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八月薇妮
时间:2021-10-06 09:42:51

  青青吃惊:“我没钱给你,你、你是不是讹人?而且我又怎么知道你算的是不是准的。”
  朱厌道:“不打紧,我若算的准,你将来就会有钱给我,算的不准,你自然不必给我。”
  青青松了口气,心想以后还未必能见到他呢。
  正要转身走开,朱厌忽然说道:“等等。”
  青青回头:“干吗?”
  蒙着眼睛的人,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抬手到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西南道我是熟的……你拿着这个,以后用得着。”
  青青半信半疑接过来,见是个石头似的乌黑的东西,很沉,有她半个巴掌大,椭圆的,上面用赤色画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图案:“这是什么?”
  “拿去吧,给那个宋侍御,”朱厌向着她森森一笑:“可别丢了哟。”
  青青对宋皎所说“瞎子的话没错”,是因为她知道宋皎是女子,又看她生得这样,便胡思乱想地觉着宋皎以后若是成了东宫的人,那当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此刻又想起那样东西,便转身在包袱里翻了翻,终于找了出来:“我差点忘了,他给了这个。”
  宋皎接过那“石块”,入手的沉重感让她吃了一惊,倒不像是石头而像是什么金属,望着上头的异样图案,细看,却并不是画的,而是用什么雕刻出来,只是用赤色镶嵌而已。
  她知道西南地方族群林立,各地的自有其图腾,这个图案看着很有异域之感,也许是那里的东西。
  可她却想不通那个“瞎子”竟是何人,给自己此物又是何意,只好让青青先好生地收起来。
  车外,宋明侧耳听听车内的情形,小声问小缺:“之前、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
  小缺道:“等回头你自问主子吧,他们之间的事儿我虽知道些,却并不懂,万一说错了呢。”
  宋明皱眉想了会儿:“我今日只以为殿下是不放过大哥的,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纠葛确实叫人费解。”
  小缺笑道:“三爷,还是别想了吧,横竖咱们已经出京了,以后还能不能回京,见不见着太子还是未知呢。”
  赶了一日的路,天还没黑,青青探头出来:“快先找个地方投宿吧,再得请个大夫,宋侍御又有些发热呢。”
  车内是宋皎低咳了两声,道:“不打紧,也不用着急,等到了地方,喝点姜汤水就好了,别轰闹。”
  小缺加紧了赶路,在戌时之时歇在了京郊三十里的长侯镇。
  宋明忙前忙后,要了两个房间,小缺负责安置驴子马匹,车上行礼,青青则带着贴身细软等物,扶着宋皎上楼歇息。
  宋皎只觉着脑袋越发沉重,眉心的疼一阵阵钻到里头去了似的,勉强抬脚上了楼,被青青搀扶着躺下,整个人已然不能再动。
  朦胧中感觉青青像是只灵活的兔子似的在屋内窜来窜去,一会儿弄热水给她擦脸擦手,一会儿给她脱靴洗脚,一会儿又弄了些汤水来要喂她,竟没有一刻停歇。
  宋皎起初还是不愿带着她的,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如今见她这般劳累,心里过意不去,勉强睁开眼睛道:“你别忙了,歇会儿吧。我自己来。”
  青青忙摁住她:“别动,我喂你。这些活之前在班子里都是习惯了的,不是伺候教习师傅,就是伺候那些师姐们,比这忙上百倍呢,纵然这样她们都没一刻好脸色给我,稍微不顺心就要打要骂的,不然我怎么不想留在那里呢。”
  宋皎怔怔听着,一边喝着她喂过来的汤饭:“你也是苦出身啊。”
  青青道:“我还不算太苦,比我更苦的早死了。”她说了这句又忙停住,觉着自己不该在服侍宋皎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丧气话,就笑道:“宋侍御,我可是羡慕你呢。”
  “为什么羡慕我?”宋皎艰难地咽下一口粥,喉咙里竟也有些火辣辣的。
  青青说道:“你能文识字的,还能当官儿,跟那些大老爷们平起平坐的,我若能这样一天,死了都值。”
  “别瞎说!”宋皎忙喝止,又引发了咳嗽。
  青青忙给她捶背:“是我不好,不该这时侯多嘴的。”
  宋皎喘了口气说道:“我吃饱了,你去吃饭吧,老三跟小缺他们呢?”
  正说着,宋明跟小缺走了进来,闻言忙道:“我们在楼下吃过了,大哥好些了吗?我们打听了一个好大夫,正想着叫请过来。”
  “别,”宋皎制止了:“明儿就启程走了,请什么大夫。”
  两个人拗她不过,怏怏地回了房。
  青青去厨下讨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宋皎忍着辣喝了,蒙着被子睡去。
  这夜她仿佛做了许多梦,有好的,也有吓人的。
  一会儿是身在诏狱,命悬一线,一会儿是在见萤山上,抵死绵缠,一会儿是在三里亭上,恩断义绝,一会儿却是回到了永安镇魏家,他把她搂在怀中,带笑道:“夜光你听,雨停了。”
  宋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梦见太子,事事都脱不开他的影子,倒好像是她贪图眷恋着什么,但她明明已然离开了,兴许此生此世,再不能见。
  她只觉着眼睛有些湿润。
  朦胧中,似有一只手轻轻地在她额头上抚过,他低低地叹道:“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说罢小傻瓜你就是爱本太子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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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二更君
  次日一早, 天已放晴,一道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宋皎微微睁开双眼,看到陌生的床帐上似有浮光掠动, 她定睛看了半晌, 心中想起昨夜昏沉之中诸多梦境,似真似幻。
  到如今, 终究大梦初醒了。
  她正要起身,却发现在自己的床边上,小丫头青青正趴在那里。
  这丫头昨晚上忙前忙后,直到快天明看到宋皎安顿下来, 这才趴在她旁边睡了。
  宋皎看着这张仍显得很稚嫩的脸,有这孩子在,就好像自己距离东宫不远, 仍是有那么一点牵连似的。
  她重新转过头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隐隐地还有人声嘈杂。
  听着不太对劲,宋皎刚要起身,青青却也给惊动了, 她猛地爬起来,惊慌失措地叫道:“师姐不要打我!”
  宋皎一愣。
  青青定了定神,抬头看是宋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笑的极烂漫欢喜:“是宋侍御!我还以为……”
  宋皎微微一笑:“你是做噩梦了?”
  青青揉揉眼睛:“一时睡迷了, 还以为自己还在班子里呢。还好不是。”她见宋皎要起身, 急忙过来扶着。
  这会儿门被敲响,青青赶着去打开,却是宋明跟小缺两人一前一后的。
  “大哥醒了!”宋明看宋皎坐在榻上, 急忙过来:“可好些了吗?”
  宋皎道:“轻快多了,是不是时候不早了,咱们起身赶路吧。”
  宋明见她的脸色比昨日略有好转,便道:“倒也不着急,总要让大哥先吃了饭。”
  青青在身后,听他口口声声“大哥”,看看小缺便做了个鬼脸。
  宋皎怕耽搁时辰,便道:“不用正经坐着吃,包一些包子馒头,路上吃就是了。对了,外头吵嚷什么?”
  这会儿窗户下的声音越发大了,仿佛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聚集一样。
  小缺说道:“我们刚才在下面,好些人都在说这件事呢,据说是一个汉子杀了他的妻子,县衙定了罪,今日要游街,明日便解押京城秋后待斩呢。”
  杀妻案?宋皎听是官府已经定论,便不以为意。
  当即下地,吩咐宋明跟小缺去买些干粮路上带着吃,收拾行李车马准备启程。
  青青见她着急启程,便说道:“竟走的这么急,唉!叫我的意思,至少还得养两天呢。”
  宋皎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要是天天这么耽搁,这路几时到头。”
  勉强地擦了擦脸,洗了手,整理妥当,便行出门。
  这会儿店内倒是没有多少人,都跑去外头看热闹了。
  宋明在柜台上跟人算钱,瞧着店门外一波波的人涌过,随口问道:“一个死囚游街,怎么这么多人看。”
  店掌柜知道他们是过路的,便压低声音道:“客官您是外来的,所以不晓得……本地人谁不知道,今日给游街的王峰是给冤枉的,他那小娘子生得美貌又体贴,他整日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去杀了?”
  宋明愕然:“这是怎么说呢,要不是他杀的,又为何要游街?官府不是判了吗?”
  掌柜的左顾右盼,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便又道:“官府算什么?岂不听说‘官官相护’?人人都知道凶手是谁,可人人都不敢说,不敢说也罢了,还有拿了昧心钱说瞎话的……那县太爷也是睁着眼睛装瞎子,可怜哟……”
  “你说你们知道真凶是谁?官府也知道却明知而不办?”宋明还是个少年,被这种事惊呆了,他且问且看了一眼下楼的宋皎,却见宋皎且走,且也向这里看了眼。
  “这儿的县老爷哪敢啊,人家的靠山可是京内的京兆……”
  掌柜正要说下去,门口走进几个人来,他便忙收声,笑道:“客官,更多的话咱们可不敢说了,免得惹祸上身啊。”
  算好了钱,宋明背着包袱走了回来:“大哥,你听见他说的了?”
  宋皎点点头。
  她是打这儿经过的,只听了三言两语,却也算不得什么,且也不知真假,便道:“走吧。”
  宋明本还要再说几句,见状只得默默皱眉跟在她身后。
  青青扶着宋皎的手,才迈步出店门口,就见又有一堆人冲了过去,道:“来了来了!”
  偏这会儿小缺把马车弄了过来,给那些一惊,几乎拉不住马儿,小缺扬声叫道:“都留神些啊!别惊了马!”
  就在此时,却见有六名衙差打扮的,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来,这男人身形不高,囚服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手上脚上都挂了镣铐,每走一步便锒铛发声。
  他的背后插着一指行刑令牌,上写着“待办死囚王峰”数字。
  那本来吵嚷的人群看见他,忽然都慢慢地安静了下去,瞬间,街头上只有那镣铐落地发出的啷当响声。
  男人走的很慢,似有气无力,他低着头,仿佛下一步就会倒地身亡。
  宋明因为刚才听店主说的那些话,便对宋皎道:“大哥,你说这人是不是……真的给冤枉的?”
  宋皎没有回答,冷不防他们身旁一个本地人闻言,把他们打量了一遍,哼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来的,这还用问吗?狗官办的狗事!”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低,透着敢怒而不敢言。
  宋皎听见这句,心中一紧,虽然不是骂她,她也无须惭愧,但仍是有些不自在。
  青青握着她的手道:“宋侍御,咱们上车吧?”
  那路人听见青青叫她“宋侍御”,略略一愣,仔仔细细看了宋皎一会儿,脸上露出又吃惊又不屑的表情:“可惜了这个好相貌,人模狗样的,又是一个狗官!呸!”还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宋明跟青青见状,不约而同大怒,一个叫道:“你说什么?”
  一个叫道:“你说谁狗官?你再说一遍!”
  宋皎连拦都没来得及,他们两个不相上下的高音量便给周围的人听见了。
  那之前吐唾沫的人禁不住他们两个人联手,吓得退了回去。
  但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看过来,就连那慢慢地往前挪步的死囚都停了下来。
  死囚试图回头,可是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镣铐让他无法转动似的,他只能僵硬地偏过头来,乱发之中透出一只青肿的眼睛。
  宋皎正对上这只眼睛射过来的光,那是冷冷的,带着怨憎跟悲伤的绝望眼神。
  那陪同的几个差役虽然也听见了那句,但看看宋皎……像是个清贵美貌的少年公子,哪里是什么官。
  见犯人停步,便呵斥:“还不快走!”
  囚犯认命一样垂了头,重又缓缓往前蹭,就在这时候,哭喊声从人群中传来,却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冲过人群跑过来,嘴里啊啊地叫着,上前抱住了囚犯的双腿,一边叫嚷一边流着眼泪。
  “唉,可怜!”旁边又有人忍不住说道。
  宋明忍不住:“这孩子是……”
  “这是王家的小孩阿崽儿,原本极聪明伶俐,他娘被害的那天就变得这样了,想必是给吓坏了。”
  衙差们正要驱赶,人群中走出一个破衣荆钗面容憔悴的农妇,上前拉住小孩儿。
  路人道:“这是王峰的妹妹,以后这孩子没爹没娘,只能她养活了……可她家里也穷的整天吃不上喝不上,唉,这可真是的……麻绳偏捡细处断,都说人善人欺天不欺,但这又怎么说?”
  只见那王家的小姑抱紧孩子,哭着说道:“哥哥你放心,就算是进京内告御状,我也会带着阿崽去给你跟嫂子讨个公道。”
  几个衙差脸色一变。
  王峰叫道:“胡说,不许去!你把崽儿带走,替我给他一口吃的、别叫他饿死就行了!”
  那孩子听见这声音,便越发地叫嚷不住,在场的许多年纪略大的忍不住都湿了眼眶。
  王家小姑跪在地上,哭的爬不起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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