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10-21 01:46:38

  明沉舟回神,脸上笑容越发殷勤。
  “誉王声势如此浩大,且受太后和郑氏父子制约,若是此事成了,只怕对你我不利。”
  她主动站了起来,坐到谢病春身边,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拍着马屁:“当然我也知掌印算无遗策,按理不会出意外。”
  谢病春转着银戒的手一顿,也不是是因为明沉舟的话,还是她毫无忌讳的动作。
  明沉舟这一坐才发现这栏杆的位置不大,坐了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促。
  衣摆不经意间叠在一起,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淡淡的梅花香浮盈在夜色中。
  她坐下的一瞬间察觉出不对劲,下意识有些僵硬,但又忍着一瞬间升起的战栗感,向后动了动,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就是想来得个准信,免得乱了分寸。”她估摸了一会,最好决定老实交代。
  谢病春闻言只是动了动双腿,修长的腿横在地面上,碰到了石桌边缘,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一闪而过。
  她虽不曾说话,但莫名让明沉舟有些心虚。
  “说起来还有一事想着也该询问一下掌印。”她岔开话题,故作镇定地说着。
  谢病春不语,继续听她说下去。
  “谢延至今还未启蒙,我想给他找个老师。”明沉舟也不恼他的反应,继续自己说道,“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
  这话说完,气氛短暂地停了一下,随后明沉舟直接问道:“掌印可有什么推荐。”
  “问我?”谢病春的声音古怪响起。
  明沉舟神色不变,半靠在栏杆上,笑眯眯说道:“之前看掌印房中放着不少书籍,又听英景说掌印字写得好,想来掌印会有更好的建议。”
  凉亭的气氛莫名沉寂下来,大概是夜风渐起,风云变幻,顺着寒意飘来荷花池里泥泞的味道。
  两人下垂的衣摆在北风的拨弄下不知不觉落在一起,带着点深夜旖旎的滋味。
  谢病春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内臣不过一个司礼监太监,粗通笔墨。”他语气平淡地说着,黑夜模糊了那张冰白色的脸颊,看不清他的神色。
  “掌印入宫前便能读书识字,书架上的前三史一看便是旧书了,怎会粗通笔墨。”
  明沉舟缓缓说着。
  黑夜中,谢病春连着声音含着冬日夜风,冷淡平静说着:“以前没学完,无聊时自己翻的。”
  明沉舟挑了挑眉。
  大周学院教学中,前三史是学子最后一轮,也就是修身之后的入世必学课程。
  前面繁多庞杂的书籍,便是挑要紧的也有三十几本,因此若是要学到这三本,寻常人至少也要十七/八岁的年纪。
  谢病春明德十一年入的宫,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明沉舟心思微沉。
  谢病春冒头那年便有人打探过他的身世背景,可得到的不过是杭州钱塘人,无父无母,亲族散落,后面生活所迫这才入宫,再细一点的内容便是一点也没有。
  若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轨迹确实如此,无人在乎,无人慰藉,便也无人知晓。
  可谢病春是吗?
  要知道,一个人的光芒是遮挡不住的。
  “掌印执掌司礼监多年,想来也有认识的人。”明沉舟殷切开口,热情邀请他为谢延择师,“掌印推荐的人,总是能让人放心一二的。”
  “娘娘还未坐上那个位置,便开始替五皇子打算了吗?”
  没多久,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抬眸看他。
  “还是,娘娘准备卸磨杀驴。”
  荷花池漆黑一片,远处高高挂起的宫灯被风吹灭,只剩下一层白霜一般的月光落在地面上,隐约只能看到各自两人的轮廓。
  明沉舟心中一冽,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可借着夜色的遮掩,反而拖长声线,懒洋洋地注视着身前之人。
  浅色琉璃的水色眼眸倒影着面前之人的身影,若是认真注视着人,涟漪水光下便都是缱绻和深情。
  “掌印何必如此谨慎,谢延如今已经五岁,到现在连千字文都只学了一半。”
  她靠在红柱上,裙面艳丽复杂的花纹不小心盖在谢病春玄色衣摆上,陡然间似乎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明沉舟苦恼说着,“不识字,不识人,怕是以后会给掌印惹麻烦。”
  谢病春的身形微微一动,他透过夜色静静地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浅瞳明亮,神色热切。
  好似真的对着他有着一心一意的信任。
  他轻咳一声,最后收回视线,敛眉说道:“内臣不认识什么大儒。”
  明沉舟微微挑了挑眉。
  “娘娘当真觉得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谢病春侧首去看她,不慌不忙地问着。
  明沉舟在黑暗中微微靠近面前之人,浅淡的眸子倒映着月色,宛若凝上一层温柔的光:“是掌印让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她毫不心虚地大献殷勤。
  “内阁请了三次,我猜的是明笙请的。”她腰间上的同心结白玉云样玎珰轻轻磕在红木栏杆上,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脆。
  “娘娘聪慧。”
  “明笙想要讨好五皇子!”明沉舟信誓旦旦地说着。
  “娘娘聪慧。”
  “五皇子年纪尚幼尚能掌控,且二皇子身边已有封斋和郑氏父子。”
  “娘娘聪慧。”
  这三次不阴不阳的答复,直接把明沉舟随后要说的话悉数噎了回去。
  她绕着玉佩上的流苏,慢吞吞抱怨道:“掌印这般说话,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唯有几缕皎洁月光照亮大地的夜晚,女子甜腻的声音夹杂着娇嗔,连着寒冷冬夜都生出几分暖意。
  两人相处间若是连着明沉舟都沉默了,两人之间便无话可说。
  谢病春坐得笔直,只是依旧不说话。
  气氛不算凝重,甚至还称上闲适,多了一层夜色的遮挡,连着谢病春都蓦地可亲起来。
  明沉舟心中松了一口气,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松开。
  她今日来为的就是两件事。
  第一是谢病春的打算,眼下看来两王相争与他并无威胁,只是他虽已十拿九稳,只是不知为何又隐忍不发。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明沉舟自然也不甘心失败。
  第二便是为了谢延将来,谢延年幼,一旦登基帝师便是最紧要的位置,她想要看清谢病春对谢延的态度。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继续做生杀予夺的权宦。
  如今看来似乎都不是。
  他对谢延并无兴趣!
  明沉舟微微蹙眉。
  “明日宫中还有的热闹,娘娘也该回去休息了。”片刻后,谢病春出言送客。
  “自然,今后还有赖掌印大人照拂。”明沉舟识趣说道,起身离开。
  “内臣以为娘娘今日还要来问晟王的事。”谢病春的声音在夜色中幽幽响起。
  明沉舟扶着红柱,闻言失笑:“英景说过宫中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我觉得此话甚有道理。”
  她看着谢病春脖颈半垂,手指转着银戒,沉默不语,这才漫不经心继续奉承着:“不过掌印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厉害。”
  “大皇子丧礼期间纵马失蹄,和内臣有何关系。”谢病春淡淡反驳着。
  “掌印说得对。”明沉舟微微一笑,顺势说道。
  玉梅消瘦,暗香浮动,只剩下一人的荷花亭再一次静了下来。
  谢病春看着明沉舟的声音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中,手指微动,便碰到一个冰冷的玉佩。
  ——明沉舟的玉佩掉在这里了。
  他轻笑一声,长伸的腿缓缓收了回来,声音中带着薄凉的讥笑,似在嘲讽,又似在夸赞。
  “试、探。”
  “掌印,都安排好了。”许久之后,锦衣卫指挥佥事陆行的声音在荷花亭外响起。
  谢病春握紧手中的玉佩,瞬息之后缓缓说道:“就在谢迨的祭礼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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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见春色》
  作者名:发电姬
  作品id:5852031
  文案:溪风是忠勇侯府的烟雨,牢记三个准则:一不媚上,二不僭越,三守本心。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是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厮,却没想到,会被世子爷点了名。
  小剧场:
  那年大雪纷飞,世子爷牵着她的手,溪风缩回去:“爷,这不符合规矩。”
  便看那芝兰毓秀的男儿,微微蹙眉,用力地抓回她的手:“我会让自己成为规矩。”
  “到时候,不会再有人置喙。”
 
 
第22章 
  朝堂风云诡谲,拥护誉王殿下的呼声日益高涨。
  原先一开始沉稳镇定,不想站队的人都开始观望这场突然掀起的高潮,这股气氛开始让朝堂带得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三位藩王想要入京祭拜的折子更是雪花一般送入内阁案头。
  一场大雪悬在京城头顶。
  郑樊自言年事已高已经开始告假,郑江亭那个混不吝的性子,逞恨斗凶,更是直接扔了折子。
  父子俩人背靠大山,有恃无恐。
  入夜,明笙等人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此事。
  ——藩王入京到底行不行。
  ——或者哪位藩王才能入京。
  “郑氏自然不会同意,他们本就是誉王殿下的人。”安悯冉呲笑一声,“不过这些个藩王也不安好心,只怕引狼入室。”
  “刚行说得对。”戴和平蹙眉,不安附和着。
  这些藩王功高盖主,最重要的是手段强硬,手握兵权,一旦上位,必当朝野震动。
  “那便只剩下一条路了。”明笙捏着那几本折子,沉声说道。
  “只要侍读教授中有我们的人,又有何问题。”安悯冉明白他的潜台词,自信说着,“就算谢病春那阉人也要那帝师的位置,可他那里认识什么能服众的人,何必担忧此事。”
  “幼帝未必不行。”最后,安悯冉斩钉截铁地说着。
  “刚行说得对。”戴和平连连点头。
  明笙叹气,扫了面前两位得意门生:“可那是谢病春啊,哎,罢了,这折子先按下不发,我且不信谢病春毫无反应。”
  “谢病春在朝野毫无支持力,空有一个锦衣卫和西厂有何用。”安悯冉声中带了气便越发洪亮,不屑说道,“誉王殿下那边还有封斋的东厂呢。”
  “慎言。”明笙警觉地看了眼四周,呵斥一声。
  “明相说得对。”戴和忙给他递上一盏茶,安抚着脾气暴躁的师兄。
  时间一晃而过,还有十日便是大年,众人的紧悬的心,随着年节的来临也逐渐落了下来。
  只要过了年,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太后有心借着喜气冲淡年前的丧事,要求内功大办一场,甚至还特意询问了司礼监和内阁的意见,甚至要求明沉舟一同协办,算是端平两碗水。
  日子一晃而过,京都高门终于开始借着年节串门,字里行间探听着京城变化。
  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誉王殿下竟然在去祭拜晟王殿下祭奠时不幸落马,幸而身边有太后安排的护卫及时相救,但两条腿却被马踏了,当场红肉见白骨。
  事情就发生在大街上,顺着凌冽的北风不到一时辰就传遍京都。
  本就是风声鹤唳的日子,这一下便是沸水入油锅,彻底炸了。
  誉王殿下受重伤的消息一经传开,原本热闹非凡的京城立马安静下来。
  晟王身亡,誉王重伤,稍有敏锐的人都开始警觉,事情开始有点不对了,甚至已经有人把目光落在司礼监谢病春头上。
  与此同时,瑶光殿明贵妃抱病挂牌,谁也不见,明家递了两次牌子皆无疾而终。
  事情发生在过年前一日的下午,是以整个京都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连带着大街上都冷冷清清,到处都弥漫着的心惊肉跳的气氛。
  太后震怒,要求彻查此事,这一查便打死了誉王殿下身边无数侍卫黄门,甚至连带着过世晟王殿下府中的侍卫仆役都死伤不少。
  明德二十一年的过年连着大宴都未开,整个后宫的素缟不曾摘下。
  太后急匆匆赶往豫王府,一直稳如不动的郑家大门却在深夜中悄悄打开,明家更是来客颇多,就连司礼监都热闹起来了,唯有谢病春的始休楼一如既往的安静。
  可人人都在看他。
  大年初五,内阁和司礼监在那次不欢而散后再一次碰面。
  司礼监未到之时,内阁五人两派对视一眼,随后难得没有开口,各自移开视线。
  “北地燕王在封地素有贤名,在诸多成年王中最得民心。”郑樊扫了诸位同僚一眼,吊着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着话。
  堂中众人并未接话。
  “爹说得对,且燕王乃明宗长子,自小养在皇后膝下,有才有德,地位尊贵,乃是最佳人选。”
  郑江亭率先开口附和自己爹的话。
  “可燕王也快六十了吧。”戴和平扫了一眼身侧两人,开口反对着。
  “六十又如何?我爹七十了还在忧国忧民……”
  郑樊咳嗽一声,断了他的话。
  郑江亭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也该请太后来商议一下。”戴和平继续慢吞吞说着,他性格慢,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
  “太后如今伤于誉王之事,岂可惊动。”郑江亭早有决断,想也不想就撅了回去。
  “立国大事,如何能跳过太后,内阁哪来的权力私自决定。”安悯冉呲笑一声,“小郑相好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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