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舒舒连连摆手:“梁嬷嬷可是额娘身边最最得力的人儿,她若离开,您得多多少不便?不妥不妥,再没有这样为了一己私利,让长辈为难的。”
对此,裕嫔只笑:“但凡你跟孩子好好的,额娘不便些又有何妨?”
“听话啊,现什么没你跟额娘的好乖孙孙重要。”
舒舒故作紧张地皱了皱眉:“额娘一口一个好乖孙,要是……咳咳,我这是个小格格可怎么好?”
隐去那句到了嘴边的要是您儿子不争气,舒舒只一脸担心地看着裕嫔。
“阿哥当然好,格格也是宝啊!”弘昼笑呵呵把人揽怀里,悄悄对自家额娘挤眉弄眼。让她千万千万好话好好说,可别给福晋添堵。
把裕嫔给气得哟!
一手指头戳他脑门子上:“你这小混账眼里,额娘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老虔婆?可真是,额娘自己是个女的,做什么嫌弃儿媳、孙女。要嫌,也是嫌弃你这混账。”
“民谚有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重点可不这种上?不信你看从古代到今,地只决定收成,什么时候决定过种类?”
咳咳咳咳……
弘昼差点被自家额娘这番虎狼之言给呛死,回过神来就要劝福晋。千万千万别跟额娘挑理,别让他变成夹心饽饽。
结果这一抬眼,就看到福晋笑微微满脸崇拜地看着额娘:“对对对,额娘您说得可真太对了!有您这番话,儿媳可就放心了。不但不用担心您不满意,还能用这话糊我们爷一脸。”
弘昼委屈:“糊爷做什么?爷巴不得有个像福晋这么聪慧美貌的小棉袄,只是……”
为免舒舒误会,他还先来了个着重申明:“说好了啊,爷可不是重男轻女。只是阿哥可以继承爷的爵位,怎么也是个贝勒,好一点还能亲王、郡王。若他自己争气,当
个铁帽子王世袭罔替也不是不行。”
“但格格可就不成了,到底咱们有南不封王,北不断亲的国策。身为皇孙女,很难逃过抚蒙为满蒙和平尽一份力的命运。”
想想千娇百宠的好格格,花蕊蕊般的娇娃。十几岁就被送到漫天风沙的蒙古,穿兽皮、吃带着血丝子的牛羊肉。等闲回不得京城,经年见不到一面。弘昼心里就一阵的逆反,恨不得福晋胎胎生阿哥。
提及这个,裕嫔也是叹息:“是啊,因此上,额娘就是再喜欢小孙女,也盼着舒舒生个小阿哥。”
舒舒:……
按着历记载,和亲王福晋是生了六子一女七个葫芦娃的。其中那唯一一女,还自幼就被渣渣龙抚育宫中。封为和硕和婉公主,下嫁巴林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这德勒克,年仅二十七岁而亡。
但按着历记载,和亲王长子永瑛还是生于雍正九年四月呢!
这里本就是架空的大清,她这只小蝴蝶更是没少煽动翅膀。
历什么的,应该早就发生了偏移。便不,谁也别想她眼皮底下,欺负了她闺女去!!!
婆婆跟弘昼怕生了女儿要去抚蒙,她只想着加加油,活成连皇帝要忌惮的存。宁可送自己亲闺女去蒙古吃沙子,不敢打她闺女的主意。舒舒正色,战意凌然。
特别认真地跟还待游说她的裕嫔保证:“额娘您放心,媳妇年纪虽轻,管理府邸却很有一套。如今府中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规矩着呢!再不会有您担心的那些个情况发生,也用不着您割爱。”
雍正想来想去,还是担心弘昼那混球。怕他荒唐,吴扎库氏又无脑地护着他、信他,由着他荒唐。
俩一对儿的不靠谱,再让孩子有点什么差池。
回了养心殿后,就亲自点了太医、医女、嬷嬷、这方面颇有经验的大宫女等。林林总总算下来,足有十人之多。亲自带着往延禧宫,打算让他们出宫的时候带着。
正赶着娘几个屏退左右说话,雍正命人不通传。
结果就听了满满一耳朵,当即笑出声:“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这确
定不是说朕的兵营?”
果然近墨者黑。
与弘昼那个自大的一起生活久了,连吴扎库氏变得口无遮掩了!
帝王眼中这嫌弃过于直白,让舒舒想要忽视难。而且……她这不是刚刚坚定奋起之心,要达到让渣渣龙忌惮却又干不掉的地步么?转眼之间台阶就来了。若生生错过,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的一番美意?!
舒舒福身一礼:“皇阿玛的兵营自然更是军令如山,但儿媳说的,确实是儿媳与我们爷管束下的五贝勒府。不信您问我们爷,算了,我们爷您大概爷不信。而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有些事情,就是要亲眼所见方知其中震撼。儿媳斗胆,请皇阿玛跟额娘往咱们五贝勒府一观。事实自会向您证明,儿媳所言句句属实。”
弘昼虽没瞧出来她的个中深意,却也绝不喜欢好好的,被皇阿玛、额娘派来的各色人等齐齐约束着。
赶紧连连点头,殷勤帮忙劝说。
被裕嫔一脚踩鞋子上,他抱着脚丫子还委屈呢:“额娘踩儿子干什么?儿子又没有乱说!您啊,别因为旁人做不到,就觉得福晋也做不到。想当初,还没有人觉得她真能从拆拆卸卸间,制出怀钟呢。”
“结果福晋不但制成,还推陈出新了!制成了三根指针的手表,不但样式美、佩戴方便,还把那些个西洋货比到了九霄云外!以往是咱们大清从海外进一些个奇淫技巧事,何尝有咱们大清这类制品远销海外来着?”
“福晋不说开天辟地,也绝对继往开来……”
一夸起自家福晋来,弘昼从不忌惮用上这世上一切的溢美之词。真·平地五级风,让人便不跟着风中飞舞,也至少风中凌乱系列。
气得弘历私下里骂,也不知道这吴扎库氏给弘昼吃了什么迷药。怎么就跟八十年没见过女人似的,竟拿那个悍妇当宝贝似的。以至于满京城有五阿哥惧内的流言,连往来年班的蒙古王公也有所耳闻。
以往雍正还不以为意,现亲耳所闻……
咳咳,他属实有些遭不住了。
无奈小子倔强,直言他府上一切安好,只要太医、医女
便好。别的根本不用操心,也不必那么浪费。除非皇阿玛跟额娘亲自莅临,挑出来哪里不好来!
雍正无奈,只能抽出浮生半日闲来,携裕嫔同游了五贝勒府。
事情来得突然,弘昼、舒舒也没另外往府上传信。
但经过舒舒两年多的辛勤培训,五阿哥府上下早就铁板一块。常规各司其职,有需要时个个有一定战斗力。不说人人能拿起刀枪来,护卫府上吧,至少没有一个拖后腿儿的。
贝勒爷车驾一到大门外,府上门子便迎上来:“奴才见过贝勒爷,见过福晋。给贝勒爷请安,给福晋请安。请爷跟福晋打开车帘,接受查看。”
车内安坐的雍正挑眉:“你府上还有这事故?”
弘昼笑呵呵挑开车帘对门子比了个手势,门子慌而不乱。干脆利落地打千儿:“谢贝勒爷,谢福晋。奴才恭迎贝勒爷与福晋回府。”
说完躬身后退,大开中门:“贝勒爷与福晋回府咯!”
马车粼粼,缓缓驶入府中。
弘昼这才笑答:“如皇阿玛所见,这是福晋提议的。虽然繁琐了点儿,却能最大程度避免危险。连主人免不了被检查的府邸,想也知道这防范会有多严不是?”
而且那门子看似无言,其实开中门的行动却已经无声把消息传递下去了。
毕竟弘昼跟舒舒两个是实用主义者。
比起规矩,向来更重视舒适度。所以如果无特殊情况,他们走侧门来着。中门大开,至少也是四阿哥、怡亲王。
而这一开,洒扫、护卫、厨上等,该做好准备了。
于是等入了府,下了马车。雍正与裕嫔弘昼夫妻陪同介绍下,一点点参观五贝勒府时。看到的,就是处处井然有序。宫女太监护卫等各司其职,动静有法。
让雍正讶异挑眉,由弘昼陪着往书房、演武场等又瞧了瞧。
特意看了五贝勒府终于填满的兵器架,还看了他跟舒舒两个合力打造的纯钢方天画戟:“重百二十斤,长斤丈。通身是一块钢材所制,经过整整一百三十二炼。是福晋最喜欢,也最得用的兵器。”
雍正挑眉,上手试了试。
结
果双手合十用尽全力,才堪堪让戟身离地什么的。
纵是帝王也囧然。
偏他家糟心儿子还劝:“没事儿,府上十个人八个拿不起来。儿子也舞不了三招两式,皇阿玛不必羞窘。”
雍正:……
就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说你们府上多多少少会些个拳脚?那些个护院侍卫们更是身手不凡,甚至不比朕身边的一等侍卫差。”
弘昼眨眼:“没实际比过,儿子也不敢妄下定论。”
比会很难么?
不会啊!
雍正一挥手,贴身保护他的几个精锐侍卫就出列。然后比斗开始,雍正瞠目。再没想到那些个传说,竟然没有夸张系列。
皇上跟弘昼一离开,裕嫔整个人轻松下来:“这之前啊,你们不知道额娘多担心。毕竟弘昼那么个性子,舒舒你又年纪小。陡然间两个不顶事儿撑起偌大贝勒府,怎么想,怎么让人不放心。”
“便你们每次说好,处处妥帖。额娘也当你们孝顺,报喜不报忧。现瞧瞧你们这府邸,看到这么些个下人,额娘才算放心了。”
“看来儿媳妇不是客套,确实不用梁嬷嬷过来。”
舒舒挽着她胳膊笑:“自打大婚以来,额娘对儿媳跟疼闺女一样,儿媳也如待自家额娘一样待您。肯定该孝顺的孝顺,该伸手的伸手啊!哪有跟自家额娘客气的道理?”
“但儿媳这里真好着,自然就不用挖您身边第一得意人儿。”
没有了被调离危险,梁嬷嬷也能调侃几句了。只见她委屈哒哒用帕子捂了脸:“没来前,老奴还当福晋不识金镶玉,不晓得老奴的好处。到了咱们五贝勒府才知道,原是老奴浅薄。”
“竟不知道五贝勒府藏龙卧虎,个个得用,属实没有老奴发挥之处。”
“怎么会?”舒舒笑:“嬷嬷数十年宝贵经验,岂是这些个青瓜蛋子可以比拟的?只我跟爷心疼额娘,不忍她生活不便罢了。数十年相伴,您可不仅仅是嬷嬷,还是额娘的左右手呐!”
几句话,说得梁嬷嬷欢欢喜喜。
舒舒暗示过府上侍卫,若有比试便全力以赴,不必有
丝毫留手。务必让皇帝公公震撼之余,见猎心喜。将她这个能把普通护院、侍卫锻炼成比皇上身边一等侍卫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的法子重视起来。
以此迎来五贝勒府的第二次腾飞。
李无短亲自回来传话,说皇上看比斗看入了迷。怕是一时半会不会结束,爷让福晋命厨房准备饭菜。
公婆第一次上门,舒舒原打算亲自下厨。
可这提议刚出,裕嫔便拧眉:“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孝顺,可这事儿万万不可。你才知道有妊,胎还没坐稳呢,这会子正是万千注意的时候。但凡你跟孩子好好的,额娘比用了龙肝凤髓还舒坦。”
舒舒无奈,只好谢过她好意。安排厨上好生准备,把各自擅长的压箱底绝活拿出来,再加上她日常做的几道新奇小菜。
就是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宴席。
不过此时此刻,就算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无法吸引雍正注意力了。他现,就只对儿媳妇的训练方法有兴趣。更对儿媳妇明明一普通闺阁,前十几年名声不显,甚至颇有些不合群。
怎么嫁入皇家后,就跟那被拭去尘沙的明珠般,竟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来。
“呃……”舒舒垂眸:“回皇阿玛的话,并不是突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突然而就的。便是一鸣惊人,那也经历了前三年的积蓄与努力,是实实的厚积薄发。儿媳其实,也一样的。”
“您知道的,儿媳生来便力大无比,武学一道上也颇有天赋。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入了中原的满人再不以女子的飒飒英姿为美。反而如汉人般,讲起了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儿媳听说,有些穷苦的旗人家庭,甚至悄悄使庶女缠足,以便于跟汉人联姻呢!”
一个重磅炸弹扔出去,直让雍正目瞪口呆。连弘昼诧异:“乖乖,你听错了吧?谁能放着好生生的铁庄稼不要,生生作践自己闺女?”
八旗女子,可是不分嫡庶能参加选秀的。
倒是裕嫔微笑:“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选秀者众,能顺如入选又最终得宠的有几个?倒是多得是民籍男子愿意跟旗人搭
上关系,并愿意为此付出大笔金银。个庶女而已,他们看来也许无足轻重,并没什么舍不得。”
这问题过于敏感,弘昼不愿意福晋多谈。
所以赶紧插科打诨:“福晋别跑题,说你为什么遇到爷之后就从明珠般耀目呢。”
舒舒笑:“那必然是爷给了妾身勇气,让妾身不必再恐惧彷徨,可以自由自地做自己啊。你对我好,我也加倍对你好。一心一意把咱们这个小家经营起来,自然好点子无穷无尽。”
接着就是入情入理一顿说,虽然小舒舒被告诫不可轻易展露自己的怪力。也没进行过布库、骑射之类。但别忘了,吴扎库府上可是武将之家。
父兄练武,甚至练兵。
府上什么不多,就是兵书战策,随时随地演练的莽汉多。天赋此,再加上耳濡目染,她对这方面懂得真不好。
只不过为安家中长辈心,一直表现得淑女罢了。
被赐婚给五阿哥,知道他无惧自己一身怪力,也不觉得女子就该屈居于后宅把自己关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框框里后。自然越发舒展,甚至尝试着将以往掩藏起来的种种渐渐展露出来。
一切的改变合情合理。
连雍正不由点头:“看来好姻缘确实能成就人,与你大婚后,弘昼也成长了许多。”
救命!!!
弘昼瞪眼,不知道皇阿玛哪根弦儿搭错了。竟然对他露出可怕的,孺子可堪造就的目光。吓得小咸鱼皱眉,马上对他发动咸鱼秘技:“嘿嘿嘿,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