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再喊她,少年特有的清醇嗓音里已多了一丝沙哑。
方幸珝如何不知?
她歪了歪脑袋,凑近他颈脖。他下意识屏息,而后感觉到她的鼻息轻飘飘地扫在他喉结处。她在嗅他的气味。
她轻声问:“岳琦是不是睡午觉了?”
未有触碰,他已经全身酥麻,喉间溢出一声低咽,迫不及待地圈禁她的腰肢,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
然后便是这样,他倚靠床头,她坐着,还要在他耳边说一些相当不得体的话。
激得他抓了抓柔软的纱帐,绑带因此脱落,幔帘随之荡了过来。绑带晃到他脸侧。方幸珝心念一动,把它扯了过来,打横一捋,覆在他眼皮上。
“挡住你眼睛。”她在凌乱的喘息中喃喃道。
孔雀蓝的蕾丝蒙在他眼上,白皙的脸庞更白,微张的红唇更红,一呼一吸都指向禁忌。
岳辰已经说不出话,难以忍受地后仰,用尽全力将吟语化作气音,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完全没法合上,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无法视物,渴望投喂。方幸珝于是以嘴喂食,舌尖被他急切地含吮,无处可依的双手也找到了归处,尽情在她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温度。
她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得到自己在被他所需要。
她反悔,拿下了遮住他眼睛的绳带。
再次直视他的双眼,她像是瞬间被触及麻处,浑身一个激灵。
人怎么会有这么赤诚的目光啊。
直叫人看得心颤。
而岳辰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她此刻迷离的情态,除去所有外物装饰的模样,那无比鲜活的、几乎深及灵魂的接触……
他受不了她片刻的停顿,一手将她按进怀里,要用胸腔感知彼此心脏的跳动,要从内里宣告自己近乎发狂。
床幔从左右摆动变为上下浮动。
他满脸通红,双目紧闭,嘴里含含糊糊,大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真是……
许久没尝到这样的频率和力道,方幸珝满足到空虚。湿乎乎的皮肤已分不清谁沾了谁的汗,她搂着他肩背的手不住地打滑,想去找他的嘴唇解馋,但已然等不及,她就近死死咬住他肩上的肌肉,直至烙下一圈红肿牙印。
意识朦胧间,她蓦地想起谁说过的一句话:身体的欲望是补不上心里的洞的。
胡说八道。她就要补,要大补特补。
……
不知过了多久,方幸珝被手机的密集震动吵醒。
窗外,天色不明不昧,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伸手拿到了手机,来电已经停了,她也没急着回电话,而是眯了眯眼,看清了时间。
哦,还是周六,时间刚跳到18:00。她中午回到家,做了一场尽兴的爱,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
现在是傍晚。她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胸口,没有惯性的胸闷和窒息感,只留下了被人大力抓揉过的浅淡红痕。
方幸珝嘴角一勾。所以说她喜欢和男人睡觉啊。
啊,现在要加个限定词了,她是喜欢跟长得好、体力好的男人睡觉。要换成现在,何至伟那样的她肯定是不睡了。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也不是没有交际经验,怎么会连一个高中生都比不过?不对,按今天这次,应该说是差远了。
再一次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她的腹诽。
连环call还不发信息,非要打到她接为止,这个作风,除了路汀汀还能是谁?这人自从公布了恋情,一改高调作风,有的没的商务基本不接,除了剧宣也不搞综艺和其他活动,大大减少了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次数。靳洋那边也是这样安排的,这是二人以及团队共同商讨的结果。
路汀汀出道比靳洋早,有两部小爆作品,观众基础不错,又有她本人的背景加成,粉丝自然眼高于顶。靳洋却是这两年才开始担任男一号,年前刚播完的一部耽改剧让他声名鹊起,属于没啥路人盘,但是粉丝非常能打的类型。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官宣,实在是风头火势。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真理,路汀汀已经一周没有看社交媒体了,她最近的日常就是健身、插花、谈恋爱以及给方幸珝打电话,每天至少一次地打。
从小她妈妈就让她学习插花培养气质,她死活不爱学,现在反倒捡起来了。
方幸珝笑她:“为了靳洋,你竟然都开始插花了,真是爱得深沉。”
路汀汀:“那不是无聊么,最近工作很少,也不常上网。”
她说起自己未来的计划:“我和一个很棒的话剧导演接洽过了,之后一年的重心都是话剧巡演,我打算要好好磨一磨演技了。”
路汀汀不是科班出身,没有正经学过表演,入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向公众释放自己的美貌,有路家在背后保驾护航,她一路走来十分平顺。
“我以前是觉得好玩,是靳洋让我真正爱上了表演。”她这样说。“他虽然比我小一点,但他是一个很沉着、很有目标的人,他不会因为一时的人气迷失了自己。这次公布其实是我突发奇想,但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而且主动找他的团队来跟我们协商,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有安全感哦。”
她的星星眼好像要从电磁波里溢出来,方幸珝听得牙根泛酸,干巴巴地说:“听你这语气,你们已经神魂交融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对面欢声道:“明年!”
方幸珝:“……”
她头一次产生了失恋的感觉。
路汀汀兴奋地盘算着:“我的蓝血珠宝大使过几个月就到期了,你来给我设计穿婚纱时用的首饰吧,想想就很幸福。”
“我太想要一段能开花结果的爱情了。”她感叹道。
方幸珝的心情跟着她一起变得惆怅,她支着手臂坐起来,不解道:“怎么样才叫结果?结了婚,不也只是另一个开始吗?”
路汀汀说:“你不懂。你跟18岁小男孩玩儿呢,你当然不求结果了。你说,你是不是祸害小朋友。”
话题跳脱,方幸珝“啧”地一声:“怎么能说我祸害,他自己也开心着呢。而且他又不是雏儿,我们这是成年男女,快乐享受。”
这下轮到路汀汀啧啧:“我就知道,岳辰那小子整天装着乖乖巧巧的,暗地里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公孔雀!”
方幸珝忍不住为他说话:“那也没有,他之前就一次,我感觉得出来,不像熟手。估计那次是被坏女人欺骗了感情的,多问他还不高兴。”
路汀汀哈哈笑:“那他还是纯情少男。你这个肉食女,你当然不懂我们这些纯情少男少女的心情。不信你去问罗吉吉,看他怎么评价的。”
说到罗吉吉,方幸珝微妙道:“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嗯?”路汀汀细细一想,“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强迫罗吉吉欣赏她的美照是路汀汀的兴趣之一,虽然极少得到回复,但是她孜孜不倦,直到被拉黑。被拉黑也是一种回复。但是……
“他最近都没有拉黑我了!他甚至给我发翻白眼和鄙视的表情!难道他终于被我的美貌折服,决定原谅我当年和他喜欢的学长谈了一个半星期的恋爱?”
方幸珝:“?”
……
四时交替,当夏城气温渐升,迎春花娇艳不再,但更多的花应时绽放。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节律中运转,尽管步调不一致,也不至于像花草般此盛彼衰。得以相互看顾,才不显伶仃。
这日温度骤攀,空气又湿又闷,方幸珝在店里办公,总有些烦躁。下午晚些时候,12班班主任的一通来电加剧了她的胸闷气短。
这该死的傍晚。
第四十三章 她给了他怎样的能量……
前日, 学校在大操场为高三生举行了高考誓师大会暨成人礼,顺便停了高三几栋教学楼的电,高效地维修了线路。
今天下午, 教师办公室来了位不速之客。来人是陈建宇的妈妈。
虽说高三一年间,大多数学子们纷纷开足马力, 成绩排名榜风云变幻。但到了这最后的几个月, 无论成绩表整体如何变动, 前面十几个位置, 几乎总是同一批人的排列组合。陈建宇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可以说,他是其中最为稳定的一个。他长期徘徊在第八、第九名,算来一整年没有变动过了。可就在上一次考试中, 他考了第十名。
如今二模在即,他的妈妈来找到班主任:“我怀疑我们陈建宇在学校受到了欺凌。”
“这……”班主任杜老师震惊稍许, 很快凝下神来, “您先请坐。据我所知, 我们班里同学关系良好,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陈妈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想?是陈建宇跟你说过这个情况?”
陈母接过杜老师递来的一瓶水, 面容未有丝毫缓和,语气也不善:“您作为班主任, 贵人事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半大的孩子, 就算自己有了委屈,也不会轻易跟老师说的。”
她早年跟丈夫离婚, 儿子判给了她,前夫有了新家庭后,抚养费也不给了。一个单身母亲自己养大孩子, 总是辛苦的,她几乎为孩子付出了一切。她对儿子严厉与关切双管齐下,绝不容许他品行不端正、学业不勤勉,同样,也不允许他遭到不公的待遇,尤其是这事直接影响到他的学习成绩。昨晚,她在与儿子通电时一如既往地鞭策他努力,不能重蹈一模的覆辙。
“别人现在都在进步,你之前稳步不前就罢了,上次还退步到了第十名,你应该感到羞愧。二模你必须扭转局势,至少回到第八名,不要让妈妈失望。”
陈建宇在电话那头不干不脆。
陈母不悦,提高了音量,问:“告诉妈妈,你能做到吗?”
这一问似乎戳破了某些东西,陈建宇泄气道:“……我不知道。”
陈母:“什么叫‘不知道’?!你就自甘堕落,一点拼搏的劲头都没有了?!”
陈建宇小声急道:“我也没有办法……我、我的笔记本找不到了,我现在复习效率不行……”
陈母马上问:“哪一科的笔记本?”
陈建宇支吾道:“数学的……还有文综的。”
“两本都不见了?都找过了吗?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放在哪里丢的?”
陈建宇说:“……应该是在教室吧,昨晚找不到的,找遍了都找不到。”
陈母把事情复述给杜老师听,眉头拧紧:“放在教室不见的,肯定是被别的同学动了手脚。就像上次家长会你说的,有的学生到了现在,心态不稳,可能就想拉别人下水。我觉得事情性质严重,孩子自己处理不了,也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浪费精力,所以直接来找你了。一定要把做坏事的人揪出来,让他把笔记还给我家孩子!”
杜老师听完,神色也严肃起来。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她三番四次跟学生们说起心态问题,却不敢直接提出让他们提防他人,就是怕不说还好,说了就被有心人模仿了。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而且陈建宇是一个勤奋、认真的好孩子,非常有希望考上好大学。杜老师也不能让他平白受损。
杜老师跟领导简单报告了一下,便带陈母来到机房。打开前天的监控记录,两人盯紧陈建宇的座位,播完了全部的录像,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行径。
杜老师问:“真的是前天丢失的吗?”
陈母表示:“建宇是个细心的孩子,如果是之前丢失的,他不会前天晚上才发现。”
她仔细一想,找出了其中的空档期:“前天上午你们不是开了誓师大会?可能是有人趁那时候没人在教室里做的,真是处心积虑!誓师期间的监控呢?”
杜老师面露难色:“那时刚好断电维修,没有监控。”
陈母气极,咬牙道:“那就一定是那个时间段被偷了!”
杜老师也不禁点头同意:“这样,他们现在在自习,我去找班长来问问情况,他管钥匙的,应该知道谁最后走的。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等我弄清楚了事情,我再给您说明。”
陈母摇头:“我就在这等,不然做什么也不放心。”
话不多说,杜老师去班里把班长叫出来问话,班长表示,那天他和学委一起去教务处搬资料回教室,他俩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人。
老师一听,让班长把孙乐也叫出来了。
“你们两个都是我很信任的孩子。现在事情是这样,陈建宇丢了重要的笔记,我们看过了那天的监控,都没问题。他妈妈推测,东西应该是在誓师大会期间丢失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你们想想,誓师大会前后,有没有哪位同学是单独逗留在教室里的?我们最好把笔记本找回来,那不仅是帮助陈建宇,也是帮助那个拿走他笔记本的同学。”
闻言,班长和孙乐对视一眼。
班长说:“我俩是包后的……午休回来开门,已经有几个同学在门口等了,好像不存在有谁单独在教室的时间段。”
杜老师不知是放松还是忧虑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了……会不会是陈建宇自己粗心大意呢?不过两本都丢了……”
“老师。”孙乐忽然说:“其实我和班长不是最后走的。那天我们正要关门,岳辰突然折返,说要回来拿个东西,然后我和班长就先走了。岳辰后来才赶上的。”
班长一怔:“啊……但是他也就两、三分钟就赶上我们了吧……不像啊……”
孙乐沉默了。
班长把视线转向老师,只见老师脸色严肃:“好了。你们回去吧。孙乐,让岳辰出来一下。”
他们回去的步伐都沉重不少。
岳辰很快出来了。杜老师望向眼前挺拔清俊的小伙子,不免叹息:“岳辰啊,最近……感觉怎么样?”
岳辰能感觉出来,他可能要面临一件有些糟糕的事,但还是如常地浅浅笑着:“感觉还行。”
看到他的礼貌乖巧,老师更是犹疑,但他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