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鬣狗们找寻一圈,无果,又对着树上的母花豹叫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为防它们去而复返,乔安娜又待了一阵,小心翼翼地下了树,朝来时的方向折返。
  经过刚才一番虚惊,她谨慎了不少,绕了几个弯,再三确认没有危险,才回到幼崽们藏身的地方。
  之前她一直待在里面还没发现,出去一趟再回来,方才惊觉待了三天的岩洞里满是带着乳香的幼崽气味,怪不得哺乳期的雌性动物习惯频繁更换幼崽的藏匿点。
  这个岩洞是不能待了。乔安娜伏低身子,向岩洞里发出呼唤的叫声。
  话音未落,熟悉她声音的辛巴便跟个小炮弹一样弹射出来,扑到她脸上,八爪鱼似的牢牢抱住她的脑袋。
  她没有玩耍的闲心,直接把幼狮从头上扒拉了下来。
  辛巴从善如流地就地一滚,缩起爪子,袒露出柔软的肚皮,奶声奶气地叫:“妈咪~”
  要是以往,他的妈妈绝对受不了这暴击满点的萌系攻击,眼神会明显软化,有时还会愿意伸爪子揉揉他的小肚子。但是这次,妈妈罕见的神色严峻,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便继续对着洞口唤:“艾玛,快出来。”
  又等了一小会,艾玛才从岩洞里探出头来,疑惑且莫名。目光触及乔安娜,她瑟缩了一下,眼中却显出几分安心的欣喜来。
  乔安娜顾不上想那么多,上前叼起女儿,招呼儿子:“辛巴,跟上。”
  母子三人一溜小跑,换了一处遍布枯木的灌木丛落脚。
  鲜肉提供的营养让乔安娜的奶水重焕生机,两个孩子难得的都吃得心满意足。
  先吃饱的辛巴懒洋洋地打了两个滚,感觉身上有些痒,便弓起背蹭了蹭乔安娜的嘴角。
  结果依然是被无情地推开了,他委屈了两秒,适应性良好地迅速调整心态,抬起爪子,开始自己替自己清理毛发。
  舔毛真的是件快乐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么排斥。
  随着舌头刮过,毛下微小的寄生虫被小梳子一样的倒刺清理出去,身上也不痒痒了。他越舔越沉迷,享受地眯起眼睛,尾巴不自觉跟着节奏晃动。
  艾玛太久没吃过饱饭,一直吃到肚子滚圆还不愿意停,恋恋不舍地赖在乔安娜的肚皮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啜着。
  有一小簇毛从她眼前掠过去,又掠回来,颤动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总算愿意放下来之不易的食物,半转过身,趴低身子,脑袋跟着辛巴尾尖上的毛团左右摆动。
  看了一小会,她按捺不住,连蹦带跳地扑了上去。
  辛巴感觉尾巴紧了紧,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回头看见艾玛,也起了玩耍的兴趣。
  猫科动物的幼崽会互相扑咬模仿捕猎,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最简单的游戏。乔安娜之前也见过夭折的两只幼崽这么抓来咬去闹着玩,总比自己玩得无聊了又来折腾她好,因此没多干涉,放心地任由孩子们去了。
  然而她忘了,‘游戏’的基础,是双方势均力敌。
  饥一顿饱一顿的小猎豹哪可能在摔角比赛中跟吃得膘肥体壮的小狮子打成平手,辛巴刚冲上去,就一头把艾玛撞了个跟斗。
  不等艾玛回神,他欺身而上,一屁股墩把刚要翻身的小猎豹坐了回去。
  艾玛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压在她身上的小狮子岿然不动,气定神闲地低头啃她。眼见着血盆大口里闪着寒光的尖牙(其实只是无害的小乳牙)就要挨上自己的脖颈,她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
  乔安娜愣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尖锐得刺耳的“啾嘎啊啊——!”是艾玛发出来的。
  艾玛寡言,几天下来乔安娜对沟通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要不是听见过威胁的哈气声和委屈的哼唧声,她会以为艾玛是个哑巴。
  小猎豹货真价实的嚎叫她是第一次听见,虽然听不懂那怪异叫声的含义,但声音里十成的惊慌恐惧已经足够明显了。
  乔安娜赶忙衔住辛巴后颈,把辛巴从艾玛身上撕下来,放到旁边,用身体把两个幼崽隔开:“我说过了,妹妹还小,不要欺负她!”
  辛巴先是被听不懂的嗷嚎吓了一跳,又莫名其妙遭了一通训,委屈地动动耳朵:“我没有啊?”
  ——他连一半力气都没用上呢!
  乔安娜一想,辛巴年纪还小,有时候下手不知轻重,倒也算正常。
  她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去检查艾玛。
  小猎豹尤自惊魂未定,缩着爪子侧躺在地上望着她,鼻子上早先被辛巴误伤的伤口结了痂,纤长的睫毛抖抖索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弱小,可怜,又无助。
  乔安娜既心疼又觉得可爱,想给点安慰和关怀。可刚一伸爪子,艾玛往后一缩,发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叫声来。
  先是近似人类弹舌的“啧”,然后是一声接一声婉转波折的鸟鸣。
  emmmmm,女儿叫得像小鸡仔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6章 、六只毛绒绒
  日上三竿,其他大型掠食者大多躲在阴凉处或洞穴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一种大猫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猎豹,草原上生活最规律的猫科动物,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只猎豹在平原上漫步觅食,流线型的身体轻盈柔软,暗含着强大的爆发力,背后一条粗壮的大尾巴,可以在高速冲刺中为急转平衡重心。
  它走走停停,不时在地势较高处驻足,东张西望,脸上的两条黑斑吸收掉刺眼的阳光,扩宽视野,方面搜寻猎物和发现危险。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寒意爬上了这只猎豹的脊背。即使身上的皮毛细密厚实,它也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随时会从捕食者沦为被捕食者的危险预感。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它、审视它,并精心策划着与它有关的阴谋。
  它警惕地立直身体,竖起耳朵,环顾四周,然而跟之前那几次一样,附近一切如常,微风和煦地吹拂而过,因为体型不在它食谱上的斑马和角马三两聚在一处,悠闲地啃食着雨后新生的青草。
  猎豹又警戒了一阵,肠胃传来的饥饿感催促它继续向前行进。走着走着,风中传来的独特麝香中夹杂的血腥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它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分辨气味携带的信息,没捕捉到其他掠食者的痕迹。
  它犹豫了一下,小心而谨慎地朝血腥味的来源潜行过去,分开长草,看见了一只被石缝卡住前爪的蹄兔。
  在蹄兔旁边,还有一只大概同样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同类幼崽。
  虽然味道有点大,但猎豹并不想错过这顿白白送上门的早餐。它压低耳朵,朝更靠近猎物的同类发出威胁性的低嘶。
  还没它两个爪子加起来大的幼崽果然不敢争夺猎物的所有权,识相地后腿,离开冲突区域。
  它仍不敢放松,紧盯着潜在的竞争者,上前叼起蹄兔,咬断咽喉,打算换一个地方安心享受美餐。
  还没小跑出多远,它骤然感应到危险,可惜意识慢了一步,一道黑影从侧后方的灌木丛里疾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扑倒了它。
  ——是一只花豹。
  虽然个头与它相当,体长甚至还不如它,但也改变不了,对方是会捕杀乃至食用猎豹的猎豹天敌之一的事实。
  这只倒霉催的被花豹抓住了的猎豹吓得差点心跳骤停,一边拼命挥舞爪子反抗一边求饶:“放过我吧我的肉又少又干又柴口感甚至还不如蹄兔一点都不好吃的嘤嘤嘤!”
  它还想详细论述好吃不贵的肉类之一二三,身上的花豹吼了一声,把它放开了。
  身体是退开了,不过花豹一双眼睛仍盯着它,见它毫不犹豫想开溜,警告性地呲了呲牙,它只好怂怂地趴回原地——周围地势不够平坦,枯枝石块比比皆是。就算侥幸没被障碍别断爪子,这点距离不等它加速跑起来就会被追上,到那时迎接它的可能就是一口锁喉了——猫科动物追逐猎物的本能,它再清楚不过。
  遇见狮子它还能想办法上树暂避,然而很不幸,这位是比它更擅长爬树的花豹。
  有些豹还活着,但它已经死了。
  花豹看上去很满意这无奈之下的顺从,留下一个‘敢跑就走着瞧’的眼神,转身离开一小会,把猎豹先前见过的那只同类幼崽衔了过来。
  猎豹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幼崽。排除掉浓到刺鼻的蹄兔味和隐约的花豹气味,确实是同类没错……吧?
  花豹果然跟传说的一样性情诡谲难以捉摸,它认真思考了一阵,求生欲发挥到极致,也没能搞懂对方究竟想干啥。
  两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花豹终于忍不住,再度把幼崽叼起来,放到猎豹的下腹部。
  这是一种明显的、成年动物对幼崽呵护照料的姿态,在遥远的记忆深处,幼小的它也曾被母亲如此小心且温柔地对待。
  ——显而易见,花豹希望它收养这只幼崽。
  猎豹惊呆了。它半晌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收到了一个何等不现实的要求,连连后退,几欲尖叫:“让我带崽子?开什么玩笑?!”
  花豹听不懂它的语言,但是看得出它的抗拒,绕到它身后拦住它的退路,皱起鼻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没有搞错!我——”猎豹又惊又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几乎是用吼的怼回去,“老子可是公的!!”
  雄性带崽!上至狮子下至黑足猫,整个猫科动物界都闻所未闻的‘壮举’!
  虽说还未独立的亚成年公猎豹可能会帮母亲照顾新生下的幼崽,但那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这只幼崽跟它(或者该说他?)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
  公猎豹这时留意到,面前的花豹是雌性——哺乳期的雌性。
  ……等等,母的?哺乳??
  他如遭雷击。
  天可怜见!他跟这只花豹素昧平生……不!他根本连任何一只豹妹子的毛都没闻过!孩子不是他的!
  而且哪只公猎豹!敢对花豹!哪怕雌性也堪称膀大腰圆的花豹!下爪啊?!即使体型相差不远,可对方一巴掌也能把猎豹瘦弱的小身板拍成两截好吗?!金刚芭比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与思维发散到濒临崩溃的猎豹形成鲜明对比,花豹乔安娜仅是怜惜且不舍地看着即将被托付出去的养女。
  狮子与花豹归根到底是同一个科属的近亲,语言有所差距,但也存在共通之处——差不多是标准语与临近地区方言的区别。跟乔安娜待久了,辛巴也能学一口带口音的‘标准语’。
  而猎豹因为缺少一块声带下的纤维垫,甚至无法吼叫,语系跟狮子花豹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外语。
  物种差距过大,语言不通,乔安娜担心艾玛有什么需求而自己无从得知。加上艾玛一直对她和辛巴有着条件反射性的畏惧——这么多天来,小猎豹从未在他们面前打滚伸展、全然放心地露出脆弱的脖颈和肚皮,相反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甚至睡觉都会时不时被一点风吹草动惊醒。
  总而言之,她认为艾玛应该需要一只同类的养育者。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有意寻找了几天,最后注意到眼前的这只猎豹。
  猎豹基本只在白天外出活动,而且每天的移动距离不长,花豹母亲因此得以在填饱肚子顺便照顾孩子们的间隙暗中观察目标。
  它大概是这片区域的领主,健康、强壮、机敏,捕猎能力相当出色,养育一只幼崽绰绰有余。
  ……虽然还有点神经质就是了。
  乔安娜将目光移到不知为何开始情绪激动地“啊啊啊啊”叫个不停的猎豹身上,不无嫌弃地补充上新评价。
  不过问题不大,这种脆弱又别致的小东西多少有些神经过敏,能把艾玛照顾好就行。
  她盯着猎豹看了一阵,除了想吐槽那毫无大猫威严的叫声之外并无收获,也就没了继续揣摩对方在说什么的耐心,起身用爪子将先前混乱中被甩到一边的蹄兔尸体扒拉过来。
  这只蹄兔是她专门抓来当诱饵的。蹄兔背上有一个腺体,受惊或愤怒时,腺体会分泌出用于驱敌的难闻气味。她利用这种异味掩盖自己的气味,希望被引来的猎豹能顺便把艾玛带走。
  不过一般的动物果真不会轻易收养陌生的幼崽,她不得不现身,暴力说服一番。
  虽然绕了点弯,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她把蹄兔尸体往猎豹跟前一丢,以眼神示意:食物给你,把崽带走。
  公猎豹……他倒是敢不愿意么!
  他辩解得口干舌燥,眼前的花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慢慢的他也就放弃了挣扎,闭上嘴,彻底安静下来。
  反正不答应也不可能平安脱身,不如接受现实。至于之后是好好养幼崽还是像所有公猎豹乃至雄性猫科动物一样对非亲生的幼崽赶尽杀绝……这花豹还管得着吗?
  哇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在沉默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乔安娜确认猎豹没再表达异议,又深深看了艾玛几眼,狠下心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她脑子里咯噔一下,猛地记起自己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那只猎豹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也不能怪她粗心大意,毕竟以花豹的眼光来看,猎豹就是一群柔弱娇羞腰细腿长的软妹子。
  艾玛还没断奶,公母可是个大问题。乔安娜直冲回去,一把将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猎豹按到地上,一爪掀翻。
  她踏着对方胸口,眼睛往下一扫——哦。
  母花豹的嫌弃显而易见,公猎豹默默夹紧尾巴,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如果不是硬件不允许,他几乎都想掩面而泣了。
  大姐,不带这么伤豹自尊的啊!
  乔安娜还在思索如何让这只没用的公猎豹介绍几个相好给她参考,后腿突然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小鸟一样的细幼叫声传来。
  她回头一看,是艾玛。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艾玛原有的观念已经慢慢动摇了。花豹是天敌没错,但也正是这个‘天敌’,给了她保护和食物,让她在失去母亲后还能活下来——这点是非亲属的同类都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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