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屋囚质子——余生怀
时间:2021-10-13 09:14:00

  被这问题问住,李妍媃慌了,可慌归慌,她还不至于自乱阵脚,随口道:“初四那晚,我进宫陪姑母用饭,当时皇上也在,后来二皇子与七公主来了,他们说你有……”
  当真是他们俩。周宸游只听一句便走了,一袭白衣在黑夜里成了黑色。
  报仇……他早前便想过,若非他们不守信用,他如何会弄成这幅鬼样子。
  *
  璃妃跟一般嫔妃的死法不同,梁钊便没把她与其他嫔妃葬在一处,而是听了算命先生的话,将她单独葬在莽山。
  坐马车从都城到莽山有一日半的路程,一般情况下,梁缨会提早两日出发,在莽山下的客栈里住一夜,等第二天一早上山祭拜。
  梁钊虽是同意元千霄与梁缨一道莽山祭拜,却定了规矩,这一路,两人坐马车不得坐一辆,住客栈不得睡一屋,单独待一处的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
  梁缨想着,出都出来了,还不是她做主,结果随行的侍卫软硬不吃。无法,她只得和元千霄分开坐马车。
  一进山路,马车便开始摇晃前行,梁缨背靠软垫闭目养神。
  昨晚,元千霄送她回宣宁宫,谁知李桑早早等在了宣宁宫的大门口,说是来宣宁宫当差,有他在旁盯着,他们俩哪里好意思多说几句,匆匆别过。
  父皇什么想法,她隐约能猜到,可这也太过了,她甚至起了反叛的心思。
  马车连夜赶路,车夫有两,一人半天,轮流着来。
  第二日的黄昏时分,梁缨一行人到达莽山脚下,入住有间客栈。
  身旁有一群人看着,还是一群只听梁钊命令的人,十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他们俩想说事都不自在。
  上山祭拜那天是个阴天,天色晦暗,倒不怎么热。
  莽山前头是大路,能赶马车,后头有一处断崖,断崖不高,下头是湍急的河流。
  马车走过葱郁的林木进入石径小道,石径小道的终点是后山,也是璃妃陵墓的所在处,周遭都是大片的空地,陵墓修得不算大,方圆不过五丈,石碑高半丈,上头刻着璃妃的生平事迹,大多是胡编乱造。
  宫女先上前,有序地摆着祭品。
  梁缨拿过纸钱跪下身,一脸平静地望着石碑,轻声道:“母妃,我来看你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一切。我不怪你,也不恨你。这次祭拜,是我来得最轻松的一天。”
  说完,她往金盆里扔下一把纸钱,宫女用火折子一点,“哄”,纸钱燃烧起来。
  “璃妃,我是元千霄,缨缨的未婚夫婿。”话音一落,元千霄在她身侧跪下。
  听得“缨缨”两字,梁缨怔了一下,记忆中,只有母妃会这么喊她。他这么喊,她心头有些微妙。
  “从我记事起,母妃便是郁郁寡欢的,难得展颜,若是展颜,那一定是父皇来了,可惜,父皇很少来,也不愿来。全皇宫都知道,父皇最爱的人是秦妃,其他妃子都是可怜人。”梁缨摇摇头,语气里带了点嘲讽。
  “母妃为见父皇时常盼着皇宫里能办大宴,而皇宫里的大宴,一年总有两三次,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不过她哪次都是悻悻而归。我觉得,她爱的不是父皇,而是自己的执念。”她停下撒纸钱的动作,沉沉叹息一声,“在我八岁那年,母妃患上了疯病,整日疯疯癫癫的,嘴里经常念着故乡的名字,难得清醒。她就这样待在宣宁宫里,一日又一日,年华老去,最后为救父皇而死。”
  语毕,梁缨仰起头,出神地看着天际,“你说,她是不是傻女人,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搭上性命。”
  对上梁缨落寞的眼神,元千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凝视她,手心的温柔却很热。
  梁缨侧脸看他,她想,他们俩能相爱,真好。
  *
  祭拜完毕,两人各自坐上来时的马车,下坡路上,尽管车夫极力控制,马车还是走得急了。
  一等他们回到都城,他便要启程回淮越国。梁缨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侧身望向车窗。眼下,她倒是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时间也能过得慢一些。
  她想偷偷跟元千霄去淮越国,可父皇看得这般紧,甚至派了李桑过来当差,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还真不容易。
  倏地,马车停住。
  梁缨往前摔去,正要开口,却听前头响起了杂乱的声音,有人声,也有刀剑交击声。
  不妙。她来莽山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出过事,就算遇着山贼,侍卫三两下便解决了,再看今天这架势,对方显然不一般。
  奇怪。
  她左右一看,果断拿下马车壁上淬过毒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这些人一副山贼打扮,有上百人,而此行的侍卫才十来个,且他们并不能一打十,但皇宫侍卫毕竟是皇宫侍卫,山贼想拿下他们也不容易,双方已陷入缠斗。
  “咔”,冷不丁地,有什么东西落在马车顶上,梁缨心头一惊,牢牢握紧手中的匕首,下一刻,整个马车顶被掀翻。
  “走!”这时,元千霄破门闯入,抱起她跳出马车。
  他搂着她在林间疾驰,轻飘飘地点着树梢,再借力掠向更远的地方。许是他速度太快的缘故,风都烈了几分。
  “兄弟们,快!抓住他们俩!”后面,一群山匪紧追不舍,
  没一会儿,前头响起人声,元千霄蹙眉,借着林木的遮掩落在山腰处,他飞快扫了眼四周,目光定格在一处。
  前头有个小山洞,外头被各种藤蔓包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你进山洞,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梁缨紧紧拽住元千霄的衣袖,坚决道:“我不准你去,我们一起躲在这里。”山贼人多,而他才一个人,她如何能放心。
  元千霄抿了抿嘴,强行带着她往山洞里走,“我发誓,一定平安回来。”
  “我不要你发誓,我也不想你去。”梁缨转身抱住他的腰,双手用力收紧,固执地想留住他,“发誓说一定会回来的人大半都不会回来,你想娶我就得听我的。”
  “我跟他们不一样,你该信我。”元千霄抚上她的面颊,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快道:“那天,他们问我学堂里哪个女同窗最美,我没回答,现在倒是可以说。在我心里你最美。”最后一字落下,他便将她推进了山洞。
  “元千霄!”这一推,梁缨整个人扑进了山洞,等她扒开藤蔓时,山洞外已没了人影。“混账!”
  她看不到人,只能躲在山洞里等他,
  这个山洞并不大,勉强能站五六人,十分狭窄。
  梁缨不安极了,两手胡乱搅着,心头闪过无数念头。万一他出事,她该怎么办,上一世抱憾,这一世还要走老路么。
  *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尤为漫长,梁缨一人坐在山洞里,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等了多久,越等,她心头越急。
  正当她忍不住想出去时,外头来了两人,一下子,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赶忙起身贴到山洞边,这个位置,他们不一定能看到。
  “兄弟你看,这里有大片藤蔓,不会有山洞吧,不然怎么一直找不到人呢。这山是大,但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找不到吧?”
  “有道理,走,我们过去看看。”
  “咔嚓咔嚓”,干树叶被踩碎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下一下地撞在她心上,梁缨从衣袖中拿出匕首,缓缓抽出。
  她习过武,对付一般人没问题,但要对付武功高强的练家子,那铁定没戏,但愿这两人只是小喽啰。
  不久,脚步声到了山洞口,她屏住呼吸,握着匕首的手一寸寸收力。
  “哗啦”,一只粗糙的大手撩开了藤蔓,她眼疾手快,挥起匕首一刀扎下去,“啊!”男人发出惨叫,接着,“嘭”地一声,他倒了进来,直直摔在地上,面上漆黑一片,眼珠外突。
  见状,梁缨后退三步,心跳激烈如鼓,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大哥?大哥?”另一人在外头大喊,“里面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哐哐哐”,男人用刀劈开藤蔓,藤蔓一落,山洞里霎时变得亮堂起来。这山洞原本就不大,没了藤蔓自然一览无遗。
  梁缨抖落袖子,藏住了手中的匕首,她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颤声道:“你是谁?”
  “想不到这小小的山洞里真有人,还是个美人。”一见她,男人的眼神顿时变了,再看地上之人,奇怪道:“他怎么会中毒而亡?呵,死了也好。”
  “他的手被藤蔓割到了。”梁缨继续往后退,在男人伸手时故意让他抓住手腕,她娇声娇气地求道:“求求你,别抓我。”
  “求我?”男人的视线在她面上挪了挪,眼中随即升起一股贪婪之意,二话不说将她拖出了山洞。
  便在男人转身时,她指尖一动,正握匕首往上刺去,“嘶!”男人吃痛松开手,还没转身便倒在了地上。
  梁缨收起匕首,无措地看向周围,如今藤蔓没了,山洞肯定不能继续待着。
  “哒哒哒!”忽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喊道:“前头有人!”
  她拔腿便跑,拼命逃,从未跑得如此快过。
  然而前头没路,是一处断崖,她急忙止住步伐欲往回跑,谁知一回头便撞上了山贼,人不多,就十几个,其中五人骑着马,为首的男人一只眼伤了,蒙着白布,白布上有鲜血渗出。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上好的猎物,“倒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老子损失这么多兄弟,正好拿你解恨。”
  “大哥,把她抓回去,我们想怎么解恨就怎么解恨!”
  “这美人年纪不大,看发髻一定是个雏儿!”
  “留着玩几年再杀不迟。”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梁缨咬牙往后退去,没人面对这种事会不怕,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不出办法。
  前头是豺狼,后头是悬崖。方才她看过,断崖不高,不过下头的水流急,有几分危险。
  为首的男人扯了扯缰绳,黑马迈着四肢往梁缨走去,“小美人,过来吧,后面可是悬崖,这河流湍急,里头石头不少,你跳下去性命堪忧。”
  他一开口,梁缨又退一步,再后一步便是空的,纵然是怕,但她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群人手里,她宁愿死。
  眼看黑马一步步逼近,男人的眼神愈发露骨,她背后不住地发冷。
  “我是死了很多兄弟,但你若是乖乖的,我可以不让你陪我的兄弟,只陪我一人,怎么样?”男人跳下马,拿着马鞭看她。
  “你做梦!”
  梁缨奋力往后一跳,下坠时,流风刮得脸疼。
  “缨缨!”耳畔闯进一道嘶哑的男生。
  这一声万分熟悉,喊到了她的记忆最深处。那一瞬间,她眼前闪过另一个场景。
  那是个阴雨天,她站在高楼上眺望远方,目光宁静。没多久,他来了,她转过身,果断将母妃送的那支金箭射进了他心口,随后,她扔下弯弓从万丈高楼跳下,刚闭上眼,他便抱住了他,两人一道往下坠落,他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来世等我去寻你。”
  原来,她前世是跳楼而亡。
  “嘭!”她掉入水中,下一刻,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第49章 来真的吧   我第一次见人将不行说得这般……
  “嘶……”梁缨从昏睡从醒来, 费力地睁开眼,入眼处是一堆火,火光很亮, 亮地有些刺眼, 叫她看不真切。
  她不适地闭了会儿眼, 再次睁开, 视线逐渐清明。
  此处是个大山洞,元千霄赤着上半身坐在火堆前, 手里转着木架子上的烤鱼,木架子对面是个简单的衣架, 上头挂着两人的衣衫。
  “现在是不是觉得学堂里我最俊?”他抬眸往她看来,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五官利落分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胡说。”梁缨往下看去, 心头乍然一惊, 自己怎么只穿着薄薄的中衣,“你……”
  “你的衣裳都湿了,继续穿着容易得风寒, 我可不会岐黄之术。”元千霄直接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说罢,他别过脸没再看她, 只管盯着烤鱼,“这样也叫放肆?”
  “……”被他的话一堵,梁缨的下句话便哽在了喉间,她鼓起脸,拍着身下的干草堆道:“没经过本宫的同意就是放肆。”
  “嘁。”元千霄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继续转着烤鱼, 顺道撒了把香叶,“我说我闭着眼睛脱的,你信不信?”
  “不信!”闭着眼看不到,那岂不是用摸的?这一想,梁缨使劲摇头,面上愈发地热,不知是火堆的缘故,还是其他。
  元千霄飞快瞥了梁缨一眼,心道,她不会想歪了吧。他起身走到挂衣衫的木架子边,仔细摸了摸衣衫,随后拿下递给她,“衣裳干了,快穿上。”
  闻言,梁缨坐起身,拿衣裳时目光一顿。他是侧身站着的,肩头有一处箭伤,还没处理,身后有十几处擦伤,她看得心头难受。
  “这些,是为了救我伤的?”望着他背后的伤口,她脑中记起一件事来,那个山贼头子说,河流里有不少尖利的石块。她身上一点事都没有,那一定是他将她护在怀里挡了。
  “不是,对付山贼的时候弄伤的。”元千霄短促地说,转身便要走。
  “别走。”梁缨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帮你包扎伤口。”不知为何,此刻,她想到了前世那个夜晚,他为找回理智往肩头刺了一刀,位置差不多。
  元千霄偏过脸,她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满脸担忧,担忧中又透着几分心疼。他轻轻勾起嘴角,二话不说,当即蹲下身。
  其实这箭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早便点了穴道,原是打算先吃再处理,毕竟填饱肚子更重要。
  他一蹲下,梁缨也顾不得穿衣裳了,先去看他肩头的伤口,没继续流血,只是,这箭伤瞧着相当古怪,伤口周围的鲜血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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