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知我意——慕长华
时间:2021-10-07 09:03:55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岳西省?”
  说着脸色一沉冷声质问:“你派人跟踪她?我说霍司奕,当初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珍惜,现在都分手了,你倒是一次又一次的上门了,怎么着,吃不到的东西才叫好是吧。”
  霍司奕也顾不上陆远航的的冷嘲热讽了,当下激动道:“她出事了!”
  出事?
  陆远航变色变了变,并没有立刻相信霍司奕,他哼了声不屑道:“你这是此路不通决定换路子了?”
  “她真的出事了,岳西省那边给我打电话,诺诺坐的车子遇上山体滑坡泥石流,一整辆车都埋了进去,车上二十多个人都失踪了!那边打电话来,让家属赶快过去。”
  “你是被人骗了吧。”陆远航沉着脸,表情凝重倒也没有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为什么我没有接到电话。”
  “因为”
  霍司奕的话说了一半又止住,他不确定诺诺有没有把紧急联系人的事情告诉父母,但想来应该是没有说的。
  可既然不愿意告诉父母,又为什么不换掉紧急联系人。
  “因为什么,说不出来了吧。”
  陆远航蹙着眉,略带失望的目光打在霍司奕略显狼狈的身上。
  “前段时间的事情我听说了,平心而论抛开男女关系不看,你确实是个好孩子,其实你在男女关系上的处理无论怎么荒唐都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可偏偏你……哎。”
  对霍司奕,陆远航是真的失望。
  后者却着急的扭头,仓促说:“我要去岳西省,消息我也都带到了。”
  他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的。
  霍司奕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视线暗了暗,最后转过身。
  时间不等人,他们不相信自己也没有办法,也是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他们防自己防成这样,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自己的活。
  霍司奕迅速离开,其实要不是陆远航的电话打不通他也没必要再来这一趟。
  ……
  岳西省遇台风,所有的航班都停运,晚上高铁也不开,霍司奕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绿皮车,坐了十个小时,是凌晨四点的时候才下车。
  他一晚没睡,闭上眼睛就是温诺柔遇险的报道。
  救援还在继续,可天气状况实在太恶劣了,救援进展的速度很慢,看着微博上不断变化的数字,霍司奕的心情也随着这串数子上下滚跳。
  他看着失踪人数越来越少,而死亡与重伤人数在不断上升,就这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虚报谎报。
  -
  狭小的山洞里蜷缩着七八个人,最大的四十多岁,而最小的不过四岁。
  他们算是比较幸运,在事情发生的瞬间艰难的从车里爬出来,一路顺着山路走想要寻求救援,可没想到遭遇了第二波灾害被困在这个小山洞中。
  洞里什么都没有,隐约还能透过石缝听到外面的风雨呼啸,小孩子哭的累了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眼角还挂着泪痕。
  天很冷,没有吃的,手机进了水不能用,哪怕能用,在这深山里也没有信号。
  “歇一会儿吧。”
  旁边坐着一个看上去比温诺柔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哪怕是五官清秀,这会儿也只能看到脏兮兮的一张脸。
  想必自己的也不遑多让。
 
 
第103章 找人,找人
  距离被困大概六个小时?还是十个小时?
  温诺柔有些拿不准, 大多数人的手机都已经罢工,没有罢工的也没什么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时间的观念被模糊的很彻底,但天还暗着, 肯定没有十二个小时吧。
  外头狂风在呼啸, 石缝中的风鸣声格外清晰。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男人睁着眼睛随时保持着警惕, 孩子们已经睡着。
  有些已经撑不住的女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我是来这边散心的,你呢。”
  女人主动问她, 黑暗的环境,又是晚上, 只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个轮廓, 至于别的是想都不要想。
  温诺柔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女孩, 听声音,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 甚至比她小。
  那人说完了话便默默的地下了脑袋。
  外头明明是这种情况, 小山洞中的人都满怀绝望,可竟然还有人能有闲心与人聊天。
  这到底得多强的心脏。
  温诺柔眯着眼睛仔细将人看了两眼,没有信号没有灯光, 只有头顶漏下来的雨水, 与风啸声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幸好她的说话声又不高,恰好是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她的眼神暗了暗, 抿唇竟破天荒的回她:“我也是。”
  一缕风吹进来,很凉,冻得人瑟瑟发抖,尤其是衣服早被风雨打湿,这会儿黏在身上不舒服得很。
  陷入梦中的人在梦中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皱了皱眉哼唧一声看样子是马上要醒的样子。
  温诺柔身边的女人吸了吸鼻子, 朝温诺柔靠了又靠:“太冷了你往这边靠靠,我们两个挤一挤。”
  说着就往这边凑了又凑,但无论怎么靠近身上的衣服干不了,风也是一阵跟着一阵,一点儿也不暖和。
  何况岳西省又是南方,即便进入十月,也是平均三十多度的温度根本用不着穿长袖外套,她们穿的少,想要合拢衣服都拢不着。
  而且谁能想到三十多度的高温,一场台风下去硬是将温度拉下去了十度不止。
  ……
  即便是这样黑暗的环境,也能看见旁边的女人穿的是一件短袖加一件短裤,两条白皙的大长腿完全暴露在冷风中,若是仔细看大约就能看到上面布满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又冷又累又饿这些心理上的渴求不断折磨着人的精神,似乎是终于忍不下去了,温诺柔听到耳边传来细弱的抽泣声。
  刚开始还很低,后来却渐渐大了起来。
  “我刚跟男朋友分手,一个人跑出来旅游的,没想到就遇上了这种天气,出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在给我打电话,我都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接起来,跟他说我不生气了,就遇到了这种事。”
  越想越委屈,大概是委屈的实在受不了了才说出这番话。
  黑暗中温诺柔的眼睛看向周围,眉心微微蹙起,呼吸平静,她并不像别人那样慌张,冷静的简直不像话。
  已经有男人被女人的哭声吵醒,越发烦躁的站起来左探探右看看,却依旧只能原地打转。
  有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哭声,不断折磨着男人的神经。
  “都哭什么哭!”
  这一声就像干柴里的一把火,彻底打破沉寂,有人被吓醒怒气值直接到了头顶,也有女人跟孩子吓哭。
  成年人倒还好,可孩子并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不是说哄一句就可以冷静下来。
  孩子的母亲越发着急,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幸好男人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风雨还在,现在是晚上,他们没有照明设备也没办法通知外面的人有人在这里,何况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就造成二次坍塌,谁会来这里。
  所有被困的人一面忐忑,一面祈祷着风雨赶快过去,或是有人能发现他们,但他们也很清楚绝望的知道,这会儿外面不可能会有人在找她们。
  不知是不是祈祷终于显灵,外面还真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以及一阵亮光。
  ……
  陆家内,陆远航本没有相信霍司奕的话,只是看他离开时的表情却让陆远航有稍许动摇。
  正巧电视里正在播报山体滑坡泥石流的事情。
  算算日子温诺柔也去了四五天了,这两天却极少给家里打电话,罗孚一边纳闷着一边拿出手机来想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可是电话拨过去便无人回应。
  陆远航进门罗孚头也没抬的与他小声抱怨:“刚刚外面谁啊。”
  “霍司奕。”陆远航倒也不瞒着她。
  “霍司奕?!”倒是罗孚像是被戳了肺管子似的,脸色一变,声音也带着高了几分,“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想了想才又说:“说诺诺在岳西省出事了,那边给他打电话,我说他撒谎也不换一个,诺诺出事为什么是给他霍司奕打电话。”
  正巧陆念思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罗孚立刻蹙了眉,电视里还在说着山体滑坡的事情。
  “对了你给诺诺打个电话,让她别着急回来了。”
  罗孚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我刚给她打了,不接。”
  说完罗孚终于像记起什么似的慌张的去翻温诺柔的朋友圈,边看着脸上的血色唰唰的褪尽。
  她赶忙站了起来,不作他想的朝外看了眼,激动紧张地抓着陆远航的衣服问:“刚刚霍司奕来说诺诺怎么了,他有没有跟你细说啊?”
  又六神无主:“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陆远航不解:“突然怎了了。”
  罗孚匆忙将手机递了过去:“诺诺今天去了卿喜山,就在出事的路段上,你看她发的朋友圈,而且她现在不接电话”
  罗孚六神无主的说了一串的话,陆远航却感觉自己的耳朵里住着一个锣鼓队,只剩下嗡鸣,他差点有些站不住,二话不说就要转身去找,可外面哪还有半点霍司奕的影子。
  “快,快订机票,我们去岳西省。”说这话时罗孚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音,可这种天气,飞机早就停飞了哪还有机票可以订。
  夫妻两个六神无主,站在楼梯上的陆念思却双腿一软跪在了台阶上,她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最终咬着牙站起来,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妈。”她终于出声,看到慌张无措的陆念思,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对她说:“你快去看看飞机票火车票什么都行,最快去岳西省的,你姐出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可是陆念思却无动于衷,她咬了咬下唇,将手里的邮递递了过来,像犯错似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妈,我刚回来的时候帮姐姐收了个快递。”
  “这种时候说什么快递的事啊。”
  陆念思却一字一句地说:“是泷邺市一个公墓那边寄过来的,我刚刚打开看了眼”
  说到这里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将东西递了过去,罗孚跟陆远航都没反应过来,但陆远航相对而言还有些理智,他了解自己的孩子,这种时候不会做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
  陆远航奇怪的将东西接了过来,陆念思却一下红了眼眶。
  “姐……应该是没有想过回来吧。”
  那是一份合同,以及一份本该属于乙方的墓地使用证,下面还压着很多文件,陆远航看了一眼便听到了陆念思的话,他错愕的抬起头将人看了一眼,目光又放到了手上的东西上。
  “到底是什么啊,你这是什么表情。”罗孚激动紧张的走了过来,刚走过来瞥了一眼就愣在了当场。
  诺大的家里一瞬间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说话声。
  这时罗孚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她,她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
  而陆远航却是二话不说就照着寄件人的信息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
  —
  “哦,温诺柔女士啊,我记得她,东西应该都收到了吧。”
  电话一接通,那边人就爽快地说,但是说完了声音又变得严肃。
  听说温诺柔的父母竟不知她为自己选了一块墓地时,声音更是惊讶,但他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只得说:“这事儿我记得清楚,大概是三年前十一月的时候吧,那会儿天可冷了,当时温女士来的时候脸色灰扑扑的,自己来的,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问了一句,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她当时确实问我们买了一块地,这边的工作人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活泼,就随口问了句,才知道她是给自己买的,碑上刻得也是自己的名字。”
  “当时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这边拒绝了,毕竟活人买地生忌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是大忌,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会干这种事,起初我是不肯的,但是后来温女士找了我好多次,说加钱还是什么的,看那样子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最后我看她要去别的地方问了,才把人留住勉强答应的。”
  对方停不下来,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话说的乱的很。
  “起初温女士经常来,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吧,就来的少了,倒是有人问,但是给客户保密是我们这边最基本的职责,而且正常人谁会想到给自己买块地提前祭拜着,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在咒自己死吗。”
  ……
  “温女士那会儿精神好像不大好,有次我看她自己在偷偷吃药,那个药我认识,治疗抑郁症的,见效快,但是副作用很大,一般的药店没有卖的,得要正规的医生才能给开处方。温女士一吃就是五颗……这个我猜测应该是很严重了,但毕竟流程已经走完了我也不能将合同撤回去,有时候碰上就开导她两句,让她别钻牛角尖做了傻事,后来温女士脸色好了很多,再后来不大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大概一个月前她突然来这边找我,我以为她是终于想开了,却没有想到她多交了二十年的钱,还让我们帮她迁到这边来。”
  那边的人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多了世上人情冷暖,还能养成这一副热心肠,想起什么关于温诺柔的就一起说了。
  “我们是一直有对方的电话的,最后一次她来签合同的时候我问了问,她说‘没什么,就是病了一场后,才发现可能有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要帮我立个碑,活着的时候没人在意,死了也没人知道,那我这一辈子可真就是个笑话了。’我当时大概能猜出来是生活不如意,所以也没有往深了问去揭她的伤疤。”
  “但是有次跟我一个侄女在路上逛街,遇上她了,我那个侄女好像跟她认识,就多嘴偷着跟我说,说温女士以前多好多好,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说是这孩子啊学习好,是状元,就是家里情况复杂,怎么着怎么着重男轻女似的,家长会一次也没有去给她开过,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也不拒绝周围有人凑上来跟她称兄道弟,但是也不主动去跟什么人攀谈,看上去怪高冷的,没点人情味。但是好像温女士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私下里一直有在攒钱离开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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