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重生)——火莺
时间:2021-10-19 11:18:46

  “你看,这草前几日才锄,又长出来了,还有这边上,必然会结红色的海棠般大小的果子。”
  路径上来了两个锄草的下人,胭雪躲到一棵树身后去,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从树后悄悄探头出去偷听。
  “这倒是奇了,有草必有这藤蔓。”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不认识这东西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其中一人一脸知道内幕,欲盖弥彰的看了看周围,与身旁疑惑的婢女道:“你以为这是鸟儿叼来落下的种子长起来的,实话告诉你,这东西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是多年前一位侍妾为了争宠撒下的种子。”
  “是催情之物。”
  纵使对方说的小心翼翼,然而有心卖弄,还是被树后的胭雪听见了,双目睁大,落在那青藤上小小的,红豆大小的珠子上,可见惊奇。
  “……后来被王爷发现她用了这物,听说没活过当晚,就被人杖毙了,此后这物出现必要连根拔除,只是这东西好像怎么锄都锄不干净。”
  胭雪意犹未尽的听着下人说道王府的陈年绯闻,一面好奇的望着那分布零散红的妖异的小果子,直到总感觉脚边有东西,低头一看,一条猫尾巴在她跟前摇晃的撩拨她的裙摆。
  团圆儿碧绿色的眼珠水溜溜的与胭雪对视,跟着就伸直四肢,张开猫嘴,露出一对尖细的獠牙。
  胭雪后悔和紧张的看着它,已经预想到它叫出声后,把说话的下人引过来。
  团圆儿猫嘴张的极大,直至最后,伸了个懒腰,缩回拱起的脊背,在让胭雪一颗心高高提起时,仅仅是打了个哈欠。
  她终于松了口气,然而正在锄草的下人突然不说话了,胭雪疑惑的探头,刚看了一眼,还没看全就跟见鬼般,紧张的缩回头。
  不远处的廊头里,谢狰玉身后跟着护卫,正朝这边过来。
  胭雪差点吓坏了,意识到不好,赶紧蹑手蹑脚离开,然而在她动身那一刻,脚下的团圆儿踩着她的脚背,飞速的蹿了出去。
  胭雪“哎哟”一声,立马捂住嘴,越走越近的谢狰玉目光如箭,笔直的朝树后一丛灌木射去。
 
 
第13章 撵她回去。
  那棵树和一丛灌木从外面来看,本是看不出任何光景,然而一支粗糙的珠花露在外头,泄露了里面人藏身的踪迹。
  四臧上前低声示意,“世子,要不要我……”
  谢狰玉弯身摁住猫的脖子,把围着他打转的团圆儿揪着脖肉,提起来打量,眼神瞥着胭雪的位置,似笑非笑,煞是恐怖的有意无意的说他的猫:“打哪儿来的,又带了什么玩意回来。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胭雪捂住嘴,大难临头不过如此,她可以预见有只手将要从旁边伸过来,倏地就要将她拽出去。
  “谢狰玉。”
  胭雪睁大双眸,能这般不客气的不喊“世子”而喊他名字的,唯有与谢狰玉有过节的谢修宜了。
  “父亲既已做主发话,你什么时候将人还回来。”
  果然是谢修宜的声音,胭雪听见脚步声,这时却不敢探头出去,只是疑惑谢修宜说的还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是她?
  若是谢修宜请了王爷做主,把她要过去,那就太好了,胭雪暗自以为是这样。
  谢狰玉将手中的猫改拎为抱,不易察觉的扫过左边的树影,那只冒头的珠花已经缩了回去。
  他勾了勾唇,乌黑冷然的眼珠露出兴味,引起赶在他身后过来问话的谢修宜的警惕。
  按照以往与谢狰玉打交道的数次回合,他已经知道一旦他露出这副让人汗毛竖起的神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谢修宜压抑着不悦,沉声问:“难不成你又想反悔。”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谢狰玉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谢修宜心中,他唯一命好的就是占了个嫡子的身份,才能获得太后和圣人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
  原本藏在树后缩回去的珠花没有冒头,主人的鞋履却露了出来,似乎是听了谢修宜的话,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谢狰玉皓齿微露,却给了谢修宜很不好的感觉,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又转了回来,导致谢修宜也跟着逡巡一圈,却没发现异样。
  “是啊……说不好,我是反悔了呢。”谢狰玉说话悠悠一顿,在谢修宜面色黑沉下,又缓缓道:“但是,若我心情好了,今晚就把人送过去也说不定。”
  胭雪心情跟着谢狰玉的话,跌宕起伏,开始时焦急,心里有如装了一块大石,后来一阵欣喜,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谢修宜真的做到了,让谢狰玉把她送到他院子里?
  她有些迫不及待,跟谢修宜一样,生怕谢狰玉那里又出幺蛾子。
  谢修宜一锤定音道:“就今晚!”
  胭雪心里也跟着说,就今晚,那院子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谢修宜的话让她宛如看到了逃出魔爪的希望。
  谢狰玉十分会玩弄人心,他没有立刻答应谢修宜,只是冲他不屑的,像往日一般淡淡一笑,“那就看本世子心情好不好,若是不好,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他转身之际目无表情嘲讽的扫了一眼胭雪藏身的位置,蠢货,珠花和鞋都露出来了。
  廊子里人都走了,胭雪本是想趁谢狰玉走后,出去和谢修宜见面,一想到他说的,有可能她今晚就能被送去谢修宜院里,便心中狂喜,什么话还是等今晚再说吧。
  待人走光后,胭雪一路小跑,娇喘吁吁的回到下人住处,她出去不少时间了,荷鸢对她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胭雪对她故意挑刺说的话装作听不见,一身喜气洋洋的,颇为扎眼。
  她满心期待着今晚就能如愿,只是傍晚时,四臧忽然来找她,胭雪尴尬的收敛满身的喜气,故作自然的扶了扶头上的珠花,又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娇声打探:“护卫大哥,世子找我什么事啊。”
  四臧沉默,世子当真将这婢子玩弄在手心底,让他来时还特意吩咐该怎么回她。
  胭雪发现对方用种她看不懂的眼神,仿佛是怜悯,看着她道:“好事。”
  点上灯火的院里,尤其谢狰玉的屋子里,亮的甚是晃眼。
  胭雪看见沐浴过后的谢狰玉坐在外面的榻上,慵懒的跟自己对弈,脚踩在那只肥壮的猫身上,团圆儿主动伸出肚子给他揉。
  灯下玉郎,容颜清绝。
  胭雪却注意不到那些,脑子里宛如有只手,在撩拨琴弦,铮铮作响,她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的满怀期待的再问一遍。
  “世子方才说的……是要送奴婢去谢大人那吗。”
  谢狰玉捻起一颗棋子,温柔而低沉的道:“你要这么想也无妨,左右段府还是会派人领你回去,是我的院子还是谢修宜的院子,倒也没什么不同。”
  他甚至还心情愉悦的笑笑,说出来的话对胭雪无异于当头一棒。
  她痴痴愣愣的连尊卑都不顾了,问:“段府领我回去,世子也要撵我走?”
  四臧在旁皱眉想要提醒她注意分寸。
  谢狰玉抬眸,看着脸色刷白的胭雪,淡淡的意有所指的道:“我说的话你还有什么不清楚,谢修宜在你这事上不依不饶,段府也向王府要人,我留你有何用。”
  胭雪一颗心瞬间凉到头顶,打破了她来之前的一身喜气,在谢狰玉这里,听他说待会段府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去时,震惊害怕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和白日里听见的不一样,原来不是被送去谢修宜的院子里,是要被撵回段府去。
  胭雪可以想象到,自己回去段府,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刘氏怕是在她一回去,就会让人把她拎到她院子里去教训,教训的人里面必定有李婆子,胭雪打了个冷噤。
  回想到了曾经因为不听话,在大冷天里被李婆子扒的只剩单衣丢进杂物房里三天三夜,饿的眼冒金星胃里酸水直吐。
  这还是轻的,她要是再落到刘氏跟她那群手下手中,就不只是挨顿毒打那么简单,而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
  谢狰玉好半晌没听见声音,视线从棋盘上挪开,却见那自作聪明的贱婢扑通一声跪下,令人怜惜的啜泣声无不哀怨的响起。
  胭雪与谢狰玉对视,眼里的泪珠子宛如脱线般滚到脸上,肝肠寸断的呜咽一声,“奴婢不想回去,求世子不要撵奴婢走,奴婢发誓心甘情愿在世子身边侍候,绝不敢有二心。”
  她的哭腔细细的轻柔动人,仿佛段府对她来说如同是什么阿鼻地狱。
  谢狰玉目光扫在她梨花带泪的脸庞上,运筹帷幄,什么事都好似掌握在他手中,却偏做苦恼的道:“那怎么办,谢修宜打定主意要替他未婚妻子把你讨回去,段府又不肯放人,我留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倒是说来听听。”
  胭雪听懂了谢狰玉的暗示,可她也迷茫,自己对谢狰玉有什么用处。
  她哭的眼皮通红,脸颊上沾着湿泪,哽咽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身子,她因哭的伤心,肩头跟着颤了颤。
  谢狰玉耐着性子等了她片刻,就听胭雪想破脑子,怯怯讨好道:“世子喜欢射箭,奴婢、奴婢可以给世子当靶子。”
  谢狰玉翻了白眼。
  屋外下人传话,当着胭雪的面说:“世子,段府来人了,大公子领人到门口了。”
  胭雪如同听见什么索命的消息般,面上的恐惧肉眼可见,她一面摇头,一面扑腾到了谢狰玉的面前跪着,手抱住了他的小腿,“不要不要,奴婢不要回段府,世子,求您留下奴婢吧。”
  她将谢狰玉的一双腿从团圆儿身上抢过来,极尽讨好卖乖,红着眼皮惹人怜爱的道:“奴婢也给世子暖暖。”
  身上一轻的团圆儿受惊的爬起来,还处于震惊状态,谢狰玉又冷不丁碰到那团软乎乎的嫩豆腐,想收回腿,被胭雪抱的死死的,宛如救命稻草。
 
 
第14章 假戏真做。
  谢狰玉的腿窝在那温香的心坎处,厉色的眼珠沉默深邃的看着胭雪,这贱婢做什么对回去段府如此害怕。
  “你是段府的下人,让你回去你怕什么。”
  胭雪几番看着谢狰玉,欲言又止,在谢狰玉不耐烦的时候,倾身贴着他的小腿怕他挣脱了般,泪花沾湿眼角,吸了吸鼻子,在谢狰玉嫌弃的离她较远的动作中,凄苦的说:“奴婢不讨段夫人和小姐的喜欢,这回要是被送回去,少不了挨罚。”
  谢狰玉好笑,用最简单的言语刺中她,“你本就是奴才,做错事不讨喜自然是你的问题,主子罚你也是应当。”
  胭雪凄凄的哀怨的眼神凝视他,似有千言万语,伤心不已,“奴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是本就是奴才,可她本该是和段小娘是一样的身份,生来就是贵女,却被刘氏换成下人,让她受尽磋磨,如此恶毒她该找谁说理。
  胭雪心里痛不欲生,这回泪珠掉的情真意切,谢狰玉的脚背一热,脚趾动了动,感觉到背上湿漉漉的,是从胭雪脸上滑落的泪水,啪嗒掉在他脚背处。
  谢狰玉面无喜色的道:“你弄脏我的脚了。”
  胭雪怔住,谢狰玉瞬间翻脸无情,抵着肩将她掀开,“滚一边去。”
  他本就不喜与人随意接触,只有他碰别人,没有别人碰他的道理。侍候的下人都知道规矩,偏偏这贱婢就爱动手动脚,谢狰玉自己也觉得奇怪竟忍了她几次,这回看她哭的令人心烦,也不想她在跟前待了。
  谢狰玉朝外一喊,护卫便进来。
  他示意四臧将人带走,胭雪反抗无能,哀哀的叫了声“世子”嘴就被人堵上了。
  胭雪泪水流了四臧一手,看她可怜,终于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出去时告诫她,“别喊了,世子有事处理,你再声张坏了他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胭雪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皮,眼前一片朦胧,处于伤心与恐惧交织中。
  四臧后面却不再说话,胭雪发现他也没带她去院子的门口,反倒走了条和来时不同的小路。
  谢修宜与谢狰玉对视,相当不悦的皱起眉,“你方才说的什么意思?”
  段府的管家小心觑着他们,一位是未来姑爷,一位是世子,两位他都惹不起。
  方才他们进来,就听世子身边的下人说,夫人命他要带回去的丫鬟胭雪,忽然生了重病。
  谢狰玉没理谢修宜,姿态高冷的示意四臧把人带来,管着院里奴婢的郭妈妈上前道:“……这丫鬟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咳了血出来,怕是肠子都烂在肚子里,现在正躺在房中,等大夫过来相看。”
  说罢,郭妈妈还赔了句不是,“大公子,得罪了。”
  她让身后的荷鸢呈上端盘里的东西,是一块咳血沾脏了的帕子,上面的绣花旁人或许不认识,但谢修宜与胭雪有私情,哪会没见过。
  那上面的血是真的,帕子也是胭雪的,说她贪食,偷吃了沾了耗子药的馒头,这时人事不省,若是谢修宜和段府的人不信,大可跟着郭妈妈去看看。
  谢修宜尊贵之躯,下人住的地方自然是不想去的,他自己不去,对这事情将信将疑,让段府的管家去瞧瞧,自己则在谢狰玉这里等消息。
  等管家一走,他才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还是不大相信,要还人的当晚,胭雪突然就病重了。
  谢狰玉似乎对他的棋盘情有独钟,对谢修宜爱答不理,轻慢而冷漠。
  四臧:“大公子,胭雪生病是她自己贪食吃错东西,并非是世子能决定的,还请大公子莫要妄断。”
  谢修宜剜了他一眼,不屑的沉声冷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说不好谢狰玉就是为了不放胭雪那丫鬟走,让人喂了她有毒的吃食。
  等段府的管家和郭妈妈一道回来,他冲谢修宜耳语几句,谢修宜锁眉追问:“当真?”
  段府管家:“是看着昏死了过去,大夫现在给她吊着命,说是不移挪动。”
  现下无疑,人是带不走了,谢修宜越发是肯定是谢狰玉背后捣鬼,偏偏他做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手上无证据,这里又是谢狰玉的院子,谢修宜心里有疑惑,也不可能完全就说是谢狰玉做的。
  “怎么,死人就不愿意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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