锦衣卫家属——言拙木木
时间:2021-09-27 08:56:13

  苏夫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知道苏木的起床气还没消,苏夫人也懒得跟她计较,拿出一个妆盒,打开一看,里面满是各式各样的首饰,翡翠、玛瑙、珍珠……
  琳琅满目,种类繁多。
  挑了好久,苏夫人照着苏木的妆容服饰总算挑好了。
  镜中的少女婷然而立,一对银质发簪固定着发髻,发簪上镶着数颗猫眼石,和耳环上的黄水晶相互辉映,衬得人娇媚可爱。杏眼明媚而灿烂,樱唇不点而朱,肌肤皓雪,绰绰身姿盈盈一转,令人眼前骤亮。
  苏夫人非常满意,拍拍手,谦虚道:“马马虎虎,差不多了。”
  苏木见自己一身红色正装,穿的跟个新娘子似的,一时嘴痒,不知死活道:“娘,你给我打扮成这样,不是要偷偷把我给嫁了吧?”
  苏夫人被她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随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爹好歹也是锦衣卫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你是苏家大小姐,去将军府不打扮打扮,岂不失了礼数。”
  低头见苏木没精打采,跟焉了的茄子似的,苏夫人又有点心疼,复又安慰道:“哎呀,木木乖!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那些官家小姐来往。这样,你就坐那安安静静地吃就好了。”
  苏木抱怨道:“娘,我又不是猪,就知道吃。你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烦,你不理她们,她们都能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我忍不了,又不好打人,烦不啦。”
  苏木生性不羁,从小就不喜欢琴棋书画,又时常出入臭名昭著的昭狱,见惯了打打杀杀,身上就算没有煞气,也不会有什么书香气。
  所以,京城所谓的名门闺秀都不喜欢与她来往。一是没有共同语言,二来她们觉得苏木身上杀伐气息太重,不像一个女孩子,与她结交无疑自降身价。
  但苏木觉得这些都是借口,其实她们是打心眼里怕她。
  朝廷风云莫测,做官也是有风险的,说不定哪天她们的父兄就犯了错,落在锦衣卫手中。到时她们被关在里面,自己在外面看她们的笑话,那也太膈应人了。
  当然,以上种种都是苏木自己的分析。说到底,她也没什么耐心,好好跟别人交流交心。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苏木有多少理由,那天她还是随着苏氏夫妇去了怀远大将军府。嗯,打扮的跟个喇叭花似的迎风招摇,引来不少人好奇停留的目光。
  其实,苏大小姐只要不说话,步子迈得小一点,还是勉强称得上是淑女的。最起码,长得挺淑女的。
  宴席和苏木想象中的一样枯燥无味,她吃了没一会,就借醉跑到了后花园透气。
  深秋的晚风徐徐拂来,湖边绿植摇曳不止,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夕阳西下,平静的水面上,一直矫健的燕隼俯冲掠过,抓起一尾肥美的锦鲤,在空中盘旋一周后,驻足枝头,大快朵颐。
  “阿飞?”
  苏木眼前一亮,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它。腰间正好插着一枝竹笛,是她闲来无事练习用的。没有多想,吹起了熟悉的旋律,骗小可爱过来陪她玩会。
  阿飞如约而至,见是她,犹豫了好一会,可能最近苏木对它的态度有所转变,所以傲娇的阿飞还是飞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木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背部,道:“这就乖嘛,你好歹也是我养大的,怎么可以六亲不认,当小白眼狼呢?”
  怕把阿飞气走,苏木没有手贱地戳它。
  “你在这的话,是不是说他也来了啊?他怎么把你也带出来了?嗯,一定是怕你在家太闷,带你出来溜达的。”
  苏木一边拿树枝逗着阿飞,一边自言自语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苏木回头,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明亮的云纹锦衣,玉冠束发,虽是少年,却没有少年的青涩和稚嫩,取而代之,这张温润的脸略显老成。
  少年笑起来很温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燕榫是你养的吗?好厉害,一个俯冲下去,就是一条昭和,迅猛又敏捷。”
  “昭和?昭和是什么东西?”苏木问道。
  少年指着湖里的锦鲤,道:“昭和三色是锦鲤中最为珍贵的品种,世间罕有。这湖里养着几条,据说价值千金……”
  话音未落,苏木就神色大变,慌慌张张地扬起竹笛,吹起了一阵急促的笛声,本在她肩膀上歇息的阿飞立即展翅高飞,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这是做什么?”少年被她的一惊一乍,弄懵了。
  苏木一本正经地胡扯道:“那个……这么贵……不是,这么大的一条鱼吃下去,不运动运动,会消化不良的。”
  其实,她是怕鸟赃俱获,阿飞被人打死在将军府。自家理亏,又想护短,所以让阿飞先行撤离案发现场。
  少年看了她半晌,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一阵好笑,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他温和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木做贼心虚,以为他要跟自己算账了,纠结了一下,决定做个有担当的人,于是好声好气道:“我不知道你是将军府的人,刚才多有得罪啊。那个……阿飞吃的鱼我会照价赔偿的。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不过我尽力……尽力帮你找到那个什么昭和来着。”
  父亲好歹是锦衣卫高官,弄条鱼想必不是问题,只是这鱼……听起来来头不小,不知道弄不弄得到。
  啧啧,阿飞这一餐可真贵,居然价值千金。
  少年见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我不是怀远将军府的人,我……是来做客的。还有,这鱼未必有我说的那么贵,你不必放在心上。”
  苏木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问自己名字不是为了要赔偿。
  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苏木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叫苏木,锦衣卫指挥佥事苏昭是我父亲。”
  少年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你。”
  少年的声音虽轻,但苏木的耳朵却很灵,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你认识我?”苏木好奇,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少年点点头,道:“嗯,你跟都察院经历陆大人去真定府的事,我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你长这样……你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苏木一听,懵了。等反应过来就有点抓狂了,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他,自己传闻中是什么样的?
  但想来好听的评语不会多,估计又是张扬任性嚣张跋扈之类的词。哎,算了!自己名声是好不了了,何必找不痛快,接受这些负能量呢。
  于是,忍了又忍,没有开口询问。
  就在苏木郁闷的时候,转角处忽然闪过一个颀长的身影,身随影动,冷冷清清的声音随即响起:“出什么事了?”
  来者似乎有点紧张,苏木回头一看,居然是老熟人。
  “没出什么事啊?你怎么来了?”苏木好奇地看着他,向来沉稳的陆大人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慌乱,百年难得一见啊。
  陆言拙眉头微蹙,目光越过少年,直直地落在苏木身上,道:“那你让阿飞急着找我干嘛?”
  苏木“呀”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情急之下吹的是求救信号。自己不善音律,老是吹错旋律,好不容易吹对了一次,居然还发错了指令。
  想到这,苏木不禁赧然,不好意思地低头浅笑,解释道:“吹错调子了。”
  陆言拙:“……”
  真是服了这家伙了,这都学了多久了,快一年了吧,连最基本的调子也会吹错。陆言拙有时真的很怀疑,到底是苏木笨呢,还是自己教的方法有问题。这就是一头驴,练一年也该练熟了吧。
  见苏木没事,陆言拙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少年,头发虽有点枯黄,人也长得偏瘦弱,但风度仪态都是一等一的,不禁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你就是都察院的陆大人吧。”未等陆言拙出声,少年先行发问。
  陆言拙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年居然认识自己。
  “你认识我?”
  少年笑道:“不认识,不过听过你的大名。”
  陆言拙更奇怪了,他的反应跟苏木差不多,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出名了。
  少年又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不过你既然跟苏小姐相熟,那应该就是陆大人了。”
  这是什么逻辑?苏木和陆言拙齐齐看向他,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有几个人正快步走来,少年回头,神色稍变,眼中平添几分黯淡,默了默之后,转身对陆言拙和苏木轻声道:“很高兴见到你们俩,以后慢慢再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不等苏木和陆言拙反应过来,就疾步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人面面相觑。
 
 
第100章 不要随随便便私会
  微风拂过,树影随之摇曳,少年走后,空荡荡的后花园只剩下两人,陆言拙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苏木。
  往日的她虽不至于说蓬头垢面,但总是不修篇幅。出门在外,往往是简简单单的一袭黑衣,在家穿的也是很素净的便服,陆言拙从没见过她盛装出席的样子。
  此时见她,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原来木木打扮起来是这么的好看,明艳亮人。
  阿飞在空中盘旋,见两个主人站在湖边发呆,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们有新的指令发出,不耐烦地飞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一个没忍住,又俯冲进湖中,抓起一条又肥又美的锦鲤大快朵颐。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知道那鱼有多贵吗?还吃!”
  苏木气坏了,上前一步,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就扔了过去,准头极好,正中阿飞的小肚腩。
  见她还要再掷,陆言拙忙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发指令让它离开就行了。”
  蓦然低头,却见苏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双明晃晃的杏眼似乎若有所思,陆言拙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这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不是男女朋友的话也不合适。
  太暧昧了!
  心中一阵发虚,向来冷冷清清不露声色的陆大人罕见地红了红脸,松开苏木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喃喃不知。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厚脸皮的好处来了,苏木只恍了一会神,就恢复自如。摸个手算什么,自己还给他做过人工呼吸呢,那可是嘴对嘴!
  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不吃亏!
  “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其实,苏木看见他还是很高兴的。
  老妈一进将军府就被那些官太太拉住,开始了毫无意义也无新意的攀比大会,夸完老公夸子女,再从互夸过渡到不露声色的自夸。
  自己窝在名门闺秀的堆里,看她们故作高深,引经据典说些不知所谓的话题,或用尖酸刻薄当个性,鄙视这个,损损那个。若不是自己凶名在外,她们早就组团过来找茬了。
  所以,在后花园看见陆言拙,苏木觉得挺养眼的,好歹人家也是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美男子啊。
  陆言拙当然不会知道苏木心中的这些吐糟,他过来赴宴是因为一封信。
  “我祖父找到我,派人给我带了一封信,让我一定要过来参加宴会。不然,就绑我回西南。”
  陆言拙的回答很直白,苏木看着他那无奈的样子,很想笑。嘴角弯了又弯,终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大人,你多大了啊,还怕你祖父。”
  陆言拙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祖父年纪大了。之前,是我不好,不告而别。如今,他也没有逼我回去,驻守边疆,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件事……终是我的错。”
  苏木看着他,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他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是因为“她”死之前曾来过这里。
  这么说的话,是挺不孝的。
  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放下自己的责任,抛开自己的担当,这样的不管不顾,很难想象这是沉着冷静心思缜密的人做出来的事。
  “大人,她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不知道为何,苏木没了顾忌,脱口而出。可能是羡慕吧,能被他如此对待,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陆言拙脸色微凝,向来沉稳不动声色的他居然也会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就在他想豁出去赌一把的时候,湖边忽然闪过一道光,紧接着水面起了一阵涟漪,泛起层层水韵。
  “咦?”苏木也发现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阿飞又去偷偷抓鱼了。想起那鱼价值千金,她顿时气坏了。
  “不是让这小混蛋走了吗?怎么还在偷吃!”
  苏木气呼呼地跑了过去,绕过掩映其间的层层绿植,顺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穿过月牙门,来到湖畔的另一头,然后……
  她呆住了。
  临近立冬,湖畔的柳树虽然还在迎风招展,但叶子基本都掉光了,树枝也开始枯萎,看不到一丝绿意。
  一个中年女子靠着树干,手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
  苏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陆言拙也跟了上来,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顿时为之一松。
  快步上前,一边查看女子的伤势,一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伤成这样?”
  女子流了很多血,裙子已经被血浸染湿透,抬头见是苏木,泛白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她伤的太重,气力不足,发不出声。
  苏木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凶器,不好判断她的伤势情况,只好继续问道:“你是被人捅伤的?”
  女子点头。
  苏木又问:“是熟人?”
  女子再点头。
  这时,陆言拙已经查看完她的伤势,扭过头,偷偷冲苏木使了一个眼色。
  苏木心中一沉,知道这女子伤到了腹部主动脉,以这个时代的急救术,根本没办法处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