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娘亲有孕后她屋中便鲜少燃香……”虞卿卿收回视线,下一瞬却又似想起来什么,下意识地开口,“等等!不对……”
“你是想起什么了?”林燕瑶见她忽的一惊一乍,忙问。
玉指无意识地婆娑着手腕,虞卿卿缓了缓神色,矢口否认道:“不,没什么。是我想岔了……”
乔氏有孕后,屋中鲜少燃香。若真要与熏香扯上关系,那便是初五那日在云雪殿的时候。
仔细想想,当是乔氏在殿内久坐后便突感不适,自己虽怀疑过那香却也未深究,只想着宫里的东西怎会有问题。
现在想来,自己真实糊涂了。看过那么多宫斗剧,却还没长记性。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宫里的东西才是最有问题的!
再一联想原小说剧情,原主因脸上的伤不愿往外走动,即便入了宫进了云雪殿,想必也是乖乖陪呆在殿中。连续一两个时辰都闻着云雪殿中的熏香,怪不得乔氏会滑胎早产……
*
在禅房中休息了片刻,两人便准备离开。
正月十五晚,长安城中会有盛大的灯影会。林燕瑶本想邀虞卿卿一道,晚上一同逛灯会。虞卿卿想了想,略带歉意的拒绝了。
依着剧情,林燕瑶与傅景晏会在灯会上偶遇,感情升温两情相悦倾诉衷肠。
能够近距离的观看小说名场面,虞卿卿自然是乐在其中。只是,比起嗑CP,眼下她更加担心乔氏,细想过后还是决定今夜在家好好陪着父亲母亲。
与林燕瑶告别后,虞卿卿带着羽儿正欲从慈恩寺南院的偏门离开。
沿着青石小路一路往外走,还未走出山门,冷不丁地瞥见树影幢幢之间一对男女深情相拥的身影。
羽儿跟在虞卿卿后边,前边的人突然停住,一头撞在了虞卿卿的背上。
“哎哟。”羽儿揉了揉鼻子哎哟出声。
“嘘——”虞卿卿返头,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羽儿靠向一旁的粉墙。
人家郎情妾意的,打扰人家约会实属不是什么君子行为,虞卿卿正想着是不是绕路比较好,便听见粉墙之后传来女人娇滴滴地唤了声“三郎”。
听着声,虞卿卿不由一怔,女人的声音几分娇嗔几分魅惑,与那日她缩在九曲长廊上听墙角时,秋才人唤傅景骁“殿下”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不会吧……”虞卿卿惊得呢喃自语。
抚了抚心口,又探出头去。
女人个子略微矮小,藏身婆娑树影见一时有些看不清面容。
一时她又仙女好奇又心急,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咔嚓”
好巧不巧一脚踩在了一截枯树枝上。
虞卿卿脸色唰地便白了,还未等她反应腰上拦过一只手,耳边有风呼啸而过。
在诧异与懵神间,虞卿卿看见树影间的女子转头看了过来,正是秋才人的脸。
第三十九章 爱是一道光,绿得你发慌……
天旋地转间, 一个轻跃,虞卿卿被人带上一寮房的屋顶上。
卧倒在灰白瓦片上,虞卿卿微张着嘴, 看着面前一副有口难言模样的羽儿。
羽儿竟然会功夫!
轻微拧着眉,正欲开口。羽儿忽然抬手按下她的头, 压低声音道:“奴婢自会同姑娘解释, 姑娘现在先别出声……”
说罢, 用眼神示意了下山门外。
虞卿卿抿着唇,点了点头。伏下身趴在屋顶上,偷偷看向树林间的男女。
许是发觉方才的动静, 二人此时格外谨慎。四处张望了一番,男人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大步走了过来。
迈过山门,见墙内四下无人他的脸色却愈发的沉。
虞卿卿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指尖紧紧地抠着瓦片。
男人正欲抬头向上看,下一瞬,从墙角边蹦过来一只小兔儿,一蹦一跳落在树枝枯叶上, 发出“沙沙”的响声。
男子立马闻声看去,脸上的阴郁之色这才褪下几分。
他慢步走向那只小兔儿, 方一走近便猛的题脚,将那小兔儿踹飞了老远, 嘴里骂骂咧咧道:“区区小畜生, 也敢扰本王好事!”
那白毛团在空中挣扎着划出道弧线,而后重重地落在地上,便再无动静。
虞卿卿心里揪得紧紧的, 连呼吸都变重了,仿佛男人那一脚是踹在自己身上。
“二郎。”女人朝墙内探了探头,扭着纤腰走了过来,一把挽上男人的手臂,娇媚地问道,“适才是何物?”
男人从善如流地揽过女人的肩,在她鼻翼上轻轻刮了刮:“畜生而已,蓉儿别去想了。”
女人攀着男人的衣襟,抬着一双娇媚桃花眼,正欲开口忽而被男人打断。男人俯下身子,歪头枕在女人的肩上,似是轻咬了一口香肩,惹得女人又是一声娇嗔。
“本王还未问蓉儿呢,当真是想清楚要跟着本王了?”男人语气含笑,却又带着股狠劲。
只见,女人柔柔地推了男人一把,道:“三郎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下定决心,我又岂会冒着风险出宫,与三郎在此相会……”
“蓉儿聪明绝顶,本王拿什么赏你可好?”不等女人回答,男人喉结微滚,自问自答道,“不若,让本王将蓉儿喂饱吧……”
“呀——别,别在这……”
不多时,女人已经喘得有些语不着调,男人一矮身将女人打横抱起,步入一旁的寮房。
寮房隔音效果不太好,片刻后便有女人咿咿呀呀的声音飘上房顶。
佛门重地,这两人在此幽会也就把了,竟然还闯进寮房干些这种勾当。
虞卿卿趴在屋顶上,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踹下块瓦片,暴露了踪迹。
可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她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虽说她两世为人,可也依旧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那撞上过这般刺激的场面。舔了舔嘴唇看向羽儿,见她也是面红耳赤,两人相视了一眼,点点头,只想赶忙逃离这是非之地。
迈过两道山门,虞卿卿抚了抚心口,略微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适才那对男女,虞卿卿依然有些瞠目结舌。
那两人她都认识,女的是秋才人没错,而男人她在初五的宫宴上也见过,是排行老三的皇子——文王。
虞卿卿咬了咬唇,思绪一时有些紊乱。倒不是因为,这皇家狗血事件总被她撞上,而是这文王的身份实属不简单。
如果说傅景骁只是想夺权,那文王则是想夺人命。
小说前期,对文王的草草几句描写,读音只当他是一钟情于诗词歌赋的闲散王爷,直到傅景骁下线后,作者笔锋一转,他的真面目才渐渐浮出水面。
文王的生母是花房善于花艺宫女,一日皇上醉酒后强行临幸了她。
天子向来冷傲,又自负清高,身份卑微宫那有资格入主后宫。却又因她怀有龙嗣不得给她封了个采女。自此之后,便对女子二人不闻不问。
宫里的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因生母出生卑微,文王自幼便不受人待见,皇上更是待其成年后才想起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因幼时受罪,又亲眼见到自己生母离世。文王便是恨透了皇上,也恨透受皇上重视的傅景晏。
他手中并无实权,却靠着眼线握住了朝中好几位重臣的把柄。
几经蛰伏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弑父杀弟,以解多年的怨恨。
文王的身份虞卿卿是早就知晓的,只是让她震惊的是秋才人。
这个秋才人看似柔柔弱弱,魅惑人的手段还真是不简单。
虽位份不高却得皇上宠爱,还与文中的幕后大Boss文王勾搭到一起。
不对不对,不止文王。
上次她撞见这类似的狗血事件时,秋才人还娇滴滴地唤着傅景骁呢!
爱是一道光,绿得你发慌。
秋才人背地里与文王还有一腿,那傅景骁岂不是被绿了!
这个念头让虞卿卿不由一怔,面上神色变得极为的古怪。
脑中浮现出傅景骁那一双宛若冰霜的冷眸,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
待回到府中,吃完团圆晚饭,虞卿卿还因傅景骁被绿了这个消息,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她躺在软塌上,食指绕着发丝。不禁在想,若有机会碰上,她该不该委婉地告诉傅景骁这个噩耗。
她想得入神,连羽儿撩开门帘走进来都未曾发觉。直到羽儿,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虞卿卿这才从思绪中回神。
“奴婢有罪,请姑娘责罚。”羽儿将头埋得低低的,语调恳切只怕虞卿卿动怒将她撵走。
从慈恩寺回来,虞卿卿一路都未多说话,回府后也是一头扎进房中,也为传召自己。
羽儿不知她是喜是怒,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犹豫着只好自己先来请罪。
虞卿卿垂眸看向伏身在地的羽儿,眼眸一眯,这才想起还有件事未处理呢。
细细想来,平日里她只觉着羽儿手脚利索,并未往功夫那上头想。今日,若不是这突发事件,竟还不知她轻功了得,竟然能带着自己飞上房顶。
有功夫是好事,只是她为何要瞒着?
“起来。”虞卿卿淡淡道。
闻言,羽儿却未动,依旧跪在地上。
“怎么,还需我请你起来?”见她不为所动,虞卿卿提了提音调反问。
羽儿缓缓起身,却也不敢直视虞卿卿,耷拉着脑袋等着她训话。
虞卿卿又问:“会功夫?”
“是。”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会、会些……”
虞卿卿点点头,继续发问:“会功夫是好事,为何瞒着?”
垂于身侧的手不由地搓了搓衣角,羽儿吞了吞嗓,回道:“姑娘将奴婢买来,是当做梳妆丫鬟用的。奴婢怕……怕姑娘知晓了会对奴婢生疑……将奴婢赶……”这般说着,羽儿一时有些哽咽,顿了顿接着道,“奴婢是真心想侍奉姑娘的……”
羽儿越说越急,忙不迭地又想要跪下去。虞卿卿直起身,抬手拦了拦。
当初将羽儿买来,本是按着锦囊中抽出的贵人卡指示。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羽儿早已有了感情,也未将她当婢女,而是将她当姊妹。
羽儿是她信得过的人,身上有功夫是好事,她只气她要瞒着自己。
“如说有朝一日,有歹人想害我,你当如何?”沉默良久,虞卿卿再次开口。
“奴婢定不会让人伤姑娘一分一毫,即便是拼死,也……”
羽儿话还未说完,虞卿卿便做了个停的手势。她看向羽儿,恍惚间忆起在苏淮城中,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是因她先出手相救,自己才顺利找到她的。从一开始,羽儿便一直在保护自己。
“今日的话,我信了。”食指叩了叩桌面,语气微顿,接着道,“只有一点,保护好我,也保护好自己。”
“是!”羽儿喜极而泣,忍不住上去握住了虞卿卿的手。
“去休息吧,今日也够累的。”又简短聊上几句后,虞卿卿冲羽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待羽儿走至门口,正要撩帘出门,却又忽的叫住了她。
“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虞卿卿盯着羽儿看了半晌,又问:“你……可还有别的事瞒我?”
门帘被撩开了一半,羽儿动作一挺。
一阵冷风趁机钻空子蹿进屋里,吹得灯上的火苗一阵摇曳。
暖黄色的烛光映入羽儿的眼中,惹得眸光微微闪了闪,似是有是转瞬即逝的心虚。
背在身后的手,不禁掐了掐大腿,随即笑着道:“姑娘放心,没有。”
“嗯,去休息吧。”
待出了门,羽儿回望了眼身后的雕花木窗。淡黄的光晕透过层层窗纸,洒进院子里。
她双手捏成了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语道:“奴婢有罪,还不能对姑娘说实话。”
第四十章 想他想得夜不能寐
虞卿卿坐在梳妆镜前, 拿起檀木梳子梳头发。长发柔柔的的散在肩头,墨色的发与晶莹白皙的肤色格外相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双美目下淡淡的青色。
她这些日子夜里总没睡好, 夜深时几番梦魇,能醒来了好几次。
算算日子, 乔氏不足两月便要生产, 可她的金手指底牌, 还是没能准备好,怎能不急。
原本想让羽儿寻些人,去打探傅景骁的行踪, 她好跟过去蹭蹭BUFF。可傅景骁却是日日待在宫里,未曾出过宫。哪怕她借着请安的借口进宫去,不是径直去了栖凤殿,就是被她那皇后姑母想着法子赶到东宫去,根本遇不上傅景骁。
窗外传来一阵略显急切的脚步声,再一抬首,便见羽儿火急火燎地撩帘进来:“姑、姑娘……姑娘……”
“天要塌了不成?什么事能急成这样?”虞卿卿没好气地白了羽儿一眼,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先喝口水再说话。
羽儿摆了摆手, 微喘着道:“祁、祁王殿下他出宫了!”
虞卿卿手上动作一顿,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可是真的?出宫去哪了?”
羽儿用力的点点头, 答道:“祁王府。”
羽儿口中的祁王便是傅景骁。
按照礼制,皇子被封王后便要离宫开府。祁王府的府宅在长安城南一处高低地上, 向南可望曲江潺潺流水, 向北可眺行宫巍巍宫墙。
傅景骁却是连看都没去看一眼,便以不称心意为由,命礼部大臣按着他所画图纸, 重新修缮祁王府。
所以,自封王后他依旧暂居于宫中。
修缮王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景骁竟会往祁王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