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八月薇妮
时间:2021-10-06 09:42:51

  宋皎还正想问他呢,不过心里一想:“她那么着急的要了两色石去,又说了这两色石的用处,难不成,她是往京里去了?”
  此刻她并不知道朱厌的为人,也不知在诸葛嵩陶避寒等人眼里,朱厌简直是一无是处。
  宋皎只以为素未谋面就给了她那种宝物的,当然不至于是个坏人。
  而恨无伤的行事却极其古怪,宋皎便不禁替朱厌担心。
  赵仪瑄先是一点头,继而说道:“这恨无伤若是个聪明之人,就不会进京。倘若她是个嫌自己命太长的疯子,就尽管去。”
  宋皎竟不懂这话。
  可她突然想起来,关于朱厌,赵仪瑄曾经跟她提过一句话:“你最好别跟他照面。”
  那时候是在紫烟巷,赵仪瑄去寻她,谁知宋申吉不知死活地带了魏氏前来滋扰,是诸葛嵩打晕了宋申吉,将他们挡了回去。
  当时赵仪瑄说过,该庆幸今晚上跟着他的是诸葛嵩,如果是朱厌,那宋申吉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赵仪瑄却也不愿意让宋皎多打听朱厌,便把她拉到怀中道:“叫你别总是说别人,总之他们爱怎么样都无足轻重,随便他们吧。”
  李卫长将周百户夫人送的吃食,在桌上摆好了,竟有不少精致的点心,也有些油炸的果子。
  原来过两日便是地藏菩萨圣诞,本地百姓们有亲手做点心果子互相相送的习俗,宋皎正也饿了,只是太子跟前,到底不好放肆,就只看着赵仪瑄。
  太子即刻会意:“你喜欢吃这个?昨晚也没好生吃,早上又空着肚子,先别吃这些不好消化的。”
  李卫长忙道:“那百户夫人还送了些汤粉跟现熬的鸡汤,说是他们本地的特色,将鸡汤煨开后,倒入汤粉里便能吃。”先前他没得吩咐,所以不敢擅自去做。
  赵仪瑄笑问:“想吃么?”
  宋皎点点头。
  不多时,李卫长亲自端了个托盘,盛着两碗新粉送了上来,因见太子的心情不错,李卫长便道:“那夫人还说,这鸡汤是昨晚上就开始煨的,特给按台补身子的。就是不知道是否合殿下跟按台的口味。”
  宋皎先前吃过百户夫人做的汤面,极为惦记,这粉还是头一次吃,见那宽粉如雪色,汤却很青的,香气扑鼻,肚子竟有些迫不及待地叫了声。
  赵仪瑄原本吃过了,看宋皎想吃,便也陪着她吃了两口,却觉着其爽滑,鲜美都无可挑剔。
  就是宋皎唇上还带伤,吃起来很不方便。
  她又怕烫,又怕碰着伤,又想吃,跟个幼猫崽子才学吃食一样,吃两口便停一停,皱皱眉,抬手擦擦嘴,又继续坚韧不拔地吃。
  太子看了会儿,只觉着又是可笑,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宋皎察觉他在打量自己,一时停下来:“殿下你怎么不吃?”
  赵仪瑄见她不太自在,便道:“本宫先前吃过了,你慢慢吃吧。”他起身在她头上揉了揉,便先来到了外间。
  宋皎见他出外,却猜到他兴许有事料理,便只低头享用美食。
  赵仪瑄来至外间,先前负责城中搜捕的金寻长早也等候多时。
  这两日金寻长让周百户配合,只说提防寇贼余孽混迹城中,让家家户户留意看可疑人等,满城士兵也加紧巡逻。
  果然在搜查南城的时候,在客栈内查到线索。
  原来就在宋皎抵达岳峰的第二天,便有两个自北边来的客人入住。
  而在太子殿下驾临的那日,那两个客人便都不见了,屋内并无遗留之物,带了那客栈小二去认了认,果然那死的刺客是入住的其中一人。
  至于另一个,竟无踪影,也许是见城内提防甚严,便事先逃离了。
  已经命客栈中人根据记忆,让画师画了一张疑犯的图貌。
  太子看了看那张图上所画的人,是个瘦长脸细眼睛的男子,虽知道对方有可能会易容,但到底是个线索,便叫他们自去张贴。
  金寻长又道:“至于那琵琶山的匪首,因先前伤重,又受了点刑,于今早上已经断了气,但昨晚他临死之前吐露了一个重要消息。”
  原来这些琵琶山的贼寇们最初本是要攻打岳峰的,因为永州那里有人跟他们透露,岳峰遭灾,防备空虚,只要他们前去,守军必定望风而逃,岳峰就是他们手中之物。
  但就在他们准备行事的时候,突然间有个神秘人为他们指点迷津,与其吃一个小小地岳峰,不如趁着岳峰百姓都逃往永州的时候,假扮逃难百姓潜入永州,然后里应外合,一口气把永州吃掉。
  而且只要吞了永州,回头再吃岳峰,也是来得及的,毕竟岳峰无还手跟自保之力。
  相反,假如吃了岳峰再去攻打永州,永州早已经有了防范,自然难攻。
  一个永州府,至少顶了十几个岳峰还不止,这种机会不是每天都有,所以匪首动了心,便采纳了这人的计策。
  谁知永州那边得了宋皎的信,卢千户到底有了提防,鏖战了一天一夜无果,匪首动怒,便想回头前往岳峰。
  那人又同他分析,说是如今己方疲惫,而岳峰早已经严阵以待,此刻前去讨不了好,必要等对方最松懈的时候,一鼓作气成事。
  这计策原本是极精妙无懈可击的,只可惜遇到了宋皎坐镇在先,太子及时赶到在后。
  赵仪瑄对于这个出谋划策之人倒是很感兴趣:“这人倒是个将才,可惜入了邪道。知道是谁吗?”
  “殿下要失望了,”金寻长笑笑道:“这人不可能是将才的。”
  “哦?”
  金寻长道:“殿下一定会想不到,这个出谋献策的人,是个女人。”
  赵仪瑄抬头:“女人?”
  本来赵仪瑄正在疑惑,这琵琶山的贼徒狡诈多端,怎么会因轻信一个外人的谋划,而且叫他往永州就往永州,叫他忍住不打岳峰就真的停下。
  如今听说是女人,倒是有了点意思。
  金寻长道:“那匪首竟然没提这个。只是属下又多问了几个活口,其中一个是跟着那匪首身旁的,据他说,是一个很妖艳的女人……还说是那女人蛊惑了他们。”
  赵仪瑄冷笑:“这就说得通了,色如刮骨钢刀,本宫还疑惑怎么那贼人就能服服帖帖的,原来竟是美人计的戏码。”
  身后金石卫跟火卫长不由对视了一眼,太子殿下对于别人的评价总是一针见血,却不知他自个儿……
  赵仪瑄道:“既然是个美人,总不至于那么难找吧,除非她已经离开了岳峰。或者……”
  略一沉吟,太子吩咐:“永州那里,叫他们留心,也有影貌图的话,同样画一张送去。”
  金寻长领命:“殿下觉着这女子如今在永州?”
  太子道:“此人蛇蝎心肠,兼具野心。贼寇侵扰岳峰本已经是大事,她竟然能唆使他们去攻打永州,如果永州被灭,那西南势必大乱,哼,此人竟想挑动天下不安,如今目的未达,她未必就会离开。”
  金寻长背上发寒:“殿下,若有此等厉害的人物,殿下明日去永州,岂不危险……”
  赵仪瑄瞥了他一眼。
  金寻长忙低头:“殿下恕罪。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试图刺杀宋按台的人,也是那女人授意所派的。”
  太子的目光向着身后方向瞟了瞟:“下去吧。”
  金寻长退下之后,赵仪瑄慢慢地回头。
  宋皎站在门口处,神色复杂。
  赵仪瑄方才还冷冷的,见她在那不动,却笑道:“呆站着做什么?吃饱了?”
  宋皎吃了一碗汤粉,又捡了两个果子,因为贪图美味,竟有点吃多了。
  本想走一走消食儿,不料正听见他们在外头说话。
  她本来不想去听的,毕竟赵仪瑄并没有叫她过去,贸然而听,就仿佛偷听似的,可是听他们说的正是事关匪寇侵袭相关,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些。
  见赵仪瑄看她,宋皎定神行礼:“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太子却不以为然:“谁瞒你了?本是要叫你一起听,你正吃饭呢。你自己听了,倒是省了跟你解释。”
  假如赵仪瑄不想让宋皎听见,那内卫们当然不是摆设。
  宋皎松了口气。
  赵仪瑄向着她招了招手,等宋皎走到跟前,太子道:“其实照本宫的意思,宁肯什么都不告诉你,免得你又操心劳神。”
  他说着向着宋皎伸出手去,宋皎下意识地把手递过来,却给他引着到了跟前,竟是又拉在他的腿上坐了。
  此刻金石卫跟火卫都还在,太子竟毫不在乎。
  赵仪瑄见她要动,便道:“别动。”
  轻轻捏着她的下颌看了会儿,皱眉喃喃:“小可怜儿的,怎么更肿起来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幸而这会儿两位内卫都已经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宋皎才道:“殿下说话便说话,我又不是没有凳子坐,怎么总是……”
  太子嗤地笑了:“怎么了,坐本宫的腿,委屈你了?”
  宋皎叹了口气:“不成体统。”
  太子道:“古人云,‘闺房之乐,有甚于此者’,若都体统起来还了得?”
  宋皎甚窘,却知道一旦说起这些荒唐不羁的,自己更是说不过赵仪瑄。
  于是道:“刚才那个女人,不知是什么来历。”
  赵仪瑄猜到她在想什么:“总之不会是恨无伤。”
  宋皎笑道:“我都没说,殿下便知道我在想什么?”
  太子道:“这叫心有灵犀,所以你千万别背着本宫做坏事,不然……哼。”
  宋皎假装没听见的,只问:“那殿下为何说不会是恨无伤,倘若她是个女子……也未必不可能吧?”
  太子道:“恨无伤是个疯子,她虽疯却没什么城府,而给贼寇出谋划策的……必然是个城府极深且又诡诈多端的。”
  宋皎听他又说恨无伤是个疯子,心想幸亏自己没告诉他,恨无伤那几句话跟他三里亭那几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人到底会是什么来头?”宋皎疑惑:“我原先也觉着,那贼寇先是用里应外合的计策要拿下永州,后又对岳峰行攻其不备之策,不像是贼人的做派,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若如殿下所说,那女子是想西南大乱……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受人指派?”
  赵仪瑄握着她的小手,发现她虎口上的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这算是唯一一点欣慰。
  心不在焉听着她的话,便道:“夜光不如再想想,那贼匪说,永州城里有人告诉他们来攻拿岳峰……那跟匪贼通气的又是何人?”
  宋皎道:“我有个猜测,就是不知是否为真。”
  赵仪瑄道:“说来听听。”
  宋皎便把那夜,岳峰上游永河决堤的事情告诉了太子一遍,说道:“有人本来想水淹岳峰,结果给侍卫长及时拦阻。这才淹没了对面永州江家的田地祖产。所以我想,故意叫贼寇来攻打岳峰,而散播消息导致百姓惊恐逃离的,必然跟江家脱不了干系。”
  赵仪瑄道:“你是说,永州城内跟贼匪通消息的应该就是江家的人。但他们没想到,贼人给人指点,竟然将计就计差点冲入永州。”
  “只是猜测。”宋皎知道兹事体大,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能只凭猜测。
  赵仪瑄忽地笑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明儿去了永州,是龙是虫亲自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说了这句,便问宋皎:“明儿路上还得一番颠簸,你可受得了?本来想让你留在这儿……”
  “我当然要去。”宋皎忙道。
  赵仪瑄盯着她,没有开口。
  宋皎的心头突然发紧。
  太子却笑道:“那好,本来也舍不得才见着又分开,你主动地要跟着本宫,倒是求之不得。”
  宋皎屏息,又道:“我口渴了,要喝茶。”
  赵仪瑄这才将她松开,宋皎挪到地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
  正要先端给太子,却不妨赵仪瑄走了过来,竟是从后面将她抱住。
  “夜光……”
  宋皎的手一颤,便端起那杯茶:“殿下也要喝么?”
  “嗯……”
  宋皎将茶递过去,眼见他不接,只好掀开盖碗。
  太子探头吃了口。
  宋皎见他喝了,本想另给自己倒一杯,转念一想又何必在意这些,便仍是吃那杯中剩下的茶。
  赵仪瑄垂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肯吃自己的残茶,一时唇角上扬,挑出几分笑意。
  把人往怀中抱紧了些,太子缓缓说道:“你离京这么多日子,写过信回去么?”
  宋皎喝了两口,几乎给这句呛到,强忍着咽了下去:“是、写过。”
  赵仪瑄徐徐又问:“都给谁写过?”
  宋皎有点不安,慢慢地将茶杯放下:“无非是御史台……罢了。”
  “还有呢?”
  耳垂上略略沁凉,又有点湿热。
  宋皎屏息:“程府那里也写过。”
  “没了?”
  宋皎苦笑:“殿下想问什么?”
  赵仪瑄打量着那圆润无瑕的耳珠,突发奇想。
  他琢磨着倘若宋皎也像是其他女子一般,戴上耳珰的话,又会是怎样的风情。
  “想问清楚罢了。”太子的目光滑向她的脸上:“你就没想过……给本宫写信?”
  宋皎低头,无言以对。
  诸葛嵩骗了宋皎写了那封给陶避寒的信,赵仪瑄起初确实是信以为真的。
  毕竟他心里极渴盼得到宋皎的消息,如今消息果然来了,她果然还惦记自己,所以他竭力忽略那遣词用句里的一些怪异等等,宁肯去信。
  但是,假的毕竟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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