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绪看着离小君整个人都在发抖,有一些迷茫,“贺禹活到二十四终于有姑娘了,你做什么气得发抖?“
离小君咬牙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我没有生气!”
这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哪像是不生气?!
难道离小君喜欢贺禹?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离小君怎么会听到贺禹有别的女人就气得发抖!
“我有事忙去了——”
离小君一边抖着身体,一边拖着泛着绿光的长发走了……
元绪后悔自己说错了话,想着怎么才能将功补过:都是熟人,要不然帮一把?
==
“知府大人,许同知身边的邱川领了一个姑娘来报官!”
贺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就算是知晓离小君在后院,都没空跟离小君说上几句话。
因着延兴帝有意为储君选拔人才,特将院试提前,府试与院试同在四月,考中的秀才可参加八月的乡试。
贺禹往年都将摊子丢给许同知,只今年贺禹插手将无禀生作保者由府衙派给,所以,这科举之事是管定了。
所以,贺禹这个知府忙起来,许同知就闲了下来。
贺禹只想快点儿搞完这些破事,并不愿意搭理许同知的人的报官。
“大人,那姑娘击鼓了。”
贺禹往椅背上一瘫,瞥了一眼许晋清:“你爹是故意给我找茬呢?看不得我空闲?”
下官齐刷刷地将头低了下去,生怕被贺禹无差别攻击。
许晋清搁笔,“有人击鼓,大人还是速速上堂问案。”
贺禹伸伸腿,“明天,就将堂鼓给撤了!”
贺禹着官袍上了大堂,当值的衙役已经列队,堂下跪着一人。
邱川时常跟着许同知出入府衙,见着知府大人面色不善,心里一咯噔,完了,他要被知府大人给刁难了。
一想到刑房的鬼屋,邱川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小人邱川,有人要害小人一家。”
因着有人击鼓,虽然将贺禹给唤上了堂,倒也将附近的百姓都给唤了来。
百姓们乌压压地挤在门口凑热闹。
毕竟自打贺禹做了杭州城知府后,鲜少有人会击鼓鸣冤。
有事儿上衙门,逮着一衙役好好说,衙役自会去寻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若是忙着,稍等片刻也自会有管事来接案子。
着实没必要闹击鼓那么大动静。
贺禹靠着太师椅椅背,又让人拖了一条矮几搁腿,坐得舒服了,才问道:“喔?是吗?”
“来个人,将许同知给我押来。”
凑热闹的百姓沸腾了:哇,不得了!是关于许同知的大案子呀!果然,击鼓都是有大案!
“这里头审理的是什么案子?”
“许府下人邱川状告许同知迫害他一家!刚开审,听说老刺激了!”
邱川头皮发麻,他刚刚应该没说是老爷要害他吧?
为什么这些百姓会一意孤行地以为老爷要害他一家。
“大人,不是——”
贺禹摆摆手,“稍安勿躁,许同知很快就来——”
第63章 郭随从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原本在后院里盘算着应该如何跟贺禹坦白, 还没想出开场白就听到下人们说着有人击鼓鸣冤!
不当值的下人纷纷换上了自己的新衣裳,打算去衙门旁听!
据说上一次击鼓,知府大人三言两语就破了案, 从此奠定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离小君一听心痒痒也想去凑热闹。当即,“入乡随俗”换上了最好看的衣裳,带上了飘绿的假头套。
==
许同知此时正在府中召见幕僚商议着官府包办禀生之事。
“上面对这一举措赞赏有加, 已经将贺知府这一个科举改革上报朝廷。”
幕僚甲:“这是不是代表着上面对贺知府没有这么打压了?”
许同知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应当如此。自打和贺知府空降杭州城后,不管好赖上面权当没这个人不闻不问……”
幕僚乙:“恭喜大人好事将近了!只要贺知府回了京城,大人可就要往上升一升了。”
许同知大笑, “承蒙诸位先生吉言了。”许同志一想到飞走的杭州城知府又即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忍不住大笑。
幕僚丙:“为了贺知府能尽早回京,我们要助贺知府一臂之力——让贺知府多多建功。”
许同知拊掌大叹:“应当如是!通知下去,拼劲全力给贺知府送功劳……”
说完了正事, 许同知与幕僚闲话着饮了半盏茶, 场面也轻松了下来。“就贺禹那纨绔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科举改革, 应当是身边有了高人。”
“会不会是大少爷?”
许同知摇头,“不可能。我儿虽为读书人, 从不曾为外事所困扰,不可能想得到会有读书人无人作保。”
“这般说来, 元公子也是不可能的……那今日出现在贺知府身边的——只有那小道士了。”
对于这个小道士,许同知当然也略有耳闻, 贺禹三上灵官庙求娶来的。
许同知可不认为, 贺禹回京会将小道士带走。“派人接触接触小道士,看看此人是否得用。”
“是,大人。”
==
幕僚未散,衙门就来人了。
“同知大人请恕罪, 我们奉知府大人之命押你去衙门!”
衙役硬着头皮说了邱川状告许同知谋害他一家。
许同知气愤地摔了茶盏,“简直胡闹!我可是堂堂同知大人,如何能上枷锁!再者,我不曾犯事,又如何能上枷锁!”
幕僚忙上前劝道:“大人莫生气,我等都知道大人清白,不若就顺着被押走,抬一抬贺知府的威望,随后写一奏章赞贺知府破案有功。”
许同知点头,“多亏先生提醒。”
当围观百姓看到被枷锁锁着来的许同知,忍不住嘀咕开了,不愧是知府大人,对待自己的同僚如冬天的小刀子,说扎就扎。
许同知被押在堂下,卸了枷锁。
贺禹:“许同知,你可认识此人?”
许同知看了一眼郭川,“认识,我的随从邱川。”
“既然认识就好办了。你的随从说你迫害他一家,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郭川恨不得将头捣进石头缝里,“大人冤枉啊!我没说是我家大人要害我。”
贺禹叹息,“郭川啊,都来这地了还怕个球!勇敢大胆地说说,你家大人是如何迫害你一家的!”
郭川差点儿将头给摇下来,哪敢抬头看许同知。“没有,不是这样的,真的——”
离小君挤在百姓之中,听着郭川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话,扬声道:“大人,郭川估计被同知大人吓傻了,还是要先想个法子给他壮壮胆!”
贺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眼就锁定了挤在百姓之中的离小君,一身飒爽正红色骑装,套着乌黑假发,让人挪不开眼。
贺禹煞有介事地点头,“这一位热心百姓言之有理,看来确实应该想个法子让郭川冷静冷静。”
“来人,给郭川先打五棍子壮壮胆吧!”
贺禹寻了个黑签丢下!一根黑签,五个板板。
郭川作为许同知的随从,何曾遭过这种待遇,当众被褪了裤子,狠狠地挨了五棍子。
许同知看向站在最前排的红衣姑娘,传闻果然不假,贺禹这小纨绔对这小道士倒是言听计从。
挨了五棍子的郭川疼得快抽过去了,直挺挺地趴在堂下,爬到一直跪着的女人的旁边,一把掀开了那女人的斗篷。
女人哭得梨花带泪,身段一流,谁见谁怜惜,只一头锃亮锃亮的光头有些碍眼。
郭川咬牙:“内人一夜之间被人剃光了头发,这着实令人胆颤,若是下一回有人欲行不轨,那我内人就是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属实令人心慌。”
贺禹揉了揉眉心,“文书,供述都记录好了?”
文书点头,“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那成。许同知的随从说话文绉绉的,我约莫需要两三日才能破译那话里的意思——那只能将原告和被告都押入牢中,择日再……”
贺禹话落,就有衙役又拿着枷锁上前来要铐了许同知。
许同知瞪了一眼郭川,可惜郭川趴在地上压根接收不到。
许同知低声呵斥, “郭川!”
郭川吓得一机灵,“大人,我现在就能解释!我媳妇睡得呼噜呼噜响的时候,被人剃光了头发!我就怕下一回贼人就要潜入我家杀人了!”
贺禹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想罢工”的气息。“许同知,你有什么要说的?”
“还望知府大人能还我清白。”许同知拱手道。
贺禹背着手走下堂中,“我有些不明白,你们既是许同知的家仆,许同知要弄死你们,不是有数千种办法吗?为何只剃了你媳妇的头,难道说,你媳妇碍了谁的眼?”
“许管家也来凑热闹了?不如你来认认,这俩人可认得?”
许管家原是得了夫人的吩咐来听审,没想到竟然被贺禹点名。
许管家仔细地辨认着那姑娘,“不是许府的下人,看着很面生。”
郭川身子一晃。“我与我媳妇是私定、定终身。这应该跟此案没什么关系吧?”
“确实,没什么关系。”
贺禹摆摆手让许管家褪下,磨着蹭着走到离小君的跟前。
离小君一抬头就与贺禹四目相对,她心虚地挪开了视线,一想到要吞了人聘金,她就无法正视贺禹。
贺禹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只看一眼,就害羞了?“这位热心百姓,你觉得此案当如此断?”
离小君轻咳一声,挪开眼:“以我多年的经验,这剃头的手艺有点儿高,全城有这手艺极少。放眼望去,没有半点儿磕磕巴巴,就跟自动脱发了一样。”
贺禹拊掌大赞:“这一热心百姓剖析地那是相当有道理,一夜之间没了头发,除了被人剃光了头,也极有可能是一夜脱发……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章大夫来得很快,仔细地辨认那姑娘的光光头顶,才给姑娘把脉。
“姑娘身体康健,脉象如大珠小珠滚玉盘——嘶,这是滑脉呀!让我再把把,这是月余了啊,小姑娘身体不错。”
郭川吃了好大一惊,顾不得疼,跪倒在地,“大人,我们不告了。这头发是我把内人给剃了的。”
“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你想清楚了?”
郭川咬牙忍着疼,“大人,小人想清楚了。”
“那真的抱歉了,我这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的。”
“你不告,我还非得审了。”
“来人,将许府与郭川有过节的,将这姑娘住处的左右邻居都传唤来。”
第64章 小光头不讲江湖道义……
贺禹做东, 请围观的百姓吃面。
那阵仗,热心的百姓们一个个捧着脸大的面碗,蹲在衙门口, 吸溜一口又吸溜一口。
末了,还十分投入地讨论案情。
来一个许家的下人,百姓们就议论一番。
许府的下人们一个一个地饿着肚子排着队, 到堂上说说郭川此人如何,又有何人有矛盾。
听了一天的口供,在热心百姓的分析下,总算是将案情拼凑了大概。
那光了头的姑娘叫茹娘, 是许同知养的外室。据说还是扬州城来的瘦马,因为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而受许同知青睐。
因许同知相好众多,这茹娘十有八九是遭了别的相好的嫉妒,所以被剃了头。
倒是没想到报个案, 竟然还弄出了身孕来, 逼得许同知不得不当场承认外室的身份。
至于郭川, 原是跟在许同知身边跑腿的,早几月前因办事不利被遣去了别院守门。
这一回, 茹娘一夜之间被人剃光了头,郭川怕许同知怪罪, 所以越过了许同知来衙门报案。
哪知道章大夫竟然把出了喜脉,郭川这才慌了想要撤案, 但是偏偏遇上贺禹这个记仇的, 非得往下查案。
==
许同知在得知茹娘怀了身孕后,脑子如同一团毛线。
但是随着许府的下人一个一个被叫来问话,许同知就开始担心茹娘怀着身孕会不会跪出好歹来。
许同知以茹娘男人的身份,亲自要求撤案, 贺禹勉强答应了。
在热心百姓的围观下,贺禹将许同知的外室给扒拉了出来。
自此,杭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若是想要查自家男人干不干净,就找衙门!
许夫人因着女眷不曾到衙门围观,等着管家回来汇报那女子竟然是许同知养的外室,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好哇好哇 ,许家当真是好风水啊!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个成了下不了蛋,外面那些腌臜货倒是怀了一个又一个。”
少夫人脸色一白,给许夫人顺气:“母亲,您消消气!”
阿喜忙小心地护着肚子劝道:“夫人,您消消气!”
许夫人气得给了阿喜一巴掌,“小贱人!你以为怀了许家的种,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看你是做梦!”
阿喜咬牙不敢护脸,摸着肚子,整个人缩了缩,生怕挨了许夫人的眼。
少夫人将阿喜挡在身后,这个女人肚子的孩子可是她的价码,谁都不能伤了这个肚子。
“母亲,你可别魔怔了!这是阿喜,可不是外头的那些女人。”
许夫人顺了顺气,闭着眼由着少夫人给她捶捶背,抬手让阿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