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言躺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心里奇怪,到了丑时实在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青衣唤醒了:“娘娘,该上朝了。”
岑意言后脑勺突突地跳,感觉睡眠极度不足,强撑着问道:“现在几时了?”
“卯时二刻。”
岑意言缓慢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凌晨五点半,她才睡了四个小时左右!
这一下她更起不来了,翻翻人物设定找到一个“先太后逝世后,先帝抑郁,缠绵病榻,刚迎娶了聪敏机警的岑家嫡女岑意言后便驾崩了,新任太后年方十八,被宠得颇有些任性骄纵。”
嗯,任性骄纵!
她理直气壮地鸽了早朝,道:“今日有些头疼,身上没力,便不去了,让宗督主主持朝政吧,你巳时再叫我。”
青衣欲言又止,最终低声应是,退下了。
等岑意言睡饱了醒来后,就听说宗元嘉今日也称病没上朝,不过幸好两人之前选贤用人,选出的三位佐政大臣都为人清正,德才兼备,熟悉政务,因此也没出什么岔子。
她拥着午膳,皱了眉:“宗督主病了?”
难道这就是他昨晚没来的原因?
青衣答:“下了朝圣上遣人去看了,就是早上醒来身子不舒服,没甚大事;圣上也亲自来看您了,但是那时候您还没起,他便先回了。”
岑意言点了点头,心里揣摩着宗元嘉没来的原因。
既然他没病没灾的,为什么不来?
难道特意等着她先去找他?
岑意言觉得这也没什么,情侣之间嘛,谁先找谁不是一样的。
但她一想到昨天自己副官暗含嘲笑的语气,就觉得自己如果先去找宗元嘉,那以后她在副官面前该如何保持威严呢?
她就有些不愿意去了。
哼,那就比比耐心,看谁先耐不住性子。
于是一连三天,两人都称病不去上朝。
第三个晚上半夜,岑意言还是没等到宗元嘉夜探慈宁宫,临睡前气得不轻,决定再也不帮宗元嘉支开人、行方便了。
哼,不知好歹,爱来不来!
好像谁想要见他似的!
隔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御医和小皇帝已经候在一旁了。
见她醒来,小皇帝扑到她的塌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两颗圆圆的眼睛里含着两包泪水,像是沾着露水的葡萄一样鲜活动人,婴儿肥也没褪去,看起来像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可爱极了。
岑意言一瞧就被这个萌娃征服了。
小包子眼泪汪汪:“母后不愿上朝可是气我三天前不务正业,和小狼犬玩了一个时辰?儿臣知错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岑意言哪舍得让小包子伤心,连忙攥住他肉嘟嘟的小手,捏了捏,道:“怎会,你才七岁,肩上就要扛起大楚王朝这么重的担子,母后心疼你还来不及。寻常七岁孩童,正是整日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呢。你就趁着空闲玩了一个时辰,算什么。”
“真的吗?”小包子眼睛一亮,想了一会儿,又皱着眉苦恼道:“那为什么宗督主也和您一样,连续三天都不上朝了呢?”
岑意言劝慰他:“想是有其他理由吧,用过午膳我遣人问问。”
小包子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背着手肃着脸颇具威严地向御医招了招手:“来帮母后看一下。”
小小身板偏要装老成,看得岑意言心里直呼可爱。
白胡子老御医隔着帕子给她把了把脉,沉吟了一会儿,道:“娘娘无甚大碍,许是因为忧心国事,思虑较重,导致夜不能寐,气血不足。”
青衣在旁边焦急问道:“可要用药?”
白胡子太医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微臣开个食补的方子即可。”
青衣于是请他到外间开药。
小包子又有些低落:“原来母后是为了国事忧心,都怪我太没用。”
岑意言趁着四下无人,悄悄道:“圣上不必太过苛责于自己,只是那早朝未免太早了些,哀家这两天只是因为早上太过倦怠罢了。”
小包子深有同感,愤愤道:“朕也觉得。那早朝时间也太早了,还说什么皇帝是九五至尊,朕现在每天起得比鸡都早!”
岑意言这话能对小孩子说,却不好意思叫其他人知道,于是添了一句:“这话哀家只跟圣上您一个人说过,可别告诉别人。”
小包子第一次跟人有了秘密,有点兴奋:“母后放心!朕一定保密!”
为了表示亲近,他甚至换了称呼:“您以后不想起来,那就不用去早朝,有什么事朕下了朝来告诉您!”
岑意言眼前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她越看这个小包子越顺眼,把人留下了用了顿午膳才放人走,吃饭的时候看着他圆鼓鼓的嘴里塞着东西慢慢咀嚼,看得她胃口大开,甚至多吃了半碗饭。
等人走了,岑意言把林副官叫了出来:“宗元嘉这两天干嘛呢,真生病了?”
“没生病。”
“那他干嘛呢?”
林副官一顿,有些为难:“元帅,您这不是光明正大作弊呢吗?”
他又小声加了一句:“宗元嘉都还没问我您这两天在干什么呢。”
岑意言精神一振。
那她不能输啊。
于是她切断了和林副官的联系,唤来一个侍卫,吩咐道:“你去把宗督主身边的贴身侍从叫来,我有话要问。”
很快,一个瘦弱白净的小侍从就被带来了,有些惶恐地跪在殿里。
岑意言不习惯被人跪着,不过现在要跟他盘问宗元嘉的事情,自然要先给个下马威。
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品了品,才出声:“起来回话。”
那小侍从站了起来。
岑意言看他面部白净,身体瘦弱,不由得就在想宗元嘉是不是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一时间唇边扬起了一点笑意,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在大殿里的人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没人发现。
她收敛笑容,问道:“宗督主这两天身子可好?”
“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安好。”
岑意言让自己的嗓音沉了下来,听起来有些喜怒不辨:“既然安好,为何称病不朝?”
小侍从额头上冒出了点汗水,吞吞吐吐:“就是……督主稍微有些不舒服。”
“先前既说了一切安好,现在又改口不舒服,为何骗哀家?”
小侍从一下子又跪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岑意言顺势追问:“宗督主这两天在做些什么?”
“回太后娘娘的话,只是成日在自己寝屋里,不让人进去,奴才们也不知道督主在做什么。”
岑意言皱了皱眉,难不成宗元嘉那厮是在给自己准备秘密礼物?
那她这要是问清楚了,岂不是没有惊喜了;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点好奇。
她一时举棋不定,沉吟了一会儿。
那小侍从偷偷瞥见她紧皱的眉头,却吓得够呛,连忙道:“不过奴才们能听见屋里有些声音。”
“什么声音。”
“就……喘息声儿,一开始平稳而舒缓,慢慢地变得局促而激烈,最后似是不能承受般,上气不接下气儿。”
“这声音每隔上一个时辰就来一轮儿,奴才也不知道督主是在干嘛。”
岑意言:???
要不是看这小侍从才约莫十二三岁,又是个太监,她就要怀疑他是在当众开车了。
宗元嘉难道背着她找了个对食在搞黄色吗?
她继续问道:“那屋里可有旁人?”
那小侍从连忙确认道:“没有,就督主一个,奴才这三天一直在督主院子里伺候着,并未见到旁人进出。”
没有旁人,岑意言喝了口茶,心里想道:那可就更诡异了。
没有旁人,宗元嘉在这个世界里又是个太监。
他不会是因为被净了身受了打击,感觉男性尊严丧失,太过自卑所以开始自虐了吧。
或者觉得勤能补拙,只要刻苦练习,没了那玩意儿也还能开车?
岑意言有点想去找他。
不过这事儿,感觉作为女朋友的她去,好像反而更会雪上加霜。
她慢慢盘算着,要不还是等宗元嘉自己走出人生阴影吧,反正最多也就这个世界的事情,他应该能想通?
她怜惜地叹息一声,对那小侍从道:“行了,你回去吧,别告诉你督主我叫你了。”
“是。”那侍从行了个礼,退下了。
结果他回去就满脸苍白地跪在自家堵督主面前认罪:“督主,您罚我吧。”
刚做完今日锻炼任务的宗元嘉一头雾水:“怎么了?”
“方才太后娘娘将我叫了去探听您的行踪,奴才害怕,就把您这两天的事告诉太后娘娘了。”
宗元嘉:!
什么!言言已经知道我在刻苦锻炼的事情了!
她会不会嫌弃我太过弱鸡?
不行不行,今天要加练。
古人怎么惩罚下人来着,他想了想道:“罚俸一个月。”
【嘀,督主人设ooc预警,按照设定,督主是阴沉腹黑、心狠手辣的病娇人设。】
“所以呢,这个惩罚不重?那罚俸三月?”
林副官道:“不不不,是你罚得太循规蹈矩。”
宗元嘉:“……还有人嫌弃我太循规蹈矩。”
于是他沉着脸,补充了一句:“今晚绕府跑两圈,跑不完不准吃饭。”
小侍从于是战战兢兢地跑步去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惩罚,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等他提心吊胆地跑完步,又吃完了饭,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才痛哭流涕:他下次再也不告密了!
宗元嘉探听到岑意言这几日不去上早朝了,松了口气——可以恢复上早朝了。
他之前称病不上朝,就是怕岑意言看见自己这幅白斩鸡模样,于是这两天在自己的寝殿里偷偷练体能、练肌肉,又吩咐下人一日三餐准备些蛋白质较高的易增肌食物,同时荤素搭配,希望能速成一身有男子气概的肌肉。
第四天,早朝时候,岑意言果然不在,有大臣向宗元嘉恭维道:“督主休息了这三天,感觉气色好了不少,身体也健壮了些。”
话音一落,周围几个人脸色一变,悄悄退开些许,心里嘀咕:这人也太不会看人眼色了,宗督主平日里最介意有人提到他的身材样貌,这人表面夸赞,暗地里却又讽刺之意,宗督主又该生气了。
他们一边想着,一边拿眼去瞅宗元嘉,只见他面色冷静,周身却带着些凌厉的气场,和平时那副不阴不阳的感觉不太相同。
宗元嘉被夸了,冷冷得勾了勾唇,笑道:“多谢林大人夸赞了。”
然后点点头走了。
周围几个大臣对视一眼,看着林大人,面露同情:督主这休息了三天,感觉段位更高了,面对讽刺竟然面上能平静无波,许是心里已经想好了惩罚林大人的绝佳法子。
哎,林大人危矣!
过了两天,宗元嘉见岑意言毫无动静,忍不住找来自己的手下探听了一番。
手下很快回来回禀:“禀告督主,岑太后进来迷上了跑马,这两天都在宫内练武场练习马术。”
马术?没听说过言言以前学过啊。
他心里感觉不妙,追问:“谁教她?”
“去年的武状元谢琦。”
“谢琦???”
宗元嘉咬牙,他就知道言言喜欢身材好的男人,喜欢大明星谢琦的身材,当初初见的时候也对自己见色起意。
这个世界肯定知道自己是个白斩鸡,所以不愿来来找自己,去泡谢琦去了!
宗元嘉气得当场又加练了一组俯卧撑。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和小宗的蜜月世界,完全架空,不用深究。
第91章 我成了太监2
岑意言练马术却不是一时兴起。
这个世界的太后太过养尊处优了, 行止坐卧都得慢条斯理、优雅从容,而且做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着,又深居简出的。
岑意言刚熬过了三天, 身上就又难受又没劲,只觉自己像是一台因为太久没用而锈迹斑斑、快要散架的机器, 全身细胞都在传达着一种快要生病的讯号。
不过她也实在不愿意顶着那么厚重的衣服和首饰出去逛,于是在穿过来的第四天, 决定不理会宗元嘉后, 开始琢磨自己可以这么活动活动身子。
她命青衣把自己的所有衣服都翻出来,想找找看有没有轻便利落一点的衣服。
青衣见她这三天兴致都不高,正愁着呢。
一听她像看看衣服,兴高采烈地把一套套衣服展现出来:
“娘娘,这套!束腰对襟宽袖长裙,这个腰带做得特别细致, 据说当时大楚京城最厉害的绣娘精雕细琢, 花了近七日才修完了这条腰带!”
岑意言摇摇头,袖子又宽又大,吃饭的时候自己还没吃到,袖子就已经吃饱了。
“这套!素淡软烟罗曳地长裙,从裙摆到腰部绣着经霜傲雪的梅花, 暗香浮动!外面套上一层浅色披帛, 宛若烟笼寒水,清雅出尘!”一句话竟然巧妙地运用了两首诗里的内容,青衣感觉自己棒棒的。
岑意言又摇了摇头,这么长,她穿上了到底是走路还是拖地呢。
“这套!娘娘你看,这上衣和裙摆上的大片花纹都是用金线绣的!彰显了您的地位, 尊贵无比!”
岑意言再次摇了摇头,看着就很重。
等到衣服快拿完了,岑意言突然看见一套劲装,眼前一亮:“那套衣服拿来给我试试。”
青衣原先还有些犹豫,但一看到岑意言穿好的样子,立刻被征服了。
屏风前的女子身量高挑,腰部、袖口和裤脚的收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潇洒利落,一副悲喜随心、仗剑天涯的江湖儿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