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妹儿挑眉:这是暗示给小费的意思?
她有些啼笑皆非:“这是甚么话?刘老丈也是这个意思?”
这前头还想着有了固定合作的商贩可能会反过来拿捏食铺呢,就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乔妹儿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好,即便有些坏心眼的想要拿捏食铺,可那也是合作了一段时间之后见食铺生意不错,又每日有固定的销售额才敢生出这些心思。若不然,食铺生意不好的时候你还拿捏人家,那店家干脆关门将铺子租出去得了!
说到底,这想拿捏的人无非是想要多些钱,可不是真的想把这个售卖的途径给断了的。
就没想到,这事儿不仅落到了自己身上,刘大郎还挺天真。
他们固定关系还没形成呢,就想着要小费了?
刘老丈立即红了脸,训斥自家大儿子,“胡说什么!乔娘子家既然没说,便是没这个必要,要你多操心!”
刘大郎有些委屈:“爹,我这也是想着两家方便……”
话没说完,乔妹儿呵了一声:“怕是不见得罢?许是与你家是方便的。”
又看向刘老丈,毕竟与这老人家合作了两年,人还是不错的,从没缺斤少两或者故意抬价,只老老实实的随着市价波动,便是市面上降价了,他也都老实的说。
“老丈,我还是信得过你的,往后若是有虾,还是往我家来送,若是没有也无妨。只这菜蔬,倒不是我不给老丈面子,而是我喜欢每日自己到外头去瞧,总不能一日一日做着相同的菜,这样客人们也会吃腻。”
刘大郎急了:“乔娘子,不与辛苦费也是成的!”没想到这有几家的铺子在手的乔娘子竟是这般抠的,也罢,先将买卖定下来再说,日后且看他如何想法子。
乔妹压根就不理他,摆摆手叫腊八过来,“与刘老丈结账,老丈慢走。”
刘老丈那叫一个气啊:“没用的东西!净会给你爹我扯后腿!”
“我这好不容易给乔家食铺送了两年的虾,固定了下来,你去旁人家问问,这乔娘子向来在食材上挑剔的很,你爹我连送了两年,可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棒槌!现在可好,你贪那么个一文两文的把人得罪了,往后往谁家去送!”
刘大郎不服气:“这街面上食铺多的很,难道没了她乔家,旁人家还不收虾了?”
刘老丈叫这棒槌儿子给气坏了,“旁人家不收?旁人家自然是收的!不仅收,这送的人还多着呢!这供货的一多,食铺能不给压价?你瞧这乔娘子何时给咱们家压价过?便是虾价低了,我主动去说,可乔娘子还是按照往常模样,没少过咱们一文钱!若是虾价高了,乔娘子也随着提高,这般厚道的店家上哪去找?”
“什么叫厚道不厚道?咱家接连送了两年,她也没提什么不好的话,定是咱家虾送的好,她舍不得断了咱家的生意!这与厚道有什么干系?咱家的东西既然是好的,提一提要求又能怎的?”
“她难道不该与些辛苦费?”
“你是替人家做下什么天大的功劳了吗?还好意思要辛苦费?”刘老丈不可置信道:“你买我卖,银货两讫的事,怎的到你嘴里还有这般多的道理了?”
“爹你就是老了不太懂,你瞧瞧咱们隔壁村那张家,还不如咱们家呢!不过是每日里送些萝卜,莴苣的与临街几家铺子,这时日一长,听说都有钱盖新房了,那些个铺子还不是他想拿捏就拿捏,想提价就提价?”
“你!”刘老丈气得瞪眼,“像是这种人家,又如何能长久?”
又看着大儿子与其他几个儿子满脸不服气的模样,刘老丈叹口气,这他要是活着,每日里倒是能指使家中儿孙捞些虾,检查一遍再送来。可若是他没了,想是乔娘子会立刻换了人家,左右这河里哪处没虾,谁家又不会捞?
这几个混账呀!
他们只看到那张家要盖新房,难道就不知道自家这两年,一个个的都给他们娶了媳妇?若是没办喜事,自家的房子不也早盖起来了?
可见人还是走正道的好,本本分分的,也能将家撑起来。
若不然,乔娘子即便是看三娘的面子,又能维持多久?
想到这里,刘老丈叹了口气,这些棒槌……罢了罢了,只要他活着,且出不了问题,能拉得回来便拉回来,拉不回来就算。
他若是蹬腿儿没了,那就随他们去罢,实在是短视,爱如何便如何,反正他到时候埋在地里头也管不了这许多。
等父子几人走后,乔妹儿就叮嘱腊八这段时日出去买菜瞧一瞧那卖虾的,看看品相可好,也不妨商议商议,叫人每日送一趟过来。
腊八皱着眉,有些担忧,“刘老丈这边娘子为何不回了?”
乔妹儿就嗐了一声:“用不着回,这虾再多也能耗得尽。”
这玩意儿只有不够的,哪有吃不完的?
再说了,他们送这些又能送多少?铺子里完全吃得下嘛!
腊八一听,便也不再惦记这个,将这事儿记在了心底。隔日出去买菜的时候,见着了旁人家卖虾的,瞧着那品相好个头大,便过去商议了一番,叫每日往乔家食铺送。
那卖虾的自然是乐意的,这玩意儿放时间长了许是会死,人家食铺直接收了,不比他蹲在这摊儿上好?
所以当乔妹儿在铺中见他新买了虾过来,也没说什么,只叫放缸里头养着去。
就是这晚上,蒋大郎气呼呼的跑了进来,“乔娘子!我方才见着了那往日与铺中送虾的刘家大郎,他竟将虾送到了临街去!”
乔妹儿楞了一下,“临街?”
又回过神,给了蒋大郎两块新做的雪花酥,“无妨,左右咱家也有旁人送了,这两块雪花酥你拿着吃去。”
也幸好她今儿叫腊八去买了,若不然今日可就吃不着虾了,毕竟今日的菜单她可是添上了虾滑汤的!
再有,晚上还想弄个火锅,她可想念虾滑下在火锅里的滋味儿了。
蒋大郎得了好吃的,嘿嘿笑了两声,将其中一块完好的塞到阿蒋嘴里,又自己咬了一小口,将剩下的塞给蒋大娘子。
乔妹笑了笑,“这孝顺的小郎君!”
又指着桌上的大麦茶,“这玩意儿甜,自己倒一杯喝去。”
蒋大郎抿嘴笑了,跑到柜台下将自己的竹杯拿出来,“乔娘子,我自个儿有杯子,娘说不能用店里的。”
哎哟,这小自觉!
乔妹儿叫他这么一逗,也忘了心中的失落,“去玩儿去罢,别跑远了,腊八有事再叫你。”
有了这么个跑腿儿的可真好,跟包打听似的!
“我不玩,我帮着擦桌子!”蒋大郎可是知道多劳多得的,玩哪里有挣钱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这一章差不多五千字呢,我超厉害!
我继续写下一更!
第92章 二更/憨憨
小孩子都知道要挣钱呢,那大人就更不能落后了。
正在心里琢磨着还好我聪明的乔妹儿听一听便也就过去了,今儿是阴天,稍稍有些冷,又见不远处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她心中一喜,赶忙招呼腊八将那些个装有腌裙边的小坛子摆得显眼一些。
毕竟她当初可没想着做这玩意儿卖的,幸得偶像说起他想要吃,便想着偶像喜欢吃就多做一些呗,反正她家开吃食铺子,总不会亏了本儿。
没想到这裙边小菜做好之后,没几天的功夫就已卖出去六十多罐,听着银钱哗啦啦的进账,再看到这给她提议的当事人,乔妹儿可不就高兴了吗?
见人是往自家的方向来,乔妹儿数着他们的人数,先将杯子摆好,而后迎了上去,笑道,“几位郎君里面请。”
又看向苏轼:“苏评事今儿来的倒是巧,前几日刚做好的裙边小菜正在柜上摆着呢,您今儿便来了。”
几人也算是店中的常客,倒是知道这店家小娘子对苏评事的才华极是仰慕,好在那只是才学方面。毕竟这小娘子已有未婚夫,他们倒也见过几次,也算得上是同僚。
苏轼便不好意思道,“劳烦娘子了,为着我爱吃的这一口,倒是辛苦娘子还惦记着。”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乔妹儿也没特意打听苏轼是否已与未婚妻成婚,只是见着他与上回相比圆润了些,想着即便没成婚,可这苏家未来的郎妇想来也是极贴心的,瞧把人给喂的。
乔妹儿拿着自制的小本子站在一边,往上头记着他们要点的菜。
其他人还好说,循着自己往日喜欢的口味直说便是,倒是今儿跟来的那任十二,与苏轼相比,人却是消瘦了许多,见她站在一旁也不好意思抬头,想是还记得自己当初那阴差阳错的一手叫她险些丢命的事。
到底心善的人总会想的多一些,在乔妹儿离去之后,任十二看了一眼苏轼,低声道:“子瞻,我去与店家说两句话。”
然后等乔妹儿出来之后,他压低了声音道,“乔娘子,当初那事是我对不住你。”
乔妹儿见他就在店面与后院相隔的门口等着,并没追进来,心中对他稍有些好感,且她也不讨厌这人,便回了:“过去这般久了,任郎君也不必放在心上,且这事儿也不是你想要发生的,怪不到你身上。”
他就是个被糊弄的憨憨,她还真不至于记着这个。
说句很对不住许大夫的话,她都快把这一茬给忘了,毕竟许大夫已经好了,他俩又无灾无难的,老记着这些破事儿干什么?
任十二叹口气:“只有一桩事,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与你说。”
乔妹儿就点头:“任郎君请说。”
任十二就告诉她:“那钱学文与李氏的孩子在他们二人去了之后……钱家那边二老身子骨也不大好,那钱家的大郎君不愿意养着这个据说是父不详的孩子,我姑姑那边更是不可能要,所以……”
他脸红了红,心中盈满了愧疚,“我当时正好路过,看到钱家大郎君将孩子往姑姑家门口扔,十三郎又叫人把孩子随意找个山头丢了,所以……所以这孩子现如今叫我抱回去养着了。”
乔妹儿:“……”
乔妹儿能说什么?
只好赞道:“任郎君心善。”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饶是那两个死变态脑袋不太正常,乔妹儿也没迁怒到一个小孩儿的身上,当然,她也不关注就是了。钱家那么多人,那孩子总不至于要她去怜悯,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孩子被亲大伯给扔了。
所以眼下听任十二这么说,她夸赞的着实真诚,毕竟这年头像他这么热忱的人已经很少了,朋友有难要帮,即便这朋友骗了他,可是在他眼里稚子无辜,不忍心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扔出去丢了小命……真是好人呐!
乔妹儿又笑了一下:“任郎君日后必有福报。”
任十二脸又红了一下,“乔娘子莫怪就好。”
乔妹儿笑着摇摇头,真不至于,他俩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想养就养呗!
等人回到桌边坐下,其中一人看着任十二,又看了看乔妹儿,压低了声音,“十二郎可是看上了这店家小娘子?为兄与你说句实诚话,这小娘子虽貌美,可人家已有未婚夫婿,十二郎便是心中惦记,也请忍一忍,莫要坏了小娘子的名声。”
任十二不妨他说出这种话,当即被口中的茶水呛住了,连咳了几声,缓过神后赶紧摆手,“这话可不能说!我任十二就不是那种人!不信你问子瞻,我对子瞻家的女兄心仪许久,多年不改,即便佳人不在,可那也是我心中神女,我这辈子一定不会再对旁人动心的!”
那本着好心的人一听他这般说,心中叹息一声,连连致歉:“是为兄多话了。”
任十二赶忙摆手,“我也知你好意,来来,今儿我做东的,你们莫客气,家中抱来一小郎君,往后大了,你们可得多照顾些。”
旁人听到这个,自是连连道喜,又叫了腊八添上酒水。
人家说起了正事儿,乔妹儿也就没有往前凑,叫腊八去问了苏评事要几坛子裙边之后,便将其单独留了出来。又有其他人也想带些回去,乔妹儿一算账,今儿这一桌人光是裙边小菜要带走的就有个二十罐,看来大宋朝的书生们都很有钱嘛!
她正喜滋滋的想着,没想到刘三娘在门口焦急地张望,又不好出声,只对着她连连招手。
乔妹儿一怔,不知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刘老丈那事儿。
便走了出去:“三娘今儿怎的有空来我家铺子了?”
刘三娘咬了咬唇,又看这边人多,乔妹儿便体贴道:“咱们去那边说话。”
刘三娘叹口气,等到了僻静处,拉着她的手,“真是对不住阿乔了,我没想着竟给你添了这些个麻烦。”
乔家是开铺做生意的,她娘家与刘大郎那边也有拐弯抹角的亲戚,若不是她娘过来看她,她还不知道原来那刘大郎前几日送虾回去后就与他爹大吵了一架,第二天他爹身子骨不济,有些发热,而他却自作主张将虾送去了别家铺子!
回来之后喝了二两马尿就在村子里到处吹嘘,说那乔家的小娘子不识相,竟不愿意叫他提价,他琢磨了一下便将虾送给了别人家,每只还多了两文……吹着自己有本事,说男人就该这般由自己做主!
你说说,她与阿乔关系不错,你便是不与人家做生意了,直说便是,这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给人家添了多少的麻烦?
只要一想到这个,刘三娘心里就恼怒的很,当初这条线还是她给牵的,为的也是照顾照顾同村人嘛,没想到这到头来却把人给得罪了!
因而歉疚道:“是我对不住阿乔。”
乔妹儿就笑了笑,“三娘不必担心这个,刘老丈也给我家送了两年的虾了,且如今年纪越发的大,这般来回的跑,怕是身子骨也受不住。如今换了儿子当家……”
她停顿了会儿:“人总要有自己的想法嘛!无碍的,你也别急,这事儿可不影响你我的关系。”
“阿乔不介意便好,回头我说他去!”刘三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她铺中忙便不再多说,告了别之后便转身离开。
乔妹儿也没多想,转身就回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