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罪!”
羽儿总是防着她身边出现的男人,却从不防着傅景骁,似乎暗地里一直都在为傅景骁说话。而自己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傅景骁那边立马就知道了。
从前尚未察觉出不对,现在看来,原来自己身边是藏了个小奸细。
羽儿对傅景骁了如指掌,显然不是只是被傅景骁收买了,而本来就是他的人。
夜翎?
夜羽?
那时,羽儿明明早就口误说过自己名字,自己当时却以为她同叶娘子一般是姓“叶”,怎么就没想到她和夜翎的名字是一对儿呢?
遇见羽儿还是去年七夕的时候,那时她与傅景骁统才见过一面,她自认为在姑苏城时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可他为什么在那时就想着在自己身边安插人了?
真是一见钟情?
脑海里逐渐回想起在姑苏城时景象,虞卿卿忍不住抠了抠手腕,那时的自己真的好丑啊……
为什么不能漂漂亮亮的遇见他呢……
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心下更是疑虑万分,想不明白傅景骁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就对她上心了,难不成他真的眼神有问题。
“姑娘,我……”
听见羽儿的声音,虞卿卿回了思绪,缓缓抬眸看向羽儿。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绕着身前的垂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给过你机会说实话的,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姑娘恕罪。”羽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不敢抬起。
“最后一次机会。”虞卿卿缓缓启唇,“你到底是谁的人?”
羽儿磕了个头,语气露胆披诚:“王爷吩咐,跟在姑娘身边便是听命于姑娘。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人!”
闻言,虞卿卿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过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好。”
第五十四章 那——给我亲一下
待门房清点完贺礼, 已经到了第二日傍晚。用完晚膳回房后,夜翎口中那雕漆长盒已经送到了虞卿卿房中。
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只见盒中绒面锦缎上, 躺着一把漆金雕花的小弓。卷草纹在弓臂伸展开来,
这把弓的尺寸与她在宣威营时练手的那把差不多, 但样式却与普通的弓稍有些不同。
从盒中取出弓, 拿在手中掂量之后, 虞卿卿这才发现这把弓要比普通的弓轻便许多,弓把处恰好是她能握住的宽度,又缠着一圈皮布, 手握上去不但不硌手还宛若软绵。
她忍不住去院子里试试这把弓,站定后拉弓搭箭,再瞄准挂在梨树树干上的圆木靶子。松开弓弦,箭羽“嗖”的一声离弦而出。
羽儿本就是习武之人,所谓内行人看门道,虞卿卿只觉察出这弓好握不重,可当她轻轻松松拉开弓弦是,羽儿眼中不由掠过了一抹惊讶之色。
下一瞬,当那支箭羽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 钉入圆木靶子中,更是惹得整颗梨树“簌簌”动了两下, 有星零树叶如雨般落下时,羽儿忍不住低声惊呼:“好弓!”
虞卿卿望着那洒落的好几片树叶, 显然是不相信方才那一箭是自己射出的。
“姑娘觉着怎么样?”见虞卿卿还有些愣愣地杵在那, 羽儿端了杯水上前问道。
“刚、刚才那一箭是我射出去的?”
“当然了,不是姑娘射出去的,还能是谁射出去的。”羽儿笑道, “这弓的威力看似有寻常弓的两倍之大,是王爷特意给姑娘定制的,姑娘可还喜欢?”
听到羽儿提傅景骁,虞卿卿小脸微微一红,接过茶杯后又不由地剜了她一眼:“姑娘家都喜欢胭脂水粉,金玉首饰,谁喜欢这个!”
虞卿卿嘴上虽说着“不喜”,可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忽而又想到,他上一次似乎还送了她一柄小胡刀。
一次两次,怎么都送些兵器呢,未免也太直男了吧。
“羽儿,你去把那柄小胡刀找出来吧。”
“啊?好。”
羽儿本想再帮傅景骁说说好话,忽的被虞卿卿吩咐了差事,只好先去找小胡刀。待她回房时,便见虞卿卿抱着那把弓不撒手,还忍不住拿出锦缎将弓从里到外小心擦拭一番。
见状,羽儿这才放心。
自家姑娘还真是口是心非,想必对这弓是喜欢得紧吧。
许是晚间喝的茶过浓,夜幕降临,虞卿卿却有些睡不着。披了件衣裳出门,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实在觉着无聊,又返身回屋将那把弓拿了出来,想再练练手。
虞卿卿在靶前站定,随后单闭一只眼,拉动弓弦。她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靶子,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悄悄地来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伸出,将她整个人都给圈入怀里,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亦是握住了她纤软细嫩双手,耳边是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姿势又错了。”
熟悉又带着点点磁性的嗓音,让虞卿卿软耳一痒,双颊染上绯红。
“看前面。”未等虞卿卿转头,傅景骁又低声在她耳侧命令道。
说罢,握着她纤软的手重新拉开弓弦,“嗖”的一声,将二人手中的箭羽射了出去。
箭羽离弦而出,迅如闪电。直接击穿了挂在树干上的圆木靶子,深深地钉入树干中。
剧烈的振动引得无数雪白的梨花花瓣如雨般纷纷落下,被夜风一吹,向两人飘而来。
“王爷怎么来了?”虞卿卿转过身,心里有些意外傅景骁怎么来翻她家院墙了。
傅景骁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替她拂去落在头上的几片花瓣。银色的月光柔柔地洒下,他看着那一地的梨花花瓣,忽而开口:“像雪。”
“啊?”虞卿卿有些茫然。正是暮春时节,离下雪天还早着呢。
“没什么。”
“王爷喜欢下雪?”虞卿卿又问。
“还好。”倒不是喜欢雪,只是方才有那么一瞬,觉着那些飘落的梨花花瓣换是雪的话似乎也不错。傅景骁没将自己这点心思说出来,只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明日离京去一趟荆州,来同你说一声。”
从前要离京办差事,也没想过要同谁告知一声。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可这一次,却偏偏想让虞卿卿知道。
“荆州?”虞卿卿知道他是又被皇上安排了差事。荆州距长安相隔千里,他明日便要启程,晚上还特意跑来见她。
心头一动,有那么点点的欣喜。她想若是待会他想抱抱她,便给他抱好了。
虞卿卿这般想着,又软糯糯地应了声:“嗯,王爷路上小心。”
等着傅景骁的动作,不曾想却只等来了一句:“先走了。”
咦?虞卿卿有些懵。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不抱抱她再走吗?
见傅景骁当真抬步准备离开,虞卿卿慌忙上前一步,红着脸扯住了傅景骁的衣袖。
“等等……”
后院。
“师兄,我有罪,姑娘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羽儿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叹道。
“怎么回事?二姑娘是何反应?”闻言,夜翎稍稍皱眉,赶忙询问。
“就是昨日……”
等羽儿将昨日的情形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夜翎沉下眸子,拇指端在下颚,思绪一番后这才开口:“二姑娘既然没有怪罪于你,你便好好留在二姑娘身边,王爷那边我去解释便是。”
羽儿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姑娘虽没怪罪我,可她会不会怪罪王爷?”顿了顿,又道,“他们会不会吵起来?”
“去看看!”
待师兄妹二人,忐忑不安地赶至菀香院,趴在墙上偷偷朝院内探头,这才惊觉二人杞人忧天了。
皎皎月色,梨树扶疏。
男人长身玉立,女子明眸皓齿,宛若一对璧人紧紧相拥,画面美好得如一幅画。
傅景骁是真的打算告知虞卿卿一声便离开的,不曾想刚一转身,虞卿卿便扯着他的衣袖,问他:“你不抱抱我吗?”
一贯娇糯甜柔的嗓音惹得傅景骁身形一怔,喉结微滚咽处略微干涩了几分。
小姑娘难得这般主动,他不照做那还算什么男人!
思及此,转身握住虞卿卿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入怀中,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那句话刚说出口,虞卿卿是有那么些后悔的。可傅景骁并未有给她后悔懊恼的时间,下一瞬,便感觉手腕上一紧,鼻尖撞向他宽厚的胸膛上。
有灼灼热气吐在她的耳侧:“怎么,舍不得?”
闻言,虞卿卿的耳尖便是如滴血般的红:“才,才不是……”
傅景骁自然不会信她这口是心非的话,强劲的手臂在她纤腰上又搂紧了几分,在她耳侧低声道:“等我回来。”
“嗯。”
“离傅景晏远点。”
“嗯。”
“那——给我亲一下。”
“嗯……什么???”虞卿卿差点被他给带进去了,下意识地就“嗯”出了声。
傅景骁嘴角一勾,望向她的双眸笑意浅浅:“你已经答应了。”
“我才没……”
傅景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低下头飞快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见她双颊上的绯色红晕已经蔓延至后颈,这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柔声道:“后边的先欠着,等我回来再还。”
因为傅景骁那一句“回来再还”,虞卿卿一夜都未睡好。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傅景骁那张脸,顿时觉着面红耳赤。
翌日,日照三竿虞卿卿才起床。洗漱完毕后,羽儿抱着一摞艾草走了进来。
“又没到端午,抱这么多艾草干什么?”虞卿卿问。
“少爷传口信说,蓉城一乡县起了时疫,虽说咱长安没事,但也先熏熏艾预防着,府中上下今日都在熏艾了。”羽儿解释道。
虞卿卿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蓉城?蓉城是在荆州吗?”
“是在荆州,怎么了?”
虞卿卿一手揉弄着眉心,咬唇不语。
傅景骁昨夜是说他要去荆州,难不成他是去蓉城治理疫情的?
原小说里那场时疫来极为诡异,一开始只有几个人染上,症状就似普通风寒之症,略微有些头疼发热浑身无力。在之后照顾病人的人也逐渐染上时疫,如此接二连□□反复复,以至于疫情在蓉城蔓延,蓉城医者束手无策,百姓也接二连三的死去。
按照剧情,蓉城起时疫后,朝中是先派了钦差官员前去赈灾,只是那官员治理不力,导致蓉城疫情越来越重,百姓哀声怨道皇上这才让傅景晏这个太子亲自去查办。
因为傅景晏要去蓉城,所以林燕瑶才一并偷偷跟了过去。蓉城疫情泛滥,傅景晏不幸也染上了时疫,幸亏林燕瑶妙手回春将他救了回来。
二人因为一同历经生死,感情自然就更加的浑厚。从蓉城回来后,傅景晏便向皇上求旨赐婚。
可现在,蓉城时疫并没有大规模爆发,为什么不是派普通官员去,而是让傅景骁去了!
傅景晏在长安,林燕瑶自然不会跟着去蓉城。倘若傅景骁像原剧情里的傅景晏一样染上时疫,那该怎么办?
虞卿卿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难看,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心中满是悔恨。
她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昨夜就该让他别去的!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见虞卿卿似是发着虚汗,羽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问道。
“你可知祁王今早是几时启程的?”虞卿卿问。
“应当不到辰时便启程了,怎么了?”
“羽儿你可会骑马?”
“会!”
“走!你先偷偷去备好马,待会儿同门房说咱们进宫去了。”虞卿卿忙起身,在衣柜中随意找出见轻便的衣裙换上,一返头见羽儿还愣在原地,急急地催促:“愣着干嘛!快去呀!”
她语调焦急得很,羽儿尚未明白她的意图,只得赶忙照办。
*
夕阳西斜时,天边飘起了小雨。夜间不便赶路,距下一个驿馆又距离尚远,傅景骁和夜翎只得在长安城百里外的一驿馆休息。
此番前往荆州,傅景骁并非以皇子的身份,而是装扮成经商的商贾查探时疫真相。该演的戏便要演全套,所以夜翎只定了驿馆内较偏的小院子。
驿馆内南来北往的人众多,傅景骁不想暴露身份,便待在房中看书。
窗外雨势渐大,忽而,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夜翎顾不上敲门,火急火燎般地推门进来。
“王爷,二姑娘来了!”
傅景骁闻声抬头,便见虞卿卿浑身被雨打得湿透了,恹恹地跟在夜翎身后。他沉了沉眸,问道:“怎么回事?”
“啊啾——”
回答他的是虞卿卿的一声喷嚏声,傅景骁地眉心微动,起身上前将她拉至怀中,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转头对夜翎吩咐道:“去备水。”
第五十五章 可你适才给我倒了杯酒,有……
春日的雨说下便下, 说停便停了。方才还大雨如帘,这会儿便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了。傅景骁立于檐下,看着不远处铺着青石板上的积水映着从云间探出头的皎月。
一片暖黄的灯光缓缓照了过来, 有人提灯走近,他转头看去是驿丞夫人带着丫鬟来送衣裳了。傅景骁冲驿丞夫人颔首致谢, 又道:“劳烦夫人让人将衣物送进去。”
虞卿卿与羽儿冒雨追了过来, 两人皆如落汤鸡一般。他与夜翎两个大男人出行, 随身定然不会有女子的衣物,只好向驿丞夫人去借。
“段老板不是只有两人出行吗?怎突的,需要女子的衣物了?”驿丞夫人着实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