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突然意识到,她们家娘娘,本也只是个刚满十八的稚□□孩,寻常人家的姑娘,还在自家父母膝头撒娇呢。
她们的娘娘却只能被囚在这深宫,满身鲜活气儿都被这看得见看不见的束缚压得只剩端庄雍容。
连怀念以前的青葱岁月,都只能在人后偷偷穿上这样一件从前未出阁时同闺中好友出游时穿的劲装。
岑意言照着镜子,满意一笑,正准备看看青衣的反应,一抬头却看见她红着眼眶,用一种慈爱的眼神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呜呜呜,娘娘,苦了您了。”
岑意言:???
你才十六岁还没我大,但为何让我有一种我妈在看我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青衣的全力支持下,岑意言穿来的第四天下午,来到了练武场,遇到了正在教小皇帝功夫的谢琦,于是顺理成章地练起了马术,一练就是两天。
这时,宗元嘉知道了她跟着谢琦学马术的事情。
虽然宗元嘉当天除了处理事务,就是锻炼,到就寝时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想着谢琦扶着岑意言上下马、为她牵着马绳的画面,就气得直咬被子,恨不得跟谢琦直接打一架。
但他如今穿成了这个白斩鸡督主,估计是打不过身为武状元的谢琦的,这么一想,心更塞了。
他扭头看了眼今晚的月色,一个翻身爬起来,让手下把宫里侍卫的守夜轮班情况递上来给他瞧瞧。
他看了两眼,大致摸清楚了情况,大楚皇宫内,太后慈宁宫、皇帝乾清宫的守夜侍卫最多,两个小队十二人,一般守在前后门,时而巡逻一圈,一天三批,每批值守四个时辰,今夜到了丑时就会有下一批侍卫来轮换。
宗元嘉看了下时间,悄悄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往慈宁宫而去。
跑到慈宁宫外边,却意外地发现守在慈宁宫外面的侍卫竟有十八人之多,换班时间也不同以往,根本没法趁机翻进去。
宗元嘉只得打道回府,第二天唤人过来一问,才知道这是自己穿过来第三天岑意言吩咐侍卫统领调整的,特地说了慈宁宫要加强防范,尤其是晚上,一只狗都不能放进来。
第三天,可不就是她把自己的小侍从叫过去,知道自己是个面若冠玉、弱不禁风的白斩鸡的时候吗!
宗元嘉悲愤极了。
岑意言爱的只是他的□□!
色衰而爱弛,古人诚不欺我也,泪目了。
这一下,他更不想去见岑意言了,又默默给自己加大了运动量。
我要悄悄健身,然后惊艳所有人.jpg
林副官在旁边提醒道:“你记得你的阴鸷疯批人设啊,这么些天都没找事,要ooc了!”
宗元嘉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那言言也崩人设了!她一个太后,怎么能跟外臣亲亲密密呢!”
“因为她的转变在她身边的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即使性格爱好转变也不会让人觉得ooc,”林副官又想起了之前青衣不知怎么就实现了自我攻略、对岑意言变化的爱好和性格接受良好、甚至乐见其成的事,不由得感慨元帅真是歪打正着。
他回过神来继续道:“但你的小侍从已经在害怕,因为你已经三天没找事了!”
宗元嘉:“……”
他沉默半晌,突然笑了。
那一笑只是微微勾了勾微红的薄唇,配上他极白的肤色,有种凉到透骨的淡漠,像是能不动声色把人冻毙的大雪,眼睛里却藏着股热辣辣的硝烟味儿,呛人得很。
林副官搓着自己的鸡皮疙瘩:“你想干嘛?”
“找事啊。”
宗元嘉叫来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把武状元谢琦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
不好意思,这两天工作有点小忙,明后天努力更!
第92章 我成了太监3
宗元嘉的手下去叫谢琦的时候, 岑意言刚刚骑着马小跑了一圈,从马上下来正在喝水,春日的太阳已经很炙热了, 她被晒得脸有点红,青衣心疼得用帕子给她擦着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
这时远远的一个穿着圆领窄袖袍衫的太监慢慢走来, 他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步子迈得小而从容, 长达小腿中间的衣袍袍角在走动间飘来荡去, 整个人走得颇为细致,就很赏心悦目,是岑意言刚穿进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为了不ooc练了很久都没有练出神韵的宫中标准步伐。
岑意言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宗元嘉,如果他走路也是这样。
嘶,那场面, 有亿点点搞笑。
她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意识到了什么,又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引得谢琦和走近的太监投来关注的目光。
谢琦道:“春日的风还是夹带着些去又复返的寒意的,娘娘适才出了汗,还是先到前边的静宁阁避避风吧。”
她点了点头, 却没有动。
那位太监跟两人请了安, 复又对谢琦道:“谢状元,督主请您到他院中一叙。”
督主!
宗元嘉!
岑意言突然头皮一麻,有了点心虚的感觉。
当宗元嘉和谢琦的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点血雨腥风的。
当然,是宗元嘉单方面血雨腥风。
而且,每个小世界, 徐医生只是给了初始世界背景、塑造必要的人物,除此之外,这个小世界里会出现哪些人、会发生哪些事都是由岑意言的潜意识所构建的,在这一过程中,会产生一些陌生的路人甲乙丙,也会产生现实中存在的一些人,比如之前出现过的闺蜜张梓涵,就是岑意言在现实世界里的闺蜜。
但在小世界里,出现谢琦就……
宗元嘉一听这名字肯定就意识到,此谢琦是彼谢琦了。
她已经能想象宗元嘉浑身冒着酸气儿站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看吧,我就知道谢琦在你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连和我的蜜月小世界都要带上他!”
想起那样的场景,岑意言默默地退后了两小步,离谢琦稍微远了点。
谢琦闻言先同她告了声罪,然后跟着那太监走了。
不多时,手下就把谢琦带到了宗元嘉的书房。
宗元嘉那时正在书房里抽空处理公文,每天锻炼任务太重,他只能尽量提高自己的干活效率。
随着一声通报,一个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的男人走了进来,把从门口照进来的日光都遮去了大半,宗元嘉的桌上也同时都投下了一大片影子。
他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抬头看去,一个健壮而又无比熟悉的男人映入眼帘。
宗元嘉差点把笔杆折断——当然,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世界的他,早就折断了。这次没折断,是因为他现在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
所以尽管心里气愤无比,却不能咔嚓一声折断笔杆以表自己的愤怒心情。
看看,看看!
这张浓眉大眼、轮廓俊逸、颇具异域风情的脸化成灰他都认识!
但谢琦有这么高吗!身材有这么好吗!脸有这么帅吗!
明明在现实里,自己的各方面条件都比谢琦好得多。
宗元嘉冷冷得看了他一会儿,眸中意味难明。
谢琦见他不说话,拱手行礼道:“不知督主找下官何事?”
宗元嘉突然觉得自己的阴鸷疯批人设挺好的,能借此做很多不符合世俗观念和一般逻辑的事情。
他搁下笔,靠在圈椅椅背上:“把上衣脱了。”
谢琦:???
侍从&手下:???
谢琦沉默了好久,才复又拱了拱手,问道:“不知督主让下官脱衣服,所为何事?”
“□□的,又这么多人看着,下官若是脱了衣服袒胸露乳,实在有辱斯文。”
谢琦人长得俊朗,武艺高强,举手投足间又不卑不亢的,一时间,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都多看了他一眼。
面对如此优秀的情敌,宗元嘉忍不住阴阳怪气:“在我面前,你倒是保守。”
在岑意言面前,却像个花孔雀,时刻炫耀着你的魅力。
哼,不知羞耻。
谢琦:???
侍从&手下:???
这话这么听着那么像拈酸吃醋的小妻子说的话。
“小路子,你把门窗关上。”小路子就是那天被岑意言叫过去的小侍从,一直伺候着宗元嘉的起居。
门窗缓缓阖上,日光从半透明的窗户纸里洒进来,给整个屋子都带来了一丝朦胧之感。
宗元嘉用手撑着头,松散的坐姿给他额外添了几分不羁之感:“好了,脱吧。”
谢琦犹豫了一下,莫名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如不关门窗。
宗元嘉却没耐心,故意用一种阴恻恻的语气道:“是要我问候一下你的家人吗?”
对于男人来说过红的唇色、过白的肤色配上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动动手指间就能要人性命。
谢琦不愿得罪权势滔天的东厂督主,无奈之下只能松了腰带,慢慢把上面穿着的短打脱了下来,只余薄薄一件白色里衣。
那里衣料子轻薄,又因为洗过不少次数,有些微微半透明,勾勒出他坚实的腰背和胸肌,手臂的线条也因为他曲肘提着衣服,而清晰可见。
宗元嘉想起了自己竹竿一样的手臂,心里酸溜溜的。
他不耐烦道:“继续脱。”
“快点,都是男人,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谢琦下意识地看了眼宗元嘉的腰部以下,然后立刻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好在他原本就低着头,这一眼神变化没有被宗元嘉发现。
然后他一把脱了里衣,又羞耻又尴尬地站在那里,像一个等待检阅的物件。
宗元嘉看了一眼他的腹肌,嗯,只有六块,而且只是薄薄一层,没自己以前的好看。
终于找到了自己比得过他的地方,宗元嘉满意地点了点头,面色终于和缓了下来:“听闻武状元武艺高强,写字作诗却不擅长,如此怎么能行。作为圣上的肱股之臣,自然要能文能武,均衡发展。”
“谢状元在我书房抄五遍百家姓再回去。”
等他抄完了,岑意言早已经回慈宁宫去了。
宗元嘉吩咐自己的侍从监督着他写完,自己回寝屋准备继续锻炼。
谢琦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也不敢冒失地坐他的椅子,只能站着,躬着身子写。
偏偏他人高,桌子却较矮,趴在那边刚写了一页纸,腰部和悬空的手肘就酸到不行。
等到全写完了,谢琦的腰酸痛得跟被揍了一样,稍微动一动都能听见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晚上趴在床上,被府里有经验的仆人按摩着,心里感慨:不愧是那个传说中手段狠辣的督主大人,罚人练字这一招,表面上为人着想,实际上却是杀人不见血的酷刑。
可怕,可怕。
第二天午后,岑意言不想在人前端着,于是打发了青衣,一个人坐在御花园僻静处的花架下晒太阳,晒着晒着就有些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动了,刚要沉入睡意漫漶的海底,听见外头两个宫女八卦道:
“谢状元可真可怜。”
岑意言用快要转不动的脑子漫无边际地想:昨天宗元嘉不是只罚了他练字吗,有什么可怜的,还能顺便提升点文学素养呢。
另一个宫女道:“谢状元武艺高强,前途无量,有什么可怜的?”
“你不懂,在这世界,最可悲的就是,明明有能力保护自己,却不能保护自己。”
另一个宫女和岑意言一样,都不太懂这话指的是什么:“什么意思?”
“宗督主权势滔天,若想以权压人,谢状元怎能反对?哪敢反对?就算他不顾及自己,他家中还有父母亲人呢。”
“宗督主对谢状元怎么了?我竟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这件事宫里头都传疯啦!昨日宗督主扒了谢状元的上衣,看了好久,还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说他是想干嘛!”
花架下的岑意言一瞬间懂了那宫女的言下之意,像被电了一样清醒过来,目瞪口呆。
原来那宫女说的以权压人竟真是字面意思上的以权“压”人。
是这世界疯了还是宗元嘉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琦:男孩子在外面,也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第93章 我成了太监4
第二天, 岑言去练武场骑马的时候谢琦却不在,好在岑言前几天基础打得不错,已经能慢慢独立地跑几圈了。
她跑得身上微微有了些汗, 下了马来休息。
看着空无一人的练武场,有些奇怪:“青衣,我记得今日午后圣上是有骑射课的, 怎么现在都还不见他和谢状元?”
青衣语气颇为愤愤:“听说是宗督主把谢状元请走了,说是有事。”
她素来温柔知礼, 岑言还见她这样过, 好奇问道:“怎么, 你对这件事情有别的想法。”
青衣微微福了福身:“奴婢可不敢。”
“我看你这可不像不敢的样子。”岑言扬了扬眉,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来听听罢,你还拿我当外人不成?”
青衣自小跟在岑言身边,也跟着她进宫成了女官,两人之间的情谊不可谓不深, 纵是平日嘴里称着“太后”、“奴婢”, 心里却挺亲近的。
青衣这才道:“什么事能比圣上的骑射课还重要?”
“宗督主这一行为就是在向圣上示威, 彰显自己的权势罢了。”
“况且……”
岑言抬眸看她,一副等着她说下去的样子。
青衣咬了咬唇:“况且听说宗督主叫谢状元去只是让他在书房练字,谢状元练字的时候,宗督主就坐在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呢!这心思简直……真是可惜了咱们英俊潇洒的谢状元了。”
岑言:“……”
宗元嘉对谢琦有思这个洗脑包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还传得这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