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白霜白
时间:2021-10-01 08:55:06

  安晟闻讯大怒,霍地一声带人杀去淑妃那儿救人了。
  柳煦儿被菊竹姐妹提拎着赶到现场时,哭花了妆的淑妃被人隔在数米开外,昭平正被安晟摁着屁股往死里抽,哭声一浪赛过又一浪。
  而相隔几间屋舍的德妃抱着她的昭宁、赵嫔与乳母分抱两位双生公主昭玉与昭荣,一个个心有戚戚,周遭还有不少随行前来为太后祝寿的妃嫔以及众多宫人,悉数被安晟‘请’出来见证光辉荣耀的这一刻。
  “别打了、别打昭平了,昭平知错了还不成么!”淑妃哭得梨花带雨,打在囡身疼在她心,她的昭平自小千呵万护从未受过这等折辱,今日还是当着那么多宫嫔宫奴的面,这让她母女俩以后还怎么在其他人前抬得起头?!
  “呜哇哇哇哇——”
  刚开始挨打的昭平还会奋力挣扎、还会怨毒地驳嘴,可渐渐的发现母妃被隔离,再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屁股还被抽得生疼,现在就只剩下啼哭了。
  淑妃母女往日没少祸害人,周遭嫔妃宫人远远围观却没帮腔,有的甚至还在暗暗叫好。
  谁都能看得出来安晟这是杀鸡儆猴,自己也有公主的德妃与赵嫔都是避得远远的。皇后与昭燕不住这边,但不代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事皇后会一无所知。可昭平挨了安晟这么多下,却愣是没人来出面,要是哪天换作她们的女儿招惹了安晟,德妃与赵嫔想不到自己能比淑妃母女好多少。
  安晟没让梅儿或者兰儿代劳而是亲自动手,就是为了当众人铩一铩皇帝的这些后宫,省得这些人隔三岔五来找事,把她不当一回事。
  再者依这对母女的劣根性,安晟可不觉得她们会轻易悔过。既然这仇结定了,索性来把大的。
  “公主。”
  安晟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他略略抬高视线,一眼瞧见了被菊竹姐妹带回来的柳煦儿。
  除了身上的裙裳脏了点,头发显得凌乱了些,柳煦儿全须全尾完好无损,脸上的表情是释然也是放松。
  但因此情此景的混乱,柳煦儿还有些无措。就在不久之前还对她呼呼喝喝的淑妃母女眼下正被自家公主摁着收拾,令她敬惧的‘小菩萨’正拖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不能自理,柳煦儿突然就觉得这些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只是那么多人在,她想笑不敢笑出来,只得努力憋着:“公主,煦儿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安晟眉梢微触,面上的冷色渐渐舒缓。
  他没有对外表露的还有一点是他的心气不顺。
  从昭燕对柳煦儿的句句轻蔑与不屑,再到淑妃母女对柳煦儿的欺辱。安晟心气不顺,不是因为这些人表面敬畏实则背地里根本瞧不起‘安晟’这个徒有其表的先朝公主,而是因为这样的‘他’保护不了也给不了柳煦儿更多的安全与尊重。
  他恨他的无能。
  他迫切希望给予柳煦儿更多更美好的。
 
 
第51章 双生   “那要是相互换了对方的衣裳,岂……
  红绣进屋给皇后禀报今夜东边客舍发生的混乱, 又将安晟特意差人来给皇后报备的事给她说了。
  听见‘安晟’二字,陪在母后身边的昭燕面色一顿,她抿着下唇不发一言。
  “淑妃这对母女平日在宫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 出门在外竟也如此胡闹,皇家的脸面都让她们给丢尽了, 让安晟好好教训就是了。”皇后眉也不抬,像是压根不当个事儿, 也并不意外。
  红绣躬身离开,皇后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昭燕:“怎么了?平时一提你的长姐姐就来精神,今天怎么还是这般无精打采?”
  昭燕闷声不理睬, 皇后接着又问:“傍晚从安晟那儿回来就一直嘟着嘴不吭声, 莫不是被你的长姐姐给欺负了?”
  “长姐姐才没有欺负我。”昭燕虽然生闷气, 嘴里却还是回护着安晟。
  皇后浅笑:“既然不是她欺负你, 那究竟是哪个混账欺负本宫的心肝宝贝儿呢?”
  昭燕张口欲言, 话到嘴里又吱吱唔唔地咽了回去:“没有谁欺负我。”
  “母后不信。”皇后捧起她的小脸,“瞧瞧你这眉心都拧成疙瘩了,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让我们昭燕这般憋闷?不是安晟会是谁?母后这就去找她要说法……”
  皇后作势起身, 昭燕慌慌张张拉住她:“不是长姐姐、不是她啦。”
  “那你说是谁?”
  昭燕扁嘴, 她本来就憋着一肚子委屈与气闷,这时被最疼爱自己的母后一再追问,终究没忍住把白天在安晟屋里遇到的事给母后说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己, 母后可别去找那个宫女麻烦。长姐姐不想把她调走,我看得出来长姐姐很喜欢她的。”
  皇后看出她心里憋屈:“比喜欢你还喜欢么?”
  不提还好, 一提昭燕都快气哭了:“才、才不呢!我俩根本不一样!”
  皇后软声安抚她:“对、对,她是身份卑微的小奴才,你是我大成最珍贵无双的公主殿下,你们当然不一样。”
  昭燕哼声, 闷在母后怀里撒娇。
  自家孩子什么脾气.皇后最清楚不过,温声说了好些话逗她哄她,总算令她展颜欢笑。
  身体孱弱的昭燕不能熬夜,皇后坐在床头哄着她睡下。过了好一会儿,屋门就被去而复返的红绣敲开了,她来到皇后身边:“娘娘,奴婢问清楚了。”
  皇后摆手示意噤声,红绣瞥了一眼昭燕安静的睡颜,跟着皇后步出房间。
  “安晟殿下之所以会与淑妃母女结怨,起因是昭平公主诬陷安晟殿下的近侍。那名近侍不是别人,正是奴婢前些日子去送花笺回来与您提过的柳煦儿。”
  “果然是她。”皇后步履平缓,踱过小径:“方才昭燕也提到了她。”
  诸如梅兰菊竹这些由安晟公主从旧京带在身边的近侍女官,无一不是追随多年的忠心老仆。安晟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份既敏感又特殊,像柳煦儿这样半路冒出来并且一下子就能俘获公主欢心的人属实不多见。
  当日红绣前往缀华宫去给安晟公主送花笺时,就曾仔细观察过这对主仆。她发现这对主仆之间的相处很有意思,尽管安晟偶尔会冷冰冰地凶人,但柳煦儿显然一点也不惧怕,非但如此,反还能够从她们之间的神态举止窥出一丝丝亲昵。
  红绣久居深宫阅人无数,再精细的伪装也会有瑕疵与破绽,装模作样还是真情流露,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离开缀华宫以后,红绣就将这件事禀告皇后,为此还曾派人私下调查过柳煦儿。
  “我们能够查到的事情,安晟未必查不到。既然是柳公酌的人,本宫不信安晟会这么放心把她放在身边。”
  “根据奴婢多次观察,奴婢不认为安晟公主对柳煦儿的亲昵是故意伪装出来的模样。”红绣寻思。
  从林府接回两位公主的那天,红绣曾奉命去请安晟转乘皇后的马车。安晟公主对柳煦儿的体贴细致是她亲眼所见,那时候安晟公主并未发现她的到来,那种亲密的举止神态很难令人相信那只是在逢场作戏。
  而事实上,从上一次的宫正司再到这一次的淑妃母女,安晟已经不只一次表露出对柳煦儿的过份偏爱。
  皇后沉吟:“本宫更好奇的是,柳公酌为何会将这样一个人放在安晟身边,他又怎么知道这人一定能讨安晟欢心……”
  “陛下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主仆二人陷入深思。
  *
  安晟收拾了昭平,把人扔还淑妃的时候,母女俩抱成一团哭得不能自理。安晟没有心情理睬她们,不过走前差人去给皇后报信了。
  皇后知而不问是一回事,他做完却不能不向皇后报备一声,免得事后追究起来,说她故意瞒而不报。
  柳煦儿乐颠颠地踩着公主的泥鞋印,跟她回北边客舍。
  安晟偶尔偏头觑她一眼,怎么也闹不明白她在乐呵什么,他自己瞧见柳煦儿灰头土脸就犯嘀咕,让梅儿去帮柳煦儿的包袱找来,给她弄身干净衣裳把脏衣服换了。
  听说柳煦儿连晚饭都没吃饭,安晟更窝火,一边喊人去备斋菜,一边逮着柳煦儿训话:“你说你放下斋菜怎么就跑了?我都还没喊你走呢,还当你是上赶着去吃饭,结果你到现在还没吃??”
  柳煦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老实听训:“我本来是要去吃饭的,可是半路遇见昭平公主……”
  安晟已经从柳煦儿的口中得知偶遇昭平的整个过程,得知昭平是怎么坑害柳煦儿以后,他只恨后面考虑到昭平年纪小哭得太厉害给打轻了:“真不知道那些人平日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这才多大的人,竟能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
  “就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身边人没教,不懂得分辩是非善恶。”给柳煦儿取衣服回来的梅侍官也忍不住感慨。
  柳煦儿接过换穿的衣裳,被安晟催着到屏风后边把脏衣服换了:“还好我自报宫闱,淑妃娘娘知道我是公主的人后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小秦妃。柳煦儿告诉公主是小秦妃把她从淑妃母女手里带走的,她从屏风后边探出脑袋:“公主,小秦妃娘娘说她小时候与你关系特别要好。”
  安晟让她老实换衣服不许东张西望,自己则将脸别开:“大概吧。”
  “‘大概’是好还是不好?”柳煦儿关切道。
  安晟仔细回想:“她的母亲马氏从前与我母后走得很近,小秦妃与我……和弟弟年纪相仿,有段时间确实玩得很好。”
  确切而言,小秦妃与真正的安晟年龄相近志趣相投,两个小姑娘玩得非常好,一度引为最亲近的手帕交。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柳煦儿恍恍惚惚地应了声,她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小秦妃娘娘向我追问很多你的事情。”
  饭菜已经备好了,安晟示意她坐下,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捋了捋: “都说了些什么事情?”
  柳煦儿不敢瞒报,一边吃一边把她们之间的对话说予公主听:“对了,她还问我关于前太子殿下的事情,还问我你有没有提过他。”
  安晟面色一凛:“你怎么说?”
  “我说您打算终生不嫁,为他守灵一辈子!”柳煦儿振振有词。
  “……”
  见她面色古怪,柳煦儿迟疑地问:“我是不是不该把这种事情告诉她?”
  其实当时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确定公主愿不愿意让小秦妃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说就说了,反正迟早也是要让人知道的。”安晟淡道。
  柳煦儿频频看她脸色,直觉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只是公主宽宏大度没与她计较罢了。柳煦儿一脸发愁,安晟看在眼里,夹起菜心往她碗里搁,督促她好好吃饭。
  柳煦儿乖乖茹素,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公主,原来‘峥’是前太子殿下的名字吗?”
  安晟静静与对她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柳煦儿仿佛懂了:“虽说那是公主的弟弟,可冒用故人名讳总归不太合适。”
  “……”
  安晟扶额,也没指望她懂。
  柳煦儿默默吃菜,半晌抬起脸问:“听闻公主与前太子殿下乃是同胞双生的亲姐弟,假如那位殿下还在世的话,是否就如公主身着男装的模样一般无二?”
  安晟默然:“她与我容貌相似,听闻幼时身边宫人总是将我俩错认,就连母后也不一定全然分辩得出来。直到稍稍再长大一些,男女着装有别,才更好辩认。”
  柳煦儿听得有滋有味:“那要是相互换了对方的衣裳,岂不是还认不出来?”
  安晟眉心一舒:“是的。”
  那年天灾倾轧大成,迫使远在征途的父皇下令提前迁都。
  长路跋涉,人心动荡,他却因感染流疾不幸病倒。那一夜安晟换上他的衣裳,走出去对外宣称公主病了。也许是出于安定民心的考虑,国君远征,太子的存在则显得尤为重要。又或许在当时,安晟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
  公主安晟扮演了太子宋峥一路,直到她代替太子被委以监国的至亲皇叔所杀。自此,世间再无太子宋峥,唯有‘公主安晟’一直苟活至今。
 
 
第52章 太后   这日太后的车队终于从旧京遥遥而……
  这天安晟的下马威把后宫众妃给唬住了, 事后气忿不过的淑妃曾想要带着女儿昭平去找皇帝告状,却被皇后派人给截了下来。
  皇后带去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这状最终也没能告成, 淑妃打消了去找皇帝的念头,无疾而终。
  众人在佛台寺里平平静静住了两天, 这日太后的车队终于从旧京遥遥而至。
  皇帝带着文武大臣与后宫们随佛台寺的住持方丈一干僧侣来到山门,山门外已停靠一行车队。导路的驾头与警跸已经率先下马拜见皇帝, 太后所乘马车下来两名年轻女官,紧接着又迎出两名随从嬷嬷,最后才将太后迎了出来。
  太后多年不曾离开贵安, 更不提与上京有所往来。如今除却为官多年的老大臣、后宫除了皇后之外, 在场竟有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认得太后。
  令人意外的是, 当今太后一身朴素的灰纱玄裳, 她长发轻绾, 只用一支白玉簪别在结心,不知道的只当是带发修行的老尼,而不像是尊贵的太后娘娘。
  皇帝对此也颇为无奈:“母后, 您怎么出远门还穿着释心庵的素衣布履?过两日便是你的六十大寿, 儿子可是带人来给您祝寿的。”
  “哀家本就是从那儿直接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每年寿辰都是在释心庵净身茹素。要不是你连发十几道催命符,哀家也不打算来了。”太后毫不客气地回他。
  皇帝听着也没说什么, 只是笑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母后,您这一去也有好些年了。陛下心中惦念着您, 总归是希望能够多些陪伴您老人家。”皇后主动帮腔,领着昭燕上前:“您瞧,这么多年没见,咱们昭燕都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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