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白霜白
时间:2021-10-01 08:55:06

  她听见公主发出一声苦笑:“我怎么会讨厌你?”
  柳煦儿盯着被她捧在手心的那只碗:“公主,我其实并不在乎与谁对食。无论是文潮也好、其他人也好,在我看来都一样。”
  低垂脑袋的柳煦儿没有发现安晟听见这话立刻扭头瞪回来,浇熄的火再次燎成星星火原。
  所以她到底明不明白对食是什么意思,夫妻又是什么意思?!!安晟气得险些又要发火,就听见柳煦儿喃喃说:“除了公主,别人于我而言好像没什么不同。”
  柳煦儿既委屈又伤心,瞅着公主泫然欲泣:“可我又不能跟公主作夫妻。”
  “……”
  安晟被这句话带偏了,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所以,如果不考虑公主的意思让我选择的话,我想我会答应文潮的……”
  安晟一秒回魂:“听我的,我不答应!”
  柳煦儿眨着泪目。
  安晟捞住她的双肩,温柔似水地安抚:“是我不好,怪我无理取闹,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大声凶你了。”
  柳煦儿有点没搞懂公主脾气转换如电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怕你吃亏。你年纪这么小,连我都没舍得碰你、不对,反正你不懂,与太监对食太吃亏了。”安晟横眉冷对,“他分明是在诳你,等你以后长大了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煦儿还是没懂,安晟也不需要她现在懂,眉心微舒:“其实你已经把你的答案告诉我了。”
  “我的答案?”
  “对你而言,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一样,这句话的意思是除我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安晟理直气壮道,“也就是说文潮当然也不可以,你其实一点不想与文潮作夫妻。”
  柳煦儿想了想表示理解,苦恼说:“可我又不能跟公主作夫妻,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得孤独终老了?”
  “倒也未必。”
  安晟拉起她的手:“不瞒实说,我有个弟弟……”
 
 
第47章 终生不嫁   煦儿:我与公主约好终生不嫁……
  新晋大理寺卿邢严入宫觐见陛下, 带来了大理寺在林府调查多日的结果。
  “臣在水下发现多处不明显的割锯痕迹,可以肯定观景台坍塌确非意外而系人为。”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一副痛心疾首:“没想到林爱卿一生克己奉公, 竟会生出这么个狂妄放肆的儿子!”
  “万幸并未造成任何伤亡,此子身故, 林爱卿又己引咎辞官,朕也不想继续追究他的过错。这事你们收拾收拾, 皇后那边朕会劝说,就让它这样过去吧。”
  邢严身形微触:“启禀陛下,臣没说完。”
  “……”
  皇帝都已经表明事了拂去的意思, 他竟还要坚持启奏, 不愧是不通眼色邢大人。跟着邢严进殿禀奏圣上的张寺正汗水抹了一把接一把, 好在皇帝面色慈和:“邢爱卿, 你说。”
  邢严端正姿态:“观景台下的割锯痕迹显然是由极为专业的人士所为, 林二公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绝不可能做到这点,唯一的可能是雇请了其他人代为完成,但是目前我们并未查出林二公子生前接触过这类型的人, 而林府下人也已经一一盘审, 并未找到适合的可疑者。”
  “臣怀疑造成坍塌事故的元凶未必会是林二公子。”
  皇帝思忖:“但爱卿亦未能够找出元凶并非林二的证据。”
  邢严唇线微抿:“臣还有一事启奏。”
  “说。”
  这一次皇帝的语气冷淡许多,但邢严闻若未闻:“经尸检所得,臣发现林二公子与丫鬟喜眉死前曾发生互相撕扯的行为, 恐怕不似林府中人所说的殉情自杀那么简单。”
  皇帝笑了:“人在生死一线或多或少总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也许只是殉情未遂反悔了呢?”
  邢严欲言又止, 被皇帝打断了:“邢爱卿,朕将你为大理寺卿,是信任你的断案能力,也是欣赏你刚正不阿的脾性, 但从你刚才提出这几点疑异来看显然不够深思熟虑,这让朕有些失望。”
  邢严微顿,低下脑袋。
  皇帝给予他改正的机会,但没有说是这次。张寺正跟在面色沉沉的邢严身后离开御书房,回头看一眼:“陛下有心回护林学士,咱们得了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没必要尽往死胡同里钻。”
  邢严道:“他若真是回护林大人,就应该让我们继续查,而不是发现疑点却选择视若无睹。”
  张寺正没说什么,只是低声提醒:“不要妄测君心。”
  邢严抬首,前方出现两道身影徐徐而至,柳公酌领着文潮觐见皇帝,与正要离开的大理寺两位大人巧偶,相互点头示意,便要错身而过。
  “邢大人,请留步。”
  邢严回首,唤下他的人是柳公酌。对方乃是殿前红人,便是当今宰相都要礼让的人物。
  柳公酌面白无须,笑得斯文有礼:“两位可是刚从林学士府回来?这些日子调查观景台坍塌真是辛苦了。”
  邢严拱手作揖:“本职所在,应该的。”
  柳公酌又问:“邢大人今日入宫觐见,想必是已经有结果了?”
  “确实有些进展了。”对于这个‘结果’邢严选择避而不谈,不过柳公酌也没有追问,“陛下多次夸赞邢大人处事果决、断案如神,虽说年纪尚轻,但能担下大理寺卿一职,可见陛下对您寄予厚望。”
  邢严顿声:“得蒙陛下厚爱,邢某不胜感恩。”
  “陛下对您有所期许,希望邢大人能够不负厚望。”
  邢严眉梢一触,抬起视线。柳公酌依然端着那抹笑,只是在接触他的视线之时加深笑意,邢严低头又别了回去。这时在他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听说大理寺提出调取罪人高柏疏的监管权是邢大人的意思?”
  邢严瞥向柳公酌身后的文潮,作为监军并揭发罪状从赣江押送高柏疏回京的人正是他,大理寺提出接管监押高柏疏的时候首先站出来反对的人也是他:“邢某只是觉得在刑审查证方面还是大理寺比较在行。”
  文潮却道:“但高柏疏身后有党羽多次劫囚,我不认为刑审院能有天牢坚不可摧。”
  邢严正色道:“那只能说明文公公的短见,刑审院有上京最出色的刑捕以及牢不可破的固狱,任谁来劫势必有来不回。”
  文潮还想说什么,但被柳公酌给拦下了:“无论天牢还是固狱都是不可侵犯的禁锢之地,谁敢在皇城根儿行凶劫囚,那无疑是在挑战官家天威,无论囚徒有罪与否都将株连论罪,处罪必诛。”
  见他发话,文潮不再多言,邢严也无意攀谈,草草告辞带人走了。
  文潮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此人不知进退不善变通,陛下将他提拔上来未免过于危险。”
  “邢家在淮东一带势力庞大,他们虽不与朝廷抗衡,却未必没有那个实力,陛下总归是要找个人出来平衡两边的关系,邢严这样的性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文潮眸光微动:“近些年淮东邢氏越渐放肆,陛下放任他们无异于养虎为患。”
  柳公酌挑了他一眼:“这不是你我这样的奴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文潮敛眉低头,柳公酌施施然笑:“听说前几日你去见煦儿了?怎么样,她肯答应与你对食了吗?”
  “安晟公主没有同意,”柳煦儿的答复来得非常快,可惜并不是文潮想要的:“她毕竟是缀华宫的人了。”
  柳公酌从他的表情找到了答案:“看来你是在埋怨我把她送走了。”
  文潮垂眉:“徒弟不敢。”
  “煦儿不是会把男欢女爱放在心上的。”柳公酌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扭头徐徐朝御书房走:“收起那些无谓的心思,高柏疏的事情整砸了,陛下虽未表露出来,心里却是会给你狠狠记上一笔账的。”
  文潮颌首跟上,垂眉阖着冷色。
  *
  安晟公主有个同胞双生的亲弟弟,乃是已故前太子,这点柳煦儿是知道的。只没想到弟弟的死对公主影响这么大,伤心之下再也无法面对男人的她,竟是决定终生不嫁,毕生以悼亡弟之思。
  柳煦儿睁着天真无邪地大眼睛,把公主告诉她的这件事悄悄跟梅兰菊竹说完,换来的是四人良久无言的静默。
  “你信?”
  换作她们任何一个,恁般鬼话说什么也不可能真信吧??
  但柳煦儿很认真地点点头:“公主说的我肯定信啊。”
  “……”这丫头傻得令人难以置信,众人竟是不敢告知真相,让她清醒一点。
  当然,在没有经得安晟同意之前,她们四个也不敢直说。
  “而且公主提到已故至亲的时候是真的伤心,我能看得出来。”柳煦儿一脸坚定:“所以我们约好了!”
  梅兰菊竹互视一眼:“约好什么?”
  “我也要陪她终生不嫁,一起追思太子殿下!”
  柳煦儿义正辞严地宣布,换来其他人的再次沉默:“你们确定?”
  “这么一来我们都不需要担心孤独终老,我就是老了也还是要一直侍奉公主。”柳煦儿说着,忽然想起她前面还有四位公主侍官:“我、我的意思是四位姐姐这么好,求娶的人肯定很多,万一将来你们全都离开了,至少还有我能陪陪公主……当然,我绝没有争宠的意思哦。”
  柳煦儿慌张澄清,生怕产生误会,令她们讨厌自己。
  梅兰菊竹齐齐微笑:“怎么会呢?一想到殿下身边还有你,我们都很放心。”
  她们当然不希望维持现状一辈子,毕竟维持现状意味着什么,对安晟对她们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柳煦儿征得她们一致同意,扬起笑脸高高兴兴去找公主,留下梅兰菊竹陷入沉默:“你说殿下到底有没有仔细思考过,煦儿终生不嫁的后果是什么?”
  安晟没想过,在他看来柳煦儿已经给予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足够他充满底气,不需要去思考太多。
  可惜正如梅兰菊竹所顾虑那般,安晟并没有考虑到人的许诺其实是有针对性的,柳煦儿的许诺针对的是‘安晟公主’,也只有‘安晟公主’而己。
  当月圆月缺又过一个轮转的时候,太后的寿辰近在眼前,安晟带上梅兰菊兰以及柳煦儿,众人启程前往佛台山的路上。
  其实每年皇帝都会前往佛台山祭祖,今年主旨为太后祝寿,从上京整装出发的人就显得有点多。
  鉴于上次昭燕出宫回来生了大病,皇后本来还在犹豫过究竟是否应该让她跟,所幸昭燕好了伤疤忘了疼,坚持随行为皇祖母祝寿。
  说起来,这是自太后定居旧京之后,首次离开贵安,由帝后为她主持祝寿。这么多年皇帝后宫早已充盈,宫嫔纷纷为大成皇室凭添新丁,除了皇后嫡出的昭燕公主以外,往下还有淑妃所出的昭平,德妃所出的昭宁,去年一位赵嫔又添一对双生姐妹昭丽和昭荣。
  除了昭燕以外,这些小公主们几乎不曾见过太后,众妃争相随行,一方面是为了在皇帝跟前聊表敬孝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们能入太后的眼。
  毕竟后宫不缺公主,只是没有一位能有安晟殊遇,就连皇后嫡出的昭燕公主,未必能与其相提及论。
  而除公主之外,今上膝下至今尚未拥有皇子诞生。因此每年佛台山祭祖,也是君臣祷告诸妃祈求的时候,恳请上苍眷顾,保佑能够早日添丁,添一位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
  “今上并非没有皇子。”
  行车路途柳煦儿听梅侍官解说,“在昭燕之前杨皇后还曾为他诞下麟子。”
  柳煦儿入宫这么久,这竟是头一回听说:“咦,那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是在今上未登基之前,那时人们称唤他为世子。”梅侍官往旁边瞥了一眼,安晟淡淡接过话:“那位世子与前太子一样,在那次迁都途中感染流疫,不幸病逝。”
  那是当今天子的嫡长子,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儿子。自他死后,皇帝的后宫仿佛是被施加恶咒,再无嫔妃能够成功诞下皇子。
  柳煦儿娇躯一震:“只生公主不生皇子,那可真是恶咒呀!”
  可不是么?安晟牵动唇角,带起一抹嘲讽的笑。
  太子之位被迫空悬,乃是眼下大成宗室以及文武大臣们最为头疼的话题。偏偏皇帝后宫数之不尽,却怎么也生不出个带把的,你说不是恶咒是什么?
  可如果真是恶咒的话,究竟会是谁的毒怨,又会是谁的诅咒?
  也不知道皇帝回头再看当年,内心究竟悔是不悔。
 
 
第48章 表里不一   柳煦儿好奇:小时候的公主会……
  皇家车队渐渐驶入佛台山, 山门一过,恢宏的佛台寺逐渐映入众人眼帘。
  且说佛台寺与恭恩寺同出一脉,只是恭恩寺地处京畿, 由来至今香火鼎盛。佛台山地处偏远,相较不那么有人烟气, 但佛台寺毕竟是成朝每年祭祖所在,朝廷每隔几年就会拨下一笔款项以供寺内修缮所用, 因此山门寺内整个大环境一点不输恭恩寺。
  若问为什么祭祖挑在那么远的佛台寺而不是距离更近的恭恩寺,那是因为在迁都之前,成朝历代皇帝皆由原来的都城贵安走起, 佛台寺自然要较恭恩寺更近一些。
  当今圣上出于敬孝列位祖宗之意, 虽然现在的都城已经迁至上京, 但依然维持多年旧习, 每年前往佛台寺进行祭祀。
  不过此次出行, 皇帝后妃一干重臣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平素过着衣食精致的日子,这时来到佛门清修之地, 一时还挺不适应。
  只是佛门清静之地自然不会允许像之前两位公主借住林府之时大肆置换住食所需, 安晟当初也不过是摆摆铺作个娇惯任性的公主样子,实际压根没那么挑剔。昭燕在公主当中年龄较长,这次出行衣食住行又是跟着皇后, 没有许嬷嬷插手的余地,倒也没再使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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