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卿不由地皱了皱眉,如果那染色怪异的贡布都被文王给领走了,那聚集流民造谣生事之人,是文王的手下!
小说里文王要对付的明明是太子傅景晏,为何现在针对起傅景骁来了?
见虞卿卿满目狐疑,小顺子又小声道:“姑娘可别不信,文王似是对韩尚服有意,这才愿意出手相救。尚服局私底下都在传,等韩尚服出宫,保不准成了文王妃了。”
闻言,虞卿卿唇角抹过一丝冷笑。
韩尚服此人的确在小说后半段经常出现,她对文王死心塌地,用情至深,文王多次陷害傅景晏和林燕瑶,便是韩尚服借尚服局之便,在给太子与太子妃制衣中动了手脚。
直到皇上查出真相,韩尚服也绝口否认,只道是自己一人所谓,受了重刑也没将文王给供出来。
当时虞卿卿甚是不解,韩尚服为何对文王这般忠诚,现在想来,原来文王早就借着染错色的贡布,让韩尚服对其感恩戴德;又以王妃之位为诱,骗得韩尚服对其死心塌地。
只可惜,文王城府颇深,韩尚服对他情真意切,他却只将她视为棋子,韩尚服被赐死时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小顺子眼尖,瞧见了虞卿卿那抹冷笑,脸上扬起有些谄谀的笑意,讨好道:“韩尚服再怎么飞上枝头,那自然也比不过二姑娘的。”
闻言,虞卿卿甚是不解,不知小顺子为何说着韩尚服的事又扯到了自己头上。
“嗯?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文王真倾心于韩尚服,最高也只能封她个王妃;可二姑娘不一样,姑娘您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后,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是未来的……”小顺子压低了声音,只用气音说出了后边两个字。
从他的口型中,不难看出,他说的是“皇后”。
虞卿卿扶额,眉头皱得更深了,打断了小顺子的话:“这话可不能乱说!”
小顺子笑着点头,露出一副他什么都懂了的样子。
瞧见小顺子那嘴角的笑,虞卿卿立马知道这误会更深了,忙道:“没有的事,休得在此胡乱造谣!”
“姑娘,宫中上下可都在传了。您前些日子在东宫睡了两宿,这未来的太子妃定是您的。”
“什么?!”虞卿卿一时有些错愕。
怪不得适才她进宫时,便觉着旁人见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平日里,与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宫人,纷纷绕道过来为她引路,谄媚得恨不得能替她走路,替她呼吸才好。
本来还有些不解,现在听小顺子这么一说,才知晓事情的缘由。
她的确是不得已在东宫睡了两宿,可那是因为她撞了头,昏得不省人事,这和太子妃不太子妃的有什么关系!
谁这么大胆敢造她的谣!
虞卿卿正是郁闷的时候,便又听见小顺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来日入主东宫,可别忘了奴才。这宫里的差事不好做,若能调去东宫留在姑娘身边当差,奴才乃是三生有幸。”
虞卿卿不由地磨了磨牙。
她想,这一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若是傅景骁听说宫中的这流言,又该气汹汹地去翻她家墙头了。
第六十二章 她的小心思
流言传久了, 自然就飘出了宫外。
这日,虞夫人乔氏本是与其他几家公爵夫人约好了喝茶听曲。怎知,一碰面另外几位夫人便笑着对她说恭喜, 她细细一问,这才知晓近来宫里传起的流言。
皇后乐意牵线搭桥, 乔氏原本也是看好这门亲事的, 后来知晓了女儿的心思, 乔氏也就想着算了,太子再好也要女儿喜欢才是,而且这长安城里的佳婿又不止太子一个。
如今, 一听闻宫中盛传的流言,乔氏一时又犯了难。姑娘家的心思就如三月的天气,说变就能变,感情这回事,自己实在是摸不清女儿的心思,谁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想着再过两日,虞卿卿便要去城郊赴长公主办的骑射赛,到时候难免会遇上太子。在宫里都有人嚼舌根,到了宫外更会被人说三道四。乔氏有些担忧, 便把虞卿卿叫进房内,想再问问她的想法。
乔氏拉着虞卿卿的手说了好一阵话, 这才不急不缓说到重点:“卿卿,你与太子……”
乔氏才刚将“太子”二字说出口, 话便被虞卿卿给打断:“娘, 干嘛又问这个,女儿不是早同您说了嘛。”
见女儿微微撅起嘴,似是不开心, 乔氏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娘才刚开口,你这嘴上就能挂个茶壶了。怎么,长大了就嫌娘烦了?”
虞卿卿转过身,抱住母亲的手臂,讨好道:“才不是呢,女儿怎么会嫌娘呢。”顿了顿,又道,“女儿与太子殿下,那是情同……情同兄妹,才不是宫里头传的那样!”
“你还知道宫里都在嚼你舌根呢!”乔氏佯装嗔怒,指尖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过两日去城郊,自己可得注意点,若再让人误会,吓跑了娘未来的女婿,娘可不留情面唯你是问。”
“娘,您可乱说。”听见母亲提到“女婿”,虞卿卿面上一红,埋在母亲肩头耍赖,“女儿就一辈子赖在家里,您必须养我一辈子,可别再想什么未来女婿了……”
长公主此番做东,明面上是举办骑射比赛,实际上还是为了傅景晏选妃。
长公主傅瑄是傅景晏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太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傅瑄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是着急。
自己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弟弟却还是光棍一个,整日只知道与奏折作伴。
此次骑射比赛不止有男子参加,长安城内世家贵女均会出席。傅瑄便是想让太子撇下那累积成山的折子,多见见漂亮姑娘,万一碰上心动了的呢!
可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个,也不是人人都奢望与皇家攀亲道故。所以除了给太子选妃,也给了各家公子姑娘相看的一次机会,可谓是两全其美。
“诶,可别!”乔氏笑道,“再过几年家里可没你这口饭吃了,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
乔氏想得明白,女儿与太子成不了也没关系,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女儿多见见其他世家公子。只可惜,长公主的邀帖里只请了年轻一辈的小伙姑娘,不然乔氏还真想与女儿一同去城郊,好生挑挑女婿。
“娘亲生了弟弟,就急着把女儿嫁出去,门都没!”虞卿卿眨着眼,搂着母亲的肩继续撒娇。
“你呀你呀,老大不小了,娘亲方才说的话需得好好记着。”
虞卿卿点了点头,又道:“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那人只信流言不信我,我才不要嫁给他!”
乔氏温柔地笑笑,抚了抚女儿的头,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虞鸿章回屋,虞卿卿这才离开父母亲房间,回到自己的菀香院。
撩帘进屋时,羽儿已经在不急不缓地收拾东西了。
“过两日才动身,这么急干嘛?”虞卿卿笑着问。
“这一去就是两三日,装备都得带齐才行,奴婢早些收拾,就不怕忘记什么。”
傅瑄在长安城外虽有间别院,但也没法布置成骑射比赛的场地,此番去的城郊赛场乃是往年冬猎时的场地。即是比赛,就得有初赛、决赛之分,邀请的世家子弟尚多,没个两三日还真回不来。
羽儿乐意提早收拾,虞卿卿也就懒得管她,自顾自地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起话本子来。
话本子刚看了三页,羽儿提着两件衣衫走了过来,问道:“姑娘,这两身你想带哪身去?”
虞卿卿抬眸,见羽儿一手提着一件简洁利落的劲装,一件红一件白,都是能在骑射比赛时的穿着。
虞卿卿想了许久,一时也选不出来。羽儿见她手指在空中摇摆不定,笑道:“不如都带上吧,就一件衣裳,也不碍事不占地。”
虞卿卿刚想答“好”,忽而又想到什么,问道:“你再去找找,那衣柜这骑射穿的劲装,可有深色点的?”
羽儿摇了摇头,道:“姑娘您平日里穿的都是些素色的衣裙,劲装也就这么两件,那会有深色的。不如,明日再去按您的要求置办一身?”
若要置办身新衣裳,又要选布料又要量身形麻烦得很,后日便要出发,应当是来不及的。她倒不是非想穿一身黑色的衣裳,只是方才忽而想到了傅景骁,印象中似乎没见他穿过浅色的衣裳,虞卿卿便试试和他穿成一样的。
不过是她突发奇想的一点小心思,做不到也就算了。她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看话本子。
羽儿将那两件劲装都收进行李箱里,转头继续去收拾衣柜。衣柜被她翻得有些乱了,只好将衣柜里头的衣物都搬出来,重新叠好放进去。
收拾到衣柜最底层时,羽儿突然瞧见一叠得整整齐齐,玄色带金丝暗纹的衣衫被藏在衣柜的最里头,她仙女好奇地拿了出来,寻思着虞卿卿还真有件深色的衣裳,可怎么从没见她穿过呢。
提着肩线,双手一甩将衣裳展开,羽儿大惊,诧异道:“姑娘,你衣柜里怎么会有件男人的衣裳?”
“什么?”
虞卿卿闻声抬头,只见羽儿手里高举着一件玄色镶金暗纹的外衫,从样式大小来看的确是男人的衣物,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虞卿卿有那么片刻茫然,愣了几秒,随即回想起来,这件外衫是傅景骁的!
那是还在姑苏城的时候,七夕那日,他第一次翻她家院墙溜了进来,说着自己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只为了来看她一眼。见她紧张兮兮地裹着被子,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让她穿上。
后来,他走时忘了把这件外衫给带走了,为此,虞卿卿在心里没少骂他。
当时觉着傅景骁混蛋极了,现在回想起,心里竟是有些滋滋地泛甜。虞卿卿捧着脸,莫名觉着脸上有些发烫。
刚才挑衣裳时还不觉得,此刻突然发觉,自己竟还是有些想他的。
虞卿卿从美人榻上下来,踏着绣花布鞋走到羽儿身边,将那件外衫套在自己身上。
傅景骁的身形要比她高大许多,他的衣裳穿在虞卿卿身上,就宛若戏楼里那些花旦,拖着后摆甩着长袖。
看着镜中自己有些滑稽的模样,虞卿卿不由自言自语道:“拿去改改应该能穿。”
“啊?”羽儿听见了她这一声嘀咕,有些犯糊涂,“姑娘是想穿这身去参加骑射比赛?”
虞卿卿在羽儿面前转了个圈,问道:“怎么,这衣裳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这是男装呀……”
“所以要去改改嘛,重新置办一身行头肯定是来不及了,改改尺寸还是有时间的。”
虞卿卿都这样说了,羽儿也只好照办:“行,明日奴婢将这衣裳给裁缝师傅送去。”
羽儿一边说着,一边想帮虞卿卿将衣裳给脱下了。她刚一抬手,虞卿卿却是向一旁迈了一步,躲开了。
“明早你再来拿,我今晚穿着睡觉!”
“啊?”这下子,羽儿彻底的懵了。
自家姑娘衣柜里出现男装也就罢了,她竟然笑嘻嘻地想要穿着睡觉。这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这衣裳到底是谁的?
羽儿心里揣着深深地疑惑继续收拾衣柜,待收拾完,她瞧了一眼虞卿卿,见她穿着那件衣裳笑得格外甜,似是对那件衣裳爱不释手一般。
羽儿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姑娘背地里莫不是有其他相好?
惨了!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呀,墙角都要被撬走了!
师兄曾教导,作为一个优秀的暗卫,决不能坐以待毙,要学会主动出击!
心中虽然警铃大作,可羽儿却还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给虞卿卿倒了杯茶,递茶杯时随口问道:“姑娘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买了件男装?”
“不是我买的,我又不是钱多烧得慌,好端端的买男装做什么。”虞卿卿头也不抬,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几,继续看着话本。
闻言,羽儿脸色又变了几分,抿了抿唇,又试探着问道:“那……那这件衣裳是哪来的?”
虞卿卿从话本子里抬头,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暖黄的烛火映在她脸上,宛若染上了一层柔光。
粉唇微一勾,她眨着眼略微有些娇羞:“嗯,是混蛋留下来的。”
第六十三章 仗势欺人
这日一早, 三辆马车便从虞府门前出发。虞卲骑骏马走在最前头,虞卿卿的马车紧紧的跟在后面,后边两辆马车上载着丫鬟、小厮和诸多行李。
路途较远, 虞卿卿怕路上无聊还特意带了几本话本子,谁知马车晃起来, 越看越觉着头晕, 索性将话本子一扔, 靠着车舆闭目休息。
偶有微风徐徐吹开车帘溜进车厢,翻起方几上的书页,“啪嗒”一声, 那书掉在了地上。
虞卿卿缓缓睁开眼,似是感觉到了马车的停顿,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撩起窗帘探头看看外面的景色,才知路途才行至一半。
出了长安城城门,去往城郊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行至半路道上的车马也逐渐多了起来。
安王府的马车从另一条道上驶了过来,恰好跟在了虞家马车的斜后方。傅宸没有骑马,懒散的卧在马车里。出了王府便没人管着他, 他召了个相貌不错的丫鬟贴身服侍,美酒在手美人在怀好是惬意。
车帘被风吹起时, 傅宸向外瞟了一眼。虽然,虞卿卿那车帘放下得及时, 可他还是隐约瞥见了她的模样。
幻境美人?
傅宸揉了揉眼, 想再多瞧几眼以便看得更清楚,奈何前头那马车已放下了车帘。
那日醉酒记忆模糊,回到宴席后又实在找不着人, 傅宸只当自己是最糊涂了;可今日,他才刚小酌一杯,总不至于醉出幻觉。
他认定,前头马车里的姑娘,就是那日在安王府的那个美人!
马车内,只着轻纱的丫鬟,口中含着颗水晶葡萄,挺直了身子正欲喂到傅宸嘴里。傅宸垂眸看了她一眼,忽而心生厌恶,如此胭脂俗粉哪能同仙女般的美人相比,他脸色一变毫不留情地将那丫鬟踹下了软塌。
“世子爷?”丫鬟不知所措,捂着小腹,目光含水娇滴滴地望向软塌上的男人,想要再次得到怜惜,怎料得到的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