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知我意——慕长华
时间:2021-10-07 09:03:55

  想到这里霍晨曦无奈叹了声。
  那会儿老爷子已经在德国,根本没有多想,等他发觉到奇怪的时候霍司奕已经十八岁。
  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要是霍老爷子早知道这件事,哪怕是把霍司奕带出国也不会由着这对父母胡乱教导,凡是物极必反,他心里一直害怕会出事,后来果不其然出了事。
  现在霍司奕的心思沉的,连父母都看不出来,如今的一切所作所为,俨然不是在报复这么多年的‘虐待’
  且他谋划多年,什么都算了进去,唯一想要保护的人,却依旧陷入了这场局里,还被伤的遍体鳞伤,不气才怪。
  ……
  “你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跑路了。”刚坐下池隽便不悦的抱怨,温诺柔动作顿了顿,平静的坐了下去。
  “人多。”她随口扯了个谎,但她实在不会撒谎,表情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有心事。
  池隽倒也没戳穿她,茶余饭罢,却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她以手点着桌面,表情凝重,犹豫了半晌,又默了半晌:才开口问“你跟霍司奕到底怎么一回事,我那天身体不舒服,岳崇文带我出去逛了逛,刚走没多远就遇到了你们。”
  说到这里她难耐的拿手撑着脑袋,忍受这一阵接着一阵的钻脑子疼。
  “明明之前拒绝成那样,却跟他一起逛夜市,我就没见你们两个松开过手!”
  又后怕:“这幸好是被我跟岳崇文看到,如果被别人看到你就是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逛夜市,吃小吃也就算了,我看他还跟你买了戒指,跟你求婚,那边那么多人,你胆子是真的大!”
  胆子大么。
  温诺柔低着眼睛,手指不自觉得摩挲着面前的水杯,玻璃杯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摸上去却光滑的很。
  说到这里池隽又不自觉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说:“陆伯父跟陆伯母为了你跟霍家闹的可是很不好,圈子里就没人不知道这事,这关头你要是跟霍司奕复合,这么公开打自己父母的脸,真就是让外人看足了陆家的笑话!”
  温诺柔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接着低下脑袋:“我那天喝多了。”
  她的语气尽量云淡风轻。
  池隽微顿,似是想起什么接着一阵后怕:“成家那天晚上的酒水出了问题,不过我听说只有几个人中招。”
  说到这里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目光触及到温诺柔的表情,接着一阵咬牙切齿,要不是肚大如盆,她早就站起来了。
  “你那会儿神智不清楚?”
  温诺柔点头。
  但是池隽却想到别的,脸色沉的更加可怕:“你别想蒙混过关,你是神智不清楚,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问问你自己你把他当成了谁!你是打算跟谁一起牵手逛夜市!”
  池隽越想越气,酒后吐真言,这可比温诺柔直白告诉自己她还喜欢霍司奕刺激多了!
  意识到她想岔了,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的好,最后她松开手,坐的板正,眉心却一直都蹙着。
  “我那会儿不记得我们两个发生过的事了。”
  “什么意思。”
  温诺柔又抬头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我们两个当时还在一起,记忆大概只到我二十二岁的时候。”
  池隽小吃了一惊,听温诺柔继续说:“那会儿霍司奕刚毕业,正式进入司旗,忙得很,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两个一周都不一定能见一面,我当时也才刚研一,他忙我也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春天已经过去,是夏天了。”
  似是想到什么温诺柔笑了声,轻道:“研一,身边的同学年纪都不小了,没有对象的很少,舍友每天晚上都会跟对象一起去学校对门的小吃街上,逛到晚上十点才回宿舍。霍司奕忙,家里没有人住,我就索性搬回了宿舍里。”
  “有次舍友一整晚没回来,第二天脖子上一圈青紫的吻痕,有人说在对面小吃街上看到了她对象正跟她求婚。”
  那时候嘴上说着祝福,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有多么羡慕只有她自己知道。
  霍司奕工作忙,不要说一起去小吃街闲逛,他们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依照他的性格,不要去吃路边摊,他怕是连那条街都没有去过。
  这些曾是她非常想跟霍司奕一起做的事。
  一起去小吃街,喝一杯奶茶,逛各种廉价却精致的小商品,痛痛快快的玩一天,然后被求婚。
  她曾将这视作梦想,觉得自己这个梦想很稀松平常,这么简单,肯定有能够实现的一天,可没料到她以为自己能够被轻松实现的梦想,却是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的事情。
  霍司奕不会纡尊降贵陪她去小吃街闲逛,他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议,处理不完的文件,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他拿决策。
  至于,呵,结婚?
  “都过去了。”不等池隽说什么,温诺柔端起杯子抿了口里面的柠檬水,神色淡淡的。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也懊恼,可陆家为我跟霍家闹的那么厉害,我不敢告诉他们这些,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大家都好的解决办法。
  池隽的心情无比复杂,十一点多都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心里一阵无力,那团气也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总为别人思考,考虑完这个,再去考虑那个,照顾了这个人的情绪,再去想那个人会怎么想,好像她自己的想法就不重要似的。
  温诺柔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只有小夜灯开着,她的眼睛却睁着,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她侧身坐了起来,摸过自己的宝宝,从夹层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白色的小药丸,要放到嘴里时才想起没有水,便挣扎着起床,打开了房间门。
  恰巧与同样起床的池隽打了个照面。
  池隽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还没睡。”
  温诺柔的眼皮颤了颤,边走边说:“口渴,去喝点水。”
  “哦”池隽不疑有他,竟被温诺柔轻松蒙混过关。
  -
  国庆还未结束,司旗内人心惶惶,原因无他,霍老爷子来了。
  霍老爷子,顾名思义是司旗老董霍承広先生的,爹。
  今年八十岁的人头不昏眼不花,不拄拐杖也可以走的健步如飞。
  “糊涂!”
  刚落地见到人霍老爷子便将拐杖砸的吭吭作响,恨铁不成钢道:“见人家小姑娘家境普通,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还拿钱逼人离开,你们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哦,别人高攀不得?说了人家就要照做,不照做就要被人给封杀?哼,好大的本事啊!”
  八十岁的人气得脸通红。
  说话间还特地用余光瞥了眼钟以蔷,钟以蔷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能把自己的儿子都逼得六亲不认,我活这么大一把年纪还真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我霍家跟陆家几十年的交情,就因为你们毁于一旦!”
  ……
  “外面都传疯了,据说霍老爷子将两个人批评教育了一下午,差一点就要亲自压着他们去陆家给你道歉。”
  向西行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小声对温诺柔说,却惹得温诺柔往后退了一步
  说是圈里某个德高望重长辈的七十大寿,罗孚让陆念思带她来‘见见人’,人刚落地陆念思就被霍司明沉着张阎王脸掳了去,刘温诺柔一个人在原地。
  经由上次的教训,她不再敢碰外面的食物,一个人正同一群孩子靠在栏杆上赏鱼,就间旁边来了个自来熟的人。
  温诺柔往后退了一步,差点退进水池里,幸而向西行拉了她一把,才让她免遭灾难。
  今晚来的人很多,数双眼睛看着,温诺柔本能的要与他分开一段距离,不然明天就不知道外人那些猜测有多离谱了。
 
 
第99章 磕头,认罪
  她退一步, 向西行却不识趣的进一步。
  对方没有发现她的嫌弃,又往前走了两步,故作神秘道:“听那意思, 好像还是希望你们两家能把事情说开, 当然心里更倾向于希望你们能摒弃前嫌, 重修旧好, 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去找你说这些事了。”
  温诺柔皱皱眉,抬头扫了他一眼, 又往旁边小心靠了靠。
  对方不识趣的又凑了过来,惹得温诺柔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终于忍无可忍了, 温诺柔抬头直视着他:“我们很熟吗。”
  对方呆了呆, 终于明白温诺柔为什么一直避开他, 意识到的时候他顿时觉得一阵尴尬,并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她一眼, 又尴尬的咳了声。
  小心斜睨了温诺柔一眼,局促的伸手勾勾鼻尖,一副无措的样子。
  有点尴尬变成了十分尴尬。
  似乎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做法不妥, 不等正绞尽脑汁不知该说什么的向西行想好说辞, 温诺柔的目光先沉了又沉率先开口说:“抱歉。”
  向西行微顿朝她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温诺柔隐匿在暗处的眼尾, 唇线一直绷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还不等向西行有什么想法,温诺柔已经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抱歉?”
  他仔细捉摸了两遍这两个字,却始终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深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被那个陆远航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怎么还是这副妄自菲薄的样子。
  正巧从人群中看到已几日不见的向东旭,抬脚就要往他那边走,可刚走了几步,又想起刚刚陆念思的嘱咐,心里暗骂了一声,还是转身往反方向追了过去。
  ……
  温诺柔正在跟人打电话。
  头顶乌云密布,一颗星都看不到,不知不觉间夜风凉了起来,蟋蟀虫鸣声则小了许多,大城市里连夜灯火通明,即便是凌晨两点来看,也依旧繁华如白昼。
  明明身穿足可融入进去的礼服,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却偏偏要避开人群总之一个人躲在一个地方。
  “你该不会还在吃那个药吧。”温诺柔刚开口,那边的人便听出了她声音的奇怪。
  温诺柔嗯了声,往暗处僻静处走得更深了些。
  她解释:“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闻瑜简直要抓狂:“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需要治疗,不是自己当医生开药吃,那个药副作用很大!”
  知道发货也无用,闻瑜侧躺在沙发上,伸手压着跳的欢快的眉心。
  温诺柔轻描淡写地说:“这段时间不大太平,别人都忙,这个时候我说这种事只会让他们分心,何况,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闻瑜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将她脑子里的水都晃出来。
  “我跟你说这事瞒不住,你亲生父母那边肯定会知道。”似乎是想起这人的油盐不进,她又叹了声,想到什么就说了:“对了,墓园那边给我打过电话说了迁坟的事。”
  语气里又忍不住带着苛责:“你竟然还留着那个东西?你,你至于吗。”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
  “哦,还有你让我帮忙的问事也有结果了,那边起先不打算说,后来被我烦的没有办法了就说了。”
  闻瑜叹了声手背搭在额头上:“你还记得你们办公室当时有个叫崔文娟的老师吧,她老公是你高中同学,那会儿好像还挺喜欢你的,叫文杰,你还有印象没。”
  温诺柔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中那会儿学校三天两头分班,一个学期不到已经分了三波。
  她在待人接物上又是从小到大都是缺一根弦,满眼都只有学习,甚至连班里有几个男生都不知道,至于朋友,都是看温诺柔学习好,人品不坏主动凑上来的。
  闻瑜也是其中一个。
  “不是吧你。”闻瑜简直仰天长叹。
  但还是认命的给这位解释说:“那个崔文娟几次找你的麻烦,后来都被你们主任发现,还找她单独谈过话,也是巧了,你领导,哦不是是前领导,他那天跟他对象带着儿子过来,我负责接的诊,就稍微打听了两句。”
  闻瑜长吸了一声:“你们学校那栋艺术楼你还记得吧,据说是本地一家电子科技公司捐的,这家公司只是一个企业的子公司,总部在帝都,老板姓段,说是捐这栋楼人家就提了一个要求,说是要让学校这边多关照着你,好像这家公司的老板来头还挺大,你们校长竟然还就点头了,你说可不可笑。”
  闻瑜像是不相信似的笑了声,继续说:“据说领导班子都知道你惹不得,那个崔文娟后来被调职好像也是因为经常挑你的麻烦。”
  闻瑜奇怪地问:“你怎么认识这么号人物?”
  温诺柔已经蹙起了眉,且眉心越蹙越深,她也跟着陷入了深思。
  公司总部在帝都,老板还姓段。
  答案直接指向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心里突然一闪而过名为复杂的情绪。
  温诺柔实在太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
  地面上一个人影渐渐由远及近,隐约能听到一些说话声。
  “总之,药你不能再吃了,身体的事抽空跟家里那边说一声。”
  痛快话说完后闻瑜又支支吾吾,最终实在是忍不住说:“对了,你弟……温嗣好像被判了,那天碰到你妈,你养母……蓬头垢面的,精神好像不大好了,逢人就说你不孝。”
  闻瑜说的隐晦,但温诺柔现在实在不想听这个,她嗯了声,浅浅道:“我知道了。”
  心里那口气松出来闻瑜接着说:“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
  要挂断电话时闻瑜还在嘟囔:“都停药一年了又突然吃起了药,能让你动摇成这样,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她想也不想的说,视线盯着云后朦胧的月亮再看。
  说完这三个字温诺柔低下头,本散散的并没有聚光的眼睛忽然微颤,接着所有视线都凝了起来。
  她猛地回头,正对上向西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两个人距离很近,温诺柔本能的将他推了一把,自己则因为惯性往后退了两步,没留神踩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砖石上,脚一歪就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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