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10-21 01:46:38

  是个不用操心的徒弟。
  徒弟哪哪都好就是身体不好,一入寒天,万蚁噬心。
  凤凰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是寒天。
  晦气!
  凤火不得不捏着鼻子分出一簇凤凰火给他取暖,可那火越烧越不对劲。
  “欠烧是不是。”
  “嗯。”
  “??”
 
 
第24章 
  屋内明明有人在沐浴,却偏偏没有一点热气,这也导致明沉舟愣愣地看了许久,没有第一时间退出来。
  “娘娘。”柳行眼皮子一挑,目光朝着屋内看去,连忙上前。
  谁知她刚刚靠近大门,还未细看,便听到一声冰冷的呵斥声:“退下。”
  柳行脚步一顿,愣愣地站在原地。
  “没事没事,是掌印在里面。”明沉舟把着门,进退两难,见状便连忙缓和着气氛,“你先回去吧,等会儿让英景来接我。”
  柳行只需扫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但此刻却又什么也说不得,只好咬唇退下。
  明沉舟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这才深吸一口气,状似镇定地踏入屋内,顺手把门关上。
  已经走到这一步,万万没有后退的道理。
  而且她来之前特意看了很多小册子,完全不再怕的。
  她古里古怪地想了想,慢吞吞地摸着一张圆凳坐下。
  与此同时,屋内水声荡漾的轻微响动在此刻瞬间清晰起来。
  谢病春动了!
  她虽然余光都没有朝里面瞄了一下,但听着水声,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紧接着泛出红意,整个人不由警惕起来。
  “娘娘……”谢病春的声音难得带着一点惊诧,随后冰冰凉凉地响起,“倒是出人意料。”
  明沉舟直挺挺地坐在屋中的圆凳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一处长几上的花纹,连着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娘娘今日是来内臣房中发呆的。”片刻后,一个薄凉的声音在后脑勺响起。
  明沉舟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开局竟然是从误闯谢病春的浴室开始,饶是做好准备也忍不住觉得尴尬不安。
  太快了!
  她捏着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事已至此,一旦露了怯,就会落于被动的地步,今日的谈话便先输三分。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她捏着手指,捏了捏自己指腹上的肉,软绵绵开口,甜腻的声音带着一点微乎其微的亲昵。
  “也没有隔着浴室谈话的道理啊。”
  不经意的尾音,就像是颤巍巍的水波,多了几分撒娇的滋味。
  屏风后又是一阵沉默。
  “娘娘想好了?”
  谢病春的身形倒影在屏风上稳然不动,可明沉舟却能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这一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中,明沉舟脊梁被升起一阵阵酥麻。
  “嗯。”她脊背不由微微挺直,抿了抿唇,镇定自若说道,“掌印要的,我给得起,各取所需,很是公平。”
  轻微晃荡的水深,寂静的屋内,外面是春日东风吹过屋檐廊铃的声音,仲春的黄昏便莫名多了点旖旎。
  随后,明沉舟听到谢病春淡淡的声音:“那就麻烦娘娘给内臣递一条白巾来。”
  明沉舟捏着修长纤细的手原本自顾自地翻着,闻言顿时停下,目光不由扫了一眼周边,却未看到一条白巾,最后她缓缓回头,盯着那扇屏风。
  “在洗脸架上。”
  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盯着那个隐约只能看到半侧模样的洗脸架,浅色的瞳色倒影着微弱的光,便显得格外的亮。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时,脸上已经带上浅浅笑意。
  素色鲛纱四面屏横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的人在沐浴却没有腾腾热气,甚至还有些凉意。
  明沉舟绕过屏风就和面前之人的视线直直地撞在一起。
  谢病春漆黑的眼珠蒙了一层水汽,如寒星宝珠,又似刀光剑霜,淡淡掀眼看人时,便又显得深邃锐利。
  明沉舟神色已格外镇定,目光状若无事地先一步移开,最后不经意扫过那截裸露在外面的冰白色肩颈,说是玉雕冰砌也不过如此。
  “掌印怎么用凉水沐浴。”明沉舟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局促和紧张,就像是两人早已相识已久,是以连着说话都带着笑意。
  谢病春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移动,不带任何情绪,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
  “喜欢。”
  明沉舟捏着帕子的手一顿。
  “春寒料峭,掌印还是要注意身体。”她拿着帕子走到谢病春身后。
  他洗了头,头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
  漆黑的长发落在冰白的肌肤上,不曾被拧干的水渍顺着乌木浴桶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地上,晕开一趟水。
  明沉舟的视线自那水渍上移,最后落在那截赤/裸的肩胛上,过分的苍白和清瘦让他的背脊微微凸起,宛若雪中瘦梅,雪霜清寒,两侧蝶翼的肩胛骨若隐若现。
  谢病春闭上眼靠了上去,半仰着头,轮廓清晰的下颚便露了出来。
  他长得实在好看。
  明沉舟盯着那微微扬起的脸,不曾拭去水珠的脸颊带着惊心动魄的冰冷美感,苍白脆弱,却又冰冷锐利。
  她看久了竟然觉得有一点熟悉,似乎在何时也曾见过这样的人。
  只是她还未想明白,便又听到谢病春略带沙哑的声音。
  “娘娘是打算站在这里发呆吗?”
  他似乎含了一点笑意,可细细听去又好似被满室冰冷水汽所覆盖,隔着皮肉都觉得有些冷。
  明沉舟回神,自来熟地用脚勾了一个圆凳坐在他身后,伸手去笼着那缕长发。
  果然是冰水洗的,握在手心甚至觉得有些凉。
  明沉舟开始认认真真地给人擦头发,好像今天就是特意来做这件事情一般。
  她做得极为认真,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明沉舟抬袖时衣裳摩擦的声音。
  “谢延今天乖嘛?”明沉舟起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谢病春靠在桶壁上,长长的头发落满明沉舟的膝盖上,乍一看就好似他卧靠在明沉舟膝盖上。
  “嗯。”他轻声应着。
  “太后想要谢延搬去乾清宫。”明沉舟开始告状。
  谢病春神色不变,漫不经心问道:“娘娘同意了?”
  明沉舟拧着一缕湿发,老实交代着:“没,我钻了空子,让谢延自己做决定了。”
  谢病春不说话,沉默地听着。
  “若是太后一定要带走谢延,我该如何?”
  明沉舟终于说出今日的目的。
  她不担心谢延的选择,但担忧太后来硬的。
  谢病春自喉咙中发出一声轻笑,不屑讥讽。
  明沉舟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带不走。”他淡淡说道。
  “掌印真好!”
  得了谢病春保证的明沉舟立马殷勤说着,擦发的动作也勤快了不少。
  谢病春皱了皱眉。
  明沉舟立马放轻力道,心虚地松开白布,目光自谢病春冰白色的肩颈处一扫而过,最后规矩地落在他的头发上。
  “头发快干了,掌印要不要起来啊,水也冷了。”
  她语气关怀地说着,背对着他的神色却格外轻松。
  “虽说冷水锻其筋骨,但这种天气用冷水沐浴也不好。”
  末了,她忍不住开口多说了一句。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他冷水沐浴。
  她自小就是心思重的操心人,操心娘,操心钱家,有时不知不觉便逾越了。
  明沉舟拎着帕子就要起来时,谁知一不小心踩了裙摆,一个踉跄间眼疾手快扶着桶壁这才没有狼狈摔下。
  只这一下,也顺道把谢病春的头发严严实实压住了。
  谢病春不由眉心紧皱。
  “失误失误。”明沉舟的手碰到他冰冷的皮肉,忙不迭收回手,讪讪说着。
  她见谢病春的头发乱了,又有些心虚,用手悄悄扒拉了一下。
  “我等会给掌印梳个头。”她见头发又落入水中被打湿,悄摸摸捞了出来,故作镇定地找补着。
  “娘娘这是投怀送抱。”谢病春倏地睁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明沉舟见他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心也大了起来,不退反进,笑脸盈盈拎着他的肩上的一缕湿发卷在手指上。“那掌印喜欢吗?”
  谢病春侧首,直直撞入她的视线中。
  冰冷而强势。
  明沉舟一愣,嘴角的笑猝不及防僵在原处。
  水波晃动的声音在耳边破开。
  一只冰冷的,带着水潮气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中,冷得她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握着木桶边缘。
  粉嫩的指甲因为紧绷的用力而泛出一点白色。
  她被迫弯腰低头。
  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
  冰冷的水汽混着谢病春身上特有的梅花香味扑面而来,清冷疏离,定神冰冷,可偏偏,那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呼吸是热的,好似冰岩下汹涌而出的红火,在寒冰下奔流。
  谢病春睁开眼,黑珠白水的眼珠便完完全全倒影着她全部的身形,连着她瞳孔中的人影也清晰可见。
  “喜欢。”
  他苍白的唇色微微一动,滚烫的气息便扑倒她脸颊上。
  那两个字迎面扑来,就像一把刷子落在心尖上,只需要轻轻一晃,明沉舟的眼睛终于泛出水意。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人更加用力的捏着后脖颈。
  那枚银色的素戒磕在皮肉上,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疼。
  他力道不大,却又偏偏桎梏这人动弹不得。
  “掌印。”她不得不偏首,再一次俯下身来。
  宽大的袖摆不堪重负地跌落进浴桶,绢纺金彩罗纱袖摆漂浮在水面上。
  两人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呼吸。
  谢病春苍白的眉眼直直的落入眼中。
  明沉舟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泛上红意。
  “娘娘后悔了。”
  冰冷的唇擦着脸颊闪过,谢病春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声音似乎带着薄凉的笑意。
  明沉舟一僵,缓缓放平呼吸,最后抿了抿唇,缓缓扭头。
  她甚至感觉到谢病春冰冷的唇在自己脸颊上一闪而过,带着一点微麻的触感。
  “没有。”
  明沉舟低下头时,正好看见谢病春那双冰冷漆黑的的双瞳静静看着她。
  平静无波,毫无□□,却又强势霸道。
  他只需这样看着,一阵阵酥麻便自上而下涌了上来。
  明沉舟垂眸,水光潋滟,秋波荡漾,两人的呼吸不知不觉开始交融。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映在谢病春的瞳仁中,满满都是她,就好似当真两人有着缱绻温柔的爱意。
  最后她抿了抿唇,最后缓缓低下头。
  她想,就这样吧,也不亏。
  就在她的唇堪堪就要碰上谢病春的冰冷的唇角时,只看到谢病春微微侧首。
  “娘娘若是不愿,便下次吧。”
  明沉舟愣在原处,圆瞳微微睁大,露出一点迷茫的娇憨之色。
  谢病春单薄的眼皮微微下垂,掩下满眼锐利,桎梏着的手慢慢收了回来,最后重新落入水中。
  “出去。”
  谢病春阖眼,背对着他,淡淡说道。
  明沉舟捏着帕子难得无措地站在他身后。
  此刻的谢病春冷漠而阴郁,长发乌色,肤色冰白,清瘦的骨相带着不可近人的锐利。
  他就像高山之上的那层雪,沐浴在惨白的日光中,享受着带霜的雪雨,远看只觉得极为美丽,可凑近了只觉得刺骨寒冷。
  路人偶尔因为璀璨日光而沉迷,不自觉靠近,可更多的时候,他便是沉默地落在原处,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无人可以把他惊动,也无事可以让他停留。
  她有心开口解释,却在面对那个冰冷背影时无从开口。
  天色不知合适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春日夜风带着料峭寒气顺着墙壁窗缝涌了进来。
  明沉舟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门口响起英景干巴巴的声音。
  她蓦地松一口气。
  “娘娘,万岁吵着要找您。”
  明沉舟倏地回神。
  是了,她给谢延留下一个抉择,这个小孩也该做出一个决定了。
  她捏着帕子,最后缓缓搭在桶壁上,小声却又认真说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问题,我会给掌印一个交代的。”
  谢病春身姿未动,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明沉舟转身离开这间浴室。
  房门咯吱一声再一次关起来,屋内的倒影在一闪而过。
  沉默的谢病春缓缓睁开眼,目光冷淡深远,看着门上倒映出的倩影,好似只是沉静的注视,但好似也只是莫名的出神。
  许久之后,他缓缓沉入水面,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动静。
  明沉舟出来时候有些狼狈,衣摆和前襟都被水晕湿,湿哒哒的滴着水,连着面色也不太好看。
  英景目不斜视,只是及时为她披上大氅。
  “疼。”明沉舟微微侧首,把大氅拨了拨,伸手捂着后脖颈。
  英景身形一僵,顿时不敢上前,有些不安地垂眸。
  “是不是破皮了。”明沉舟龇了龇牙,露出纤细的后脖颈,皱眉问道。
  英景晃了晃神,快速扫了一眼,随后小声说道:“是破皮了。”
  明沉舟握着脖子,带上兜帽,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说道:“走吧。”
  英景跟在她身后很快就出了始休楼。
  一路无言。
  “娘娘还是休整一番吧。”入瑶光殿后,明沉舟朝着偏殿走的时候,英景多嘴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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