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八月薇妮
时间:2021-10-06 09:42:51

  赵南瑭停了停,倾身含笑看着宋皎,又在她的手上轻轻地一摁:“不能再‘碰’他了,知道吗?”
  豫王虽说的是公事,套在私情上一样管用。
  宋皎红着脸,手畏畏缩缩地抽了抽,却并未真的抽离,最后只在喉咙里冒出了一声“唔”。
  豫王看她低头垂眉的模样,实在乖静可爱的很,跟之前在颜府的那个冷静果决的夜光判若两人,他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欣悦,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
  但很快的豫王意识到不妥,他忙不露痕迹地将手撤回,转开目光:“如今棘手的却是程子励跟宋洤的事,本王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宋皎道:“我正也觉着古怪,按理说程大哥绝不可能是那种会徇私舞弊的,但……不管如何,最主要的在于这件事既然跟我有关,也势必牵连程大人,那么……”
  她看着豫王,没有说下去:程残阳是豫王的老师,而她是豫王的心腹,他们两个都出了事,难道豫王会置身事外?
  赵南瑭早就想到了这一节:“你也觉着,这可能是冲着本王来的吗?”
  宋皎郑重道:“不过正如王爷所说,清者自清,这件事绝不会牵连王爷。”
  车驾还未到程府,已经先有人入内禀报了。
  豫王才下轿,就见程残阳亲自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宋皎伺候在旁边,略略宽心。
  程残阳给豫王行礼,宋皎又给程大人行了礼,众人一同入府坐了详谈。
  程残阳说起程子励的事:“王爷不必忧心,我虽不信犬子会胡作非为到此种地步,但倘若他真的行差踏错,那当然是按律处置,我绝无二话。”
  宋皎道:“大人,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操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程残阳拧眉:“我也知道有人很看不惯我,借着此事故意针对也是有的,但我自问并无违法乱纪之举,也不怕那些谣言……更加不会容许他们胆敢摸黑王爷,除非他们先我的尸首踩在脚下。”
  赵南瑭忙拦阻:“何必说这话!”
  程残阳又对宋皎道:“不过,你家的那个宋洤,我隐约有些耳闻,只是觉着他未必会有胆量做的很破格……但现在看人家连御状都告了,无风不起浪,回头你家去,若有机会务必要先问个清楚,免得我们一无所知毫无准备。”
  正在这时,里间有丫鬟出来:“老爷,太太吩咐,请宋大人入内有要事相谈。”
  豫王微怔。
  虽然程残阳是宋皎的老师,那他的夫人自然是师母,师母召见无可厚非,但人人都知道这位“程师母”的年纪可不比宋皎大几岁,如此公然私下召见……似乎有违常规。
  可是豫王也猜到了颜夫人之所以要见宋皎的原因,这自然跟今日在颜府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豫王不由看向程大人,程残阳不以为意的摆手道:“夫人唤你,你去吧。好生答话。”
  宋皎站起身来,向着豫王告退,随着那丫鬟去了。
  豫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面前,心里颇不踏实,便先咳嗽了声:“程老师……”
  程残阳正有些出神:“王爷想说什么?”
  赵南瑭沉吟:“今日在尚书府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您……可相信夜光会做此事?”
  程大人的脸上浮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摇头道:“王爷恕罪,我是不信的。”
  豫王又是宽慰,又是好奇:“程大人这样肯定,是因为相信夜光的为人么?”
  程残阳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抿了抿唇角,抬手在下颌的胡须上轻轻地撩了几下,最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的沉声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跟王爷求一个恩典了。”
  豫王很意外:“恩典?这是从何说起?”
  程残阳道:“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可能关乎无数人的脑袋,包括微臣的。”
  豫王本来坐的端端正正的,闻言几乎站起:“到底何事?难道是因为御状……”
  “不不不,是事关夜光。”程残阳回答。
  “夜光?他又……”豫王把“怎么”两个字咽下:“好,程老师你只管说,不管怎样,本王绝不怪罪就是了。”
  程残阳儒雅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站起身他向着豫王深深作揖:“我先替夜光、也替自个儿多谢王爷了。”
  “你倒是快说,究竟如何。”豫王催促。
  程残阳的眉头扬了扬:“刚才内人传唤夜光,王爷似觉不妥?”
  豫王张了张口,一笑默认,心里却不晓得他为何提此事。
  程残阳道:“我并不在意此事,是有原因的。正如我相信今日在颜府的事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夜光绝不会非礼颜家姑娘,因为……”
  他走到了豫王身旁,垂首几乎靠近豫王的脸颊,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豫王的身子猛然巨震,他转头瞪着程大人:“你说什么?”
  “请殿下恕罪,”程残阳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沉稳:“夜光,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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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纵然程大人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可豫王目不转瞬地看着程残阳,双眼之中是满溢而出的惊愕跟不信。
  程残阳并无意外,也并不着急。
  他知道让豫王接受这个事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豫王的性子中正温和,从幼时便循规蹈矩,赵南瑭是绝对无法想象世间会有女子扮男人入朝为官、而且还是跟自己极亲密的宋皎!
  对豫王来说这差不多跟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炎炎夏日飘起了雪花。
  “这怎么可能?”赵南瑭第一反应是程残阳开了个不太有趣的玩笑:“程大人,你、你为什么……”
  程残阳在豫王的臂上轻轻地一摁:“殿下,我不是玩笑。”
  豫王的双唇紧闭,不能也不敢再出一声。
  程残阳道:“我知道殿下一定有很多疑问,其实我最初也是不知情的,后来……说来也不是夜光能选的。”
  豫王的心时而跳的很快,时而又仿佛停滞了不再跳动:“这是、怎么说?”
  程残阳道:“这有关于她的家事,殿下以后自然知道。”
  赵南瑭的手握起来,又松开了些,心里乱糟糟地。但他总算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真之又真。
  他那么熟悉的心腹之人,竟然是个女子?!
  可一旦把“女子”跟宋皎的脸合在一起,他就仍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无意中看了眼自己拢起的手,赵南瑭突然想起在来的路上两人同在轿中,他为安抚宋皎,还曾经握过她的手。
  喉头动了动,心里微微燥热起来。
  豫王竭力让自己宁神,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可是、你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我此事?”
  程残阳笑了笑,可眼底却并没有什么笑意:“微臣在这时候把真相告诉王爷,一来是不想再瞒着王爷了,至于另一方面,因为知道夜光的身份,所以在颜府做下那件事的绝不可能是她,既然不是她,为什么她会被捉个现行呢?”
  迎着程大人凝视的目光,豫王窒息,他这才明白程残阳的用意。
  程大人从来都老谋深算的,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他,就算他们不说,程残阳自己未必想不到。
  果然,程残阳道:“微臣想,这无非是两个可能,第一,是有人故意陷害夜光,可是夜光是无足轻重之人,利用颜家来对付她,说句不好听的,就如摔了玉瓶打老鼠,实在划不来,可如果不是这个,那只有另一种,就是——夜光在替人顶罪。”
  程残阳没说下去,而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豫王。
  能让宋皎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甘心情愿去顶罪的,除了豫王还能是谁。
  赵南瑭缓缓地吁了口气:“一切都瞒不过老师。”
  他不再迟疑跟退缩,便将颜府事发经过告知了程残阳。
  程大人虽然预料到宋皎是给豫王打掩护,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设了圈套对豫王下手:“这么看来,颜府的事情果然是冲着殿下来的,既然如此,子励跟宋洤只怕也是一样。”
  不等豫王反应,程残阳又问道:“我听跟着夜光的小缺说王爷进宫,想必是见了皇后娘娘?”
  于是赵南瑭便也说了自己跟皇后求情,皇后答应相救的经过。
  程大人听后仅含笑点点头,并未表态。
  豫王因为心不在焉,也没发觉程残阳的反应有些古怪。
  事实上,颜府发生的事,让程大人意识到一个危机。
  他没有跟豫王明说。
  但他明白,在豫王面前,宋皎的身份变得很尴尬了。
  有关于赵南瑭跟宋皎关系暧昧的流言,他身为御史大夫当然不会一无所知,但他却是低估了这些流言的威力。
  小缺回来说起事发经过,他就觉着豫王的反应有些怪异,此后王易清去探监过后,宫内就又派了一个小太监去诏狱……这些都瞒不过程残阳的耳目。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问过宋皎,但已经猜到了那小太监走这一趟的用意。
  就在豫王还单纯的觉着皇后派了人去救宋皎的时候,老谋深算的程残阳却早清楚,身为豫王的母后,皇后很清楚怎么做才是对豫王最好的选择。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皎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无端送了死。
  在豫王来之前程残阳思来想去,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他得给宋皎找一条退路,至少……不能让豫王也跟皇后似的误会宋皎,犯下大错。
  这个结,要尽快解开才好。
  程府后宅,小丫鬟领着宋皎到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犬吠声。
  紧接着,一只长白毛的狗子伶俐地从门内跳了出来,亲亲热热地扑到了宋皎的怀中。
  宋皎早也俯身过去,将狗子接了个正着,那狗子在她怀中扭来扭去,又伸出舌头乱舔她的脸。
  与此同时门内也响起了清脆的笑声:“汪汪这么着急的跑了,必定是宋大人来了。你们还不去看看。”
  说话间几个丫鬟走来,正跟宋皎打了个照面,纷纷笑道:“果然是宋大人到了。还是汪汪鬼精灵呢。”
  狗子稳稳地趴在宋皎的怀中,脸上流露傲然之色,似觉着这赞美自己当之无愧。
  丫鬟们赶紧请宋皎入内,门口处亭亭地站着个身着淡红衣衫的美貌丫鬟,见了宋皎,也不行礼,只抬手掩着嘴偷偷地笑。
  宋皎笑道:“兰儿姐姐,你笑什么?”
  其他的丫鬟向后退下,兰儿放下手,偷看了一眼屋内,尽力板着脸道:“我笑宋御史的命大的很呢,惹下那么大祸还能全身而退。”
  “我、”宋皎才张口,又想颜府的事情很难解释,便只陪笑道:“师娘可好吗?”
  “好……”兰儿哼了声,道:“好在没有给你气死。”
  才说到这里,就听到里头一声冷哼,有个声音懒懒地响起:“是死在外头了?半天不见个鬼影子。”
  兰儿吐了吐舌,忙打起帘子请宋皎入内,垂手陪着进了里屋,却见一个云鬓雾鬟的女子、身着珍珠白素罗衫,斜斜地躺在藤椅上,底下花鸟的百褶裙轻柔的散开,仪态绝妙的宛若一副仕女画。
  兰儿上前躬身说道:“主子,宋御史到了。”
  那女子半闭着眼睛,神态慵懒,却天生的十分绝色,正是程残阳的小夫人——颜家的大小姐颜文语。
  颜文语道:“用你多嘴?”
  兰儿笑道:“奴婢也是气不过,想替主子说他两句,再不敢了。”说完后便轻步后退去了。
  宋皎站在原地,小心地把汪汪放在地上。
  汪汪仰头,乌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最终决定谁也不站,跑到椅子边上自己趴下了。
  宋皎咳嗽了声,上前行礼:“见过师母。”
  藤椅上颜文语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双明眸从头到脚扫了会儿宋皎,很是稀奇地:“这可奇了怪了,去了一趟诏狱,怎么身上半点伤都没带?他们竟没给你用刑?”
  宋皎叹道:“怎么师母好像巴不得我受点伤呢。”
  “你当然该受伤,”颜文语的手中握着一把檀香木蚕丝双面织的宫扇,此刻一挥:“就凭你在府里干的那事,要了你的头都是轻的。”
  宋皎先看了看左右,见兰儿都退了出去,便小声道:“我、我没干。”
  颜文语的双眼却又半眯了起来,一点儿都不觉着惊讶似的,轻描淡写地问:“哦,那你是给谁挡灾呢。”
  宋皎知道她聪明,只怕多说两句就立刻猜出来了,便忙打住:“我只是想让师母知道,我真的没想对三姑娘如何,您也知道,我、我不能的……”
  沉默了片刻,颜文语好像叹了声:“你要是真的能,倒好了。”
  宋皎张了张口,又闭了嘴。
  屋内一阵沉默,只有八仙过海的博山炉里很淡的烟气绵绵不绝地冒了出来,宋皎觉着尴尬,有意想转开话题,便顾左右言他地:“这是什么香,香的好清雅。”
  “你想必是昏了头了,沉水香都闻不出来么,”颜文语淡淡道:“正好熏一熏你身上诏狱里的煞气跟霉烂之气。”
  宋皎抬起袖子闻了闻,倒是没有别的气味,只是忙了这半天,处处惊魂,必然是有些汗气的,自然不会好闻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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