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枕雨眠
时间:2021-09-27 08:58:06

  “荒谬。”林绿萼“嘁”了一声,一脚踢在荷叶上,惊得蜻蜓飞起,“他登基之后,总惦记着没有亲眼见到晏隽之的尸体,所以派红羽卫把京都的稚童杀了个遍,这还不够?”
  “莫公公说近日抓到了前朝的东宫侍从,那侍从被严刑拷打,招供前朝亡国时,太子躲在京郊的地宫里,后来去了哪儿,他也不知。”
  林绿萼红唇下瘪,“就凭这一句话,皇上又要把全境十五六岁的少年杀个遍吧。”
  檀欣叹息道:“正是,皇上已派人去做了。”
  林绿萼鼓掌叫好,充满恨意的眸子盯着在莲叶下嬉戏的游鱼,“杀伐果断,真乃天人也。”拢在膝盖上的长裙滑进水里,水红色的裙摆在塘中飘浮。
  “贵妃好兴致啊,一个人也能玩得如此尽兴。”杨昭仪的声音,在林绿萼背后响起。
  林绿萼回头,两人相隔十步之遥,她轻挑柳眉,“怎么,被赶出来了?”
  杨昭仪摸着耳上的玛瑙耳坠,嫣然巧笑,“皇上命臣妾回去准备晚膳,晚上他来听雨阁看望臣妾。”
  林绿萼轻轻点头,“昭仪日日在阁中伸长脖子盼望,总算盼来了君恩,可喜可贺。”
  杨昭仪婀娜身段轻轻扭动,行了一个不规矩的礼,“臣妾还有一事,斗胆请求贵妃。”
  林绿萼踢着水花,看晶莹的水珠在裙摆和脚踝上流淌,并未接话。
  “娘娘午后总请伶人唱曲,害得臣妾无法安睡。还望娘娘勿要扰邻,毕竟不是谁都像娘娘这般不用侍寝,白日不用休息。”
  “本宫知道了。”林绿萼想着那些年无辜受害的稚童,心绪不佳,垂眸望着满塘碧绿,懒得与她争辩。
  云水蹲下身子,在塘边捡了一颗小石子,他背对着杨昭仪轻轻一弹,昭仪忽感小腿酸麻,险些摔倒在地,被宫婢扶住才堪堪站稳。
  杨昭仪本见贵妃此刻斗志缺缺,欲要乘胜追击,可小腿疼得厉害,又想到晚上还要侍寝,得快些回去召太医看看,于是扶着宫婢的手离去了。
  “檀欣,你去告诉麻将三友,今晚齐聚摘芳殿。”
  檀欣不解娘娘用意,“可是今晚,皇上就在隔壁啊。”
  林绿萼看着红花碧叶,燕雀嬉戏,眼里却透着寒芒,“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让皇上看到我们四大家族的团结。”
  “喏。”檀欣应声而去。
  云水看着贵妃落寞的背影,知她心情低落,轻声说:“娘娘,裙子湿了,会着凉。”
  “好,你扶我起来吧。”林绿萼说着,把玉足从荷塘里伸回来,她踩着脚下平滑的石头站起来,可是湿润的裙摆拖曳在地,她起身时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个踉跄往塘中摔去。
  “姐姐!”云水情急,他本拉着绿萼的手,可她跌下去的时候“噗呲”一声,他手中就仅剩一截衣袖。
  他双脚踩在全是水渍的石头上,伸手去拉她,林绿萼在水中挣扎,一把将他也扯进了塘中。
 
 
第4章 相约   去打麻将吗
  云水这些年被养在相府的马厩里,白日割草、喂马、清理粪便,晚间林相派来的谢师傅会教他武艺,严师傅教他识字习文。
  他九年未离开相府半步,哪里能习得泅水!
  幸好荷塘并不深,他一脚蹬在塘壁的石头上,便能露出半个脑袋。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头埋进水里,浅绿的池水被他们二人搅浑,池中又多游鱼与荷叶的根茎,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林绿萼在塘底挣扎。
  林绿萼在水里疯了一样的扑腾,她越挣扎陷得越深,池底的淤泥又软又厚,她的两条腿陷在了泥里,荷叶的根茎缠上她。她想起幼时读过溺水的人会化作水鬼在水里缠上失足的人,她吓得张开了嘴,略带苦味的水涌进她的肺里,呛得她头晕眼花。
  有一双温暖的手环抱她的腰肢,污泥漂浮在两人中间,她看到云水清澈的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林绿萼伸手更紧地抱住云水,冰凉的水覆盖全身,贴合在一起的身体更显温暖。
  她双脚被淤泥缠住,喉咙湿痒,浑身无力,不能呼吸后仿佛有爆竹在脑中炸裂,疼得她痛哭流涕,眼泪无声无息地流进浑浊的水中。
  他们身体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林绿萼在云水怀中死命地挣扎,软弱无骨的手在云水的腰腹不断地摸索,她因溺水非常害怕,无法呼吸,头晕眼花,总想靠着无力地扑腾,回到岸上。
  云水牢牢地抱着她的腰,她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扭动,两人脸庞只相隔咫尺,他浑身滚烫,对着她使劲儿摇头,他的鼻梁轻抚过她的脸庞,你不要再动了!
  他本想抱住她之后,拉她上岸,反被林绿萼把他也拖进淤泥里了。
  他听到岸上尖细的呼喊声,“救贵妃!”“你们下水去救贵妃!”“抓住竹竿。”
  伴随着“噗通”的入水声,有两个小太监跳进了塘中,又有几根长直的竹竿伸进水里。
  云水反手抓住其中一根竹竿,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林绿萼,岸边的人使劲儿地拖拽竹竿,水性极好的两个小太监沉在池中,推两人往上。
  众人一起合力将贵妃从池底捞了出来。
  林绿萼躺在池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腿上沾满污泥,鸦羽般的黑发散在身侧,她最爱的金步摇也沉进了塘里。
  檀欣抱着晕过去的贵妃,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小太监着急地说:“檀欣姑姑,快帮贵妃拍背,把水给拍出来。”
  云水浑身冰凉,跪在岸边喘息,衣衫上不断流出水渍,他想起方才和绿萼在水中紧紧相拥,夏日衣衫单薄,仿佛……他不禁满面通红。
  他站起来想去帮忙,立刻发现了更脸红的事情,他用布带裹了两个馒头挂在胸口,刚在水底被姐姐一阵撕扯,衣带松垮,馒头掉了。
  脖上的丝巾也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他一只手摸住脖上的喉结,一只手环在胸口,蹲下身子,背对着大家跪坐在塘边,幸好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尴尬地看到被水泡软了的白面在荷叶间荡漾,那茶色的丝巾亦在水中跟随游鱼沉浮。
  众人折腾了一会儿,贵妃瘫坐在檀欣怀里,“咳咳”几声,把呛的水吐了出来,她眼神无力地看着面前的檀欣,缓缓问道:“今晚的事,安排了吗?”
  “娘娘!”檀欣看着贵妃醒过来了,止不住地哭泣。
  林绿萼坐着缓了口气,鼻腔里痒痒的,像是进了污泥,身上也太冷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几个宫婢从凤栖宫匆匆跑过来,她们从皇后宫中拿了薄毯、温水等物。
  宫婢用毯子盖住贵妃的身体,又用丝绸帮她擦拭湿发,连贤妃也受了皇后的命令,过来探望贵妃。
  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贵妃团团围住,云水趁这个空隙,自己环住胸膛,悄然往摘芳殿走去。
  林绿萼被婢女扶上步辇,她虚弱地与檀欣附耳说,“本宫没事,你先去通知她们三个,今夜,一定要到摘芳殿来。”
  她见檀欣去了,放心地闭上双眼,忽然想到什么,双目圆瞪,环顾众人,惊讶地坐直了身子,“云水呢?你们没救她吗?”
  ……
  傍晚霞光如胭,云层被镀上绚烂的红。
  云水端着汤药走进东暖阁,看着林绿萼倚在窗边暖榻上,晚霞让她洁白的面庞看着格外红润,她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美艳模样,为了迎接麻将三友,特地戴上精美的珠翠。
  “你也不会泅水,还跳下来救本宫作甚。”她端起汤药,嗔怪道。
  云水嘴边噙着笑意,“奴婢是被娘娘拉下去的。”
  林绿萼白了她一眼,伸长玉手轻拍云水的头,“这时候都不会学着邀功,你在宫里的路可不会好走。你该说,奴婢救娘娘心切,一心只记挂着娘娘的安危,忘了自己不会泅水……如此才能博得上位者的体恤。”
  “可是娘娘已经很体恤了。”下午云水先一步回了摘芳殿,他把衣衫换好,丝巾缠上,这时听到娘娘在院中喊他。林绿萼见到他无事,放心地去沐浴驱寒,又让温雪给他送姜汤、衣被,打赏了他若干金银。
  林绿萼喝了驱寒的汤药,苦得皱起眉头,“罢了,浪费口舌。”
  “哟,这婢女可真俏,哪儿收的。”宁婕妤说着,一脚踏进了东暖阁,她个子不高,但胜在窈窕,淡淡梨花面,一颦一笑若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宁婕妤从婢女手中接过方盒,“臣妾做了些盐渍青梅,娘娘快尝尝。”
  林绿萼嘴里正苦得慌,招手让她快过来,“雀神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相约晚膳后吗。”
  宁婕妤对雀神的称呼十分满意,她们时常相约麻将,但不管别人输赢如何,她都是麻将场上的连胜将军。
  她含笑走到贵妃身旁坐下,把青梅喂到贵妃嘴里,“臣妾听闻今日林相送了东西入宫,猜想娘娘晚膳必有金齑玉鲙,所以便先一步来饱腹一顿。”
  檀欣在门边拉住云水,“这是宁婕妤,父亲是京都首富,家里的生意横跨显、康、明三州。”
  云水细细思量,显、康、明三州都在京城以南,林相出自显州,如今也竭力提拔南方氏族,宁家在这三州做生意,需要打点的官员皆是林相派系,且林相出手一向阔绰,想来少不了宁家在背后支持。
  他猜想宁婕妤与贵妃交好,实乃家族利益之交。但听着宁婕妤与贵妃闲聊的口气,两人又十分熟络。
  “宁婕妤爱打麻将,又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和贵妃最合得来。”檀欣与云水一起端着盘子走出东暖阁,“她最忌讳别人因她出身商贾而看不起她,服侍宁婕妤要更加小心,不能让她产生误会,与贵妃离心。”
  “是。”云水说,“那另外两人呢?”
  檀欣去传晚膳,“我们边走边说。”
  吃完晚膳,梁美人便来了摘芳殿。
  她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是贵妃用完晚膳动身去后堂的时候。
  梁美人长得小家碧玉,胜在安静乖巧。她帮着宫婢摆放麻将,又给贵妃端茶送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林绿萼喝着梁美人奉上的茶水,浅笑道:“何必这么拘谨,都是自家姐妹。”
  宁婕妤坐在一旁调笑,“梁美人总是点贵妃的大牌,给贵妃变着方子送钱,每每臣妾要胡牌时,她又卡着不让臣妾胡,真是可恶。”
  梁美人的小心思被说破,她略感难堪,挠着下巴说:“臣妾不会算牌,只是想打那张出那张罢了。”
  梁美人的父亲是林相的家臣梁集,他能力出众,被林相引荐,征战沙场,建了不少军功。后由林相说媒,娶了越国公次女为妻。
  梁氏发家倚仗林相提携,所以梁美人对贵妃竭力讨好,但她本身性子比较内敛,与贵妃说不上是好友,更像是主仆。
  三人坐在麻将桌上,闲聊宫中琐事,梁美人听闻贵妃午后落水,担心地直掉眼泪。
  铜炉中燃起袅袅香烟,鲜切的瓜果已用了一半,隔壁听雨阁中响起杨昭仪的巧笑声,宁婕妤正想询问,便听到了德妃温婉的声音。
  “披香殿过来太远了,本宫又迟了。”德妃走进后堂,瞧着麻将、茶水、瓜果一应摆好,三个姐妹也已坐着闲聊,歉意地微笑。
  德妃燕语然,二十四岁,兵部尚书嫡女,待字闺中时便是林绿萼的手帕交,后来她奉召入宫,与林绿萼哭了许久,说自己芳华美貌就此埋没深宫,绿萼妹妹一定要与心爱之人白首到老。
  过了几年,林绿萼也进了宫,于是两人相依为伴,可谓知己。
  德妃喜爱书画,不爱打麻将,但是贵妃盛情难却,她便只好随她们一起玩乐。她曾听说林绿萼在背后称呼她为“送财妃子”。
  宁婕妤见人来齐了,兴奋地说:“德妃迟半个时辰,就少输半个时辰的钱,德妃的心思,姐妹们心中都有数。”
  德妃睨了她一眼,“今日本宫让你有去无回。”
  宁婕妤哈哈大笑,“臣妾多带了两个婢女,不管赢多少,都带得回去。”
  贵妃把两个骰子在手中摇了摇,甩在桌上,看着桌上的点数说:“九在手,看来今日是本宫赢钱,开始吧。”
  这边麻将开打,隔壁听雨阁中,皇上正在听杨昭仪抚琴,美妙的琴音悦耳,只是总听到隔壁传来“哗哗”的声音,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5章 团结   去礼佛吗
  檀欣与宫婢们为四位主子端上各自爱喝的茶,然后一同退出后堂,关上了木门。主子们打麻将时不喜人在旁,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夜风温柔,檀欣站在门口对着另外三位的婢女说,“我在这儿守着,耳房准备了甜点,你们下去歇一会儿吧。”
  她们开心地应声而去。
  明黄的月牙悬在灰沉的天幕上。檀欣举头望月,眼角余光似乎瞟到一抹黑影从摘芳殿前院翻出,溜进了听雨阁中。
  她手指微微蜷缩,往靠近听雨阁的墙走去,只听见杨昭仪娇柔的笑声,并没什么不妥。
  看来是野猫吧。檀欣又走回门前候着,她腹诽道:温雪和云水住在一间屋子,云水初来乍到,今日又落水受惊,是该早些休息,只是温雪那丫头,怎么也不见了身影。
  后堂内,林绿萼接过梁美人递过来的三张牌,脸上的笑容就憋不住了,梁美人给了她三个七筒,再加她原本手上的一张,凑了一个暗杠,她倒下四张牌,宁婕妤和德妃脸色一下就沉了。
  林绿萼算着打哪张,“皇上又在追查前朝太子的事。”
  “没完没了,晏隽之都死了多少年了。”德妃想做万子清一色,又摸一张不要的二条,气愤,打掉。
  “碰。”贵妃拿过德妃打出的二条,“我看皇上意不在此,所以今日才找姐妹们来商量此事。”
  梁美人叹息,思索着该把哪张打给贵妃姐姐,“两年前不就闹过一次吗,抓了前朝余孽画晏隽之画像,六个人画了六张不同的脸,气得皇上把他们全部凌迟处死。又抓了京郊上百少年屠杀,才解了心中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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