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去干什么,虞卿卿只想抓紧机会跟过去蹭BUFF。
来不及多想,她腾的一起身,对着羽儿催促道:“走、走、走……备马车咱们也去祁王府!”
刚一跨出房门,便被羽儿给拉了回来:“姑娘慢些,你就打算这幅模样出去?”
被羽儿一提醒,虞卿卿这才回过神,自己才起床还未绾发梳妆,身上的衣衫也是件居家寝衣。忙退回屋里,让羽儿快些为她梳妆打扮。
羽儿动作利索且快,没多久便为虞卿卿搭出了一身得体的装扮。
银丝云纹的长裙,藕荷色的团花绫袄,墨色长发梳成几股小辫,再绕成个双垂鬟,嵌上朵海棠色绢花,杏眼桃腮甜美可人。
羽儿瞧了瞧铜镜满意地笑笑,又从木匣中取出一盒胭脂色的脂膏,问道:“姑娘,用不用再涂些口脂?”
虞卿卿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她唇色并不淡,浅浅的桃粉色刚刚好。若是再涂上口脂虽是添了些风味,却也显得太艳丽了些
。
她不过是想去祁王府偷偷蹭BUFF,无需这般隆重吧。
她摆了摆手,催促道:“不必了,你快去瞧瞧,马车备好没。”
羽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待她出了院子,却没有径直去前院,绕道两三步至后花园的假山后,食指含在唇边,口哨声响起,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来。
她轻抚了抚白鸽的羽毛,将一纸条塞入绑在白鸽脚上的细竹节中,手一抬,白鸽又飞了出去。
*
祁王府外。
虞卿卿绕着院墙来回踱着步子,半透明的系统屏幕浮在身前,她左转转右转转,像是个断网少年在费力寻找WIFI信号一般。
只可惜,这祁王府的名为傅景骁的“WIFI信号”覆盖面实在太窄,她在王府外根本就蹭不到。
“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呀?”见虞卿卿始终在院墙边徘徊,却又不往大门处走,羽儿心里倍感疑惑。
“不干嘛,不干嘛,就随便走走……”虞卿卿有些敷衍地答着,又一边尝试了各种角度,只可惜系统屏右上角的数字却是纹丝未动。
见虞卿卿重重地叹了口气,羽儿面上的疑惑愈来愈深。
祁王殿下就在府中,自家姑娘明明想见殿下,才让她百般打探,为何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却只在墙外干着急不入府呢?
“姑娘。”羽儿指了指大门处,“大门在哪,要不咱们先去敲门?”
“那怎么行!直截了当地去敲门,那不就撞上……”
撞上傅景骁了!
她只想偷偷蹭蹭Buff,可不敢就这么去见傅景骁。
只是,在这院墙外根本蹭不到,难不成非要进去?
虞卿卿咬了咬唇,她有什么理由进去……
又有什么办法,让她既能蹭到Buff,又不用跟傅景骁面对面呢?
她抬头望了望天,今日天朗气清,又无风无雨。
忽的,心上一计,转头对羽儿道:“去,寻一只纸鸢来。”
片刻后,一红黄相间的燕子状纸鸢,恰到好处地飘落到了祁王府后院。
祁王府内,夜翎手持适才捡到的纸鸢,步入书房中。
桌案前,傅景骁一身玄色锦服,修长分明的指节捏着一根竹签,挑起小盒中的淡黄色鸟食,漫不经心地伸入一旁的金丝笼中。
笼中的白鸽扑腾着翅膀,似是不满意待着笼子里,却又经不起诱惑,不得不伏身去尝竹签上美味的鸟食。
“王爷,二姑娘来了。”
傅景骁瞥了他一眼,眉骨微动:“她想如何?”
夜翎递上纸鸢,道:“二姑娘故意飞了只纸鸢进来。说是风大吹断了线,想进来寻。”
闻言,傅景骁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挑。
眼下还未开春,哪有人这个时候出门放纸鸢的。
再者,今日有风吗?还是能将丝线吹断的那种大风。
还真是蹩脚的借口。
刚要说“让她进来”,可话到嘴边却又想起那人一副无情无义的模样,唇角下压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满:“落入本王院中的东西,那自然是本王的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夜翎的动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丝丝困惑。
王爷分明是在等着虞家二姑娘来的,人家来了却又将其拦在门外,也不知怎么想的。
心中虽有惑,夜翎却为多言。
傅景骁的行事他向来不会多过问,只管按照吩咐去做便是。他躬身应着,放下纸鸢,便退了出去。
傅景骁看了看笼中的白鸽,眼眸微微眯起。
虞卿卿派人打探他行踪这事,他是知道的。
起先,他并未在意,又恰好正在气头上,只当她是不待见他,想要故意躲着他。
后来,传信之人又添油加醋般地说,她打探他行踪是为了见他,因他日日居于宫中不能相见,虞卿卿想他想得夜不能寐。
傅景骁自然不信这种鬼话,免得又被讽刺自作多情,却又忍不住想去瞧瞧。
他若不想暴露踪迹,便没人查得到。他悄悄出了趟宫,远远地见了虞卿卿一次。
未施粉黛的小姑娘去往寺中上香,白净的小脸愁眉不展地望着佛像,双眼下还真有那么一层淡淡的靑褐色。
夜不能寐他信了,却不信这不寐是因为自己。
可到底还是些微的心软,想着再给她次机会,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是要出宫,总得找个由头。
宣威营在长安城外,旅途较远,他怕她真跟过去路上遇险。几番思量,便想着去还在修缮中的祁王府趟,就当是去监工了。
前脚刚放出消息,小姑娘后脚便真的跟了过来。却一直在府外鬼鬼祟祟,却始终不走正门进来。
哪有半点思慕他的样子,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不去信果然是对的。
傅景骁拾起桌案上的纸鸢,这纸鸢做工粗糙潦草,一看便知是急急忙忙临时做的。
想进王府,还要拿纸鸢当借口。
啧。
傅景骁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快,抬眸看向门口,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他拆了她过河的桥,若她赌气不过河了怎么办?
*
王府门前,虞卿卿叩了叩门,便有一青年小厮走了出来询问何事。
“适才我在附近放纸鸢,怎料风太大,不小心将纸鸢落入了你家院中,可否让我进去寻寻?”
那小厮望了望天,面露难色:“我家主子说了,落入他院中的东西便是他的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姑娘还是请回吧。”
“我……”虞卿卿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还未说出个完整的话来,那大门又被关上了,“唉,可我的纸鸢……”
她又继续叩了叩门,门内却是久久无人应答。
“回去就回去!”虞卿卿气呼呼的,踢着脚下的石粒,拉着羽儿转身就要走。
“姑娘,要不再等等?”羽儿有些急了,劝道。
“等什么等,不都说了‘请回’嘛。”
羽儿频频反头,脑袋懵懵的。
这两人怎么回事!
方一走近马车,虞卿卿却又觉着心有不甘。好不容易碰上傅景骁出宫,有个能蹭BUFF的机会,这次不把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眼看母亲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自己等得起,母亲可等不起。
一咬牙,捏着拳,又踱步绕到祁王府西面的院墙边。
他傅景骁每次都摸黑□□进她院子,她凭什么不能□□闯他王府。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抬头,望着高高的院墙,虞卿卿却犯了难。
傅景骁身手了得,轻轻一跃便能翻过墙头。
她能吗?
答案很明显。
思及此,不由地瘪了瘪嘴,一脚踢在墙上:“没事建这么高的墙干嘛!”
她铆足了力气,可高墙依旧巍然不动,反倒是虞卿卿自己因着反作用力向后一倒。
羽儿眼疾手快,慌忙扶住了她:“姑娘小心。”
虞卿卿看向羽儿,这才想起羽儿是会功夫的。她虽飞不上墙,但羽儿可以呀!
她拍了拍羽儿的肩,眼光里宛若冒着星星,眉眼带笑道:“上次在慈恩寺,飞个屋顶都那般轻轻松松;那……飞个墙应该不难吧?”
“这……这不好吧……”羽儿有些为难。
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爬墙?
“少废话,抱我!”
第四十一章 二姑娘……卡在墙头下不来……
书房内。
傅景骁靠坐在太师椅上, 食指指骨在桌上一下有一下没地轻叩着。
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兵书,他看着兵书揉揉眉心。
傅景骁年少时便带兵打仗,书上的兵法更是熟记于心, 倒背如流。今儿不知怎么的,他看着那书上的字迹, 只觉得字迹如鬼画符一般, 横撇竖捺一个笔画都看不清。
眉心蹙了蹙, 有些厌烦地将兵书往桌上一扔。
这书是看不下去。
视线移至紧闭的雕花木门上,盯了许久后,这才恍然回神。
他在期待什么呢!
收回视线, 悻悻地饮了一口茶。
片刻后,雕花木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夜翎走了进来。
傅景骁抬眼看去,漫不经心地又给自己斟了杯茶。他没说话,等着夜翎开口。
“二姑娘在爬王府的院墙。”夜翎禀道。
眼眸低垂,端茶的手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饮下茶水却未再多言。
好端端的爬什么墙?
夜翎见他神色淡淡,欲言又止。
傅景骁睨了他一眼:“有话说话。”
夜翎点头, 略显犹豫地回道:“二姑娘……卡在墙头下不来了……”
“下不来?”眼底露出丝丝诧异之色,问道:“夜羽呢?”
“在, 在墙底下装瘸……”
“胡闹!”
傅景骁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隐怒,还未等夜翎再次开口, 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大步迈出门去。
此刻,虞卿卿正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跨坐在祁王府墙头。她低头看了看墙下丧着脸揉腿的羽儿,只觉得欲哭无泪。
她怎么就轻信了羽儿这三脚猫功夫呢!
那日在慈恩寺, 带着她飞上屋顶就轻轻松松,今日,只想让羽儿带她翻过院墙,怎么就崴了脚呢!
羽儿崴脚也就算了,可偏偏把她留在了墙头上。
祁王府院墙高耸,她悄然往下瞧了瞧,只觉得胆战心惊,更别说让她从这高墙上一跃而下,那不是明摆着会摔断腿嘛!
指尖微抖着死死扣着波浪状的瓦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栽了下去。
在墙头坐得越久,心里便越发的坎坷:“这、这可怎么办……”
“都怪奴婢没用,害了姑娘……”羽儿声音里满是自责,又用衣袖擦了擦泪。
羽儿扶着墙,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屁股刚一离地,就又猛地坐了下去。
“哎,别别别。你好生坐着休息,可别再崴了。”虞卿卿见状,赶忙制止她的动作。
虽是才过一刻钟,虞卿卿却觉着度日如年,额上更是冒着层层细汗。
她不敢呼救,怕自己这番模样丢了虞府的脸,更怕呼声会把傅景骁引来。
心下一横,想:早死晚死纵有一死,在墙头干坐着不是个办法,还不如跳下去呢。
又向墙下探了探身子,目光刚刚瞄到墙角,心颤颤的,便又急急地把身子收了回来。
这墙太高了,她不敢啊!
忽闻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虞卿卿紧张兮兮地转头望去,一袭玄墨色暗纹锦袍的男子正缓步走来。
心中一阵后悔不迭,她下意识地别过头,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半边脸。
傅景骁?他怎么来了。
傅景骁沉着眉,见跨坐在墙头上的姑娘颤抖着身子,淡淡道:“下来。”
“不、不敢。”
“你下来,本王接着。”面上是一贯淡漠的神色他的,声音也清清冷冷的,如山间清泉。
虞卿卿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去看他。男人身姿挺拔高大,似乎轻轻松松便能接住她。
傅景骁没耐心同她多说,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手腕一转石子便从指间弹出。不重不轻刚刚好的力道,打在虞卿卿的腰上。
虞卿卿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歪着坠下墙头。傅景骁快步飞身而上,温香软玉的美人儿便落入怀中。
小姑娘腰肢柔软,身上还透着股淡淡的女儿香。傅景骁不是第一次抱他,却还是没由来的心神一荡。
好在他还记得她那略显无情的样子,几乎只愣了两三次呼吸的功夫,便将她放开。
虞卿卿眼中红红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似乎还噙着泪。
她被被吓得不轻。
她以为,她不是摔伤胳膊就该摔断腿了,不曾想却是摔到了傅景骁怀里。
“没事了。”语气中的冷意散了几分,傅景骁用着低沉微哑的声音安慰道。
原本还惨白的小脸。腾的一下漫上红云,绯红从耳际向脖子后蔓延。
□□被主人抓现行,还是被傅景骁抓现行。她怎么这么倒霉,这般丢脸的模样还被他撞见。
瞥见她羞红的耳尖,傅景骁心中莫名想起了那句“夜不能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可数秒后这念头又被他连根拔去。
“为何爬墙?”笑意淡去,他问她。
虞卿卿眼神略微有些躲闪,不敢和他对视,心虚地开口回道:“来寻、寻纸鸢的……”
“还有呢?”傅景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