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人在医官院当值不需自个儿花费,连午食都是宫中提供,可医官们乃男子,自然不能在宫中乱走,那这每日的一顿饭就得有人去拿。而宫里头,不拘是宫人还是内侍,帮着跑个腿儿的总要给打赏,身上没钱可不行。
“不过这些钱是用来给你走人情的,我每两日便给你准备一次,可不能拿出去乱花,更不能买东西讨好别的小娘子。”
虽说没有明文规定这些人一定要给打赏,可在宫里头要有眼力见儿,那些个主子们就不说了,就说他们这些当医官的,那是必须要随叫随到。
他们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若是遇着了哪个脾气不好的主子要问诊,他们也能提点两句,总不会叫人随意牵扯到什么阴私当中去。所以医官院的活计一向很受欢迎,能拿到赏赐不说,危险性也大大降低。
许秋石没有接银子,倒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那你还给我做甚?这宫中除了内侍便是宫人,宫人也都是小娘子居多,万一哪日是宫人给我送午食,那这赏钱……我是给,还是不给?”
乔妹儿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赏钱是赏钱!这其中的度,你自个儿不会分辨?”
这人真是!
还不是他女朋友时,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讨好,时不时羞红了脸来勾她。
等成为他女朋友后,又总是挨挨蹭蹭的想占她便宜!现在可好,女朋友成为未婚妻了,态度那叫一个随意!
难怪上辈子那么多情侣吵吵闹闹的,这追求时、恋爱进行时、名分已定时,态度明显不一样嘛!
许秋石见她这般模样,连忙拱手道饶。
要不然还能怎么着?自己惹的人自己哄呗!
反正他乐意哄她,她也乐意叫他哄。
“你别担心我。”
其实内侍宫人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得罪医馆,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有他们在,也相当于危急时刻多了一条小命。
所以说——
“你也莫要担心,医馆们得有眼力见儿,内侍们也得有,双方都客客气气的。”
“那你也得拿着!万一呢?”乔妹儿将荷包给他塞了过去,“这叫有备无患!”
许秋石没想到名传宗字接代的人还能有这文采,又见她执意要塞,便道,“那便谢过阿乔的贴心了。”
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各家铺子早开了,饿着肚子的也都渐渐寻摸出了门。
待各家各户的烟火气散出,许秋石牵着她的手在果肆中买了两枚果子,一人一个拿在手里吃着,遇到熟人还时不时的打两声招呼。
每每有人去问,“许大夫,可是带着你家良人出来吃早食?”时,他便眉色舒扬,面上却很矜持,“阿乔还不是我家良人。”
略一停顿后,又道:“不过也快了,再有半年的功夫便能成亲了,到时候您老赏脸,定要过来喝喜酒。”
旁人自然是好说好说,顺道恭喜了他们一番。
乔妹儿见他这样,总有些不好意思,“咱俩的事你到处说什么?与旁人又没什么关系,还得客气的应和你。”
“我高兴。”许秋石得意的笑着。
啧,十八岁的少年郎呀!
乔妹儿闻着他身上清清浅浅的香气,也抿嘴笑了。
许秋石牵着她的手,摇啊晃啊的,等到了人少处,先是左右观望一番,然后快速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乔妹儿瞬间双颊爆红,羞恼道:“这是在外面呢!”
“我知道在外面,”他说得无赖又无辜,“在家里我亲的就不是这个地方了。”
乔妹儿:“……”那你还想亲哪里?!
呸!不要脸!
好在许秋石只是想逗她,不是真的想把人给惹恼了。见她不愿意,倒也没再过分。
有男朋友陪着逛街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这就跟工作党难得逮着假期一样,俩人一直逛到在外头吃了午饭。
乔妹儿看了看时间,“可以回去了,你下午也睡一觉,明早还要早起去医官院的,可别没精神。”
“就这一天。”许秋石不舍。
每日里只早上能见着,话都说不了两句,晚上自己下值了又不好去扰她休息,十来天了,就今儿一天最满足,他哪里舍得就这么走了?
乔妹儿就瞪他,“又不是下午见不着!你睡醒了过来,正好找我用暮食嘛!”
啧,找了个十八岁的小男朋友就是这么不好,虽然香香的,可爱粘人还喜欢搞偷袭,叫人怪都没法儿怪。
见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乔妹儿带他回了铺子,趁着后院没人,她伸出右手,食指勾着他衣领子把人往下拽。
“你过来点儿。”
“嗯?”见她这般,许秋石只觉心如擂鼓,“阿乔想做甚?”
“什么都不想!”说着,她脚尖一踮,使劲儿的将他往下拉,“低头!”
头一低,唇上一软,许秋石只觉心口软胀了起来。
乔妹儿推开了他,“好了,你回去睡觉!”
她扭过头,背对着他,揪着腰带。却不妨脚下一空,猛地转身,便被他掐住了腰,按在怀里。
还没从脚不着地的感觉中缓过来,唇上便是一紧——唔!腿软!
腰也软!
乔妹儿迷蒙着眼,气息不稳的看着他,“你怎么能咬我!”
闻言,许秋石又啄了一口,“我没咬你,就是忍不住……用力了些。”
那般好尝,他受不住力道也是应当。
乔妹儿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
“不放。”她双手勾住他脖子的感觉好极了,“小小的一团,我很满足。”
乔妹儿:“……”
她直接炸了,“你才小小的一团!我,我不小!”说着,还挺了挺胸膛。
她才十七!十七!
小怎么了?小也有料,还会再长的!
许秋石:“……”
他沉默了一会儿,赶紧将她放开,免得自己出丑,“我……我是说你整个人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叫人忍不住怜惜。”
乔妹儿:“……”
乔妹儿:“???”
乔妹儿:“!!!”
他他他,他说得是她这个人?!
不是……不是她的荷包蛋?!
乔妹儿觉得自己没脸奸人了,唔!捂脸!丢人!
又见他不说话,乔妹儿努力忍着想要逃离地球的冲动,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时候不早了,你去睡觉!”
话音刚落,人又被提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口,两口,三口……
最终,乔妹儿忍无可忍的推开了他,“你够了!”
“怎么亲不能亲!”
“你提着我做甚!”
“长得高好了不起么!我是亲亲,不是被提着去上吊!”
许秋石:“……”
噗嗤——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色舒朗,“阿乔,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
他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可爱!
若不是他大了,不好再做幼稚的举动,真恨不得把人抱起来转圈圈!
乔妹儿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走走走!回你的铺子睡觉去!”
又叉腰凶他,“你要是再惹我,我把铺子租出去,叫你回来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许秋石挑眉,“那样正好,我可以住阿乔的家里,若是房间不够——”
“呸!你想得美!谁要跟你住一屋!”乔妹儿骂他不知羞,年纪越大越不要脸。
谁知许秋石一脸无辜的看了过来,“我的意思是,若是房间不够,我可以住阿乔铺子里的。”
乔妹儿:“……”
又坏笑着凑了过来,“莫非……阿乔想与我住一屋?”
乔妹儿:“……”
失策,她进度条拉快了,走在了前头。
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也不是不行,虽然我比较矜持,但阿乔若是有这个想法,我听你便是。”
瞧瞧,多么正经!多么君子!
乔妹儿:“……”
乔妹儿恼羞成怒,“赶紧给我走!”又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许秋石“哎哟”叫出声,“阿乔你这是谋杀亲夫!掐坏了我要花钱治的!”
乔妹儿:“……未成亲,不算夫!钱不好挣夫好换!”
许秋石:“……”
他伤心的看着她,“原来你是这般想的?夫……我还是能换的?”
乔妹儿一时口误,也尴尬了起来,“我,我不是……”
他落寞道,“阿乔不用说了,是我不好,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才会叫你有换了我的念头。”
“我没有!”乔妹儿也急了,拍了自己一下,“是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呀!”
奶狗样儿的,她真的不舍得!
许秋石抓住了她的手,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他低了头,又是啃又是咬的,凶她,“不许再说换了我的话!”
乔妹儿被他啃得晕头转向,直到人离开了才反应过来,“呸!什么奶狗!奶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点半起床,六点出门,地铁上码字。
然后坐过站,改签,七点到火车站,七点到十点半,手机码了三千字。
别嫌少哦!
快到目的地了,你们先将就看,我歇会儿再捉虫。
第45章 三更/八月炸
七月的雨,一时多一时少的,宫中的主子们多有不适。
新人遭排挤是常事,许秋石也想叫人看得起自己,每晚回家都要琢磨药方,常常到了半夜才睡。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于药道上颇有建树,等过了七月,他在医官院也渐渐地站稳了脚跟,旁人不会再因为他是背后使了关系而看轻他。
毕竟旁的东西或许能蒙混过关,可医术这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若是这上头还要弄虚作假,坏了医官院的名声不说,还容易害了人命——这也是医官们看不起关系户的原因。
且宫中是最历练人的地方,人也日益成长起来。
所以等乔妹儿忙过后就发现,她的小男朋友已经从男孩子长成了大人模样。
当然,私底下还是该无赖就无赖,该黏人就黏人。
等她收到许秋石第一个月的俸禄时,心里更是激动的不行。
毕竟这是他早晚上班打卡的第一笔工资,还是为皇家服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嘛!
所以为了庆祝,等次日他人再进宫时,乔妹儿便带着阿月,赶着驴车往郊外去。
“娘子,今日怎的这般早?”阿月在驴车上打了个哈欠。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长此以往,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所以乔妹儿便排了个班,每隔两日就两两换班,也好叫另外早起的人歇息歇息。
今儿正好是她和阿月歇息的日子,一大早的被人从被窝挖起来,阿月睡眼惺忪,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如今可都八月了!”
“嗯?八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山上有野葡萄呀!”那野葡萄虽不能入口,可酿出果酒后滋味儿还是不错的。
“我想酿葡萄酒,左右又不是日常当水喝,花费不了多少钱,不摘白不摘。”
乔妹儿掰着手指头在那里说:“还有啊,我家许大夫前几日说八月炸也该摘了,他在宫中又不像以前那样日日有空上山,这一年多没吃到,可不就是想了吗?”
阿月撇嘴,酸溜溜的,“还你家许大夫……娘子果真是变心了!以前你可心疼我与青团了,现在有了许大夫,他要甚你便给甚,倒将我们几个冷落在了一边!”
乔妹儿便伸手将她两边脸颊往外拽了拽,“许大夫要甚么我便给甚么?那你们要什么,难不成我没给?”
“那不一样!”阿月被扯成了一张饼脸,控诉的看着她:“那些冷冰冰的钱,又如何比得上娘子你的贴心!”
“我也想要娘子日日惦记着,时时关心着,再……”她眼珠子转了转,打趣道:“再偶尔的亲那么两下……嘻嘻!”
乔妹儿脸一热,咬了咬唇:“阿月你学坏了!”
还冷冰冰的钱!
这可真是小日子过好飘了呀!她做梦都想每天有无数的冷冰冰噼里啪啦的往脸上砸!
阿月怕她恼,也不再打趣。
等到了山脚下,先是将驴车寄存在相熟的农户家中,然后两人手挽手,各挎一个篮子,后背再背个篓子,说说笑笑的往山上去。
八月炸,其实就是野香蕉。这东西在八九月成熟的时候会咧嘴,故称“炸”。
里面的果肉呈白色,甜香浓郁,口感接近香蕉,是夏日农家孩子们最喜欢的果子之一。
不过这东西不经放,熟了也会有鸟雀会来吃,摘下后若是不吃完,放时间长味道也不好。
所以她今儿过来,想选的便是那种八成熟还未裂口的,摘个一两篓子回去,分批放到米糠里慢慢催熟,也能吃个新鲜。
一边摘着,一边幻想她家许大夫见到这个惊喜时该是什么表现。
就没想到这一走神,脚却滑了一下,瞬间屁股着地,直接往小山坡下滑了几米远。
“娘子!”阿月惊叫一声,赶忙奔了过来,“没事儿吧?”乔妹儿动动脚,又朝她摆手,“没事,就是滑了一下,屁股也摔的有些疼,脚倒是没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