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令——耳东霁
时间:2021-10-26 10:02:33

  戚如翡刚仰头灌了口酒,冷不丁听到沈瑜的声音。
  她扭头,就见沈瑜被几个公子拽着往前拖,沈瑜正在拼命挣扎。
  戚如翡皱眉,骂了声:“怂包蛋!”
  当即便拎着酒壶过去了。
  “哎呀,沈兄,你就别……”
  刘子庸话没说完,只觉眼前有人影一晃,他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就被人当胸一脚踹了出去。
  其他几个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也接二连三被踹到了地上。
  骤然得救的沈瑜,一脸懵逼抬头。
  看到戚如翡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条件反射性抱头蹲下护着脸,张嘴就道:“不准打脸!”
  戚如翡啧了声。
  直接毫不客气踹了沈瑜一脚:“怂包蛋!”
  沈瑜瞬间嗷嗷直叫。
  这个死女人,在外面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啊!
  “你你你你……”
  刘子庸看到这一幕,正要说话时,沈瑜一个箭步冲过来。
  沈瑜生怕刘子庸说错什么,戚如翡又把账算在他头上,便赶在刘子庸开口之前,恶狠狠道:“闭嘴,他是我嫂子!”
  可刘子庸是个嘴贱的。
  一听这话,张嘴就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的那个嫂子?!”
  最后那句话,压得极低,只有他跟沈瑜能听见。
  “好玩儿你妈!”沈瑜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同样压低声音道:“这女人就是个母老虎!谁敢玩儿她!不被她玩儿就不错了!”
  说完之后,沈瑜生怕戚如翡虎性大发,把他这一堆狐朋狗友嚼吧吃了,又立刻朝戚如翡跑过去,谄媚替她扇着扇子:“真巧,我也正打算回府呢!没想到就遇见你了,我们一起啊!沈琢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戚如翡转身朝前走:“我让他先回去。”
  “哦哦哦,那咱们也回吧。”
  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刘子庸,见沈瑜这般上赶着巴结戚如翡,猥琐笑道:“沈兄,兄终弟及啊!”
  一听这话,沈瑜立刻就想转头,回去再抽刘子庸几个大嘴巴子。
  戚如翡脚下一顿,皱眉问:“他在说什么鸟语?!”
  沈瑜头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什么,没什么,他让我代他向沈琢问好。”
  刚说完,沈瑜突然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他一扭头,就见沈琢立在不远处,正目光幽幽看着他。
  沈瑜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这个病秧子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那话,他应该没听见吧?!
  戚如翡也是一愣:“不是让你先走了吗?”
  沈琢过来道:“上次阿翡为了救我,损失了一瓶酒,和两只猪蹄,今天刚好出来,便买来赔给阿翡。”
  说完,他将酒和猪蹄递给戚如翡。
  上次的事,戚如翡已经忘了。
  但既然沈琢买了,她就收了往马车那边去了。
  沈瑜心虚,见状立刻要去追戚如翡,却被沈琢拦住了。
  沈琢靠过来问:“兄终弟及?阿瑜想及我什么?!”
  完犊子,这病秧子听见了?!
  沈瑜立刻道:“我对那个母老虎不感兴趣,我发誓。”
  沈瑜不怕沈琢,但他怕戚如翡。
  刚才戚如翡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所以才走了,要是她知道了,肯定又得把他揍成个猪头了。
  沈瑜央求道:“你别告诉那个母老虎,我……”
  沈琢眼睛倏忽间眯起来:“母老虎?”
  “大嫂!大嫂!”
  这个称呼听起来顺耳多了。
  沈琢往沈瑜身后往了一眼,说起正事来:“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刘子庸?他姐夫在礼部任职?”
  “是是是,他就是嘴贱,人不坏。”
  刘子庸?!
  奉墨曾说过,方卓和刘子庸是死对头,这个刘子庸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沈琢心思微转:“要想让我不告诉阿翡也行,你替我办件事。”
  沈瑜不想替沈瑜办,但是又怕挨打,最后还是答应了。
  之后,三人坐马车回了相府。
  刚从马车上下来,管家便急匆匆出来道:“大公子,少夫人,二公子,宫里来人说,传召你们二位明日入宫。”
  “二位?”沈瑜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
  管家道:“是召大公子和少夫人。”
 
 
第30章 对弈  她可是有座山寨要继承的人。
  戚如翡愣了一下。
  沈琢是大理寺少卿, 召他进宫情有可原。
  召自己进去干什么?
  “你确定你没听错?”
  戚如翡问完,沈琢便接着问:“可是贵妃娘娘传召?”
  管家称是。
  那便是了。
  沈琢同戚如翡解释:“贵妃娘娘是我的姨母,想必她是瞧瞧阿翡你, 才命人传我们入宫。”
  戚如翡皱眉:“瞧我?!我有什么好瞧的?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转身便走了。
  管家和沈瑜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 贵妃传召,有人竟然敢说不去的。
  沈琢无奈叹了口气,正要去追戚如翡时,管家道:“大公子请留步, 老爷说了,若大公子回府,让大公子先去见他。”
  沈瑜一听沈勉之在府里,立刻跟着戚如翡跑了。
  沈琢无法, 只得先去见沈勉之。
  天边浮光散去, 风慢慢涌了上来。
  沈琢踏进院中时, 书房门窗大开,隔着遥遥的距离, 便能瞧见沈勉之在书案后忙碌。
  鲜少有丞相,一做便能做数十年的, 但沈勉之是个例外。
  自沈琢有记忆时,沈勉之便是丞相了, 在沈琢的记忆里, 他总是很忙,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瞧不见人影。
  那时候,每次他说想父亲的时候,姜离就会牵着他, 来找沈勉之。
  来了之后,也是隔着这样的距离,他看着沈勉之案牍劳形,想欢欢喜喜跑过去叫声父亲,却被姜离拉住。
  姜离同他说:“琢儿,父亲在忙,别去打扰他了。”
  可沈琢不肯。
  他甩开姜离的手,便迅速冲进去,抱住沈勉之的腿,撒娇道:“父亲,你都好久没来看琢儿了。”
  那时候,沈勉之即便再忙,也会停笔歇息片刻,陪他们母子说会儿话。
  说是说话,但大多都是沈琢再说,姜离捧着一盏茶坐在旁侧。
  等手中的茶凉了,她便又摸索着搁下,然后同沈琢道:“好了,琢儿,我们该走了,父亲还有事要忙。”
  “来了怎么不进来?”
  倏忽响起的男声,将沈琢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沈琢回过神来,进去道:“父亲,您找我?”
  他们父子阔别多年,如今聚在一处,只剩下疏离。
  沈勉之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走到窗边。
  那里摆着棋盘,以前沈勉之会和姜离对弈,如今姜离不在了,他便同沈琢道:“陪我下盘棋。”
  沈琢不觉得,沈勉之今日找他来,是想让自己陪他下棋。
  但他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
  父子俩各执一子,沈琢道:“父亲您先。”
  沈勉之便落了子。
  自回京之后,沈琢几乎从未单独与沈勉之见过面。
  像这种父子对弈的事,亦是从不曾有过,但他们两人都很平静,只安静下着棋。
  姜离的棋术是沈勉之教的,而沈琢的棋术则是姜离教的。
  是以沈琢的每一步,沈勉之都能猜到,但他并未一下子就将他的后路堵死,而是一点一点蚕食。
  等到天光散尽,天堪堪擦黑时,沈勉之才落了最后一子。
  白子落下,沈琢已是满盘皆输。
  院外有小厮在点灯笼,本欲进来也给书房里点上,沈勉之摆手让退下了。
  沈琢盯着棋盘看了片刻,轻声道:“孩儿输了,父亲想让孩儿做什么?”
  输赢总会有个彩头或者惩罚。
  沈勉之起身,没去看沈琢,而是盯着窗外摇曳的灯笼。
  过了片刻,才道:“你遇刺的事,刑部已经查出来。”
  沈琢问:“谁做的?”
  “是从前你经手判的几桩案子,犯官亲属心有不服,买凶找你报仇。”
  沈琢抬头。
  此时天色没全暗,他只看到沈勉之立在窗边的侧影。
  是他幼年时,可望而不可即的身影。
  沈琢极轻笑了声:“动手抓人查案,皆是刑部所为,我只负责复核,犯官家属买凶找我报仇,父亲不觉得,这个理由太拙劣了些么?”
  沈勉之微微侧头。
  自回来之后,沈琢一直对他尊敬有加,但凡他说的话,他从不开口辩驳,一味遵从。
  这是第一次,开口质疑他。
  可质疑也无用。
  沈勉之又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刑部已将犯人逮捕归案,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琢捏紧手中的棋子:“若是我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此案……”
  沈勉之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啪的一声轻响打断了。
  他偏头时,廊外红灯轻晃,灯晕洒下来,从棋盘上掠过,沈勉之神色一顿。
  沈琢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这一子,瞬间扭转了局势,反败为胜。
  现在败的人是他。
  沈琢站起来,轻声道:“父亲应该不知道,在梨川这十三年里,孩儿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下棋。”
  左手跟右手下。
  沈勉之没答话。
  沈琢也没指望他答话,他道:“既然这事父亲查不出来,那孩儿便亲自去查,左右孩儿如今已是大理寺卿,若连自己的事都查不明白,岂不愧对了这个官职!”
  说完,便欲转身走人。
  “沈琢!”沈勉之突然叫住他。
  沈琢停下,等着沈勉之开口。
  这一次,是沈勉之看着他。
  沈勉之问:“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沈琢没有丝毫犹豫。
  他道:“父亲不必担心,孩儿的所作所为,孩儿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相府,日后,父亲也不必派人在暗中护我了。”
  说着,冲沈勉之行了一礼。
  沈勉之向来是个喜怒不显的人,但此时也被沈琢气到了。
  他冷声道:“你当真要这般执迷不悟?”
  “哗啦——”
  外面突然毫无预兆下起了雨,有风吹进来,盈满沈琢双袖。
  他道:“父亲,我早已立于风雨中,既然躲不开,那便只能走出去了。”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孟辛立在廊下,见沈琢出来,立刻上来为他打伞。
  主仆二人迎着风雨往外走。
  沈勉之负手立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待沈琢主仆二人走远之后,沈勉之目光正欲撤回时,眸光无意滑过台阶下,蓦的一顿。
  而后,立刻快步出去。
  台阶下,原本放着一排芍药的。
  今夜这雨来得又急又猛,小厮想起来,匆匆过来时,便见沈勉之已将花搬进屋了大半。
  小厮顿时两股战战。
  沈琢回到院中时,身上已湿了大半。
  戚如翡正坐在榻上擦匕首,瞧见他这狼狈样,不禁挑眉道:“这么大的雨,你赶着回来投胎吗?”
  说着,将肩上的毛巾扔给沈琢。
  沈琢接过,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阿翡不必担心,虽然戚家没找到线索,但是我打听到,方卓生前有个死对头,说不定那人或许会知道些线索。”
  戚如翡不以为意:“死对头能知道什么线索?”
  “那人既然和方卓不对盘,那么即便他没有刻意打听,自然也会有人将对方的事,告诉对方的。”
  戚如翡一愣。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沈琢往净室走,边走边道:“而且我已经让人将奉墨放了,幕后之人知道此事,定然会去将奉墨灭口的,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便好。”
  戚如翡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这样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方卓的主子了!这个烂心肠的乌龟王八蛋,让我逮到他,我要一刀一刀割了他的肉!”
  戚如翡提前给幕后凶手预定了一百零八种酷刑之后,心中的郁闷这才散了。
  将擦好的匕首重新装进包袱时,戚如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的那封和离书,在上次救沈琢的时候,被泡烂了。
  沈琢这儿好像还有一份,她去找找。
  戚如翡直接到沈琢书桌上翻了起来,一时没注意,手肘碰到了一个画轴。
  画轴没绑住,哗啦一下散开。
  绿袖端了姜汤进来,看到这一幕,便问:“少夫人,您在找什么?”
  戚如翡匆忙将画轴合上:“哦,找沈琢上次给我写的那封和离书,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找。”
  绿袖:“……”
  虽然她不识字,但那和离书她见过字的形状,再看见应该能认识。
  “哎,好像就是这个!”
  戚如翡从一堆纸里,找出了一张,冲绿袖招招手:“你过来给我瞧瞧,这是和离书吗?”
  绿袖正要过去时,沐浴完的沈琢从屏风后面出来,见戚如翡站在他的书案后,眼皮猛地一跳,快步过来:“阿翡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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