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三千一粒
时间:2021-10-19 11:13:01

  虞芝这时才走到谢朝兮的身边,见他面无表情地垂着头,问道:“谢朝兮?”
  “你方才……”为何那般果断地取了我的血。
  谢朝兮抿了抿泛白的唇,终是没有问出来。
  能帮到天凰族,他自然是愿意的,何况几滴血罢了,不足为道。
  他想起,在秘境之中,他的手腕割得鲜血淋漓,给虞芝绘出了一株藤蔓。那时的他尚未觉得疼痛。
  但今日,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却让他心口发涩,感到几分委屈。
  她好像,从没有在意过自己。
  这个事实他分明早已知晓,却不知为何,再确认的时候,竟有这般难受。
  “这是怎么了?”虞芝捧过他的手,在受伤的指尖落下一吻,“莫不是生我气了?”
  谢朝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一瞬,感到那柔软的触感,他摇了摇头:“没有。”
  接着,他递过左手中的天上星,冲着虞芝笑起来:“拿到了。”
  清风拂过,吹起黑发雪袍,将他的眉目衬得俊秀。
  身后的光明亮,偶有仍飘在空中的白色湮尘落在他的发梢之上,皎皎如月。
  虞芝面色柔和,竟不自觉地晃了晃神。
  钟离雅毕竟是钟离渊亲自带大,并不如表现得那般不懂事。她收拾好情绪,感受到空中的那层灵气屏障已然消失,强行将心头酸涩与眼眶泪水压下,对虞芝二人说道:“你们帮了我们,天上星是你们的了。”
  虞芝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对着藏起了心中悲痛的钟离雅道:“即便未成,它也已然是我的了。”
  她只是想了个法子,若是钟离渊死了还是不行,那她也不会收拾这烂摊子了。
  只能说恰好有效罢了。
  钟离雅不与虞芝置气。她现在太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不相干的事情。
  她转身而下:“既然如此,我带你们去传送阵。”
  她知晓,虞芝来云洲是为了天上星,此时灵宝到手,她便送二人离开。这也是哥哥所交代她的。
  虞芝拿到了东西,此刻心情大好,见谢朝兮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出言哄了几句:“你是因为钟离渊难受?他作恶多端,今日身死,权当是对那些人修谢罪,别不高兴了。”
  今日只发生这么些事,依着谢朝兮那善良的性子,能让他如此的自然只有钟离渊之死了。纵然她心中并不觉得钟离渊的死有何值得伤怀,也不认为他该向手下的那些人修亡魂赔罪,但说出这些话哄哄人,她也不觉得有何为难。
  总之不费真心。
  谢朝兮看着她满脸认真,只低声说好。
  但他明白,自己并非在想钟离渊的死。
  他早已没有多的心思去关心旁的人,旁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满心满眼,都只有虞芝一个人了。
  钟离雅带着他们,一路走过繁华的街市,幽深的密林,直到一处灰败的小院。
  她没让任何一名白甲兵跟上,甚至还朝着认识的族人问好,一点也没有露出异常。
  推开一扇结了蛛网的木门,她说道:“就是这儿。”
  虞芝亦来过此处,但她只是在外头看了两眼,并没见到传送阵法,便离开了。
  没想到这传送阵竟然在屋子里面刻着,甚至覆满了杂草,显然是荒废许久的模样。
  对钟离雅并没有太多的信任,她仔细看了看这阵法纹路,确定无误之后才带着谢朝兮一并踏进其中。
  虞芝将大堆上品灵石放在阵眼处,等待着空间被撕开、扭曲。
  看着眼神空洞的钟离雅,她想了想,扔了枚雕成凤凰的灵石到她怀里。
  是她被关在云心城的时候,闲来无事弄出来的。
  精致的小凤凰撞上钟离雅的腰,她反应极快地将之接在手中。
  “这是?”
  “一点心意,算是钟离妹妹照顾我这些日子的谢礼。”虞芝朝钟离雅笑起来,像是她初到云洲之时一般,她在阵里,而钟离雅在阵外。
  破败的屋子之中,她容色艳丽,灼灼逼人。
  钟离雅想,也许云洲不该禁红衣。
  虞芝站在谢朝兮的身侧,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钟离妹妹,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莫要伤怀了。”
  脚下的纹路一寸寸亮起,周围灵气与空间疯狂卷动。就在他们就要离开云洲之时,虞芝见到,钟离雅的手心上浮着一团红焰。
  火光之中,隐有凤凰翱翔。
 
 
第49章 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长青谷内, 百花齐放。
  繁杂的色彩冲击着每一个路过游子的目光,缤纷得仿佛沾着毒性,下一瞬便会有扭动着身躯的毒蛇与爬虫自湿润的泥土与花瓣之中出现, 狠狠咬上自己的脚踝,将他变做这满园春色的养料, 死亡、腐烂、融化。
  虞芝正在山谷内的一间木屋之中打坐修炼。
  许是云洲特殊的灵气存在, 她只觉得经络气海充盈, 但并无进阶之感。可甫一离开云洲,被传送阵送至不知何处的地方,她便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再也抑制不住, 气海内的金丹旋转的速度更是快到令她腹部绞痛,不得不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开始结婴。
  谢朝兮与她同样,但他并不需要经历这一切,而是体内的灵力自发地多了起来,修为一层层往上攀,一直到了元婴初期的灵力浓郁程度才停下。
  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炷香的事。只是等到他体内的灵力稳定下来,虞芝仍未从内视修炼的状态之中离开。
  看到她双目紧闭, 脸颊发白,谢朝兮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担忧。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从他们到这里的那一天,虞芝只交代了一句话, 又将自己的储物镯子递给他, 便开始修炼结婴。但直到今日,竟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堆成山的上品灵石在她的周围摆了一圈,此刻已经被吸尽其中灵气, 变做了无用的废石。谢朝兮甚至将云根之水、九转仙莲,和天上星一并放在了虞芝身边,哪怕她并不服用、炼化,只是让这些灵宝提供充足的灵气,也对她进阶有益。
  谢朝兮弯腰,将耗尽灵气的灵石收起,又换了一批新的摆出来,维持着浓郁的灵气。
  他甚至无法确定这儿是哪里,只是方圆十里都无人烟,就连这个木屋都是荒废破败的,他连着五个除尘诀下去才勉强能住。
  何况虞芝此刻并无自保之力,若是当真进了闹市,实在更是危险。
  不得已,他们便留在了这里。只是本就不是安排好了的地方,自然不适合进阶,单单灵气就是一大难题。
  好在有这三件灵宝与足量的灵石,才能让虞芝安稳地修炼。
  谢朝兮抬头,看向虞芝。
  只是一眼,他方才那担忧的情绪忽然像是被抚平,连尾巴也抓不着了。
  换了平日,他没有这么多机会可以一直看着她。她极为敏锐,哪怕他的目光只是多在她身上留了一息,都会被回视,接着问他怎么了。
  她的语气偶尔是甜腻的,有时是冰冷的,多数时候会冷眼看他,一言不发。
  只是有的时候,谢朝兮想。
  有时他仅仅是想看她罢了。
  想记住她眉眼都笑起来的模样,记住她骄傲而自信的模样,记住她目光中都是爱意的模样。
  单单是看着她,他的心就仿佛被填满,满得要溢出来。
  天暗下来,木屋里的光变得薄弱,只有数颗明珠点缀。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若是能长长久久地在这儿待下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夜里的寒风自敞开的木门吹进来,他走过去轻轻合上,担心吹凉了里头的人。
  暗色笼罩,白日里鲜妍的花朵如同笼上了一层轻柔的纱,模糊不清,隐隐约约散发着或清甜或浓烈的花香。
  没有耽误太久,他收回目光,贴了张保护的符箓在门上,免得夜里有不长眼的虫蛇鸟兽冲撞过来。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有光打在他的身上。
  这光透过窗棂、穿过纸窗,驱逐了满室的黑暗,将明珠的微弱光华压下,挤满了这件不算宽敞的木屋。
  他顾不得这些异象,甚至没想往外边多看一眼,而是径直冲到了虞芝身边,看她的情状。
  虞芝仍如入定一般在那盘腿坐着,但原本散在身侧的发丝被翻涌起来的灵气吹得飞舞,沐浴在方才照进来的日光之中,似是振翅欲飞。
  三件灵宝更是悬在空中,有成束的灵气自其中连上虞芝的身躯,被她吸入气海。
  金丹在疯狂的旋转之中膨胀变大,有裂痕出现在表面,紧接着愈发大且深,几乎将整颗金丹剖开,碎成数片。
  紧接着,有一个极为小巧的白胖婴儿从金丹之内而出,藕节般的手臂挥动,散落气海四方的金丹碎片便被一块块放入口内,将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白净可爱,隐隐泛着白光。
  她的眼睫轻轻颤动,如同刚来到这世间,始终睁不开双眸,只能不断吸取着身边的灵气,喂养自己,不断增添力量。
  木屋愈来愈亮,长青谷内恍如白昼。
  在温煦的日光之下,一片又一片的花朵接连盛开,从春至冬,从鸢尾到腊梅,倏忽之间,如坠花海。
  虞芝是与气海内的婴孩同时睁开眼眸的,她舒了口气,令气海平静下来。
  初初进阶,她的眸子里溢满光彩,盛着潋滟水光,朝着身边人看去。
  看到谢朝兮,她打量了会四周,确定是自己进阶前的地方,问道:“多久了?”
  谢朝兮迎上去:“月余。”
  答完,他关心道:“芝芝,身子可有不适?”
  虞芝起身,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了窗边。
  远处仍是一片灰蒙蒙的,这儿就好像倾泻下来一道日光,照亮整座山谷。
  天际被烧破的那个缺口一点点变小,将投下来的明亮收回,让满目的花草沉睡。
  又是这样,虞芝余光扫向身后的谢朝兮。
  她上回结丹之时,便没有渡雷劫,今日成婴,竟连一片阴云都无。
  这是好事,毕竟这儿人生地不熟,除了谢朝兮之外,连个护法的人都没有。若是当真雷劫九道劈落,定然有无数修士赶来此地,难免不会遇到结仇之人,打断自己的进阶。
  难道说,只是将谢朝兮带在身边,就能避开雷劫。
  腰际的藤蔓一阵阵发热,浅浅的金光亮起,一点点融进虞芝体内的灵气,给元婴之上镀了层夺目的色泽。
  她伸手按住那寸肌肤,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温度——灼而不烫,暖而不烧。
  虞芝垂下眉眼,轻声道:“出去。”
  谢朝兮欲说的话被堵在口中,抿了抿唇,道:“你好好歇息。”
  说完,转身退出了屋子。
  门边是一丛探出头来的内红蔷蘼,草蔓柔蘼,依墙而生。纯白的花瓣包裹着艳红色的花心,在晚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朝着他垂首。
  这花美则美矣,却柔弱了些。
  她从不会低头。
  屋内,虞芝将身上的衣裙褪去,指尖摩挲着腰际的肌肤。
  总觉得这藤蔓更艳丽了几分。
  她皱着眉头将身上那袭白裙换成红衫,系带本该垂落腰后,但她有些生疏,柔软的绸缎不断从她的指尖滑落,甚至不知怎么的,绕成了一个球状的结。
  “谢朝兮。”
  门外的男子立刻应声:“我在。”
  “过来。”
  谢朝兮推门进去,发现她正背对自己,衣裙后的系带乱作一团,显示出方才它的主人究竟有多烦躁。
  原来她让自己出去,是为了换身衣裳。
  意识到这一点,谢朝兮感觉方才惴惴不安的心忽然落地。
  她不是厌恶自己。
  这么想着,他紧绷着的脸都放松下来,唇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骨节分明的十指细致地将那个乱糟糟的结解开,重新为她在身后系好。
  盈盈的腰身被手下的系带勾勒出来,是契合掌心的弧度。
  在这轻柔的衣料之下,盖住的是他亲手绘出的花。
  虞芝捏住他的手腕,阻住他的动作,转身看他。
  明珠的柔光之下,将他脸上那股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叠加着的懵懂与内敛显露在虞芝眼前。是一张不谙世事的脸,眼底却因为她的反复而沾染上繁杂纷乱的情绪。
  ——不安、焦灼、期待、爱意。
  这么多感情,出现在他的眼中,但瞳孔中映着的那个女子却满脸无辜,恍若未觉,静静地看着他在拉扯挣扎中深陷泥潭。
  而她站在不远处,欣赏、微笑、击掌。
  虞芝伸手抚上他的脸,在明珠的光辉之下半明半灭。他似是从阴影之中而来的正道修士,又像是只差一步便要沦陷深渊的无知愚者。
  许是进阶后的灵力太过充盈,令她的躯体不愿再压抑,不愿再承受。于是她现在只想将之发泄出来,借着这洗涤周身的灵力去放纵。
  她轻轻笑起来,像是一现的昙花,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在养花人的耐心等待之下,露出了短暂的美景。
  不论是谁,都是舍不得眨眼的,更舍不得遗忘。
  虞芝带着他的手指游移,最终放在身后垂落的缎带之上。指尖稍稍用力,那才被系好不久的结扣便在谢朝兮的手中散开,层层叠叠的堆在地上。
  长长的系带将衣襟弄松,如雪的肌肤莹莹,是令人想要触碰的白玉。
  在他略微愣怔的表情之中,虞芝倾身而上,一个柔软湿润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接着是眼睫扫过面颊的触感,酥酥、麻麻,甚至引起几分痒意。
  精致的眉眼猝然出现在他面前,谢朝兮感到呼吸一滞,除了接受,再想不到第二条路可走。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住对方,压下的唇也不再受制于人。
  身边那颗圆润的明珠被挥落在地,于两人脚边弹动几下,滚至角落。
  屋内骤然暗下来,只余交缠的气息,紧贴的温热。
  暴雨忽至,屋外狂风怒号,雨水在瞬间倾倒下来,豆大的雨珠落在木屋顶上,击打声、碰撞声不绝于耳。
  失了控制的呼吸声被响亮连绵的雨声掩盖,关在这木屋里,锁在两人之间。
  漫山遍野的娇嫩花朵被雨水打得凌乱,花瓣破碎脱落,被雨珠砸进泥里,香甜的花汁溢出,自外边透进屋里。
  芬芳的花香与诱人的美人香飘至一处,满室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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