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娇气反派——淞宴
时间:2021-09-29 08:51:30

  他一把将人拉到身边,还抬手拍了拍脑袋:“看路,那样容易摔。”
  “想看你啊!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嘛?”声音又娇又甜,是她一贯的直白,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勾出一个上翘的弧度,眼瞳闪着微光,莹润的红唇嘟着,仿佛等待采撷的花瓣,惑人心弦。
  果然,她最知道怎么撒娇撩乱人心。
  路昉清了清嗓子,克制住心头的蠢蠢欲动,没有回答,而是偏了偏头,嗓音似玉石质感:“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谢芸锦哼了一声,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又问:“你不是开车过来的么,为什么要跑到山那边去啊?”
  路昉冲她挑了挑眉,眼尾带着笑:“因为等会儿要带你去个地方。”
  ……
  夏季天黑的晚,却因染了点晚霞,减淡些许日光。
  谢芸锦急匆匆地把东西放到院子里,交代了柳荷一声就往外跑。
  “我们走吧!”
  路昉带她来到了山脚。
  过了季节,桃花谢了,树上结出拳头大小的桃子,饱满粉润的都让人摘完了,只剩下几个青涩的绿桃,看起来有点可怜。
  桃树林后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片水潭。
  谢芸锦从没来过这里,拉住男人的手道:“来这儿干嘛呀?”
  水潭呈石臼状,不大,几步路就可以走到另一头。山上的水流顺着石壁冲下来,荡开一层层的纹路,里头的水分外清澈,透出潭底石缝间的青苔绿。
  “再等等。”
  这里不似外头敞亮,几棵茂密的大树遮住了傍晚的天光,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
  谢芸锦疑惑地看向男人,路昉拍拍她的头,指着一个方向轻声道:“你看。”
  水潭边草木旺盛,交叠出细长的暗影,此刻那些暗影中闪动着细碎的光,忽明忽暗,于黑暗中轻轻舞动。
  谢芸锦睁大双眼。
  是萤火虫!
  她拉着路昉跑过去,周围的草丛好像都被他们惊醒了一般,叶片晃动,于空中漫出万千流萤。
  谢芸锦几乎看呆了。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即使如今来到了农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抬手虚空握住,然后又张开,一点萤火立刻从她指缝中溜走,没入昏暗的暮色里,还掺杂着熹微的霞光,不似星空,却比星空更加绚丽。
  “好美——”
  处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的眉眼更显妖冶,犹如山间盛放的最娇艳的花。
  路昉沉沉道:“这能作数么?”
  谢芸锦一愣,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天他提出结婚,谢芸锦虽然应了,却还是故意刁难人,说他不懂得浪漫。
  谢芸锦父母都是有情调的人。聂瑾姝在国外学习生活过,喜欢直接热情地表达爱,而谢严那时候空有一副翩翩容貌,性格却含蓄沉默,后来为了追求聂瑾姝,才无师自通,学会了独属他的迂回浪漫。
  谢芸锦耳濡目染,内心难免会有憧憬。
  但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情感多内敛,尤其像路昉这样的身份,更讲求落到实处,甚至不兴这样的“资本思想”。
  说实话,路昉是个很合她心意的人,性格并不呆板,反而既有原则,又有规则之外的不羁。与他相处的每一天都能体会到特别。
  那会儿纯粹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谢芸锦弯起眉眼,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落下一个出其不意的吻。
  “我好喜欢你呀!”
  温热的唇瓣贴着他的,一同逼近的是少女柔软的身躯和自带的清甜香气。路昉一怔,喉结本能地滚了滚,细微的声音在逼仄的距离下被放大。
  谢芸锦反而先脸红了,却难得没有回避,强撑着脸面大大方方地与人对视。
  路昉沉湛湛的眸子映出点点荧光,更显漆黑深邃,他笑了笑,手臂勾过她纤细的腰肢,这一下距离彻底消失。
  不知道是谁的体温开始发烫,带着厚茧的手指摩挲着她腰侧的嫩肉,不轻不重,似乎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隔着薄薄的夏衫,却像在折磨人。
  谢芸锦的腰肢在他手中软化,咬住下唇,两条腿都快站不住。
  路昉适可而止,低下头,将方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吻加深。
  ……
  “还好我随身带了香囊!”
  近水的草木之间蚊虫更多,谢芸锦现在身上都会带一些驱蛇虫的草药。没了她这个招蚊子的人,路昉的脖子被咬出几个红包。
  “要不要我帮你挠挠?”谢芸锦伸出手,在他几个红包上分别都划了米字花。
  小时候周妈总说这样能止痒,谢芸锦深信不疑一直到长大,已经形成习惯了。
  她的目光偏移,落在那道浅淡的长疤上,偷偷摸了摸。
  随着若有似无的痒,路昉那块的皮肤都紧绷起来,看着她突然垂下去的眼眸,抿抿唇,道:“过几天我要出任务了。”
  和军人谈对象就是会有不可避免的分离,谢芸锦早有准备,却还是生出担心与不舍:“去多久啊?”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心情莫名低落下来,谢芸锦沉默几许,然后吸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抵住他胸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凶巴巴地说:“不许再受伤了。”
  “哪里都不可以!”
  路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着故作严厉的颤抖,心都酸软成一片,勾起她细长的手指碰了碰,像是在拉钩,低低地应了句。
  “是,坚决服从命令。”
  回到知青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男人俊朗的脸隐在阴影里,线条利落又分明。
  谢芸锦不舍地放开他的手,道:“你快走吧,天黑了开车不安全。”
  路昉揉了揉她的头:“知道了,进去吧。”
  谢芸锦转身要进院子,想到什么又回身:“我今年中秋要回家的!你要是没回来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咯。”
  知青们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假,那是他们最长的假期,大部分人都会选在过年的时候回家,想回去和家人团圆是其一,其二是过年那会儿乡下都在猫冬,不会少工分。
  谢芸锦往年也是过年时候回的,但今年她和谢严说好了要留下来陪外公过年,于是便挑了中秋节回京市。
  结婚之前总是要见见家长的,路昉明白她的意思,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等我。”
 
 
第52章 052   本来就还没嫁人
  下过几场刮着狂风的暴雨, 夏天好像也被雨滴砸进了泥土里,催熟作物,留下初秋的凉风。
  稻穗青黄相接, 挂上沉甸甸的果实, 风一吹就摇摇晃晃,远远望去像被推开的一层层波浪。种在西瓜地的棉花也陆陆续续开始吐絮, 还有大豆、玉米……江渡村的村民们忙着最后的田间管理, 家里有在外头学工的孩子也提前打了招呼,大家伙各个铆足了劲儿,就等秋收大忙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 谢芸锦这两天有些感冒,晕晕乎乎的, 鼻子也不通气,只能时刻微张着嘴呼吸, 鼻头被擦红, 整个人蔫搭搭的没有精神。
  “你自己也是个懂药理的, 咋喝个药还磨磨唧唧,难怪几天了都不见好!”
  陈广福帮她熬了几副驱寒的药, 谢芸锦嫌苦, 总是喝一口吃一口糖, 磨蹭到最后药汤都凉了。
  请了假没上工,谢芸锦坐在床上, 身上搭着一床薄被,神色恹恹, 水灵灵的桃花眼仿佛蒙了层雾气。
  她是心情不好,连带着身体也虚弱起来。
  路昉出任务已经快两个月,过几天就是中秋, 眼见着她是要一个人回去了。
  倒也不是埋怨,只是心中牵挂。毕竟上次他回来可是带了那么严重的伤。
  那次在军营宿舍里,她看见他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其中胸口的一处最刺眼,几乎要贴近心脏。
  谢芸锦现在都能记得自己最初听路昉谈起时心里有多后怕,一想起心就揪起来。
  默默叹了口气,谢芸锦觉得鼻头有些痒,连忙拿帕子捂住。
  “芸锦你还没好啊?”女知青正在用毛巾绞干头发,听见动静转身问。
  谢芸锦没工夫回答,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唉,你还是听陈大夫的话好好喝药吧。”
  显然她嗜甜不爱吃药的习惯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
  柳荷刚好端了药进来,递给谢芸锦,柔声道:“不烫了,快喝吧。”
  谢芸锦委屈地努了努嘴,先试探地嘬了一口,立刻被苦的小脸发皱,看得一旁的女知青着急。
  “一口闷了就行!”
  谢芸锦也被感冒折磨得难受,紧抿着唇提了口气,然后闭上眼咕嘟咕嘟地喝了。
  “唔——”结果喝了半碗实在受不住,连忙停下来往嘴里塞了颗奶糖,如此两次,才终于把药汤喝干净。
  连女知青都松了口气,笑道:“芸锦这样,跟我家妹妹小时候似的,非得用糖吊着她才肯喝药。”
  “所以后来我娘都带她上医院打针咧,只是打针更完蛋,还不如吃药呢!”
  谢芸锦把空碗递给柳荷,哼唧道:“我才不是小孩儿!”
  女知青笑起来,赶忙换了个话题,为了逗她还特意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整张脸都露出来:“芸锦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变白了?别说,你那个美白膏可真有效!”
  谢芸锦撩起眼皮看过去,桃花眼觑着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才傲娇地哼了一声,带着点鼻音:“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上个月买了黄岑,她特意帮柳荷做了一小瓶药剂,上工之前抹在皮肤上,比用吴茱萸的方子湿敷来得方便。
  只是药剂是有颜色的,柳荷每回抹了之后都得了黄疸似的,被村里人笑了好久。
  但当她用水洗干净药剂,底下露出的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众人才觉得惊讶又惊奇,纷纷来找谢芸锦讨要。
  谢芸锦才不伺候,看着那些人又是后悔,又是觉得她小气,指不定在后头说她什么闲话呢。
  哼,给了也不见得她们能少说几句!
  这种情况下,得了一小罐美白膏的女知青就分外得意了。她按照谢芸锦的说法每天仔仔细细地抹脸,虽然效果比不上有多重帮助的柳荷,但也很明显地白了一点。
  女知青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也想亲近谢芸锦,一时多说了几句:“方桂香你还记得吧?被你拒绝了之后没少说你在药房不务正业。前些天她从县城供销社里买了什么润颜霜,说是能美白细肤,还说不知道比咱这美白膏好了多少倍!”
  方桂香是村支书家的闺女,和谢芸锦差不多大,长得也周正耐看,正是爱美的年纪。
  谢芸锦和她不熟,自然也把她划在拒绝的名单之内,方桂香许是拉不下脸,回头就和她当村支书的爹告状,说谢知青不务正业。
  可药房是陈广福说了算呢,她这一两句能顶什么用?谢芸锦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润颜霜这个名字听着倒有些稀奇。
  这年头的人不太讲究护肤,供销社里卖的大多是雪花膏蛤蜊油什么的,价格不算太贵,普通人省点也能买上一罐用好久。
  大城市的百货大楼种类倒是多,除了国内的润肤脂护肤脂之外,还有少数进口的牌子。
  谢芸锦也是用过不少好货的人,尤其谢严疼她,去外地出差的时候都会捎上一些,可以说只要国内卖的,她几乎都用过。
  这个润颜霜是什么新牌子么?
  听见她问,女知青也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咧。说是供销社卖的,可每回去都没见着,营业员说这货少,紧俏着呢!”
  谢芸锦托着脸,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是么,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柳荷洗完碗回来,笑着提醒她:“你还没收拾行李呢,明儿要赶路可别睡太迟!”
  车票买的是明天中午,知青当中只谢芸锦一人中秋回家,要赶早搭拖拉机去车站。
  想到路昉没回来,她要一个人回去,心情又难过起来,没精打采地一头栽进被子里,闷闷地说了句:“知道啦。”
  ……
  周团长这几天的心情都不错。这次任务完成得出奇顺利,因为敌人内讧自顾不暇,他们在附近埋伏了许久,终于找到个突击点,寻找时机将人一网打尽。
  后面的一个月便是在那边做清扫工作,大部队前两天回营修整,安顿好牺牲受伤的战士,周团长才敢松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考虑慰问和表彰升职的事了,周团长一一看过去,视线停在路昉的名字上。
  路昉是从京市调来的,按理说这次任务之后应该调回京市。可要是回京市,上次任务的军功多半会被避而不谈,最多只能得到些荣誉和表彰,但留在这儿的话,可以升上营长。
  周团长摸了摸下巴,正思考着,就听门口一阵敲门声,似乎有点急促。
  哪个毛头小子?周团长冷着声音道:“进来。”
  没成想,进来的是他分外看重的路昉。
  周团长板着脸:“做什么?”
  “团长,我是来交结婚报告的!”路昉双手递上自己早就打好的报告。
  这事出任务前他就提过,周团长记得,却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急!怎么,现在怕媳妇儿跑了?”
  他接过报告,一摸,拎出另一张纸:“这是什么?”
  路昉清了清嗓子,道:“是我的请假申请!”
  因为要回京市,所以用的是他的探亲假。
  “要回去讨好老丈人?”周团长笑了几声,摇摇头,然后批了假条给他。
  路昉接过来,不等对方再调侃就行礼走了,惹得周团长好一阵稀奇,完了又开始琢磨。
  啧,要回京市,这人该不会留不下来吧?
  ……
  一路颠簸之后,谢芸锦终于到了车站。因为赶了个早,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
  她的感冒还没好全,坐了许久的拖拉机更是晕乎,于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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