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合上眼帘,双拳紧握,“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听到舒愉银铃般的轻笑。
这笑在晏采看来,也是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一阵阵汹涌的潮水冲击着他的脑海,似是要将他彻底淹没,将他溺至无底深渊。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罪恶至极的,压抑的。
他一把推开舒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舒愉没有再贴上去,身体懒洋洋地靠着木桶,单手托腮,悠闲自得地欣赏晏采的表情。
从未有人见过的表情。
谁又敢把这样的表情和无方仙宗的晏采仙君联系到一块呢?
他的眉眼依然清隽凛冽,白瓷般的脸颊却已泛上潮红,乌发凌乱地散着,红、白、黑诡异地交织在一起,既透露着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
大颗大颗的水珠溅上舒愉的脸。
是晏采已克制不住,拼命击打,发泄在体内的那股力量。
舒愉关怀地说道:“仙君可还好?”
晏采骤然睁开眼,眼中满是冰冷的怒意。
可是维持不过一瞬,那强撑着想要传达怒意的眼神,便变得软绵绵的,无端地摄人心魄,仿佛在诱人去采撷他这一朵美味的花。
看得舒愉眼中满是痴迷,只想将晏采扑倒在水中。
她控制住这一想法,浇了一捧水在身上,调笑道:“水都变烫了呢。仙君的体温升得可真快。”
晏采脸颊全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舒愉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
这微末的不一般的触感,竟好似扼住了晏采的命门,他情不自禁伸长了雪白的脖颈。
似是觉得刚刚的这个动作过于屈辱,晏采竟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想要让自己清醒。
精致无暇的脸上落下一个丑陋的红印。
清醒不过半分,那副他抗拒至极却又渴望至极的身躯,竟突然又紧紧地贴了过来。
舒愉刚靠上去的那一刻,就听到晏采发出一声浓浓的申吟。
舒愉满意地一笑,听到晏采濒死一般的怒吼:“滚!”
怒气是重的,但沙哑的嗓音怎么也掩盖不了其中那浓浓的欲。
“女孩子都知道,说要的时候是真想要,说不要的时候是真的不要,谁也不能曲解我们的意愿。”
舒愉舔着晏采的耳垂,哼哼道:“哪有像仙君这样,嘴上说着‘不’,可是心中却想要极了的呢?这不是故意让人误会吗?”
耳垂边上的触感实在是过于美好,晏采已听不清舒愉说的话,只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竟不自觉地去捕捉舒愉的红唇。
吻上去的那一刻,在暗夜中撕扯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天光和生机。
晏采撬开舒愉的齿关,毫无技巧可言,拼命地与她死死交缠。
舒愉哎呀了一声,和晏采分开,嘟囔道:“你技巧太差了,我不舒服,不喜欢。”
舒愉的骤然退出让晏采获得了短暂的神识清明,想到他刚刚做了什么,他不禁生出一种绝望的自弃之感。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与舒愉的眼神对视,咬牙说道:“你说过……不……不会强迫。”
舒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道:“我竟不知晏采仙君是这般天真的人。都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了,竟还对我先前的承诺抱有一丝期待?”
刚说完,晏采竟又变得神志不清,猛地将她抱住。
舒愉叹道:“希望仙君以后也记得住,你将我抱得究竟有多紧。”
晏采拼命嗅着舒愉脖子间的气息,胡乱地啃噬。
突然,她又再次被晏采一把推开。他就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眼中满是绝望满是不甘,牢牢地盯着舒愉。
他的话语却弱态尽显,“我求你……滚开!”
舒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能严防死守。
但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她笑眯眯地一直盯着他,欣赏着他挣扎的姿态,终于又等到晏采朝她扑过来,并说出那句她最想听到的话:“求你,给我,给我……”
他迷茫地看着她,嘴上止不住地呜咽。
舒愉心满意足。
她终究是折辱了这朵高岭之花。
她抚摸着晏采的脸,温柔而多情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又怎么舍得强迫你呢?我不想你清醒之后会记恨我……”
晏采已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一遍遍道:“给我……”
舒愉亲亲他的唇角,笑道:“好啊,我给你。我教你。”
她握住晏采的手。
第11章 情迷
晏采不解地看着舒愉,湿漉漉的眼中满是懵懂与迷茫,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往日冷心冷情的人,看起来仿佛是被折辱到了极致,连固守的自尊都抛却了。
舒愉忍住想要将他弄得破碎的冲动,握着他的手,放了上去,问道:“自渎过吗?应当是有的吧,除非你压根不是正常人。”
晏采仍然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似是不满她毫无动作,他又开始在她身上亲吻。
舒愉制止了他的动作,凑到他面前,看着那漆黑的瞳孔中她自己的影子,认真问:“晏采,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不回答,脸上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青筋似是要突破那冷白的肌肤,全身都在叫嚣着不满。
舒愉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脸,“快说,我是谁?”
思考这件事对晏采来说是巨大的折磨,他的意识已经被欲念全盘吞噬,只渴望得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满足。
但她却不满足他。
她的声音就像是摄人心魄的魔音,加重了他的痛楚。
在无边的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清醒过来,看着她说道:“舒愉……”
舒愉眼睛一亮。
她没想到,他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却还知道她的名字。
她亲昵地亲吻晏采的唇,安抚地说道:“乖,别急,我教你。”
这缓慢的举动好像稍稍消除了晏采的一丝痛苦,很快,他已不再需要舒愉的帮助。
舒愉走出浴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其实她此刻也迫切地渴望着。毕竟她馋晏采的皮囊已太久太久,而且他刚才的姿态着实诱人。
全天下可能都找不出比他刚才的模样更具诱惑力的男人。
但是,尽管药是她下的,她也不想把自己当作解药的工具。
她做那种事,是去享受快乐的,而不是替男人纾解欲.望。
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闷哼,晏采似是已将药性全部排出。
他看了舒愉一眼,似迷茫似清醒,然后就晕了过去。
舒愉替他清理了一番,将他抱回床上,开始认真帮他疗伤。
晏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舒愉整个人卧在他怀中,脸颊贴着他未着寸缕的胸膛。似乎是疲惫极了,她睡得很沉。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脸色煞白,下意识将舒愉推开,目光中是沉沉的怒意。
舒愉被他推醒,眼皮半开半合地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吃饱了就不认人?我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别吵。”
她手搭在他身上,继续闭目休息。
记忆犹如一团纠结缠绕的丝线,晏采记不太清自己在迷茫之中究竟做了什么,结合舒愉的话语和神态,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惨然道:“我从未想过,副宗主会这般无耻。”
舒愉眼睛都懒得睁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哼了一声:“我花费这么多精力帮你疗伤,反过来还要被你骂无耻?”
“下药也是为了疗伤么?”晏采讥讽道。
“那是自然。这味药就是有这么一点奇怪的不良影响。”
晏采双拳紧紧握着,整个人浑身紧绷。
舒愉只觉得身旁的躯体一下就僵硬了起来,她坐起身,不满地看着晏采:“何必装出这副模样?仙君你拉着我求欢的样子,这么快就忘了?”
舒愉回味一番,啧啧称赞,摸了一把他光滑的下巴,对他微笑道:“我可是会铭记一生呢。”
晏采平复着剧烈波动的心神,努力平淡地说道:“无耻。”
舒愉睁大眼睛,指着自己道:“你说我无耻?既然你这么高洁,这么不想被他人侵犯,怎么不拼了全力同我玉石俱焚呢?仙君你肯定是有这个本事的,无非是你不想罢了。”
舒愉刚说完,觉得自己这套话语莫名其妙得熟悉。凡俗界那些欺辱无辜女子的牲畜,好像就是像她这般说的,施暴者反而怪受害者不反抗。
不过舒愉清楚自己一向都是凭着双重标准行事,晏采也不是那些可怜的女子,便继续道:“既然是你不想反抗,又怎好意思骂我无耻?”
她笑盈盈地凑到晏采耳边,温柔道:“你不但不反抗,而且你宁愿伤害你自己,也不愿意伤我分毫。”
晏采说不过她,索性闭口不言。
舒愉又一口亲了上去,笑嘻嘻重复她之前的结论:“我说过,你沉默时,我就当你在向我索吻。”
对于晏采来说,舒愉此时的亲亲抱抱都算不得什么。当务之急,是巩固他自己摇摇欲坠的道心。
他压下那些无益的杂念,进入自己的识海修炼。
舒愉摇摇头,不争气地看着他,嘀咕道:“这么大摇大摆地就开始修炼了?是笃定我不会伤害你?都吃了一堑,竟还未长一智。”
不过她也确实舍不得伤害他,便又继续休息。先前给晏采疗伤确实耗损了她太多精力,不一会,舒愉便开始酣睡。
晏采刚进入识海,便察觉到自己的元阳并未被掠夺,不由得一怔。
他潜下心来,神识逐渐恢复清明,之前的一幕幕逐渐出现在他脑中。
想到自己对舒愉做了些什么,他心神一下子掀起巨大的动荡,识海内的雪山都开始晃动。
他连忙退了出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看着舒愉沉静的睡颜,晏采心中稍稍安稳片刻,很快却又被更为凶猛的浪潮吞没。
他运转功法努力调息,免得舒愉又用她自己的灵力来帮他,以此为借口,挟恩强迫。
“难道这真的是我的劫数?”
清正自持、道心坚定的晏采,生平第一次泄露了迷惘的情绪。
他抬起自己的手。
不管他此时表面上装得多么淡然平静,甚至于连眼神也是古井无波,但他竟克制不了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他的手,正极细微极细微地颤抖着。
舒愉醒过来时,晏采仍在修炼。她出声道:“晏采,别练了,陪陪我。”
晏采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就和看一株花一株草,没有任何区别。
舒愉看不惯他这个表情,眉毛紧拧,嫌弃地说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装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哼,自欺欺人。”
“那你想要我作何表情?”晏采道。
舒愉思考一番,打了个响指,“就普通的微笑吧。我还未见你笑过。”
“不会。”晏采淡淡道。
“我帮你。”舒愉两手放在他嘴角两侧,向上拉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左看右看,撇嘴道:“不行,真丑。难道你就没有很开心很想要笑的时候么?”
“有也不是现在。”
看着他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舒愉道:“说来也奇怪,我以前喜欢的人都很爱笑,有的如灼灼烈日,有的像春风化雨,都很讨人喜欢。你说,我怎么转变了口味,喜欢上你这张冰块脸呢?”
晏采轻轻蹙眉,“你究竟要禁锢我到何时?”
舒愉浅浅一笑。她的笑容,丝毫不逊色于她曾喜欢过的那些人。就像料峭寒风中初绽的春花,没人看了会不喜欢。
“我曾喜欢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喜欢我。我不能让你破例。所以啊,等你什么时候喜欢我了,我就放你走。”
晏采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道:“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是啊。我不强求,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喜欢上我。”舒愉笑吟吟地看着他,嘴上说着甜蜜的话语,整个人都像浸泡在蜜罐子里一般,和那些怀春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看起来温软而无害。
晏采刚见到她的那一刻,也被她这样的模样所欺骗。
此刻,面对她的笑,听着她的甜言蜜语,晏采已十分清晰,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陷阱。
“不会有这么一天。”他笃定道。
舒愉不以为意,道:“那你可以等到修为恢复的时候,我可就困不住你了。”
晏采不置可否。
毕竟舒愉完全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阻碍他恢复修为。
她压根不是良善之人。
“怎么又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曾伤害过你?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过就陪我一阵,你很吃亏吗?”舒愉认真道。
晏采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似是在嘲讽她的无耻。
“我也没强迫你陪我睡觉。你先前拉着我求欢,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终究还是没有答应。还不是怕你醒来的时候不高兴嘛。”
舒愉紧紧抱住他,声音中有些沙哑,竟好似真的动情,“晏采,你那么难受的时候我都给你解了,那我现在难受,你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说得含含糊糊,仿佛已难受极了。
晏采闭了闭眼,冷声道:“人不是牲畜,不会随时发.情。请自重。”
舒愉不满地嘤咛一声:“你怎能拿我和畜类比较?它们会像我这样爱你么?”
她的眼神湿漉漉的,满眼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晏采甫一对上,只觉得心尖一跳。
他刚挪开眼,却又被舒愉固定住脑袋,和她对视,只听她道:“就算在极度痛苦之时,情迷意乱之时,你仍记得我的名字。晏采,你为何不敢承认,你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