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看看她若有所思,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天没继续聊下去,因为蒋燃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已经到了路边。
林鲸站起来对他说:“我要回家啦。再见哦。”
钟渝:“再见。”
林鲸把包包捂在胸前挡风,一路小跑着去路边,立刻看到了蒋燃的车。
刚走近,车后门被打开,蒋燃坐在后面伸出了一条手臂,微微侧身看她。林鲸的鼻端蹿入些许酒精,夜色里看不太清楚他的脸色,只感觉那个笑容有些倦意的温柔。
林鲸钻入车里,这才看见前排坐着一个中年的司机大叔。
蒋燃身体放松,挨着她手臂,不说话也不动。这个人有这种本事,哪怕醉的快要不省人事,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风度,至少头发一丝不乱,衣冠楚楚的。
要不是酒精味太浓,醉意熏然,林鲸还真就信了他的邪,“我感觉你喝醉了,是我的错觉吗?”
蒋燃淡淡地回答:“的确没少喝,不至于醉。”
林鲸扭头端详他一会儿,径直地拆穿他:“你还狡辩,你眼睛都直了。”
“有吗?”蒋燃想来真的醉的不轻,忽然就抱住了林鲸,凑近她,笑得微风化雨,“你闻清楚,不要冤枉我。”
这一举动出来,就知道他是真的醉了。林鲸把他乱动的手摁在腰上,偷偷瞄着前排开车的司机,司机大叔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并没有被后排打情骂俏的小夫妻影响到。
她没说话,一路憋到家里,亮处再看蒋燃的脸,白皙的肤色泛着红,喝多了的人显得傻,他站玄关那瞧着林鲸,不说话也不进来,显得又乖又可爱。
林鲸今天的心情很复杂。
其实能说什么呢?谁都没有错啊。就是觉得,他年少轻狂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谈恋爱也能谈到那个人身上去。
蒋燃倚靠在门边,借着头顶明晃晃的光线看到她倔强的小脸,嘴唇紧咬,像是恨恨地想着什么事,他开口:“今晚出去了?”
林鲸还是觉得这事有必要跟他说一下,“下班之后和叶思南去吃饭,顺便以你的名义给你姑姑买了件礼物,就当昨晚的赔罪。”
蒋燃笑意瞬间淡下去,浓眉骤蹙,似是不理解她的做法。
林鲸解释,“你们也不可能以后就不联系了,最终还不得是你道歉吗?那不如我现在就把台阶铺上,大家都少难受两天。”
说着,她走近蒋燃一点,手穿进西装里,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抚摸他的窄腰,语气带一丝讨好意味:“我擅自做主了,你不开心吗?”
蒋燃手落在她身上,身体重心转移下去,下巴也压在她肩膀上,半晌才说一个“没”字。
林鲸趁他喝醉,脑子也显得不清楚,就尽情欺负他。
“我要你说,你没生气,我做的很好。”
蒋燃揉捏着她的耳垂,听话地说:“你做的很好。”
林鲸从他怀里钻出来,笑眯眯地跑去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出来,“我给你也买了一件礼物哦,是我自己的钱给你买的,所以你一定要表现的很喜欢很惊喜才行。”
蒋燃走过去站在她后面,被酒精影响着,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强大的气息几乎将她包拢。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又像两只心怀不轨的小熊,分食偷来的蜂蜜。
林鲸打开给他看,是一款lv的情侣编制手绳,并不太夸张的款式,绳子也不是老花的,细细一根,很是秀气。
林鲸说:“我特意挑了这一款,男生戴起来不会夸张娘气,如果上班的时候不想被客户看见,衣袖一遮就可以了。”
蒋燃眉心微挑,定定看着。
林鲸立马就说:“注意你的表情,蒋燃,不要让送礼的人不高兴。”
蒋燃失笑,“十分高兴,怎么表现?”
林鲸白了他一眼,又说:“当然,买这个最终原因还是因为它的性价比。本来想送你一块手表的,但是看得上眼的浏览价格之后,竟然一时分不清是你不配还是我不配。”
蒋燃终于坐下了,伸出手:“给我戴上。”
于是,林鲸圈住他的手腕,圈口正合适,看来她的眼光很准,“喜欢吗?”
“嗯。”蒋燃把林鲸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个款式应该是情侣的,另一个呢?”
林鲸没想到他还知道这种事,但也很快伸手给他看,眼角溢出笑:“在这。”
蒋燃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亲指尖,头脑随着呼吸愈加沉重,呼吸移到林鲸的颈窝,炽热气息铺洒到细嫩的皮肤上,引起阵阵颤栗,七魄都要被抽掉了。
林鲸本想跟他说一下为什么要送这个礼物,他却将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摁在沙发上,然后湿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林鲸觉得自己差不多也醉了,天旋地转,本来要计划要说的话,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32章 回礼【双更合一……
林鲸的目光穿过蒋燃的肩膀和发尾, 缓缓锁在天花板上。北欧风格的灯罩拢着光源向下铺洒,往上则投去一些奇怪造型的光影。
她凝着那个地方半天没看懂是个什么造型。
过了一会儿,蒋燃在她怀里安静下来, 似乎是睡着了。林鲸也困意来袭,本想就此眯一会儿再起去洗澡, 却不想这一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雨水打在窗户上,楼下的树木被大作的狂风搅弄的“呼呼”作响。
沙发很窄, 两个挤在一处, 肢体像交缠在一起的藤蔓, 蒋燃几乎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露出来的腿和手臂凉冰冰的。
林鲸动一下蒋燃就醒了, 但还维持原状压在她身上,就这么安静的待了一会儿。蒋燃短促地睡了一两个小时, 补足了精力, 才有心思问她:“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扣在一起。
林鲸本来是想和他说,从今天开始忘掉那些懊糟事, 当什么都没有过, 重新开始,这算是个信物?
但话在喉头酝酿许久,还是没讲出来。结婚的时候都没讲什么山盟海誓,现在刻意说这些矫情的干什么呢?
她说:“想送就送了。”
蒋燃翻了个身侧躺, 顺便把她翻了上来, 趴在自己身上。
林鲸见他不说话,就问:“你觉得这个太便宜了吗?”
虽然他身上除了婚戒,并无首饰,但普普通通一块手表也要六位数起跳, 毕竟收入和身份在那里。
“没有,挺喜欢。”他淡淡道。
林鲸下巴掂在他胸口,指尖点点他的喉结,有点小歉意地郑重承诺:“虽然跟你给我买的那一柜子衣服和包不能比,但这是我能力范围内最合适的礼物了,等年底奖金发下来,再给你挑一件好的。”
蒋燃哑然失笑:“为什么这么说,是嫌我赚钱少吗?”
林鲸:“花你的钱给你买东西还叫送礼物吗?”
“……”
他们的家庭收入来源比较杂,一开始蒋燃就把他的工资卡和信用卡给了林鲸,还有一部分比较复杂的投资收益和公司分红,他自己来操作。
这样一看林鲸手里的钱挺多,但她没怎么在自己身上花,多是给家里买东西。
因为她暂时还不太习惯花不属于自己赚来的钱。
蒋燃看破不点破她这细腻的心思。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再躺躺?”
林鲸:“起来吧,没洗澡呢。”
蒋燃“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林鲸只好推他一把,“怎么不动?”
“起了。”他一口气站了起来,身上的衬衫和西裤变得皱皱巴巴,但他身条优越,依然赏心悦目得像个颓废的公子哥。
林鲸躺在沙发上瞄他,想等他走了自己再起来,就拿了一个抱枕盖在自己小腹上。
蒋燃她拦腰横抱起来,林鲸吓得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干什么?”
“洗澡”
“你去啊,我等你洗完就起来。”
“一起洗,快点。”
“……”
本来在沙发上吻得那样热烈都没做,两个人都有点小洁癖,不洗澡就不做,而且也没套。到了浴室里他变了个人,嘴上说着太晚了一起洗能快点,却把林鲸摁在怀里反复折腾,她的肾上腺素飙升,白得像一柸冷月的两条腿浸润到水里,被他控制着向两边弯折,细腻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潮红的指印,耻度高到让她连不敢撩起眼皮去看。
*
隔天是个好天气。
两人穿戴整齐后,各自去工作。
林鲸上班不久,公司的人资老师带来一个心理医生,给员工做心理辅导,是公司的领导层最近才做出的一项举措。
这份工作每天面临的负面情绪太多,的确需要及时纾解。
心理医生和林鲸在一个小房间聊了会儿,问了一些问题,又告诉她遇到问题可以给对方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咨询,千万不要把事埋在心底。
林鲸微笑说好。
对方由衷地说:“感觉你的心里状态还是非常不错的,外露的情绪虽然有些小波动,但看得出来家庭关系应该算是比较稳定和幸福的。”
林鲸想了下,或许跟苦苦挣扎在边缘线的社畜来说,她的确过得还不错,有唠叨但爱她的父母,收入不菲还大方的丈夫,生活衣食无忧;这份工作虽然不太顺心,但好在离家近,也没有具体的KPI每个月向她索命。
这么想想,焦虑的心态是应该放平了。
之后的生活逐渐进入正轨。
蒋燃出了趟国处理事情,回来的时候,在免税店给她买了一只价格超出她年收入的包,柔软的小羊皮和经典logo,除了精致,还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林鲸捧着惊讶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个包有没有那个手链的“回礼”的意思。
如果是的话,她的礼物就太轻了。
蒋燃以为她不喜欢,笑说:“这个牌子的Vintage不都还挺值钱的吗?你要不喜欢就在家放两年卖了,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林鲸问:“卖包?你会破产吗?”
蒋燃笑:“只要我将来脑子没什么问题,不违法犯罪,就不太可能。”
林鲸:“我也不可能卖包,而且是你送的。”
林鲸虽然喜欢的不行,却也不好高调地背到办公室,只在偶尔出去吃饭的时候,才拿出来晒晒太阳;倒是在蒋燃面前说了好几次喜欢,郑重表达她的谢意。
两人相安无事了一周,无形加剧了叶思南的惴惴不安。
她越想越害怕就给蒋燃打了个电话,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承认公然挑衅林鲸,一秃噜嘴,把他和陈嫣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给抖落了。
当时蒋燃还在办公室,电话里叶思南絮絮叨叨,像个慌不择路的小朋友。
他听完之后背后竟隐隐冒汗,有一瞬的空白。
蒋燃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叶思南:“很久了吧,就我妈把你们喊来吃饭的那天。我本来以为林鲸回去之后会向你求证,你们俩不吵架,这件事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上周她又找我问了一次。然后用礼物诱惑我,我一嘴快,把你们之前的那些事全都交代了。”
叶思南停顿了好一会儿,没听见蒋燃这边有回应,心陡然提得更紧,“哥,你们俩还没说开吗?”
蒋燃冷冰冰地反问:“你觉得呢?”
叶思南:“我不知道啊。但是我这些天越想越愧疚。其实这件事本身问题不大,但是陈嫣的身份太尴尬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舅舅还把她带过来,介绍给大家,林鲸知道真相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蒋燃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去抽屉里找烟,半天没找到,最后烦躁的甩上了抽屉,又问叶思南:“当时她什么表情?”
叶思南回想了下,说:“没什么表情吧,有点不开心但也有点不屑。我说让她找你算账,她说不想给自己添堵。”
蒋燃揉了揉眉骨,对叶思南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提了。”
叶思南见蒋燃也没发火,赶紧说:“知道了。”
挂上电话以后,蒋燃的第一冲动是给林鲸去一个电话解释,拨到她的备注里,他忽然自嘲地笑了,那么多年过去他连陈嫣长这么样都忘得差不多了,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汹涌紧张的情绪,在一阵消磨过后宛如潮水褪去,留下一沙滩的塑料垃圾。
很不屑吗?
本质上,是觉得无关紧要,还是失望透顶?
*
傍晚,林鲸和陆京延的微信一起进来。
林鲸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鹿苑回来了,想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陆京延通知他,上次问的事情有了最新进展。
蒋燃先给林鲸回复:【晚上有点事。你自己开车出去,门口那段修路,走路回去不方便。】
林鲸:【知道啦,你也早点回来。】
蒋燃:【嗯。】
他下班后开车去了陆京延在阳澄湖边上的度假别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几个男人正坐在湖边,身边摆着专业的钓鱼工具,一言不发地盯着鱼竿下的动静。
蒋燃攥着手机走过去:“干什么呢?”
陆京延笑说:“没看出来吗,钓鱼啊。”
蒋燃想了一下,“我岳父挺喜欢钓鱼,你这什么牌子的工具,改天我送他一套。”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互相嘲着说:“听见没有,蒋总把你们和他岳父放在一个梯队里了,老男人们!”
蒋燃一本正经:“我在说他们耐性不错。”
“我信你个鬼!”其中有个人道。
蒋燃在凉棚坐下,问:“钓上来几条了?”
“一条都没有。”
他忍不住笑出声,站起来抖了下裤腿,对陆京延他们说:“没收获就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