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三千一粒
时间:2021-10-19 11:13:01

  天上星还没到手,她这么说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离开,不过是试探钟离渊罢了。
  “虞姑娘与谢公子可急着回去?我们云洲有不少美景,不如多待几日,再提此事也不迟。”钟离渊并不回答是否有路子将他们送回去,反倒说起云洲的奇景来。
  虞芝听了,不再搭话,而是用指尖勾了勾谢朝兮的掌心,让他去与钟离渊虚与委蛇。
  他们并不想让自己离开。
  虞芝眼睫微垂,抿了口桌上的茶水,心中这般想着。
  她与谢朝兮都是人修,按照天凰族的高傲性子,本该是初次见面就要将他们赶出云洲的,但却是将两人软禁在云心城中。
  从钟离雅对谢朝兮的态度来看,她猜测是因为天凰族对天道自血脉之中的诚服,才让他们想要将谢朝兮留下,甚至关心他的起居。
  但今日见了钟离渊,她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兴许他们身上也有这人所求之物,却碍于对谢朝兮的顺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两人留在云洲,以谋后事。
  将茶杯搁下,她的目光正巧与悄悄看她的钟离雅相撞。
  她勾唇笑了笑,笼在眉眼之中的雾气似是随着这抹笑意散去,整张明艳的脸都露出来,要烙进见到的人的心中。
  钟离雅只觉得脸颊发热,像是冠羽又要冒出头来一般,连忙避开她的眼睛,跑到门边,催促站着的手下赶紧上菜。
  随着各式各样的、如凡间一般的菜肴摆在桌上,虞芝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这并非是当初在绛霄峰谢朝兮烹煮的那些灵植,而是实打实的五谷俗物。即便他们这样的修士吃了,可以将浊气通过吐纳排出体内,但除去能满足口服之欲以外,可谓毫无益处。
  许是看出她眼底的不解,钟离渊解释道:“想来云洲与虞姑娘所在的东洲不同,我们族人俱食五谷杂粮,过着普通凡人一般的生活,能够用上这些食物,是族人每日最幸福的事。”
  他为钟离雅夹了几块火心果,又道:“若是二位不喜,我便差人来换些,只是不知二位所食何物?”
  谢朝兮知晓虞芝对吃食要求颇高,答道:“我等修士辟谷后便不再进食。辜负钟离公子一番好意了。”
  “你们人修太傻了吧,这些菜多好吃啊,你们一口也不吃吗?”钟离雅面露惊讶,十分难以理解他们的行为。
  虞芝拿起玉制的筷子,夹了道她甚至喊不出名字的绿色叶子,放在谢朝兮碗里。
  “盛情难却,还是尝尝吧。”
  左右依着天凰族对天道的拥戴,是不可能做出给谢朝兮下毒这样的事的,就算他们真的想过,体内的骨与血也会制止他们,让他们心中只余恭敬。
  让谢朝兮尝尝,她也能放心些。
  这般想着,她又盛了勺熬煮得鲜美的白玉菇汤,摆在了谢朝兮面前。
  谢朝兮没想过虞芝会为他做这些,眼里的感动溢于言表,顾不上还冒着热气的汤,直接端起来便喝了一碗。
  “芝芝,真好喝。”
  哪怕只是在这两人面前扮作道侣,他也是实实在在地当真了。
  钟离雅见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两人又开始如胶似漆,心里好生别扭。想了半天,学着虞芝方才的动作,也给钟离渊盛了碗汤。
  她手法生疏,滚烫的汁水几乎要溢出瓷碗边缘,被关注着她的钟离渊接过来:“还是像个孩子似的,笨手笨脚。”
  这样一说,钟离雅的眼角立刻耷拉下来,有些不悦道:“别人盛了汤怎么就是好喝,我盛个汤就笨手笨脚。坏哥哥,再也不和你一起喝汤了!”
  说完,她背过身去,不看钟离渊一眼。
  她这么一转身,正好面向了虞芝二人。
  虞芝听到她方才的话,顿时起了玩心,拿起调羹舀了勺汤,送到谢朝兮唇边:“谢郎,喝汤。”
  被钟离雅这么看着,谢朝兮的耳垂都开始泛红。他压低声音,有些无奈地喊了声:“芝芝。”
 
 
第42章 何必与一群鸟人为伍?
  自百尺楼出来, 钟离渊将两人请上云车,送他们回到住处。
  就在虞芝被谢朝兮扶着踏上云车的那一瞬,异变突发, 一道以灵力凝成的飞箭直直朝着钟离渊射来。后者面不改色,衣袖一摆, 将之拂开。箭矢化作灵气散在空中, 可随之而来的是冲至面前的雪亮剑刃。
  一男子形状疯癫, 右手持剑,剑锋破开一道气流来,将站在一旁的虞芝发丝吹起, 模糊了视线。
  他口中大喊道:“妖人,今日我便替枉死的道友取你性命!”
  他的左手捏诀,又激了一口心头血喷洒在剑身之上,霎时间红光大震,剑刃之上的煞气更是浓重几分。
  是灵力磅礴的一击,瞧着甚至有点孤注一掷味道。虞芝脚尖轻点,与谢朝兮退离云车数尺远,以免被波及。
  钟离雅在一旁惊呼:“哥哥!”
  只是这样激烈危险的情形不过眨眼,等到虞芝再望过去, 那男子已被钟离渊制服,趴跪在地, 像条濒死的鱼一般挣扎着。
  鲜红的血混着碎肉自他口中溢出,浸湿了面前的地面。
  三尺长剑被抛至一边, 嗡鸣悲泣, 却无法救起自己的主人。
  钟离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在看到雪白衣角沾上的红色脏污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晦气。”
  “哥哥, 你有没有受伤?”钟离雅一脸担忧,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接着脸色骤变,对着身边跟随着的白甲兵呵斥道,“还不将人拖走?”
  那男子被两个白甲兵架着,满面血污,一身嶙峋瘦骨几乎要穿透皮肉,显然是多日未得到灵气修炼。
  “一只鸟人……咳咳……迟早将你烤来拆吃!”
  钟离雅俏丽的脸蛋上流露出几抹戾气,她喊住白甲兵,跨步走到男子身边,手背上白色的翼羽浮出,本应柔软的边缘却锋利异常。
  她右手攥拳,朝着男子挥去,就要在他的脸颊留下数道深痕,却被钟离渊制止。
  “别弄脏自己的手。”钟离渊的眸中闪过一抹寒意,接着吩咐道,“这么喜欢烤东西,将他扔进燚屋。”
  “是。”白甲兵得令颔首,倒退两步,变回白凰模样,将人挂在空中带走。
  又哄了钟离雅几句,钟离渊才转向虞芝二人,拱手致歉:“教二位看笑话了。”
  虞芝挑眉看他,见这人并无解释更多的意思,便转身上了云车。
  这段插曲并不如这对兄妹二人表现得这般不在乎,他们将虞芝二人送到住处,并未多做交谈,便直接离去了。
  许是对两人有了些信任,钟离渊甚至将原本在门外看守的白甲兵都撤去,开始以贵客之礼相待。
  谢朝兮将门关上,便听到虞芝说起方才之事。
  “那人是万剑宗修士。”她回忆起那柄剑,剑柄之上的群山纹分明是万剑宗宗徽。
  “万剑宗?可万剑宗的人为何要刺杀钟离公子?”谢朝兮不解,他亦未曾听过两边有何积怨。
  虞芝并未直接回答他,反而道:“你竟没打算为那人求情?”
  毕竟那副凄惨模样瞧着,依着谢朝兮往日的性子,早就该出口阻止了。
  “是那男子刺杀钟离公子,被关押也是理所当然。”谢朝兮解释道。
  “是吗。”虞芝淡淡道,“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钟离兄妹看起来不像坏人。”谢朝兮面露茫然,喃喃道。
  “他们都不是人,自然不像坏人。”虞芝只觉得好笑,“你没听那万剑宗弟子口中说的什么?”
  “什么……”他话音未落,便听到窗外有了动静,连忙噤声。
  两人对视一眼,谢朝兮神色严肃起来,匿了声息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钟离兄妹才离开不久,若是果真有事要寻他们,那也当从正门来。这窗外发出动静的人不定是敌是友,毕竟在陌生地界,警惕心万不可少。
  他出手果断,一颗丹药自指尖弹出,将藏在窗外阴影处的人打得跪倒在地,僵住不得动弹。
  “带进来问问。”虞芝吩咐道。
  那人修为不到金丹,但手边落下的剑亦是有着万剑宗宗徽,竟像是与刺杀钟离渊那人有所联系。她看着谢朝兮用绕雪丝将之捆起,按到自己面前,等待着她的问话。
  “你和万剑宗什么关系?”虞芝的手支着下颔,脚尖轻踩被谢朝兮一同拿进来的长剑,伴着剑柄与地面摩擦沙沙声响问道。
  这男子与先前见过的那个别无二致,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样,身边绕着的灵气稀薄,一看就是多日没得到过充裕的灵气修炼,不得不反噬血肉之中的灵气。
  他的手脚被禁锢着,骨气倒有几分,对虞芝啐了一口,骂道:“和那群鸟人沆瀣一气,老子是什么人,你也配知晓?”
  他与虞芝离得远,本身又没几分力气,自然伤不到她。
  虞芝尚未恼怒,反倒是押着他的谢朝兮脸色变得难看几分,按在他身上的手也用上力,令这人的皮肉陷进缠绕在身上的银丝之中,割出细而密的口子。
  绕雪丝锋利异常,注入灵力之后更是削铁如泥,在这样形容枯槁的人身上随意划开,几乎能见白骨。
  那人瞧着傲气,受了痛倒是软得快,惨叫连连,像是被活剐了一般。
  谢朝兮也没料到自己这一动手竟令人痛成这样,心头升起的那股不满逐渐被这人的痛苦覆盖,眼底隐约可见几分不忍之色。
  虞芝注意到他的神色,知晓是他对自己方才的举止有了些懊悔。她起身走到谢朝兮身边,轻轻将他的手牵起,顺着他的手腕摸到指尖,一寸寸分明的骨节自她的柔荑之中滑过,如同顺着手掌滑下的羊乳,绵密温柔,令人不舍放开。
  袖摆拂过,有粉尘自她袖口落下,尽数撒在被禁锢住的男子身上,融化在他的伤口血渍之中,倏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酥麻的痒意顺着身上的伤痕渗进体内,愈来愈重。
  起先只是轻微的瘙痒,如羽毛自肌肤之上而过;可逐渐,这股痒意仿佛自骨头之内出来,四肢百骸都如同爬满了虫子一般,触角在经络之中蠕动,令他头皮发麻,恨不得将全身皮肉扒开,挠上里边的骨缝,驱散自心口而起的难受。
  男子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着被捆起来的姿势在地面之上打滚,顾不得还切割着皮肉的银丝,只想从中挣脱,让自己有双手能够抓挠挂在骨头之上的肌理。
  惨叫声不绝于耳,好在方才将人抓来之时虞芝已经布好了隐匿阵法,不会让这声音传至外边。
  “同情这人作甚?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虞芝把玩着谢朝兮的手,就是这只手将这人捆起来,方才还在为她出气,“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谢郎。”
  她已然注意到,谢朝兮能够容忍这些人伤害他,却不能允许自己受到一丝不敬,的确如他所说一般,将自己当作唯一要紧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时时紧逼,偶尔还是得推一把,帮帮他才是。
  “再说了,方才那个被钟离渊抓取的男人你不是也没觉得是个好人,这两人指不定是一伙的呢。”
  谢朝兮亦注意到那柄剑,联系到方才虞芝所言,知晓这两人当是同问万剑宗弟子,出现在云洲定然有何目的。
  他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男子,眼底的那抹不忍终于被虞芝抹去:“你们有何目的?”
  “你说……你们、你们见到了……赵师兄?”男人牙关紧咬,面容扭曲,嘴角已经在折磨之下被咬得破烂渗血,却在听到两人对话之后,眼底冒出一丝清明,猛然发问。
  看来这两人果然有关系。
  虞芝微微俯下身,故作惊讶道:“你们真是万剑宗弟子啊。你那位赵师兄被钟离公子带走了,此刻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啊。”
  “为虎作伥的东西!老子杀了啊……啊啊杀了你们!”体内的痛苦令他此刻连话都说不利索,但怒意骤然涌出,亲闻师兄的噩耗更是让他顾不上眼前的苦难,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紧紧盯着虞芝,满是恨意。
  “瞧着年纪不小,修为却差得很。真不知晓万剑宗如何教的弟子,自己技不如人,倒好意思跑出来丢人现眼。”虞芝冷眼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通透干净,却比这人浸血的双眼还要骇人,“弄脏我的屋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听一会还有点意思,久了实在有些喧闹。虞芝蹙眉,看了眼谢朝兮,让他想法子让这人安静下来。
  方才撒在这人身上的是灵跳草的粉末,只要沾上伤口,便会顺着血液流入体内,令人浑身奇痒无比,只恨不得将皮肉剐下。
  这草还是在白弋秘境之中,谢朝兮亲手摘了磨成粉末,交给当时打不开储物法宝的虞芝防身用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他掏出一颗丹药,喂到那男子口中,将他体内灵跳草的毒性抑制住。
  虞芝只想让这修士安静下来,并未说要如何做,他便选了最柔和的法子,甚至为这人缓解了痛苦。
  见他这样,虞芝扯了扯唇角,并未说什么。总归教训完了,这人也该知晓什么该说了。
  她坐回椅子上,搭着手,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与钟离渊有何仇怨?”
  男子满脸愤恨:“呸!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个……”
  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他便被一粒丹药弹了面颊,直将余下的话吞进了口中。
  “哦?”虞芝眼睑扬起,眼角染上轻微的笑意,“看来你是还没吃够苦头?”
  她脸上带笑,语气中却满是威胁。
  那男人早已被方才的痛苦奇痒折磨得失了锐气,这会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此刻听到这话,他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软了语气,开口道。
  “两位道友,你们亦是人族修士,何必与一群鸟人为伍?”
  他这话是要与两人好好商量了,甚至将彼此同为人修的事拉出来说。
  闻言,虞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眼尾都挑了起来,语气却比方才更冷:“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我瞧你这根舌头也不过是摆设。”
  “你这——”他咬了咬牙,终是咽下口中怒骂之语,说道,“我与赵师兄原本只想来见识见识云洲之奇,盼望来日飞升。但谁知、谁知晓,我们甫一入云洲,便被那群鸟人抓了起来,接着将我们关押在暗无天日之处,每日从我们身上吸取灵力,直将我们抽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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