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开始响。
本以为是外卖电话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来电显示却是“中二朋友”。
“这谁啊?”钟尔乐了,“你哪个朋友中二到这个地步,不会是陶创吧?”
许听廊一开始有点迷糊,继而明白了什么,变得很尴尬,半天没接电话,最后自知躲不过,擒着她的脸说:“你先承认喜欢我,我才告诉你。”
钟尔才不吃这一套,先下手为强,直接摁了接听。
电话里传来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喂,你好,是许听廊吗?”
这声音钟尔非常耳熟,最近几个月以来,她频频向其咨询感情困扰。
她怎么都没想到,许听廊这个中二朋友居然是裴箴言。
怎么会是裴箴言?
这俩人什么时候搞上的?
钟尔先是迷惑,联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备注,她陡然间明白过来,中二朋友不是中二的朋友,而是钟尔的朋友。
根据许听廊和裴箴言各自的反应,这两个人没有太多联系,许听廊一开始都没想起来这个备注是谁,而裴箴言也不确定这个号码许听廊还在没在用。
据她所知,二人的交集应该要追溯到九年前,裴箴言帮她把中中给许听廊的时候。
他连裴箴言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存了对方的号码,而且一存就是九年。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真的很努力地尝试过接触她的朋友圈,也很卑微地保留过与她的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裴箴言:那我不也保留了?怎么不夸我
你等着,劳资下章再揭露你
第57章
这两个男的有什么事非要偷偷摸摸私下联络,钟尔倒要看看裴箴言想干嘛,她假装自己不在场,给许听廊使了个眼色。
许听廊就算不用脑子也能猜到,裴箴言找他肯定是为了钟尔,既然私下找他,那就说明这事不方便让钟尔听道。
可钟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许听廊快速做出决定。
男人真的是一种很团结的生物,哪怕他和裴箴言一点也不熟,但这完全影响不了他们互相打掩护的默契。
他一副没看懂钟尔眼神的样子,泰然自若地拿起手机,打算走远些关掉免提,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跟裴箴言谈。
就算他才刚告白,那他总有起码的隐私权吧?
钟尔察觉到他的意图,难以置信地将他拉住。
她谈了那么多恋爱,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男人,才刚告白就要忤逆她。
虽说她确实不吃舔狗那一套,但他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还有没有诚意可言?
许听廊:“……”
钟尔:“……”
“喂?”裴箴言半天没得到回应,迟疑着催了一声,考虑到明星都很害怕被私生饭骚扰,他自报家门,“我是裴箴……”
许听廊放弃抵抗,开口:“怎么了?”
这语气,裴箴言琢磨一会,品出来了,跟一旁的陆仅惊叹:“我靠,他居然知道我是谁。”
陆仅:“会不会因为钟尔在旁边?”
许听廊:“……”兄弟你猜的真准啊。
但在钟尔的眼神逼迫下,他只能说:“不是,我存了你号码的。”
“你存我号码干嘛?”裴箴言奇了怪了。他俩就九年前交接过一次中中,后续从来没有交集。
许听廊反问:“那你又存我号码干嘛?”
裴箴言还挺理直气壮的:“我存个明星的电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万一你大火了呢。”
事实证明他压准了,许听廊真的大红大紫。
“……”该轮到许听廊解释了。
可他没什么可说的,那点少男时代的卑微小心思让钟尔知道也就算了,他才不想说给两个大男人听。
还是陆仅受不了他们两个唧唧歪歪,催促道:“你们能不能说正事。”
裴箴言就问陆仅:“你说他是不是想通过我接近钟尔啊,不然干嘛一直留着我号码。”
陆仅:“你这不是废话。”
许听廊:“……”
钟尔笑眯眯的,已经彻底不跟他计较被拉下水的事了。
“哦。”既然如此,裴箴言就不浪费口舌了,单刀直入,“你这几天看她正常吗?”
那是相当不正常。许听廊看一眼钟尔,问:“怎么了?”
裴箴言说:“钟尔她妈不是说要过来看她吗,她高兴得要死,但她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自己有事没过来找她,她好像生气了,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她,有点担心。”
听到“妈妈”两个字,钟尔的面色倏地沉下来。
裴箴言、陆仅算是她现有还在联系的朋友中时间最早、交情最深的两个,初三那会三个人形影不离,好到匡秀敏和裴箴言互相有联系方式,以便不时之需。
如果是以前,钟尔大概会感动,至少妈妈联系不到她,还会想方设法通过她的朋友找她。
但她看过“一百个旅游”,此刻心硬如铁。
裴箴言继续说:“但我上午那会探她口风,她还装做她妈妈已经来陪她了,很开心的样子。”
钟尔后悔听这通电话了,她从小到大最不愿示于人前的软弱、最苦心经营的假象被活活撕开,她的虚荣和可怜无处隐匿,暴露在许听廊眼底。
“我越想越不对劲。”裴箴言浑然不知钟尔就在听着,贴心地提醒许听廊,“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你说话记得注意点啊,她在家庭相关的事情上很要面子的,一般人没法理解的那种死要面子。”
“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许听廊垂眸去看钟尔。
她脸上只剩一点强颜欢笑,在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看她这幅样子,许听廊第一反应是配合她,他打开外卖软件,说:“我看看肯德基到哪了。”
钟尔的演技拙劣到没法看,她做出猴急的样子:“对啊,到哪了,我都饿死了。”
许听廊瞧着心疼,却也在这个瞬间改了主意。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当它不存在的,好不容易有了缺口,他这次不攻进去,下一次机会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
有些事只有笑着说出来,人们才能意识到它其实并没那么可怕。
“早知道你这么惨,最后就不拽你下水了。”
许听廊一个直球又打得钟尔猝不及防。
他今晚一直很直接,她习惯他弯弯绕绕,很不适应他的新风格。
但他弄得她一时之间找不到重点了,好不容易不计较下水的事,他偏往上赶,语气还这么贱。
“你拉倒吧。”她一个字都不信,“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你也会把我拽下去的,而且要是没到你的期望值,你会要求我继续拍下去。”
“夸张了啊。”许听廊说。
钟尔:“哪夸张了?”
许听廊:“真死了肯定不会拽你的。”
钟尔:“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那我跟你聊家庭你又不愿意说,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没话找话,逗你开心。”他叹气,言下之意仿佛在指责她不识好歹。
钟尔气结:“你跟我聊了吗?”
许听廊从善如流地接上了:“那来,聊吧。”
钟尔:“……”
肯德基也来的很及时,许听廊开门从酒店工作人员手里取来外卖。
他把东西一一摆放在床上:“边吃边说。”
钟尔有些回过神了,发现自己似乎被摆了一道,她拒绝:“不想说,我从来不跟别人说,不喜欢说。”
“我又不是别人。”许听廊的语气特别自然,“你只跟我上-床,当然也只跟我说秘密。”
趁她还没搞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他已经跟她拉上家常了:“你妈干嘛不来啊?”
在他亲昵的注视里,在肯德基熟悉的香气里,好像一切真的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他们见证过对方最失控的模样,分享过最亲密的时刻,所以他理所当然,可以走进她的禁区,触碰她无法痊愈的伤口,安抚她久未平息的狼狈,分担她无力背负的重担。
许听廊没有问太多,循序渐进的搭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她今天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说太久的话,聊到她吃饱,他就止了话头,快速收拾好床,简单的洗漱过后,抱着她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床上一股子炸鸡味。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才允许你在床上吃东西。”他忍无可忍地起床把被子换了个面,跟她约法三章,“以后上我的床不准吃东西。”
钟尔再度感慨,能打破她性单恋的男人果然不是凡品,瞧瞧这谈恋爱第一天就颐指气使的大爷气势,简直……简直想把他一脚踹下去。
她也忍无可忍,提醒他:“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隔壁。”
“是吗?”许听廊漫不经心地应付她一句,注意力已经被她腰间细腻的皮肤所吸引,摩-挲数下,从下摆攀岩上去。
尽管四下无人,他还是凑到她耳边,以微不可闻的音量跟她耳语:“要几天啊?”
钟尔耳朵痒,他手到之处也痒,心里最痒。
“还早。”她怕痒,躲避他的气息和触-摸。
他不依不饶地追上来,非把她整个人圈起来,颇有些怨天尤人:“怎么那么不赶巧啊……”
“许听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即便她使出浑身解数,他都不肯上钩,害她以为他定力有多好,多清心寡欲,合着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满脑子都是下半身那点事。
“装的。”许听廊的坦白程度对比从前堪称判若两人,高岭之花的形象彻底崩塌。
新解开心结的两个人,即便困倦也舍不得就此睡去,黏在一块说起无聊的闲话。
“睡了睡了。”喊停的是许听廊,但过了不到五秒钟就破防的人也是他,“你把话说清楚再睡,到底喜不喜欢我?”
钟尔以前跟他说过无数遍喜欢,结果等人真的想听了,她反而扭扭捏捏起来,没有正面回答:“干嘛明知故问。”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许听廊不肯善罢甘休。
钟尔于是又换了个话术:“不喜欢我会让你睡在这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满意,捧住她的脸,黑暗中瞳仁亮的惊人:“喜欢,还是不喜欢?”
钟尔彻底败下阵来,亲亲他的嘴角,说:“喜欢的。”
第58章
次日又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雨势不算小,在窗外敲打着窗玻璃。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温暖的被窝堪称绝配,徜徉一种静谧的美好,钟尔趴在床上双手托腮,端详许听廊的睡颜。
她昨天睡前还是有点担心,怕自己得到他的人也得到他的心,会不会又犯老毛病。
从性单恋又复发的噩梦中吓醒过来,还好看到他还是特别喜欢他,什么也不做,光是这么看着他,她都觉得很高兴。
她从青春期情窦初开就向往的两情相悦,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徒劳奔波于短暂的兴趣和必然的厌弃之间,她终于得到了那个例外。
想到这里,钟尔兴奋难耐地叫了一嗓子,然后一头扎进许听廊脖颈间,男人的皮肤滚烫,脸贴在上面很舒服,她着迷地蹭来蹭去。
许听廊被她闹醒,闭着眼睛把她箍紧,抱怨说:“一整个晚上都在摸我脖子,我看以后睡觉只能把你的手捆起来了。”
钟尔想象了一下被捆手的画面:“许富士你好有情-趣。”
“叫我什么?”许听廊啼笑皆非地问。
钟尔:“许富士。”
“难听死了。”许听廊吐槽。
钟尔觉得挺好的,哪管他喜不喜欢。
许听廊说:“你叫滋妮多我就叫许富士。”
钟尔:“……”
谁要叫猪耳朵。
算了,她按捺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毕竟许富士之所以能够成为她人生的例外,不当舔狗这一条绝对算得上独门秘籍。
小方到点胆战心惊敲开钟尔房间的门,根据他对钟尔的了解,无非两种情况,要么直接病倒,但剧组工作轻伤不下火线,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得去片场报道;如果有幸没病倒,那绝对是座喷发的火山,自己凑到她面前就是当出气筒的命。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下人。
谁料到里面只有两只小学鸡兼复读机在吵架。
钟尔:“许富士。”
许听廊:“滋妮多。”
钟尔:“许富士许富士。”
许听廊:“滋妮多滋妮多。”
……
因小方的出现,双方暂停拌嘴,友好地和他打招呼:“早啊小方。”
小方:???
真他妈见鬼了。
匡秀敏没有前来的消息,钟尔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知道了,并未感受到原先担心的羞耻或丢人,她只觉得由衷的轻松,终于可以坦坦荡荡,不必再以谎言滋养谎言。
拍戏空档,她把匡秀敏从黑名单解放,匡秀敏跟她道歉,还保证过几天一定会来找她。
钟尔没有闹脾气,不卑不亢地接受了。
这是她的血缘至亲,她做不到因为不公平待遇就割舍掉自己唯一的亲人,但这是她第一次非赌气地、心平气和地决定,她以后不会再向匡秀敏索求太多。
妈妈来,她欢迎,妈妈走,她不送。
没有奢望就不会有失望。
匡秀敏浑然不觉自己的女儿已经完成了心理上的巨大转变,见钟尔气消,一个劲哄她:“那你到时候会带许听廊给妈妈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