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说亲——顾山青
时间:2021-10-15 10:01:04

  “太后娘娘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自作主张,不该.”
  “停,你这是做什么?”太后一扬手,遣了随侍的姑姑出去,“哀家毕竟是个不管事的老人家,你在这宫中还有好些日子,早点找些靠山,也是人之常情。”
  她说得又轻又淡,地上跪着磕头不止的內侍,早就骇破了胆。旁人或许不清楚这位的手段,可他却在一旁瞧得明明白白。
  这几十年来,但凡这位出手,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行了,你也是跟了哀家几十年的老人,这会也不必又哭又嚎的,哀家听闻你认了王子鸣做干儿子?”
  太后挑眉,微微睁开些眼,“你与他也大不了几岁,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太后娘娘恕罪,小的,小的也是那晚喝醉了酒,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办了这桩糊涂事。”王喜抖得声不成调。
  “你也知是糊涂事?”太后捻了捻腕上的佛珠,“哀家还当你是活够了日子,变着法的往阎王爷前报到。”
  “一个小小內侍竟也敢认朝廷大员做干儿子!”她狠狠一拍桌,惊得外面的一众宫婢內侍全都哗啦啦跪了一地,“哀家瞧你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忘了本分!”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息怒。”王喜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又不敢冒然求情,额头都快被磕出了血。
  “也罢,总归是养不熟的奴才,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慈华宫的人了。哀家已经跟戚贵妃提过,你日后去留,由她定夺。”
  “娘娘!”王喜哭得声嘶力竭,还未再求情。就被听令进来的內侍一人扯了一只衣袖,轰了出去。
  在这宫里,可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说法,总归太后已经饶了他一命。
  王喜走得狼狈,却也没拐弯抹角,直直奔向了戚贵妃的玉华殿。
  朱色内墙中,嫩黄新绿间,仍有芙蓉花开,牡丹初绽。
  *
  裴衡止推开院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总有女子低声交谈的小院子此刻安安静静,灶房上隐隐有丝黑烟。
  郎君心头一跳,几步走近。就瞧见手忙脚乱的小兔子,正舀了水准备倒进着火的锅里。
  “小小别动!”
  裴衡止惊得声都抖了抖,长臂一伸,先是将呛了一脸黑灰的少女拉到自己身后,又眼疾手快地捞过锅盖压在不断窜着火的锅上。
  就连灶炉里的柴火,也被郎君细心挑出。
  处理好火势的裴衡止这才松了口气,亲自打了水放在游廊,瞧着默默净手的小兔子,“玉书呢?”
  “去买肉了。”冯小小气馁,她真是没什么用,就连炝个葱花都做不好。
  “哥哥。”少女抬眸,有些不好意思,“今答应你的面怕是吃不上了。”
  她脸蛋上灰扑扑的,唯有眼珠亮晶晶地看过来,裴衡止心尖一软,用手帕浸了水,又拧成半湿。
  “没事的,过几日吃也是一样。”总归离他的生辰还有几日,郎君温柔,“先擦擦脸吧。”
  他越是和善,冯小小心中越是不得劲。
  少女匆匆擦了把脸,很是坚定地起身,纤细的手指攥成拳,与他说道,“我再去试试。”
  左右面团还在,就是绵软了些。做不了葱油面,下个鸡蛋汤面应该不难。
  冯小小还未迈开步,手腕就被人轻轻拉住。
  郎君含笑低眉,拿起洗净的帕子裹了手指,一点点擦在她的额头、眼下和鼻尖。
  “吃面的事倒是不急,今我去了太后那。”裴衡止徐徐说道,“你爹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差不多等祈福庙会时,便能有个分晓。”
  “真的?”小兔子的眼睛明显瞪圆了一圈,瞧着好不可爱。
  裴衡止颔首,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何时骗过你。”
  他这会离得近,做的动作亦是暧昧。
  冯小小刚刚才松下的心神,倏地紧紧绷起。
  “哥哥。”
  冯小小抿唇,他擦了好久,一寸一寸,便是隔着帕子,也能感受到郎君指腹的温热。
  少女生怕自己误会,那双乌黑的水眸眨呀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他,“我脸上是不是很脏?”
 
 
第42章 火烧冯院  “夫君,你勒得我太紧了。
  裴衡止眼神一暗, 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绕在指尖的帕子不知何时露出了蠢蠢欲动的指腹,他轻轻地,揉在小兔子的唇角, “尤其是这里。”
  “那我再洗洗好了。”冯小小稍稍往后一避,当真像个受了惊吓, 炸了毛的兔子,哒哒哒又去换了盆新的净水。
  裴衡止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郎君藏在袖里的手指微微一捻,想起那艳艳地红润起来的唇, 眉眼都亮了几分。
  只不过, 这一瞬的平和与满足,尚未让他再回味几日, 就在夜里彻底地被扰乱。
  梆——
  夜最深的时候,更夫打更都比之前弱了些, 那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很快就被风吞没了音, 只隐隐听得一把锣, 梆梆作响。
  京都似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狗吠, 也都被惊醒的主人喝止。
  月下清辉, 映不出藏在暗夜里的声影。只有些尚未睡熟的狸奴, 懒懒散散睁开圆圆的眸子, 瞪着屋檐上的碎瓦, 半晌方又舔了舔毛,闭眼抻抻腰,重新卧了下来。
  “爷,您身上的毒还未散尽。”今夜跟着裴衡止身后的是云羽, 正忧心地递了大氅过去,“此处又是风口,还是多加一件的好。”
  早前得了金羽的消息,说是别院的秋兰已然按捺不住,撺掇着阮雨霏要去搏一个名分。
  至于这怎么搏,金羽却是说得含糊。好在墨羽一直潜伏在秋兰身侧,这个婢子心思深沉,能在侯府藏匿这么多年,又岂非普通人。
  对方启用暗子,便说明方云寒与徐莹这两人已然彻底无用。
  眼下别院周围屡屡有人盯梢。他们此行,为得便是效仿黄雀。
  这短短半夜功夫,已经有三拨人悄然而来。不过他们到底觊觎安庆侯手段狠辣的名声,没敢再近一步。
  “您猜得果然神准,昨当真有人去了院子。”云羽望了望别院方向,低声禀道,“秦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移花接木之计。”
  “嗯,现在近祈福庙会,离陛下出宫前往启龙山也没几日。”裴衡止淡漠。
  “爷是说.”云羽一愣,不敢再说。
  “最近别院事多,冯家那边亦不可松懈。刚刚紧急调来的人马,等天亮便让他们重新守在冯家。”
  “是。”云羽垂首。
  裴衡止翻身从树枝落下,接过云羽递来的缰绳,“如今她们想拉我入伙,必从启龙山祈福庙会入手。亦只有如此才好坐实雨霏的身份。”
  “爷,属下这就往别院再放些人手。”
  裴衡止潇洒上马,摇头笑道,“那倒不必。我若不入瓮,只怕那背后之人夜夜难安,况且就是垂钓,也需有饵不是?”
  月色如水,在他周身映出一圈柔和之色,那双惯常冷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其下泪痣殷红,似妖似仙。
  云羽恭敬退回暗夜之中。裴衡止却不敢耽搁,马蹄轻快,朝着窄巷而去。
  等入了城,却是不好再行马惊扰。裴衡止把缰绳交给身后暗卫,还未走近巷口,暗夜之中,呛人的浓烟被风急急卷过。
  窄巷深处,火光四射。
  玉书的惊呼在夜里显得格外无助,周围此起彼伏的开门声立马充斥了急迫,“都快醒醒,冯家走水了!”
  裴衡止一冲进院里,就瞧见了正舀水的玉书。
  “你家姑娘呢?”他问得又急又快。
  婢子亦是慌张,抖着声道,“奴婢刚刚起夜的时候,姑娘还在偏.”
  剩下的话,裴衡止来不及听。他整个人跳进了水缸,待浑身湿透,足下一轻,便朝着火势最大的偏房冲了过去。
  腰间坠着的香囊,随着主人剧烈的奔跑,不断划出悠扬的弧度。
  这间旧屋已有二十多年,木料早就有些腐朽,这会被火势一催,登时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更别说,装饰在房里的纱帐床幔,早就被火蛇吞没。
  四处明亮,却也无比灼热、呛人。
  裴衡止用湿帕子捂了脸,焦急地在一地狼藉中寻着人。外面已有街坊四邻接力端水救火。
  偏房不大,偏裴衡止找遍了地,也没瞧见小兔子的身影。他心下微沉,不顾烧上来的火势,又细细翻查了一遍。
  还是没有!
  偏房上的木梁被火烧得咯吱作响,不等裴衡止抬眸,咚——,断裂的木料狠狠砸向地面,惊得外面救火的百姓手下又快了几分,混在人群的暗卫更是不敢停歇。
  玉书眼巴巴瞧着裴衡止狼狈地从偏房出来,还来不及说话,轰地一声,院中几扇薄薄木门接连倒下,凶猛的火舌不断向外,一时间竟连成了片,就连那几颗桃树也没能幸免,须臾便烧干了枝丫。
  “姑娘!”
  玉书急得满头是汗,还未靠近游廊,就被李大婶几人死死拉住,“这么大的火,你家姑娘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此刻要是连你也折在里面,这纵火案子无人报官,如何能找到害死你家姑娘的凶手?”
  “胡说!”婢子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欲起身上前,都被众人紧紧拦住。
  漫天的红光映得天上的月牙都变了颜色。
  “爷!”混在人群中的云羽一把攥住还要往正房冲的裴衡止,“还是属下去吧。”
  混杂的人声与风声、水声相融合,根本听不出她的踪迹。
  裴衡止不过稍稍迟疑,尚算结实的正房里,接连传来几声木料跌落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耳里。
  传递在手里的水盆渐渐慢了下来,众人似是被火光所引,全都缄默着,定定站在了原地。
  窄巷深处,这所立了十来年的院子,不过顷刻,就成了肆虐火兽。
  想起那个时常去书局交稿的安静少女,云羽面上一白,想要说些什么,偏嘴唇蠕动了半晌,也只一字,“爷。”
  他小心瞧了瞧裴衡止的神色。
  郎君清俊的容颜不辨喜怒,除了沾染上的黑灰,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裴衡止身上的水汽早就被大火炙烤而干,他静静站着。
  哭哑了嗓子的玉书亦是木呆呆的坐在地上。
  “唔——”
  极低极轻的呜咽,犹如受伤的小兽,不知从哪冒出,裴衡止心下一动,
  寻着这微弱的声响,直直追去了灶房。
  跟在身后的云羽侧耳听了半晌,也没觉出里面有人。
  “爷。”来不及拉住冲进去的裴衡止,云羽振臂一呼,刚刚还集中在偏房正房救火的暗卫,齐刷刷往灶房涌来。
  一盆接一桶的水浇在不断燃烧的灶房。
  “小小!”
  裴衡止捂住口鼻低低唤了几声,如墨的桃花眼四下细细打量了好几番。
  “唔,唔!”
  立在墙壁的大缸里,隐隐传出轻微的呜咽。
  郎君心下一紧,几步避开掉落的木梁,探眼过去,就发现了被米埋起来的冯小小。
  少女面容早就被猛烈燃烧的火烤成了艳红色,那双乌黑的水眸满是泪水,口中被狠狠塞了一大块绢布,撑得唇角处有了血迹。
  “别怕。”
  寻到人,裴衡止心中总算安稳下来,伸手一把抱起小兔子,赶在灶房彻底被火势吞没前,几步跨出。
  “姑娘!”
  刚刚还一团死气的玉书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哭着迎了上去。好在灶房是最后才烧着的,冯小小受了惊讶,这会昏昏沉沉。
  接过黑色大氅盖在少女单薄的身上,裴衡止看了眼怀里蜷缩成一团的人,面色愈发生冷,淡淡道,“查!”
  今夜刚刚临时调了人手,冯院就燃起了大火。
  云羽自然明白事态严重,且不说冯家的案子,单这一点,也意味着暗卫中出了内鬼。
  天麻麻亮的时候,街面上便有了哒哒的马蹄,一下一下,踏在青石板上。
  穿过长生桥,路面越发开阔,玉书正疑惑着,前方朱色的气派大门敞开,管事领着一众小厮恭敬前来,“侯爷。”
  刚刚抱着小兔子从马车出来,裴衡止转头瞥了眼腿脚无力的玉书,“你且去歇着。”
  “裴公.”默默咽下最后一字,婢子垂眸,福了福身道,“侯爷,奴婢担心姑娘,想守在姑娘身边。”
  “府中都是信得过的。”裴衡止抱紧了怀中人,“你亦受了惊吓,先去缓缓神。她有我,你不必担忧。”
  “侯爷。”玉书还要再说,云羽悄悄拉了她的衣袖,瞧着那挺拔高大的人影走远,才低道,“放心吧。爷是让你先睡足了,等夜里再去照看冯姑娘。”
  如今天亮,又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
  匆匆冲了凉的裴衡止,换了一套新衫,便坐在了卧房外间。
  “爷。”云羽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从门外响起,他压低了声,“放火之人找到了,是个地痞,拿钱办事。”
  “藏在暗卫之中的内鬼,也已经押去了秦羽那。爷。”云羽迟疑,“昨夜救火的街坊四邻可要封口?”
  裴衡止面色一冷,“不必。”
  昨夜一场走水,可见对方已然乱了阵脚。要是再知晓冯小小入了侯府,只怕他们露出的破绽会越来越多。
  古来利益者,能共富贵,鲜少同患难。
  只是委屈了她。
  郎君微叹,侧眼往里面看了看。
  过去他住在冯院,睡得是小兔子的床榻和被褥,眼下正好礼尚往来。
  画了泼墨山水的屏风隐隐绰绰。
  躺在床榻里的人刚刚才喝了药睡熟,眼下似是又做了噩梦。裴衡止攥紧握在手中的杯盏,思了片刻,方才遣了婢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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