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是知道的,宗元嘉必然是因为吃醋,不想让自己和谢琦接触, 才找了个借口把谢琦留在那边,不让他回来,就是不知道这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宫里他们的cp粉从宗元嘉这个醋缸里硬找出来的糖吗?
正说着话, 小皇帝楚烨从练武场外经过,岑言想着自己这几天都有关心他一下,政务方面也懒得插手,这个太后当得实在有点不合格了,于是唤人把他叫来。
小包子看到岑言在这里,眼睛一亮,两只小短腿迈得跟风火轮似的,远远看着就像一个椭圆形滚滚而来:“母后,您今日也在这里练习马术呀?”
“嗯,圣上准备去哪里?”
小包子挠了挠头,支支吾吾:“朕想着今日不上课,去御花园……训练一下小狼犬。”
岑言有点兴趣,各种品种的狗她见过许多次,星际时代还有人养河狸、羊驼等奇奇怪怪的宠物,但是狼因为野性太足,一直被联邦允许在城市里养:“那你带母后一起,可以吗?”
“可以啊。”小包子原以为会挨骂,一听这话笑开了,脸上的婴儿肥更加明显,让人很想捏一捏。
两人来到御兽园,让驯兽师把小狼犬牵出来。
岑言打量了一下,那小狼犬虽然绒毛还未完全褪去,却依旧有着独属于狼的帅气。
面部修长,鼻子突出,一双碧绿的眼眸盈着光,耳朵直立着,微微移动,像是在敏锐地捕捉外界的动向。
身形流畅,四肢肌肉感很强,让人觉得它合该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做那唯一的王。
岑言不禁想起了宗元嘉。
其实单从外形来看,宗元嘉颇具狼的那股唯我独尊的劲儿,尤其是初见的时候,虽然伤痕累累,但就有一股性感的硝烟味儿扑面而来,像是战场里撑到最后的胜者,A得不行。
小包子把小狼待到御兽园里的驯兽场,神神秘秘道:“母后,我让小狼给你表演一个绝技。”
然后岑言就看见小包子把一个小飞盘样子的东西往外一抛,小狼瞬间跑动起来,四肢有力,软蓬蓬的绒毛都盖不住它身上被充分使用的肌肉群,然后它奋力一跃,身形绷成一道流畅的直线,逆风而上,凌空叼住了那个小飞盘,然后从容落地,回转过身来,帅得不行。
岑言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一条狼帅了一脸。
接着,小狼一颠一颠地跑了回来,把小飞盘放在小皇帝面前,昂起头来,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岑言:……
刚在心中夸了它很狼,这回又变狗了。
一开始她觉得小狼像宗元嘉,现在一看,更像了。
长得都野性难驯的,做起事情来就很狗。
宗元嘉=小狼,实锤了。
小包子给小狼为了点吃的,奖励性地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抬头笑道:“母后,您想摸一摸吗?”
岑言看着它软软的绒毛,有点心动,但话到嘴里就拐了个弯:“……它干净吗?”
小包子连忙点头:“很干净的!驯兽师会给它们洗澡!”
岑言“勉为其难”地上前两步,伸出头摸了摸小狼的头。
小狼眯着眼睛,喉头咕噜咕噜地哼着,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岑言的手心。
岑言面上淡定,心里已经叫翻了天。
啊啊啊啊啊,好软好好摸!它还主动蹭我!呜呜呜呜呜呜!
像撸狗狗一样,但是摸狼和摸狗狗的成就感也太不一样啦!
她又挠了挠小狼的下巴,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小包子给它套上绳子,和岑言一起遛遛小狼。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跟在小狼后面走。
然后就听见旁边传来两声响亮的咆哮,猛兽区的两只棕熊好像突然吵起了架,正低伏着身子,冷冷对峙着,好像下一秒就会甩开膀子开始撕咬搏斗。
小狼停了下来,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它们,一动不动。
小包子不想看打架这种凶残场面,扯扯手里的绳子,催促它:“小狼,走啦。”
“别看了,你又打不过它们。”
小狼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高傲与不屑,用软软的小爪子踩了小包子一脚,趾高气扬地走了。
“我又说错,”小包子跟着它,用两只手对着熊,比了比小狼的大小,“你整匹狼都那两只熊的头大。”
小狼生气地“嗷呜”一声,走得更快了。
两人一狼走到御花园,小包子和小狼又开始研究那“一串红”花丛下面蚂蚁搬家的场景。
“一串红”,花如其名,热热闹闹的红花一串一串开满的竖直向上的根茎,看起来红红火火的。
把那长长的花芯□□,含住尾部,就会有像蜂蜜一样甜滋滋的味道。
前几天下了雨,有部分花芯被雨打在了地上,许是这个甜味吸引的蚂蚁,一小群小小的蚂蚁聚集在是它们身子好几十倍大的花芯下头,众蚂蚁一起用力,就把那花芯抬了起来,缓慢地移动着。
小包子看了会儿,指着其中一个,气愤道:“这只蚂蚁偷懒!别的蚂蚁都在搬,就它磨磨蹭蹭躲在最后不用力抬!”
岑言精神一振,这不正是趁势辅导一下小皇帝为君之道的好时机吗!
她赞同道:“对,这只蚂蚁偷懒,就只想坐享别的蚂蚁辛勤工作的成果,这肯定是不对的,而且还可能会带坏其他蚂蚁。”
“圣上,您的臣子们也是这样,有人殚精竭虑,有人却尸位素餐。作为一个君王,您要做的就是要及时惩戒后者,提拔前者,这样才能让大家各司其职,恪尽职守。”
小包子点了点头,严肃道:“嗯,母后说得有理,我以后一定要把不干活的臭蚂蚁赶走!”
他捡了片树叶,把那只蚂蚁撇得远远的,让它找不到大部队,只能急得团团转。
“对了,”岑言突然想起宗元嘉叫走谢琦的事,觉得不能让他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于是给小包子上眼药,“还有谢状元的事儿,督主为了自己的事就毫无顾忌地影响圣上学习,这怎么能行。”
“现在只是叫走一个谢状元,万一以后督主想要揽权,排除异己,专断国政,怎么办?”
小包子眼前一亮:“还有这等好事?那督主会把我所有的活都干了吗?”
岑言:“……”
别的皇帝都忙着猜忌自己权势过大的臣子,怎么到了小包子这里,就乐见其成呢。
她恐吓道:“这样会威胁到圣上您的地位,把您的权力都架空。”
小包子摸了摸乖乖蹲在旁边的小狼:“反正宗督主也不会篡位夺权,这样我既能当皇帝,又能少干点事儿,多好!”
小包子控诉道:“当个勤劳的皇帝也太累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岑言换了个论证角度:“那圣上您总要心疼一下您的子民啊,万一宗督主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您都能力制止。”
“怎么会,”小包子拿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看着岑言,清澈到能映出世间万物,“宗督主虽然平时看着阴狠,推行的政令也在朝中颇有异议,但他还是为民着想的。”
“我大楚百姓自从我父皇驾崩的这一年来,生活蒸蒸日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岑言一时语塞,不得不说,听见别人夸自己男朋友,就还挺开心的。
继续道:“而且母后您也想偷懒!连续快十天都不上早朝了。”
“宗督主最近也是,原本该他负责的折子都不愿批了!”
“朕每天看的折子加起来都快比朕重了!”
面对小包子的控诉,一点也不想早起的岑言深沉道:“有人能永远陪着您。”
“圣上,您人生的路,总要一个人走。”
小包子一下子白了脸,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那以后所有折子都归我批了?”
他越想越绝望,一时间万念俱灰,抱着小狼哇哇大哭起来。
岑言:“……”
我不是,我有,我可欺负你,你别哭啊。
站在远处的侍从们骚动了一下,青衣快步走上前来,掏出帕子给小包子擦眼泪,间隙还颇为不赞同地看了岑言一眼,仿佛自家太后欺负了小包子一样。
好不容易把小包子劝好了,送回去,岑言站在御花园里叹了口气:今天怎么老是想到宗元嘉。
可能因为他成了太监还误被拉了cp吧。
算了,勉为其难去他院子里看一眼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能见面吗!
第94章 我成了太监5
岑意言唤人询问了宗元嘉目前在何处, 侍从过了会儿前来回禀,说宗督主和谢状元今日午后一直在书房里,未曾出来。
于是她带着青衣穿过御花园, 绕过东临阁,往宗元嘉的小院而去。
东临阁是辅政大臣们办公的地方,而先帝当初倚重东厂督主宗元嘉, 就在东临阁旁边建了个嘉文苑,供宗元嘉居住办公——反正他是太监, 住宫里也没什么。
青衣知道她要去找宗元嘉, 表示十分支持:“娘娘您合该治一治督主, 欺辱谢状元,不尊圣上,若不及时纠正,怕是会变本加厉,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岑意言也没反驳,“因为有点想宗元嘉所以主动去找他”这话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不如就让青衣这么误会着吧。
她走到宗元嘉那嘉文苑门口, 便有个眼力见儿极强的公公前去通报, 两位侍从引着岑意言往院内走。
不得不说,宗元嘉这小院设计得还挺好看,一进门,不见屋舍,反而是和小花园,曲折小路弯弯绕绕延伸进去, 沿路都是各种各样的景观植物和山石,分外雅致。
这院子到不像是大楚京城那种追求恢弘气派、开阔雄伟的宫殿楼阁,反倒像是江南小镇的私家园林, 一步一景,幽静雅致。
略微走了两步,往左进去,这才到了宗元嘉平日里办公用的书房,书房门口种着一棵……石楠树,好在现在刚刚仲春三月,还未曾开花。
岑意言有些奇怪,太监院里竟然会种石楠树,真不知道是自己讽刺自己还是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正想着,书房里头一个小侍从轻手轻脚将书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隙,侧着身子艰难地挤了出来,又迅速把门关上,那样子,像是害怕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景一样。
岑意言:……
不是啊喂,你这样表现得就很像你家督主正在和谢状元做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岑意言不禁怀疑,难道宗元嘉是为了某一特殊目的故意让谢状元和他的谣言传出来的?
可能是为了抢先一步转移众人的视线,以免宫中众人因为教学马术一事对谢琦和她之间产生暧昧的联想;又或者是让谢琦身陷这样的谣言,没空与她产生纠葛。
饶是岑意言觉得这一想法十分荒唐,她还是觉得,以宗元嘉又骚又狗的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小侍从正是当初被岑意言叫过去问话的小侍从安远,它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行了个礼,道:“太后娘娘,督主现在不在书房里,您要不移步议事殿等等?或者您请先回,等督主回来了,小的们告知他一声。”
岑意言无语了,刚刚看你进去通报的样子倒不像是督主不在的样子。
她指着旁边的石楠树问道:“你看这是柳树吗?”
安远愣了一下,不知道岑意言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石楠树。”
“你这眼神也挺好使的呀,怎么就指鹿为马了。”
安远额头上一下子又冒出点汗:“回太后娘娘的话,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岑意言掸了掸袖子,她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礼节不礼节的——自己要见男朋友,还要走个审批流程么。
她直截了当道:“哀家的意思是,哀家,要进去。”
说完抬步就往里走。
那小侍从急了,连忙来拦,口里说着“娘娘使不得,督主书房里都是机密文件”,但他毕竟只是个小侍从,还是不敢真的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岑意言强硬地走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岑意言一脚踏进屋里,就看见谢琦坐在一个木质小几前临摹字帖,见她进来,脸色古怪地起身行了一礼。
岑意言顿了一下,把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环顾了一圈室内的情况。
屋子正中间的大桌子上还摊着几本没看完的奏折,朱笔被匆匆撂在一旁,都没搁到笔架上,染得那一块桌子都是红色。
屋内的其他摆设都是些博物架、书架以及装饰品,一览无余,其中并无宗元嘉的踪影,也没有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岑意言眯了眯眼睛,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书房后面半开着的小窗,微微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回转回来,冲着谢琦道:“督主呢?”
那谢琦虽然出生于武将世家,但自小也被教育地很好,向来为人坦荡、光明磊落,此时一被问到,竟有些吞吞吐吐,眼神乱瞟,他终是拱了拱手,红着脸道:“臣,也不知道。”
岑意言:……
你的反应要不要这么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小妻子啊!
其实刚刚宗元嘉是在的,安远进来通报前,宗元嘉和他一个坐在大书桌前处理公文,一个坐在小几处,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宗元嘉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不像成年男人那种含着厚重底色的浑浊声音,而是很清透,倒让人想起雪山山巅,树上沉甸甸的积雪突然扑簌簌坠落的声音,清凌凌的,也带着些料峭寒意,暗藏危机,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起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崩。
谢琦当时手一顿,纸上原本应该轻描淡写的一个点被他写成了浓墨重彩的一捺,然后他就听见宗元嘉在他背后用一种不变喜怒的语气悠悠道:“宫中近来谣言四起,道是谢状元体格健壮、英俊潇洒,督主喜之,遂唤至书房,命其脱衣,似有所图。但中途改换主意,欲徐徐图之,先予谢状元宠爱,攻其心,再图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