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等林风出去,疲惫的闭上眼。
段枢密使和副枢密使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皇帝不让他们俩去,而让出身相府的林风去,这是防着他们,怕他们趁着刀剑无眼,要了二皇子性命。
不过两人也没说什么,如今二皇子造反已定,以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圈禁,他们也犯不着落井下石。
林风提着枪出去,就点起自己的一千兵马,去了宫门。
到了宫门,林风还想着二皇子叛乱,肯定带兵不少,他头一次平叛,既没经验也没实战,得小心一些。
所以林风也没直接出去,而是先登上城墙,打算观察一下。
结果林风上了城门,往下一看,扑哧笑了。
二皇子居然只带了区区五百兵士来,而且大概因为等得久了,一群人站着太累,居然还坐倒了一片。
林风此时都怀疑,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这群人再晒晒太阳,可能就嫌日头太大走了。
刚才两枢密使焦急万分地催皇帝下旨,林风还以为二皇子带兵快要闯进皇宫了,可现在,林风才明白,两位枢密使是担心,皇帝再不下旨,这叛乱就没了。
林风看着下面的二皇子,一时有些纠结,他是该下去抓人,还是该回去向皇帝禀报,这些乌合之众不用理会。
就在林风纠结时,坐在宫门前等得不耐烦的二皇子,一抬头,正好瞅见上面的林风,顿时大怒:“好你个御林军,居然通个报都这么久,等本皇子进去当了皇帝,要你们好看,还不快快开门,放本殿下进去!”
林风直接被二皇子这一番话威胁懵了,好家伙,见过造反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你是谁啊,居然敢威胁小爷,林风顿时也不纠结了,直接把枪往城墙上一插,大喝道:
“陛下有令,二皇子无诏领兵入宫,意图谋逆,有跟随者,按谋逆论处,尔等王府护卫,还不快快退下。”
卢质说过,攻城略地,攻心为上!
林风喊完,蹭蹭下去,翻身上马,带着一千御林军直接冲了出去。
二皇子和一众王府护卫正因为林风喊话心神一慌,就见宫门突然大开,林风一马当先,领着一千骑兵浩浩荡荡出来。
二皇子和一众王府护卫瞬间傻眼了。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来了,二皇子突然嗷得一声,撒腿就跑。
而一众王府护卫,则更绝,离林风骑兵近的,当即扔掉武器抱头,大喊,“卑职什么都不知道!”
离林风骑兵远得,则和二皇子一样,撒腿就跑。
刚跑出来准备进攻的林风傻眼了,二皇子,这都不抵挡一下吗?
好在林风很快回过神,当即拨了五百骑兵,让他们留在这把投降的侍卫绑了,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百骑兵去追二皇子。
毕竟皇帝给他的命令,是把二皇子绑回去。
二皇子这时大概也知道只要被抓就完了,也跑得飞快,居然一路从宫门跑到了自己的王府,然后忙令下人关上门。
等到林风带着骑兵赶到时,二皇子府大门紧闭,顶得死死的。
林风看着紧闭的大门,对身后骑兵使了个眼色,几个骑兵当即上前,撞开了大门。
林风领着一众骑兵进去抓人。
二皇子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风带人搜了一遍,居然没找到二皇子,甚至连二皇子妃也没找到。
就在林风纳罕时,几个骑兵匆匆跑来。
“指挥使,找到二殿下和二皇子妃了!”
“在哪?”林风忙问。
“在二皇子妃床底下!”
林风:……
林风忙带着一众人跑到二皇子妃的屋子,就见床边站着几个骑兵,一看到林风来,几人忙指了指床底。
林风弯腰往床底下一看,就见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正抱在一起,躲在床底下。
林风嘴角一抽,“殿下,请您出来。”
二皇子哆哆嗦嗦地说:“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就想杀我,我才不出去呢!”
林风一听瞬间火起,你叛乱,怎么还我们是乱臣贼子,你这被害妄想症又犯了是不是。
林风一踢床,“出来!”
二皇子也够硬气,“本殿下就不出来!”
“你出不出来?”
“就不出来!”
林风看着死不出来的二皇子,一咬牙,把枪往地上一插,也拱了进去。
然后一众骑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二皇子妃陪嫁的大床嘎吱嘎吱地乱震。
一炷香后,林风顶着两个一头灰,一手一个,提着同样灰头灰脸的二皇子二皇子妃爬出来。
众骑兵瞬间佩服地五体投地,大喝一声,“指挥使辛苦了。”
林风面无表情丢下一句,“皇令难为。”
然后林风绑了两人,提着回宫复命了。
*
冯相和两位宰相也和枢密使一样,正在家里补觉,却突然接到宫里枢密使传信,说宫里出事了,三位宰相此时还以为皇帝出了什么事,也忙匆匆跑进宫里。
结果到了宫里,才知道二皇子今早领兵欲强行闯宫。
三位宰相瞬间头大,这二皇子乱折腾,又成功不了,关他们什么事啊。
段枢密使看三位宰相不语,就拱手,“宰相乃百官之首,更兼辅佐皇帝,如今皇家出了这样的叛逆,理应宰相决断,下旨处理。”
郑相和崔相忙看向冯相,段枢密使这是想把处决皇子的锅推给他们。
冯相皱眉,“此事,还该陛下定夺,容我等先去见过陛下。”
说着,冯相领着郑相崔相进入寝宫。
皇帝正扶着王淑妃的手喝药,一看到冯相进来,立刻双手伸向冯相,“冯相——”
冯相忙过来握住皇帝的手,皇帝顿时哭倒在冯相怀里,“老二领兵进宫,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朕都没脸见你们了。”
冯相心中一叹,瞬间明白皇帝意思,拍拍皇帝,“二殿下行事无状,八成又犯了失心疯,陛下万万莫要伤心,这事臣来处理,您一定要好好保住龙体。”
皇帝握着冯相的手,“朕身子不好,一切就拜托冯相了。”
冯相安慰了皇帝一会,这才扶皇帝躺下。
给皇帝盖好被子,冯相走出来,郑相崔相和两个枢密使忙围过来。
冯相淡淡地说:“陛下龙体受惊,需要静养,二皇子失心疯,带兵闯宫,实乃目无君父,今日起,圈禁于王府,无诏不得外出。”
段枢密使顿时不服,就要说话,冯相暼了他一眼,“陛下身体不好,段使君勿再刺激陛下。”
段枢密使一惊,他原来就是晋军旧部,可是知道冯相性子的,只好说:“臣领旨。”
冯相稳定局面后,怕宫里再出事,就和另外两个宰相一起在宫里坐镇。
没一会,林风灰头灰脸提着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进来了。
两个枢密使和三个宰相忙围过来,两个枢密使看着还活着的二皇子二皇子妃有些失望,三个宰相则松了一口气,只是冯相看着满头蛛网的林风,很是诧异,“风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风看到他爹,瞬间委屈了,“陛下让我捆了二皇子来见他,可二皇子钻到床底下死活不出来,儿子只好也钻进去,爹,儿子抓二皇子抓得好辛苦!”
第57章 (一更)
林风把除了蹭了一点灰皮都没破的二皇子拖到皇帝面前。
皇帝顿时头也不晕了, 心口也不痛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拿起床底的鞋就揍了上去。
一边揍一边骂, “死小子,你胆肥了,你爹我还没死呢,你就玩带兵入宫了!”
二皇子捂着头乱窜,“爹,儿子只是想来给您侍疾。”
“侍你他妈的疾,老子好好的!”皇帝中气十足的吼道。
一顿收拾后, 二皇子死狗一般, 被几个内侍拖下去,丢到二皇子府圈禁去了。
而收拾完二皇子的皇帝,听了林风讲述完整个平叛过程,对林风大加赞赏, 当即给林风升了一级,还赏了他黄金千两。
看看, 多实诚的好孩子啊!
他说让绑了老二来, 这孩子就绑了老二来,老二钻到床底下,这孩子都没趁机捅一枪,而是老老实实钻床底把他那个不孝子拽出来。
这要换两个枢密使,老二能别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就是万幸了。
林风接了赏赐,也开心,尤其是那一盘金子, 更是让累了一上午的林风瞬间疲劳尽消。
想不到只是钻了床掏了两个人, 就有这么一大笔辛苦费, 还真是划算。
于是,整个平乱过程,皇帝满意,林风满意,三个宰相满意,两个枢密使有些不满意但不敢说,二皇子很不满意但没人在意他满不满意,就这样荒唐而可笑的过去了。
不过这事过去了,还有一事没过去,那就是大皇孙的死。
本来因为皇帝一病,枢密使和宰相重心都放到皇帝身上了,也没顾得上查大皇孙的事,可如今皇帝被二皇子叛乱这一折腾,也没空伤心了,病反而好了,枢密使和宰相又开始查起大皇孙的事。
当然,真正查案的是和凝。
说起来当初二皇子进宫见宫里的宫女太监哭,其实根源在这,因为大皇孙的死,三皇子府的所有太监宫女都进了刑部,而三皇子的府的太监宫女都是当初开府时从宫里带的,和宫里的太监宫女多少都沾亲带故。
三皇子府的太监宫女一出事,宫里的太监宫女怎么会不怕被牵连,而且这还是害死皇孙这么大的事,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宫里这些太监宫女才惶惶不安,偷偷哭泣。
然后脑补过度的二皇子就被坑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要查出谁是凶手。
但查凶手是要时间的,哪怕是神探和凝,也得一个个提审,才能找出破绽,查出真凶。
可造谣却不用。
所以还没等和凝提审几个,朝堂上,害死大皇孙凶手的谣言已经满天飞。
而且这些谣言,无一例外,都指向潞王。
其实当天晚上,还有说二皇子的,不过二皇子一顿神经病操作,已经把自己圈禁了,现在满朝上下,已经不相信二皇子有这个脑子了。
更何况二皇子想过继大皇孙的事,不说满朝皆知,也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这家伙成功退出了谣言之列。
所以整个朝廷,都在传潞王是害死小皇孙的凶手。
传得久了,甚至朝臣都有些信了。
毕竟潞王和二皇子三皇子一脉是死对头,之前潞王受宠,结果三皇子一生大皇孙,皇帝的心立马歪了,二皇子三皇子一脉重新崛起,谁是潞王,只怕也不甘心。
潞王府
吕琦偷偷爬过墙头,摸到书房,就看到正坐在门口抱着个酒坛灌酒的潞王。
吕琦走过去,“你少喝点,我在隔壁都闻着你这酒味了。”
潞王醉眼朦胧看了吕琦一眼,笑了,“想不到如今本王身陷漫天诽谤,你这家伙还敢来。”
吕琦皱眉,“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我不仅来,还要来问问你,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潞王听了哈哈大笑,“是不是我做的重要么,现在满朝文武,包括皇帝,只怕都觉得是我做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问你,你只管回答我,说别人干什么?”吕琦不耐烦地说。
潞王停下笑,苦涩地说:“怎么可能是我,我才刚刚回京,哪有那么大本事插手三皇子的后院,再说,我一战场杀敌的将军,也干不出这种背后对一个孩子下手的事。”
吕琦松了一口气,“不是你就好。”
潞王转头看着吕琦,“你相信我?”
吕琦斜了他一眼,“我和你邻居这么久,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你说不是你,就肯定不是你,再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潞王刹那间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当所有人都怀疑他时,他还有一个朋友相信他。
“吕琦,谢谢你。”潞王难得对一个文人客客气气地说话。
吕琦撇撇嘴,“你以后在府里安静一些,别天天舞枪弄棍弄得铛铛响,吵得我头疼就好!”
潞王顿时尴尬地摸摸头,“真是对不住啊!”
吕琦却正色地开始给潞王分析这次谣言,“这次大皇孙的夭折,明显不是意外,而殿下你被两位皇子忌惮,满朝文武都知道你们积怨已久,这次三皇子的儿子出事,殿下自然最被怀疑。”
潞王气得一拍地,“就是,这事要摊别人身上,我也怀疑,该死!”
“而且这种事,越描越黑,殿下要出去解释什么,反而会显得心虚,更会被别人抓住话柄,一句一句往歪处引,所以当务之急,殿下应该约束整个王府的人,紧闭大门,万万不要出去再惹事端。”
潞王点点头,“从今儿起,我就关上王府的门,谁都不许出去。”
“不过光关门还不行,这样难免又会被人编排心虚,殿下还应进宫,向陛下请求,严查大皇孙一事,以向陛下表明自己清白,毕竟殿下清不清白,最后的还是陛下心中怎么想。”
“去找父皇说,”潞王有些犹豫,他现在是在有些不敢去见父皇,不过想到吕琦说的,潞王点点头,“本王等会就去。”
“剩下的,就请陛下安心在府里等结果吧,这次查案的和凝,他是冯相的人,冯相向来不掺合除朝政以外的事,更不掺合夺嫡,和凝的能力也可以,应该不久就能水落石出,这些日子,就委屈殿下了。”吕琦说完,转身走到墙边。
潞王忙问:“你要干什么?”
“爬回家!”吕琦吃力地爬上墙头,“还有最后劝你一句,这次事了,回藩镇吧,你是个将军,手中有兵天高皇帝远多舒坦,进了京,你只是个皇帝养子。”
吕琦说完,消失在墙头。
潞王灌了一口酒,是啊,他只是皇帝的养子,为什么之前,他没认清这一点呢!
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藩镇的土皇帝生活,再想到如今在京城处处受人脸色。
潞王豁然开朗,这狗屁京城,有什么好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