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每当辛巴累得气喘吁吁想要放弃时,艾玛就会在不远处停下来,松懈了似的,原地打个滚,舔舔爪子,长尾巴在地上晃啊晃,近得仿佛辛巴一伸爪子就能够到。
  可只要辛巴扑过去,满心想着终于能抓到妹妹,如愿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摔跤比赛,那条尾巴立马会在唾手可得之时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却又离得不远,尾巴尖端微微翘起抖动,钩子一般吸引他再接再厉。
  辛巴就这么被艾玛老鼠戏猫般逗弄,两只幼崽绕着乔安娜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艾玛急转了几个弯,跳上旁边的一棵树。因为母亲是擅长爬树的花豹,平日也没少在树上躲避危险,她爬树的技能练得炉火纯青,虽然猎豹年纪越大爬树会越困难,但对于爪子还没磨损的小猎豹而言,爬高爬低小菜一碟。
  她几个腾跃蹭蹭蹭爬到了树顶,又跟人类小孩跳楼梯一样顺着参差错落的树枝跳回地面。
  辛巴也一口气冲到了树中央,助跑的惯性没了,便尴尬地卡住,扒着树干进退两难。
  他蹬了蹬后腿,感觉往上爬有些困难,又扭过头朝下看了一眼,被高度吓得死死抠住树干。
  其实也没多高,他只需要向下退几步,就能松开爪子平安落地。但猫科动物的四肢构造让后退十分困难,尤其是在爬树这种后肢承重的情况下,他不敢后退,又没有掌握在树上掉头的技巧,只能不上不下地停在原地,本能地向母亲寻求帮助:“妈咪!”
  乔安娜亲眼目睹了一切,平时上树下树,多半都是她叼着辛巴,确保快捷和安全,造成现在这种情况,颇有些过度溺爱后自食其果的意味。
  她站起来,揉揉跑回身边撒娇的艾玛,严肃道:“自己想办法下来。”
  “不嘛!”辛巴娇嗔着耍赖,等了一会,见乔安娜站在原地没动,又换了个策略,“我好害怕,妈咪帮帮我好不好~”
  乔安娜任他打滚卖萌装可怜,就是铁了心不帮忙,卡在树上下不来只是一个危险系数极低的小麻烦,她不能万事帮衬一辈子,辛巴迟早要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辛巴独自悬在半空,太阳晒着,小风吹着,平时对他非常温柔包容的母亲一反常态,冷硬地不愿伸出援手,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掉下去摔伤。
  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孤苦无依的小狮子QAQ
  幼狮苦情剧主角附体,自怨自艾地嘤嘤嘤了一阵,发现母亲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了要带妹妹先行离开的趋势,他开始着急了。
  他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用心考虑后果的,急火攻心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松爪就往树下蹦。
  乔安娜被这信仰之跃吓得差点心跳骤停。茂密的树冠遮挡了阳光,树下草地稀疏,散落着枯枝和石块,就算辛巴可以在空中调整姿势让脚先落地,也难保不会被凹凸不平的地面别断爪子。
  锻炼独立的前提是确保安全,她嘴上说得绝情,总不可能真的弃幼崽安危于不顾。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算好落点,用身躯充当辛巴落脚的保障。
  辛巴砸在她背上,咕噜噜滚下去。
  直面冲击的一瞬间,乔安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太重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她几乎能听见脊椎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咔”声,她这是养了只崽子还是养了块石头?
  然后她看着兴高采烈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距离弑母只差一步的辛巴,想道,自家小孩是不是长得太胖了?
  看看辛巴,毛绒绒圆滚滚,再看看艾玛,小一圈的毛绒绒圆滚滚。
  自从过了鬣狗找茬那一劫,她们一家没再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境,顿顿换着花样大吃大喝,伙食太好,幼崽又不需要像她一样奔波捕猎,运动量不够,发福是必然。
  其实幼崽长点膘很正常,胖嘟嘟还是健康的一种表现——看看生病的动物,哪只不是虚弱憔悴形销骨立的?一定的体脂不仅代表生活舒适,还能帮助主人捱过旱季可能遭遇的饥饿。辛巴和艾玛长胖,正说明乔安娜养得很好。
  可愚蠢的内在人类并不这么想,肥胖在人类社会是很普遍的亚健康表现,她决定要督促幼崽们减肥了!
  减肥诀窍,管住嘴迈开腿。第一步,是制止辛巴和艾玛吃肥肉和内脏。
  艾玛委屈巴巴地看着乔安娜,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夺走她最喜欢的美味。乔安娜装作没看见,把内脏扒拉到一边,用剥下的皮毛裹起来。
  辛巴不吃内脏,乐呵呵地把剥好皮的瞪羚往自己跟前拖了拖,准备朝最肥美的后臀下口。
  幼崽们的乳牙已经足够有力,不需要再吃乔安娜撕好的肉条。幼狮尤为偏爱猎物的后臀,雨季食物充足,食草动物都吃得膘肥体壮,臀部的肌肉外裹着一层厚厚的脂肪,软糯黏牙,入口即化。
  乔安娜也喝止了他。
  她把瞪羚拖回来,按到爪下,开始剥离肌肉外的脂肪。
  她剥皮的技术练得很娴熟,但脂肪跟皮不太一样,丝丝缕缕,一块块夹在肌肉的纹路之间,她用爪子划拉半天,成效不大,只好上口,咬了又吐掉,折腾了十几分钟,总算做出一顿‘减肥养生餐’。
  好吧,真正的减肥餐不应该有肉,不过逼着食肉动物吃草也太不现实了,不含高热量的内脏和脂肪,就姑且当是低热量减肥餐吧。
  这一顿饭,辛巴和艾玛都吃得不太开心,但是母亲的权威至高无上,再不满意也得乖乖听从安排。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安排不止这一顿,下顿,下下顿,还有接下来的许多顿都会是这样,他们大概会悲愤到揭竿起义吧。
  可惜现实是,乔安娜处理食物越来越快,掏内脏刮油连着毛皮骨头一起丢弃一气呵成,两只幼崽只能趴在旁边,咬着小爪子眼馋,暗叹妈妈暴殄天物,却敢怒不敢言。
  第无数顿不愉快的用餐过后,一家三口起身离开,当天傍晚,三只母狮走进了他们曾用餐的灌木丛。
  这三只母狮正是几个月前追逐乔安娜母子、最后被泰哥赶走的恨嫁狮群成员,领头的母狮年纪很大,浑身上下都是饱经沙场留下的伤痕——不如干脆用战争女神雅典娜的名号替她命名。
  雅典娜与另外两只母狮的母亲同母异父,算是姨妈辈的长辈,自然成为了狮群之首。雨季濒临尾声,而她们依然走在寻找雄狮的路上,没有雄狮帮助,接下来的旱季又会非常艰难,比起不能孕育幼崽,生存危机更令她们发愁。
  母狮们靠近这个灌木丛,是因为闻到了新鲜血肉的气味,白给的食物是个好东西,谁见了不会想分一杯羹呢?
  她们顺着气味看到了树梢上挂着的羚羊尸体,一只年轻的母狮顺着树干爬上去,食物放的位置很高,正好是她站在能承受母狮体重的树枝上伸出爪子够不到的距离,她多次试探,最终败兴而归。
  但是另一只年轻母狮在一块岩石后发现了意外之喜:皮毛裹着的内脏和一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野兽进食一般选择先吃内脏是有道理的,内脏胆固醇含量高,提供能量多,还富含矿物质和维生素。
  当然动物并不清楚矿物质和维生素是什么,它们只知道,内脏!好吃!
  同理可知,脂肪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完整的内脏和大块的肥肉,只有乔安娜那种大猫中的异类才会选择丢弃,落在母狮眼里,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年轻的母狮欣喜若狂,但还是有几分遇到异常的谨慎,望向姨妈,等她发话。
  雅典娜走过来,闻了闻地上的毛皮杂物,道:“住在附近的那只可恶的花豹留下的,吃吧。”
  为什么额外给乔安娜安上‘可恶’这个形容词呢?当然是因为世风日下,花豹都有小狮子养,她们却只能独守空闺……不,花豹有小狮子养,身为花豹自然生不出小狮子,一定是从哪个狮群偷的,偷人幼崽,能不可恶吗?
  三只母狮用白送的美味简单填了肚子,舔舔唇吻,都不太满足。
  雅典娜用爪子拨了拨地上剩下的骨头和毛皮,想了一阵,若有所悟般眯起眼睛:“走,我们跟上去。”
  她的外甥女啃着大块的腿骨,试图咬碎吸出一点骨髓,闻言抬起头,不明所以:“为什么?”
  “花豹不傻,平白放弃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自己想想,能是什么原因?”
  年轻的母狮们歪着头思索:之所以浪费,是因为……好东西多到吃不下了?
  她们眼里冒出光来,为即将到来的美味吃到饱的生活激动不已:“走!!”
 
第23章 、二十三只毛绒绒
  当事豹还不知道自己的‘减肥计划’阴差阳错招来了狮群的觊觎,生活过得太|安逸,乔安娜从一夜香甜的梦中睡醒,看着东边树林上方一点一点倾泻而出的万丈朝霞,竟恍惚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
  身为大猫的日常简单而悠闲,没有无处不在的喧嚣和污染,不需要一睁眼就为金钱和人脉明争暗斗头破血流,只要食物足够维持生活,大可以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闲着。
  相比钢筋水泥所筑的城市丛林,大自然的法则原始、残酷,但也公平。说是弱肉强食,实际上,在竞争中,每个条件都会被单独挑选出来,明码标价,只要遵循自然规律,谁都能活得很好。
  野犬个头较小,咬合力不够强,单独的个体无法成事,它们便选择群居,共同养育幼崽,协同捕猎。
  薮猫和狞猫体重轻,又营独居,无法与同科大猫竞争,它们便将食谱的重心放到大个头的大猫不屑一顾的啮齿类动物上,减小食物可能带来的冲突。
  猎豹比薮猫和狞猫大,但同样拼不过花豹狮子与鬣狗,它们便锻炼出了一身其他掠食者难以企及的速度,并主要白天进行捕猎,错开活动时间。
  ……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千百万年的进化旅程,自然母亲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生存竞赛中存活下来的最后赢家,构成了如今草原上丰富多彩的食物链,其中惊险与玄妙,不胜枚举。
  身上突兀多出的重量打断了乔安娜的思绪。
  两只幼崽一如既往喜欢绕着母亲嬉戏,他们的个头比起刚被收养时都大了不止一点,可成年母花豹的身躯在他们眼里依然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见乔安娜趴着不动,他们打闹了一会,就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比起攀登障碍来。
  艾玛踩着乔安娜的背往她头顶上爬,辛巴也不甘落后,小爪子抠住乔安娜的毛皮,紧跟着艾玛的脚步,花豹母亲化身为现成的幼儿攀爬架。
  乔安娜已经逐渐习惯了毛发的柔软质感,不像当初那样抗拒肢体接触,发现情况后没立刻把淘气的小崽子们抖下去,仅是不受干扰地将脖子立起来,观察周边的情况。
  辛巴和艾玛将她的姿势变化当成了新一轮的挑战,兴致勃勃地往她的脑袋顶上爬。狭小的头顶容不下两只幼崽,他们一番争抢推挤,最后一同顺着母亲脖子的曲线滑回了地上。
  艾玛在地上滚了一圈,毛上沾了些枯草和沙土,她抖了两下没抖干净,干脆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屈身探头,认真清理起毛发来。
  舔毛这种行为具有传染性,见妹妹舔得欢,辛巴也安分下来,坐在地上开始替自己舔毛。
  两只幼崽动作娴熟,很快把因为打闹弄乱的毛发舔得油光水滑。
  辛巴跟小猫一样举着前爪洗脸,一边舔爪子一边好奇地问趴在原地不为所动的乔安娜:“妈咪,你不舔毛毛吗?”
  乔安娜甩甩尾巴,替孩子们赶走聒噪的蚊蝇,应:“妈妈不喜欢舔毛。”
  “可是舔毛毛很舒服啊?”辛巴很费解。幼狮的小脑袋瓜子里没有心理障碍这种概念,只能想到:舔毛毛这么舒服,妈妈却不做,是不是因为……妈妈不会舔毛毛?
  他也没想起平时吃完东西乔安娜明明会给他和艾玛舔毛,一心觉得不会自己舔毛的妈妈太可怜了。
  他幼小的胸膛里顿时充满了小男子汉义不容辞的责任感,跑到乔安娜跟前,端端正正坐好:“我可以教你,妈咪!”
  然后真的以身作则做示范,从头脸到身体到四肢,井井有条,堪称标准模范。
  乔安娜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儿子是在教她舔毛,有些哭笑不得,又被那如临大敌的郑重萌得心头一软,伸过爪子,按着幼狮的脑袋揉了揉:“放心,妈妈会舔毛,只是不想舔。”
  辛巴脑袋顶上的毛被她揉乱,几撮毛翘起来,配合上没回过神的怔忪,更显呆萌。
  “嗯……为什么会不想舔毛毛呢?”幼狮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疑问怪圈,“不舔毛毛的话,身上会痒痒的,很难受的啊?”
  乔安娜不太想解答十万个为什么式的连环追问,不过经辛巴一提,她倒真觉得身上隐隐发痒。
  算算时间,距离上一个洗澡日过去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再去洗个澡了。
  正午时分,气温升高,乔安娜带着两只幼崽,找到了一处水流较急的河段。
  水流平缓的河湾多数住着鳄鱼和河马,虽然雨季水面宽阔,在浅水区碰上的几率小,但洗着澡突然踩到一条鳄鱼背上的感觉想想都不愉快,水浅且较急的地方更适合洗澡,湍急的水流更干净,还能迅速冲走毛间夹杂的杂物和寄生虫。
  她把孩子们留下,独自跳进水里,慢慢走向河道中央,任凭河水浸透毛发。
  辛巴和艾玛站在岸边,担忧且不安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科动物对水本能的畏惧,小崽子们总是这样,每次看着她洗澡都急得原地团团转,生怕她哪天会溶于水似的。
  乔安娜回头给了瞎操心的幼崽一个‘放心’的眼神,试探着所处位置水的深浅。
  水深不够她趴下浸没全身,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河道里总有一些下陷的沙坑,旱季时能留存一点仅剩的河水,形成小型的沼泽池塘,成为某些水生动物最后的安身之所;但在水量丰富的雨季,便成了河底暗藏的陷阱。
  乔安娜心知不妙,使劲往回一跳,可惜水底湍急的暗流在坑洼中回旋,形成了一个具有吸力的涡流,瞬间将她卷了进去。
  花豹会游泳,无奈水况复杂,一旦没了落脚点,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水底无形的吸力,只能被动地被水裹挟着往下游冲。
  天旋地转,河水不断灌进耳朵鼻子,幼崽们慌乱的呼唤渐远,乔安娜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下一个鲜明的念头:她不能死!
  洗澡淹死这个死因也太特么扯了!何况她还没养大两只小崽子呢!
  她憋住一口气,不再盲目往水面挣扎,而是一头潜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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