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留着。”她点头笑道。
掌柜面露和蔼之色:“姑娘以后来店里,若老朽不在,尽管将那玉佩拿出来给楼下丫鬟们看便可。那是东家的信物,店里人都认识,自会好好接待姑娘。”
东家?
再次听掌柜提起东家,虞卿卿心生疑惑,自己并不认识忆盈楼的东家,可他为何会将作为信物的玉佩随手送给自己?
虞卿卿有些为难道:“即是信物,我拿着是否不妥。改日,还是将那玉佩还过来吧。”
“那怎么行。”掌柜摆摆手,“送予姑娘就是姑娘的了,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可……”沉吟片刻,又道,“不知可否见见你家东家?”
掌柜想了想:“姑娘稍等,容老朽去问问。”
过来一会儿,掌柜回来了。虞卿卿朝他身后看去,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掌柜有些歉意地道:“东家说了姑娘与他有缘,缘分到时自然就能见到了。”
正想再次发问,虞思思试完衣服回来了。
“挑好了?”虞卿卿问。
“嗯。”虞思思点头。
本以为虞思思会左挑右选磨蹭许久,谁知这么快就试好了。
掌柜亲自送两人出去,上马车前虞卿卿返身抬首看向忆盈楼三层。掌柜能去询问,证明他口中的东家定是在店内的。
那为何不见?
那人对她似乎并无敌意,可令虞卿卿感到不舒服的是,自己在明那人在暗,这样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虞卿卿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在她转身后,忆盈楼三层的一扇小窗被人从里缓缓推开。窗内之人手上握着一方手帕和一枚荷包,目光紧紧跟随着那辆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唇角的弧度不似笑容,带着点点想要将其占有的冷意和欲念。
第八十六章 两封密信
是夜, 祁王府。
傅景骁半磕着眸子,坐在桌案前,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在桌案上轻叩着。
他在等。
等一封密信。
月上中梢时, 夜翎敲门进来:“王爷有人用箭羽送了封信来王府。”
傅景骁睁开眼,伸手接过微卷的暗黄信封, 拆开后, 里面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纸上竟半点墨迹也没留下。
傅景骁也不意外,他将信纸在烛台上方悬空烤了烤,渐渐的有字迹露了出来——
太子中秋弑君夺位
落款是一个秋字。
看着这封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密信, 傅景骁冷哼了声。
他那二哥果然是没准备改变计划啊。
“人都安排好了?”他问。
“属下已安排妥当了,王爷放心。”夜翎恭声回道。
傅景骁点头,摆手示意他下去。夜翎走到门口忽而顿足,又道:“虞府那边……虞候爷将那位四姑娘接回来了。”
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了,夜翎还记得虞府那位四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却挺多,耍着心思想要爬自家主子的床。不过王爷当时并未深究,只道不想在长安再见到她。
如今才过了一年多,虞候爷竟将人给接回长安了,这也太不把王爷的话当回事了。
傅景骁微眯起眸, 半晌后才道:“知道了。”
见傅景骁没有多言,夜翎便退下了。
第二日中秋, 乔氏请了城里当红的戏班来家中搭台唱戏,想要热闹热闹的过个好节。
一家人吃过团圆饭, 便围坐在院中戏台前看戏。
虞卲又去请了凌平, 想着他今年没回姑苏城,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怪寂寥的。
凌平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捱不过虞卲软磨硬泡答应了。
小半年未见, 凌平似乎又晒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憨憨地向虞家父母行礼。
乔氏见了凌平,难免又想起去年的虞卲,他去年也是中秋还留在长安,只寄了封家书回姑苏。
少年郎本就骑术高超,又无需带着女眷驾车慢行,从长安快马加鞭回趟姑苏城不是难事。中秋佳节本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朝廷既给了假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乔氏看着一旁正和虞卲碰着酒杯的凌平,不由道:“你们这些混小子啊,难得过节都不愿回趟家,就只会让我们这些当娘的牵挂着。”
凌平挠了挠头,腼腆一笑解释:“虞夫人教训得是,本是准备回去了,临了军中有差事,没走得成。”
“等你下次回去,在家里的地位就不如一块栗子糕了。”虞卲想起去年的自己,与凌平碰了碰杯,忍不住打趣道。
“得,听你这么说,若明日军中无事,我还是需回去一趟才是。”凌平笑着回道。
“好端端的,过个节能有什么差事?”虞卲又问。
“殿下要练兵,我怎么能缺席呢。”凌平喝了口酒,无奈道。
皎皎月色,戏声悠悠。
虞卿卿本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人唱戏,忽而听见凌平说了句殿下要练兵,狐疑地看了过去。
“练什么兵?”她问。
凌平回头望了过来,和虞卿卿一对视,猛然又想起他从前那不该起的心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晒得黝黑的脸庞印上一层浅红,仿佛喝醉了酒。
觉着有些尴尬,他赶忙别开眼:“应当是殿下想组一队精兵出来,靠练兵来挑人呢。”
虞卲拾起一粒花生米,向虞卿卿一扔,不偏不倚恰好砸在她头上:“小孩子别插嘴,看你的戏。”
虞卿卿瞪了虞卲一眼,心里却升起一丝慌乱。
凌平口中的殿下是傅景骁,他凭白无故地组一队精兵想要干什么?
她心口跳得厉害,又想起那日在马车里,傅景骁问她想不想当皇后。
他不会真的要逼宫造反吧?
一家人都在院中看戏,她一时走不开。只好冲羽儿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你腿脚快些,去祁王府看看。”
“嗯?怎么了?”羽儿疑惑。
“若见着他,就让他早些过来。”虞卿卿又道。
羽儿会心一笑,想着姑娘是想见王爷了,赶忙去祁王府请人。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羽儿回来了。
“怎么样?”
羽儿失落地摇摇头:“王府没人,王爷不在师兄也不在。”
虞卿卿只觉着心中一紧,一不小心将盛着点心的白瓷碟盘打翻在地。
乔氏闻声看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心中仿佛有块大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虞卿卿敛了敛神色,嘴角逞出一抹笑意:“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困了。”说罢,她假意打了个哈欠。
“你这孩子,有客人在还不知要注意点仪态。”乔氏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觉着困就回屋休息吧。”
虞卿卿点头,向父母行礼告退,回到自己的菀香院。
甫一进屋,虞卿卿便急着召出系统,心跳值的进度条上还能再开一次助力锦囊。
心想:要不试一试,万一能抽出个改变剧情的道具呢?
她没有再犹豫,心一横,朝着半透明屏幕点了上去。
金光四射后,机械系统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您获得一坛【五星桃花酿】!”
虞卿卿:??????????????
虞卿卿: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另一边,傅景骁身着一袭黑衣劲装,骑在高头骏马上,宛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中秋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万千灯火映照着夜空。
可夜色下的皇宫却静谧得可怕。那漆红的巍峨宫门,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等着傅景骁缓缓走近,再一瞬间将他吞噬。
这一条路,傅景骁上辈子走过一次。与上辈子不同,这一次他独自一人走过这条路,身后没带那一千铁骑。
夜翎早已安排妥当,今夜宫中值守的将士都是他的人。
傅景骁勒紧缰绳,随着一声马儿的长鸣,策马向宫门而去。
甘露殿内。
“禀皇上,祁王入宫了……”
“逆子!”
嘉贺帝紧握着手中的密信。
那密信上只有短短七个字——中秋夜,祁王逼宫。
心中的怒火仿佛已经要吞噬掉残存的理智,将手中的青花瓷杯狠狠地砸向御案之下。这一番动作,似乎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嘉贺帝不由地又厉声干咳了起来。
“皇上……”安德海赶忙为其递上太医院准备的药丸。
嘉贺帝看都没看一眼,将那药丸扫落,怒道:“禁军!让禁军将那逆子拿下!”
话音刚落下,傅景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甘露殿门口。
嘉贺帝阴沉着眼,冷眼看向他,直觉着他一袭黑衣,宛若前来索命的厉鬼。
“父皇既身子不适,何不早些休息?”傅景骁淡淡道。
“休息?”嘉贺帝冷笑一声,“朕若休息了,岂不是瞧不见你逼宫造反的模样了!”他这儿子能安然无恙地大摇大摆踏入这甘露殿,想来宫内上下现在已经全是他的人了吧。
傅景骁不语,手中利剑出鞘,望向龙椅上的人,眸色沉如深潭,提剑抬步缓缓向嘉贺帝走去。
冰冷的剑锋透着摄人的寒气,嘉贺帝怒视着他,生死攸关之际帝王的威严却半分未减。
傅景骁握剑的手平稳而有力,他与嘉贺帝对视,手上剑锋一偏却是刺向一旁安德海的肩头。
利刃划破宫衣,鲜红的血蜿蜒流淌。
“殿下饶命……饶命……”安德海猛地跪在地上,捂着肩头喊着饶命。
傅景骁睨了他一眼,对嘉贺帝道:“父皇身边这奴才不忠心,儿臣今日不过是替父皇惩治小人的。”
手中的剑哐当入鞘,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朝野上下皆在谈论,父皇这病是被太子气的;更有流言说父皇有意废储另立太子。”傅景骁顿了顿,不急不缓道,“父皇可知这些流言是从谁嘴里传去的?”
闻言,嘉贺帝斜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安德海,铆足了力气起身,一脚将其怒踹开。
安德海从御案旁滚了下去,肩头流出将地毯染上一条红痕。
“皇上饶命!祁王饶命!”
不等嘉贺帝开口,傅景骁又道:“父皇重病,安德海在甘露殿服侍,父皇可察觉丢了什么东西?”
嘉贺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待傅景骁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那枚龙纹金钥匙,顿时怒火中烧。那是国之信物,他果然是要篡位!
抬手想要去夺,谁知傅景骁手一收,让他却扑了个空,嘉贺帝气得一掌拍在御案上:“放肆!”
傅景骁冷哼了一声:“儿臣眼下已经够放肆的了,不差这一点儿。”
“你……”
指腹摩挲金钥匙上的龙纹,薄唇轻抿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不管父皇信与不信,儿臣都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今日入宫,不过是有两件事,想问问父皇。”
“第一件,父皇赠予母妃凝月香时,可知其中有些什么?”
嘉贺帝眉骨微动,显然没料到傅景骁会问关于凝月香的事。他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傅景骁的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又道:“第二件,这些年儿臣越是建功立业,父皇越是疏远儿臣。不知是因儿臣做得不够好,还是因为……”他故意顿了顿,慢下语速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儿臣身上流着柳家的血?”
嘉贺帝握紧了龙椅扶手,移开眼不在看他,依旧紧抿着唇不语。
连续问出了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但嘉贺帝的态度便让傅景骁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看着眼前的人,他忽而觉着有些陌生。
这是他父皇吗?
敛了敛神色,傅景骁看向大殿外,声音清冷如山涧幽泉:“让太子进来。”
傅景晏早就带着东宫侍卫赶至甘露殿外,却被傅景骁的人给拦下,没有他的的命令这甘露殿谁也进不来。
片刻后,傅景骁匆匆入殿。见到傅景骁时,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五哥……”
傅景骁扫了他一眼,再次看向御案前的嘉贺帝,将那份被火烤过的密信推至他面前:“儿臣一日前收到封密信,密信上的字迹相信父皇并不陌生。”
嘉贺帝垂眸,目光一滞。摊开自己手中已经被揉得发皱了的密信,惊觉两封信上的字迹竟是一模一样的。
再一瞧见那落款的“秋”字,嘉贺帝气得将那两封密信给撕了个粉碎。
正欲开口,却又被傅景骁给打断。
“此人罪状远不止这些,当然,也包括——”傅景骁再次停顿,直到嘉贺帝脸上露出不耐,才继续缓缓开口,“父皇体内的蛊毒。”
嘉贺帝闻言,更是震怒不已,一掌再次拍向御案:“贱人!”
“制蛊之人儿臣已查明了,只是她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儿臣查的父皇恐是不会信。”傅景骁看向一旁的傅景晏,继续道,“让太子去查吧,父皇不是只信他嘛。”
“五哥,你别这么说。父皇他……”傅景晏欲言又止。
傅景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握着剑提步离开。走至大殿门口,他稍稍顿步,没有返头背对着龙椅上的嘉贺帝,薄唇轻启唤了声:“父皇。”
嘉贺帝没答,等着他的下文。
指腹摩挲这剑柄,将手中的龙纹金钥匙向后一抛,恰好落在傅景晏的脚下。
傅景骁再次开口:“父皇既是认定了儿臣今日要逼宫造反,儿臣就在此提醒父皇一句。儿臣虽有那造反的本事,不过并不屑于您座的那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