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帝——小文旦
时间:2021-10-25 10:04:54

  谢晏敲她脑袋,“哪里名正言顺?你是救了黎民百姓的顾神医,朕怎么敢让你当个宫女?”
  蓟云桥不知道外面的神医皇后小话本销量不错,只当他开玩笑。
  过了两日,谢晏的太傅突然病倒,这个时代最提倡尊师重道,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去府上看望。
  谢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并不是很想带蓟云桥出去,但架不住她拉着他保证了又保证,眼神可怜巴巴的。
  谢晏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只能又栽进去,没一会儿就被蓟云桥说动了。罢了,这次快去快回,看紧一点便是。
  太傅年事已高,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谢晏只能让他好好养病,不要被烦心事所扰。
  胡子苍白的太傅显然已经看淡人生,但他心里还有件事牵挂,平时不提,但如今也不知能再见谢晏几回,干脆说了。
  “先皇先后信任微臣,将年幼的陛下交与我,当初是严厉了些,还望陛下理解。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好活了,只余一件事担心。陛下这些年一直没有纳妃,最近臣又听说了一些传言……陛下恕老臣直言,蓟家女再好,也不能担国母大任,否则岂不是顺了蓟开川的意!咳…咳咳……”
  谢晏对着恩师总是多出几分好脾气,他解释道:“太傅放心,只管安心养病便是。皇后之位,朕另有人选。”
  太傅从小看到大,深谙谢晏的固执,本也不抱希望,没想到能得到喜出望外的结果,这几天一个接一个来找太傅诉苦的大臣可算有了盼头。
  “臣斗胆问是哪家姑娘?”
  “太傅可记得上次疫病怎么解决?”谢晏问。
  “当然,若非药方及时出现,臣这一把老骨头恐怕早就下去陪先皇了。”太傅道,“难不成、难不成外面哪些传言是真的?真有什么顾深医?”
  谢晏点点头,“就是她,顾苏。那话本也是朕命萧焕文写的。”
  比谢晏让人写话本这件事冲击更大的是,话本居然是他看好的翰林学士萧焕文写的!表面老老实实一个儒生,怎么就跟小黄文扯上关系了!他当初不满黄话本的风气大力打击它的时候,萧焕文还拍手叫好呢。
  太傅有点头疼,劝诫谢晏话本造势不可太过以免反噬,就挥挥手说要休息。
  蓟云桥在门口乖乖等着谢晏一起回去,仿佛叼着碗等主人投食物的小狗,一步不挪。
  谢晏满意地牵着她的手,两人继续逛上一次没看完的风景。
  蓟云桥看货,谢晏付钱,侍卫搬货物,配合得十分完美。蓟云桥没想到来这古代倒是体验了一把购物的乐趣。
  逛着逛着,一行人来到一家书铺门口,里面很是热闹,原来是小黄文先生又出了一批新话本。蓟云桥一溜儿跑进去,想看看有没有建筑相关的前人记载书籍。
  结果,一进去,最显眼的地方,一排排书名,又熟悉又陌生。
  蓟云桥一目十行将书名浏览过去,简直叹为观止。古人对于风花雪月的追求完全不输现代人啊。蓟云桥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拿了好几本津津有味看起来。
  谢晏一个大男人挤在一堆讨论话本的小姑娘之间,是不是还被暗送秋波,分外不自在。他想拉蓟云桥出去,这些都不是正经书。建筑方面的书籍,宫里的藏书阁收录了大部分,这小铺子能淘到什么好书!
  但他看着蓟云桥的反应,突然觉得,让她看看也不错。
  甚至两人睡前还可以共同研究,于是他偷偷让侍卫每种都来了一本。
 
 
第34章 小话本
  “小黄文果然流传不朽的民间经典。”蓟云桥手上这本《一代宠后》, 爱情缠绵悱恻, 剧情跌宕起伏, 床|戏隐晦香|艳, 她看着看着, 不禁露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
  谢晏看周围姑娘大多遮遮掩掩地翻两页, 手帕捂着脸去付钱, 没有像蓟云桥笑得这么夸张的,无奈地拉着她走人。
  蓟云桥意犹未尽,问谢晏认不认识写书的人。谢晏这一刻居然有点不想承认写书人是自己的某个臣子。
  他含糊道:“就是个翰林学士, 你不认识的。”
  蓟云桥揶揄他:“你招人的眼光不错啊。哪天有机会找他拜师。”
  “你在打什么主意?”谢晏警惕。
  “我觉得我也能写啊,搞点足不出户的副业。”蓟云桥说着玩。
  谢晏心情复杂,他的皇后什么时候才能歇一歇赚钱的心思。
  蓟云桥前世时课业繁忙, 有空也把时间花在做小玩意儿上, 按理说是没有空闲看这些吸引了万千小姑娘的霸道总裁腹黑王爷网文,但架不住某手机运营商三天两头彩信推送, 不小心戳进去就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蓟云桥钻研了几篇之后, 得出了一个缺乏统计基础的结论:总裁专宠灰姑娘, 深情皇帝总炮灰。
  晚间就寝时在床头看见一大摞小话本时, 蓟云桥好笑, 谢晏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把她想要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心情大好, 她跟谢晏分享她总结的网文套路。谢晏听了,脸黑如锅底。他是不太明白总裁和灰姑娘是什么,但蓟云桥说他是炮灰他听得清楚。
  他赶紧确认本朝没有任何位高权重或者韬光养晦的王爷, 嗯, 他父皇只生了他一个儿子。
  突然,一个叫“燕莱”的人出现在他脑子里。年少成名,有;后期逆袭,有;腹黑隐忍,有……谢晏不淡定了,燕莱果然是他心腹大患!
  “你嫌朕对你太好?”谢晏斜眼看她,敢说是就等着。
  “哈哈,怎么会?我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女主。”蓟云桥从后面拥住正在亲力亲为铺床的谢晏,“咱们要好好的。”
  谢晏扣住蓟云桥的手,对这句话不能更赞同。他被蓟云桥生生吓了两回,再来一次,不,半次,他恐怕得英年早逝。
  “喜欢话本,朕以后就让萧焕文写完就送一本进宫,让你审核,你觉得可以再印刷。”谢晏道。
  “假公济私。”蓟云桥乐得不行,“你今天那么着急拉我走,是不是嫌我丢人?”
  “朕是那种人吗?”媳妇比自己更大胆开放,谢晏觉得自己不能输,“你要是喜欢,别说文字,带图的朕也给你找来。要多少有多少。”
  蓟云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带图的”指的是什么。她把手里的话本拍在他手上,“自己看去,我先睡了。”
  谢晏:“同床共枕好几天,朕想申请……”
  “拒绝。”
  第二天,燕泽使臣启程回国,谢晏照例设宴款待。
  使者看着主位上依旧空空如也的皇后席位,心里可惜。不过一想起他家王上也是一副德行,好像也不意外呢。
  燕莱至今未娶,完全是因为他眼光高。坐上轮椅被燕泽王放弃之后,婚姻大事便无人问津,稍有地位的大臣看不上他,怕被连累。普通一点的女子于他毫无助力,他不动心,看不入眼,便一直拖着,终归没人管。
  燕莱年少突逢变故,吃了多少苦才坐上王位。于是便对后位斤斤计较,一定要达到各方面利益最大化才好。
  对于这点谢晏嗤之以鼻,常伴枕侧的人得是自己心悦的人才好。好人家精心疼爱的女儿,才不会嫁给燕莱这种没有真心之人。
  三元没有跟着谢晏,蓟云桥突发奇想,问三元以前的事情。
  “陛下,加上你,都是人精了吧,怎么没有发现我身份是假的?”
  三元相当为难,那一段事情他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让顾姑娘知道。
  蓟云桥干脆道:“很为难?你说不说都一样,我问陛下他肯定也会告诉我。”
  三元一想也是,陛下肯定不会瞒着,顾姑娘一皱眉恨不得上天摘星星来哄。
  “顾姑娘怕是不知道宫里恰巧也有个顾淑,更巧的是,她是衣尚坊的宫女。”
  “谢晏以为我是她?”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蓟云桥有些感概,“那谢晏见过她发现不是我?”
  三元:“那宫女没熬过那场疫病,已经去了。陛下,当时以为……看见尸体才……”
  蓟云桥愣了,所以,谢晏以为她死了,还给她送行?
  她猛地站起来,“就算真是我死了,尸体也会传染人,你们都不拦着吗!”
  三元低下头。
  蓟云桥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最大的错误在我。”
  “疫病乃天灾,避无可避,顾姑娘药方救万民,无过有功。”三元急忙安慰。
  “你用不着说好话,我就算真对得起天下,对陛下,我始终做得不如他多。”蓟云桥摆摆手,黯然坐下。她可以想象谢晏当时的焦头烂额,偏偏她自以为万事大吉的谎言,给爱她的人却是雪上加霜。
  “顾姑娘忧陛下之忧,与陛下同心同德,老奴觉得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蓟云桥苦笑道:“尽说好话。陪我去衣尚坊看看吧,嘴上溜了那么久,还没正大光明进去过。”
  蓟云桥之前为了躲避谢晏的查探,夜里从小角门溜进去好几回。这回从大门进去,获得了全体人的瞩目。她觉得自己有点狐假虎威,嬷嬷小心陪着,但并不认识她,只因为她身后的三元,三元的举动又代表着皇帝。
  “呃……”嬷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
  “这位是顾姑娘,来这随便看看。嬷嬷忙你自己的事便好。”三元好心解说。
  嬷嬷一头雾水,顾淑死了又来一个姓顾的?皇上是跟这个姓氏杠上了?见顾姑娘往顾淑以前住的地方去,嬷嬷福至心灵,脑补了一出宫廷替身虐心大戏。看来这后一个顾姑娘嫉妒心比较强,连顾淑住过的地方也要参观。
  不好惹。不好惹。
  蓟云桥来到一所单独出来的小院子,比起一般宫女住的甚是豪华。
  三元替陛下解释:“原先陛下见顾姑娘,呃,生活得不是很好,提高全部宫人的份例,老奴也跟着沾光。这顾淑姑娘住的好,是托您的福。”谁知道您老竟然是唯一没被恩泽到的皇后。
  蓟云桥摇摇头,“世事无常,住得再好也无济于事。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连这个也计较?”
  “顾姑娘心胸宽大有目共睹。”三元拍马屁。
  谢晏送完燕泽使臣,发现蓟云桥做了一大桌丰盛的午膳,全是按照谢晏的口味喜好来。尽管谢晏从来不曾对膳食发表过喜恶,但蓟云桥还是准确摸中了他的偏好。这种不经意间的照顾讨好,让谢晏十分受用。
  而在蓟云桥没有下厨的日子,谢晏则吩咐御膳房专做她喜欢的。有来有往,润物无声,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体贴。
  “今天是什么日子?”谢晏抬起蓟云桥的双手查看,没有伤口。蓟云桥以前手上经常受伤,谢晏干脆就威胁她干什么受伤以后就不准再做,弄得蓟云桥现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对付蓟云桥切实有效,谢晏很满意。
  “没什么特别的啊,补偿你前几天吃的青菜宴。瞧你一脸青菜色。”蓟云桥随口道。
  “你知道朕这是欲……”谢晏为自己正名。
  “吃饭。”蓟云桥踮起脚堵住谢晏剩下的话,脸上火辣辣一片。
  谈场柏拉图的恋爱不好吗?
 
 
第35章 屠苏酒
  宫里明显有了年节的气氛, 不经意间, 某个角落的红灯笼就挂起来了, 衬着红艳艳的窗花, 喜气迎人。红梅夹着白雪盛开, 傲骨青松抖落雪花。
  往年谢晏孤家寡人, 过年不过更显形单影只, 因而不爱大操大办,一切从简。但今年不一样,他和蓟云桥过得第一个年, 必须郑重。
  宫中的地窖挖出一批酒,散发后泥土和雪后清冽的香气。拍落泥土,重新用红布封好, 再拿一张红纸, 由谢晏题两句祝福语,盖上玉玺, 送往各个大小臣子家中。是谓屠苏酒, 能预防灾病、瘟疫, 过年全家共饮, 祈祷一年里无病无灾, 常交好运。
  原本是没有皇帝题字的惯例, 但谢晏想到那场令人闻风丧胆的疫病,对许多家庭是灭顶之灾,因此格外写了几句话。
  当然朝廷上上下下几百大小官员, 总不可能一个个写过去, 谢晏挑了过去一年对朝廷有贡献的、以及未来准备提拔的官员着重嘱咐了两句。
  过年大臣之间总少不得互相拜访,到时一对,谁干不好自己心里有数,若是不加反省,撤职就在明年。
  谢晏下笔唰唰唰,蓟云桥搬着玉玺跟在后面盖章,像只勤劳的蜜蜂围着谢晏打转。通过谢晏题字时的表情和内容,她大致知道了每个大臣的品行,和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还挺有趣。
  谢晏写到一个人时突然停住,思考了几秒,似乎不知道改怎么评价才合适。
  蓟云桥转过来看:“孙寄,此人如何?”
  “腹中有才,女眷无德。”谢晏简单解释。
  孙寄在断案方面颇有天分,他年少丧父,由母亲一人抚养长大,甚是孝顺。只可惜老人家善恶难辨,找了个贪婪儿媳,两人经常趁着孙寄不在家中,收受原告被告贿赂,明着暗着影响孙寄判断。而孙寄又是个听话的,每次知道后大发雷霆,却被他老娘说两句就轻轻放下,以后会被影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他目前还未出现重大偏颇,朕就算是皇帝,也不好管家务事啊。”
  “打铁还需自身硬,家族从内里溃败起来,速度更快。”蓟云桥道。
  “此言有理。还是顾苏好,比朕还明理,江山有你不愁。”谢晏趁机道。
  “正经点。”蓟云桥踢了他一脚。
  谢晏在纸上写了句隐晦提醒的话,能不能领悟就看他自己。反正下一次科举就在明年,大宣多是好儿郎。
  还剩几张红纸,谢晏想了想,写了一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朕与顾苏,永结同心。”
  蓟云桥没看清内容直接把玉玺盖下去了。
  谢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拥住蓟云桥来看,“自己盖的章,顾苏你得认一辈子。”
  “奸诈!”蓟云桥笑着骂他。
  “红纸黑字,明明白白,朕岂是黑心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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