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五日内,南星楼生意红火如初……”祝南星没忍住,露出一个坏笑,“我之前那个提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好!”
蒋月如一拍桌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倒真希望祝南星心里有底,挽救南星楼堂食生意,保住这饭庄,为此她愿意忍痛穿胡彪等人同款“吃了么”服。
祝南星捂嘴偷笑,眼里充满了势在必得,如果她没算错日子,那东西这些天的功夫,应该已经完成了吧。
翌日,祝南星叫上几个大块头的伙计,随她一起去找洒金街赫赫有名的李铜匠。
李铜匠看到来人是她,赶忙笑着迎上来:“祝姑娘,您来的正好,之前说要打的那套铜器,我已经完成了,您快来看看成品吧。”
祝南星拿起其中一个仔细检查了一番,铜器外表光滑,迎着太阳能看到漂亮的光泽,锅的大小也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差别。
“谢谢李师傅,东西很好,我很满意。”她笑着取出钱袋,一边夸赞他的手艺,一边又多付了李师傅一些银两作为感谢。
“祝姑娘客气了。”
李师傅接过银子,感激地笑了,突然想起些什么,又问道:“您这铜器样式奇怪,作为炒菜的锅未免有些小,若是作为碗,它自带炭炉,好像也不太合适……”
他灵机一动:“南星楼可是要出新菜肴了?”
祝南星点了点头:“正是,这新菜品适合人多的时候一起品尝。届时还望李师傅携家眷一起去给南星捧捧场,我一定给您免单!”
李师傅笑得很开怀,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好,一言为定!”
祝南星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伙计便训练有素地抱起一袋袋的铜器。
“那我们就先走了。”祝南星心情颇为愉悦地朝李师傅挥了挥手,哼着小曲大步向前走。
在经过霓裳阁时,她停下脚步,扭头对身后的伙计们说道:“你们先回南星楼吧,把铜器堆到后厨就好,我要去霓裳阁办些事。”
……
蒋月如本来坐在椅子上托腮叹气,感慨今天又是冷冷清清的一天。
突然看到九皇子前几日送来的伙计们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大麻袋,鱼贯而入并直冲冲地走进后厨。
她叫住其中一个出来的人,由于他们刚来没几天,蒋月如甚至还没记住他的名字,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咳,那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蒋姑娘,我们是受了祝掌柜的指派,去李铜匠那边取来新打好的铜器的。”
这人见蒋月如眉头紧锁,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便领她到后厨,指给她看:“这些都是今日打的铜器,前几日祝姑娘特意拾捯了后厨,腾出来一大块地方用来放这些铜器。”
蒋月如看着眼前被码放地整整齐齐的一排排铜器,突然明白了写些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说,前些日子祝姑娘就把后厨打扫好了,准备迎接这批新铜器,对吗?”
那人见她神情有异,仔细回想,确认无误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正是我们来到南星楼的那一日,祝姑娘亲自带我们到后厨,指给我们看的。”
他停顿了一下,小心地说道:“我们来的那一日,蒋姑娘并不在南星楼,因此可能对此事并不知情。”
蒋月如闭上眼,认命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自己那日身体不适,早早便回去休息了。
所以祝南星早就有拯救南星楼的思路和计划,上了她的贼船,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与这狡诈之人打赌,真是上了她的贼船,着了她的道!
……
“南星楼最近又出了新的菜品。”
京城不少百姓都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他们得知此消息的途径很特殊……
“您好,您的麻辣烫到了。”
吴主簿一打开院门,便看到一身红衣的俊俏少年,他的肩上还背着一个棉质的大袋子。
此人正是胡彪。
虽然戴着手套,但他的手还是冷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得将双手并拢,放在嘴边呼着热气。
“你先进来吧。”吴主簿心里一软,偏过身邀请道。
胡彪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谢后走了进去。
虽然进食客家里并不礼貌,可胡彪刚刚已经送完了几单,现下双手冻僵,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知觉,将食客的麻辣烫拿出来。尤其站在门外耽误时间,不如先进去暖和一下身子。
“天哪。”
吴夫人见胡彪冻红到皴裂的双手,有些不忍地惊呼一声,赶忙从里屋取来一个小手炉递过去。
“谢谢夫人。”胡彪感激地接过暖炉。
“这份营生很辛苦吧。”吴主簿关切地问道。
“还好,不算辛苦,祝姑娘人很好的。”
胡彪说的都是实话。他以前在振远镖局时,冬天护镖可比现在这份营生要辛苦的多,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哪像现在,掌柜的甚至给他们订制了手套和大裘
……虽然不是很好看。
“南星啊,她确实是个好姑娘。”
吴主簿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淡笑着点了点头。
胡彪的手恢复了知觉后,便从袋子里几个食盒中拿出吴主簿点的那一份,核实信息无误后,将之交给站在一旁等候的吴夫人。
趁吴夫人进火房腾食盒的功夫,胡彪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子,又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印章:“请您帮我的这次外卖服务给个评价吧。”
吴主簿点了点头,这不是他第一次订外卖,因此对于这件事还算熟练。他从印章中选出“极好”,在写有自己名字那一页的空白处盖了上去。
“还有这个,我们掌柜的又出了新的菜品,很适合冬日与家眷友人一同到店内享用。”
胡彪从食盒的暗盒中取出一沓优惠券,抽出两张递了过去。
优惠券上画着一个金色的物件,这物件在花花绿绿的菜品之间看起来很是突出,光看外观它很像一个锅,可它上有一个空心开口的圆筒,下有烧炭的小洞。
吴主簿疑惑地皱了皱眉,他并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器具。
“这纸上画的是何物?”他好奇地问道。
“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去了就知道了。”
胡彪学着祝南星的样子,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吴夫人从火房出来,将食盒外边擦净后递了过去。
“非常感谢您的收留,那就不叨扰二位了,祝您用餐愉快。”
胡彪接过食盒,放到他的袋子中,重新背好。
趁身子暖和,他要加快速度把剩下的两单完成。
……
蒋月如看到南星楼人满为患的场景,认命地换上了祝南星为她做的暗红色衣服,衣服的背后绣着“南星楼”三个大字,当然祝南星她自己也是一样的穿着。
看着店内暗红色来去的身影,祝南星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祝姑娘,我们来吃新菜了。”
来人掀开帘子,熟稔地和她打了招呼。
“哎呀,是杨典史来了。”
祝南星看到熟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迎接他。
“不止我一个。我记得你建议过,这新品要人多一起吃才热闹,所以我带了朋友来。”杨典史笑眯眯地掀开帘子。
杨典史的朋友她都认识,只是祝南星没想到连京兆尹也来捧场。
京兆尹依旧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到她后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好。”
“京……”
祝南星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其他食客知道京兆尹在此,估计整个南星楼都要吵闹起来了,所以她连忙改口:“京大人您也来了。”
“嗯,”京兆尹几不可闻地回应了一声,被身旁夫人拽了拽袖子,又努力地补充道:“南星楼的菜很好吃,之前的事也多亏了祝姑娘。”
“没事没事。”祝南星连忙摆手,引着他们走到二楼。
二楼早就被祝南星改成雅间了,一个个小包间比较封闭私人,专门为这些大人物准备。
“祝姑娘,现在可以介绍一下你的新菜品了吗?”
杨典史率先张口问道。
祝南星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刚支起麻辣烫小摊子的那段时光,那日杨典史带着吴主簿,成为她麻辣烫摊子的第一批客人,当时她也是如此,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自己卖的小吃。
没想到一晃神间,自己的小吃摊已经变成京城最受欢迎的饭庄南星楼了。
她敛了敛神,挂起热情的笑容,贴心地为他们介绍铜锅火锅。
“此物为铜锅火锅,是我寻来洒金街最有名的李师傅打造的。诸位可以看一下火锅涮物的菜单。”
祝南星一边介绍,一边将菜单发到每个人手中,“涮品顾名思义,就是要由您亲自放到这铜锅中涮熟,因此无论是肉还是菜,送上桌时都是生的,这点要提前说明,免得到时候您看到菜品惊慌。”
杨典史笑着摇了摇头。
“铜锅下是养炭炉,菜上齐后我会叫人过来往里加炭,抱证这锅永远都是沸腾的,您吃的永远都是新鲜热乎的。上面则是排气筒,在用餐时我会为您配上调火茼,方便您来操作。与友人畅聊时,您就将它闭上,这样可以避免溢锅。”
几人点了点头,这铜锅涮肉还挺人性化。
“铜锅涮肉默认是清汤锅,如果喜欢其他口味,是可以进行选择的。”她指了指菜单的抬头部分,“这里写明了四种锅底:清汤、红油麻辣、番茄汤和菌菇汤,您可以进行选择。”
“那……可以选择多种汤底吗?”
吴夫人没忍住张口问道。
她想尝尝这菌汤,可她夫君最不喜食菌菇。
“当然可以,我们会用铜片将锅内隔开,然后在每格倒入不同的锅底。如果您想品尝多种口味,可以在菜单上勾选。但我这里建议只选两种。”
她刚刚迎接他们时,就数了数人数,吴主簿、杨典史、京兆尹以及他们各自的夫人,一共六个人。
“您这边人比较多,但铜锅大小有限,若是将锅分为四个部分,每种锅底就只有那么一口,会非常影响您的用餐体验。”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不容易出错是红油和清汤两种。
吴主簿看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于是低声安慰她道:“若是好奇另外两种锅底的口味,下次我们再来点上尝尝,这样可好?”
吴夫人害羞地点了点头。
祝南星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
铜锅涮肉还只是第一步,她后续还要出酸菜白肉锅和酸汤鱼锅呢!估计吴主簿之后会经常带着夫人出入南星楼了。
“吃涮肉,蘸料是非常关键的。一楼那里有调料台,各种调料可以自取。诸位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调味,也可直接拿我放在桌旁,已经调好的酱料。”
“清汤适合麻酱碟,红油麻辣则最适合配油碟,碟中是香油和蒜蓉,蒜蓉味道比较大,几位夫人可以考虑一下再进行选择。”
祝南星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待他们点完菜后,拿着菜单退了出去。
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吃这铜锅涮肉,根本不知道怎么搭配酱料,只好按照祝南星所说那样,一人端着两碟子蘸料上了楼。
菜品都是生的,因此他们并没有等很久,花花绿绿的菜和羊羔肉就堆满了整张桌子。
店内的伙计将加好底汤的铜锅端了上来,放到了桌子的中间位置。接着用炭夹把养好燃红的木炭放入锅胆内,一直加到与锅沿齐平。
“这就是调火茼。”伙计拿起一个带着小夹子的铜片向他们示意,“您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用它来调火的大小。”
等到最后一道牛乳嫩牛肉上来后,伙计按照之前祝南星教的那般说道:“菜已上齐。毛肚放在红油麻辣锅里最佳,它火候难掌握,建议遵从口诀‘七上八下’,既来回在锅中不停顿地上下涮,涮到第八次时便可品尝。嫩牛肉也容易老,建议在筷子上夹住后放入锅中涮,待熟透后立马食用,味道最佳,其余菜品就可按照自己心意来涮。祝您用餐愉快。”
吴主簿夹起一块毛肚,说实话,这毛肚样子实在不算讨喜,黑乎乎一团,看起来像极了擦桌子用的破布。
不过出于对祝姑娘的信任,他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要求,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七上八下”,到第八下时,黑乎乎又软趴趴的毛肚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儿,似乎张牙舞爪地问他:“你敢不敢吃我?”
吴主簿将整块儿毛肚沾了沾油碟后直接放入口中,毛肚的口感是脆生生的,且由于它外形的特殊构造,使它身体的每一处褶皱都挂满了红油麻辣的汤汁和油碟里香油与蒜蓉混合的浓烈香味。
咯吱咯吱的口感令人上瘾,它很有嚼头,却又不会塞牙或者难以咬烂,吴主簿从未吃过这样口感的食物,因此连忙又涮了一片,夹到了身旁夫人的碗中。
“尝尝这个。”吴主簿温柔地说道。
“嗯,”吴夫人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旁边京兆尹夫人看到这一幕,气鼓鼓地埋怨身旁的木头:“你看看人家!”
京兆尹闷声在清汤里涮了块嫩牛肉,夹到身旁的空碗中:“你胃不好,不可吃辣。”
“可是清汤没有味道。”她拧着眉头,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麻酱的味道很好,你一定会喜欢。”
京兆尹虽然板着脸,可说出的话却极为有耐心,“那盘嫩牛肉是浸着牛乳送上来的,夫人难道不好奇这嫩牛肉中有没有牛乳味儿吗?”
京兆尹夫人被他的话吸引,确实,这嫩牛肉进了辣锅,还怎么能品味出牛肉本来的味道。
于是她拿起筷子,将牛肉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