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软成了一滩水,激起夏渊心里一阵轻颤,他向前踱了半步,直接把她抵在门扉上,又是一阵暴风骤雨。
“要喝酒么?”他放了她,鼻尖碰着鼻尖,坏笑着问她。
“不.”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贝齿被撑开,他鱼儿一样的滑了进来。
“夏渊,夏怀瑾,你个坏人.”愤怒被揉烂在舌尖,只余盈盈嗡嗡的娇嗔。
不知过了多久,洒进室内的阳光已经西斜,唇瓣才得以分开,两人都晕陶陶喘着粗气。
夏渊横抱着香桃坐到罗汉床上,垂眸浅笑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儿,眉骨一挑,风流无限:
“我们扯平了。”
他的脸像在春水里泡过,清隽又多情,冷冽的凤目里漾满了得逞的满足,下颚线柔和俊逸,微微起伏的胸膛一片绯红。
香桃浑身软绵,明明她是被动的那一个,此刻却像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她勉强用美目横了他一眼,挣扎着就想从他怀里爬走。
夏渊邪魅一笑,把她放到了木几的另一边。
香桃勉力坐直身子,她眼睛都不带夹一下夏渊,目视前方,尽量镇静道:“这件事就此揭过,希望将军不要再提。”
就算那夜是她喝醉酒,先勾引了他,今日他也全讨回来了,他们两不相欠。
夏渊凤目半垂,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姑娘,眼尾爬上一丝笑意,逗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竟如此没有正形。
他垂睫浅笑了一声。
香桃倏然转身,怒目看他,“怎么,你还想抵赖?”
夏渊想抵赖啊,可是见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他也不能输了气节,拧眉道:“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虎狼之人,本将军定然是说到做到的。”
“最好是这样。”香桃转过脸,不看他。
忽的,一个药瓶出现在她的眼前,和上次用的一模一样。
夏渊拿在手里冲她转了转,一本正经道:“要不要我帮你擦。”
香桃抿唇,这才发现唇瓣开始发麻,估计待会就要肿了。
她一把夺过药瓶,愤然跳下罗汉床,“不用。”说完她拿着药瓶坐到了妆奁前,对着铜镜慢慢涂抹。
夏渊弯唇一笑,百无聊赖的打量起她的闺阁来。
这间屋子不大,装扮的却很用心,墙上、博古架上到处是精致的小摆设,可能不贵重,却异常可爱,雕花的架子床围着桃粉色床幔,床幔下面飘着一层柔柔的烟粉色薄纱。
这里面曾经应该住着一个钟灵毓秀的姑娘。
再看看妆奁前坐的板正身影,夏渊拧眉,怎么现在变成这般小古板样。
他坐着的这个罗汉床应该是香桃以前主要的活动场所,靠墙一排矮柜,柜子上放着木匣,绢帕,话本等女子常用的物什。
夏渊拿起一个话本,见封面是一个青面獠牙异兽,莞尔一笑,她的爱好真奇怪。
忽然三个娟秀的小字映入他的眼帘,洛锦秋。
方才听她兄长自我介绍叫洛锦鸣,那这洛锦秋应该就是香桃了。
没想到她小字通俗,大名却颇有意境,和小名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
洛锦秋,他又念了一遍。
香桃耳朵灵敏,一下子就听到他在念她的名字,不悦道:“你叫我的大名做什么。”
说到这个,夏渊突然来了火,他转过头咬着牙问:“洛锦秋,你为什么一激动就大名表字一起叫我?”
香桃心下一顿,着急的辩解,“什么激动,我哪有那样?”
夏渊长目微睐,声音懒漫,“你刚才有没有叫我夏怀瑾?”
香桃立刻想到刚才被他舌头撬开牙齿的时候,她情急之下,确实这样喊了。
他不那样对她,她定然不会越矩,这会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够无语的。
“将军若自重,妾身自然不会无故冲撞。”
夏渊理亏,悻悻的转过身子,把话本放回原处。
突然,他发现木几下有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胡乱的扔了许多钱袋,他把篮子端到木几上,想讨个钱袋用。
他在边关的时候,用不上银子,自然没有钱袋,可回了京城,不带银子,出门有诸多不便,索性林姨娘给他拨了用度,现在正缺一个装银子的袋子。
只见筐子的最上面是几个绣样,香桃的绣样画的确实逼真,否则当时也不会被盛锦阁看上。
翻了几张,夏渊心里大喜,这些刚好都是适合男子的绣样,今日这侯府算是没有白来。
放下绣样,他去篮子里翻找绣好的钱袋,等选好了,再开口让香桃送他,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可是,看了两下他就觉得不对劲,绣样画的那样精巧,怎么绣到钱袋上,就这般狂放粗鄙?
针眼稀疏,针脚不平,绣花歪歪斜斜,没个样子。
常常是同一个绣花,绣了很多个钱袋,有那完全看不成的应该是第一版,而那勉强能入眼的,该是最后绣的。
可见为了绣好真是用心了。
矮子里面拔将军,夏渊勉勉强强选了一个翠竹的墨色钱袋,他拿在手里正要和香桃讨要,忽觉这个钱袋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凝神一瞬,忽而就想起来,蒋知亦身上的钱袋和这个一模一样。
在军营本用不上钱袋,可蒋知亦却把这个钱袋天天挂在身上,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原来竟是香桃送他的。
夏渊狠狠捏着手里的钱袋,骨指泛着青白。
好一个郎有情,女有意。
行,真行。
第32章 不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闺房。
香桃在前面走, 夏渊闷闷缀在后面,貌似心情不太好。
香桃猝然转身,一脸的不情不愿:“为什么非要我给你绣个钱袋, 我绣活真的很丑,你出去买一个不就行了, 或者找别人要一个。”
其实她想说,找其他小娘要一个。
若那些小娘知道夏渊需要钱袋, 绣品保准立刻塞满茗汀居。
又何必非来找她。
夏渊眸光微闪,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绣的丑, 你可以练呀。”
香桃对着他修长的背影吐了一口浊气, 给你练个什么劲呀。
好吧, 只要他不嫌丑, 绣就绣, 谁怕谁。
二人到方姨娘的院子时,蒋知亦已经离开,正堂的餐桌上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方姨娘笑眯眯的请众人入座。
其实也就四人。
洛锦鸣上下打量了香桃一番, 诧异道:“妹妹,方才我没注意,你怎么穿了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回来了, 这头发也乱了,虽说咱们是自家人, 可万一让嫡母瞧见了,又要说你不成体统。”
香桃乜了洛锦鸣一眼,悄然低下了头,两片羞红顺着耳根爬上面颊。
谢渊垂眸看她的衣服, 确实揉的不成样子,方才她整个人吊在他的腰上,他捧着她的身子,裙裾几近被揉烂,后来情到浓时,他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差不多揉搓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所以,现在这衣服,真的有点看不过眼了。
他以为今日已经够克制了呢,没想到.
他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
方姨娘看着女儿殷红的嘴唇,眼里止不住的笑意,她这个傻儿子,满脑子都是练武,没经过人事,什么都不懂。
她之前还担心女儿不够聪敏,当了大将军的小妾,会不会被轻视,可是现下看来,俩人感情还挺好的。
这将军虽然面上端着,心里可不是静水无波,从他看蒋知亦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他对香桃占有欲强。
就是自己这个女儿,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一点都不开腔。
看将军的眼神说古井无波都不贴切,更像是隐隐的排斥。
唉,她叹了一口气,她得找机会好好教教她了,她伸手道:“桃子,你跟我来,娘给你换身衣服。”
香桃心里一阵尴尬,面红耳赤的跟着阿娘去了后屋。
进了寝屋,方姨娘从笼箱里取出一套红来,绯红齐胸对襟襦裙,大红羽缎斗篷,帽边一圈白色狐狸毛。
香桃一看到这身衣服,连连摆手,“阿娘,这是新婚穿的衣裳,你拿它干什么?”
方姨娘慢慢把衣服铺展,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你可以穿着这件衣服,明媒正娶的出阁,谁知却被草草的抬进国公府,当了将军的小妾。”
彼时,得知夏渊即将离京,没有一点准备,香桃就被嫡母塞进花轿,匆匆抬入国公府,这衣服也就一直没穿上。
香桃眼睛一热,握住阿娘的手,柔声安慰,“都是过去的事了。”
方姨娘清了清嗓子,展笑道:“对,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瞧着将军待你不错,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跟他过,这男人呀,都耳根子软,你多哄着,可别冷言冷语,整日给他吃挂落。”
香桃心下一惊,阿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她勉强挤出一个笑,“知道了,阿娘。”
方姨娘安下心,帮着香桃穿衣服,“时人爱穿红,你这样出去,也不算扎眼。”
香桃只能接受,穿这件总比穿那件皱皱巴巴的衣服强,她刚才感受到了,夏渊看着她衣服的时候,眼里有异样,她可不想因为一件衣服,让他脑子里总回想刚才的画面。
呃,刚才真是太不堪了,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两句清心咒。
等香桃一身衣服都穿好,方姨娘神秘兮兮的拿出来一个三指宽的锦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香桃对着里面只看了一眼就捂上了眼睛。
“阿娘,你给我看这干什么?”
方姨娘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比那避火图可形象多了,当年你走的突然,我没来得及交给你,后来将军一直没回来,我想着你用不上,就一直帮你保管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用什么用啊,香桃一把将那木盒盖上,“瓷人交战”的场景登时看不见了。
“我不要。”香桃负气道。
方姨娘不由分说的把锦盒放到她的衣袖内,“你知道什么呀,傻孩子,伺候将军的时候,用点技巧,他以后啊,保准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闻言,香桃浑身一个激灵。
她最后接过锦盒,不再推辞,想着先应下母亲,回头再把它扔掉。
二人回到正厅的时候,洛锦鸣脸上的小心谨慎已经消失,又和夏渊打成了一片,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继续讲他那一百零八式耍花枪的方法。
夏渊一只小臂撑在桌上,一只手百无聊赖的轻敲膝盖,他勾着头,凤目半掩,不时对洛锦鸣的话指点一二,意态闲闲中又带着清雅。
余光中倏然晃进一片红,他缓缓抬头,狭长的凤目瞬时撑成了桃花眼。
只见香桃一身的红色襦裙,勾勒出她曼妙的好身材,她下身修长,柳腰的下仿佛扣着一个蜜桃,柳腰的上好似耸着两座雪峰,衣襟相交的地方,在红衣的对衬下,白的刺眼。
玉脂般的小脸仿佛上了一层胭脂,好看的摄人心魄。
夏渊怔怔望着她,洛锦鸣滔滔不绝的话音越飘越远,他仿佛能穿透织物,看到雪白之间的那颗朱砂痣。
“夏将军,你看什么呢?”洛锦鸣终于发现了夏渊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哇——,香桃妹妹,你也太好看了吧。”
香桃只觉是这身衣服扎眼,但她素来爱美,穿上好看的衣服,又被夸赞,自是喜不自禁,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这当真是春风一笑百媚生。
眼神一瞬的慌乱后,夏渊赶紧收回目光,默默咽了一下口水,颚下的喉结,饱满而性感。
入座后,正式开始用膳,洛锦鸣对夏渊道:“这一桌子菜,都是阿娘做的,她厨艺很好的,你快尝尝。”
夏渊向方姨娘致意,“有劳了。”
他尝了几口,味道果然很好,刚才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会还真的饿了。
在吃之前,他看了一眼香桃,她应该也需要补充体力,遂不由分说的帮她夹了几筷子。
“多吃点。”他对着她的耳朵轻语。
“要你说。”她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正要把菜夹回去,忽然看到阿娘的目光有意无意飘过来,手下的动作立刻顿住,声音也软了下来,“谢将军。”
她这一出变脸,看的夏渊莫名其妙,他摇头兀自笑了一下,开始吃饭。
洛锦鸣风卷残云,夏渊吃的也快,两人吃个差不多,先放下了筷子。
他俩都是习武之人,共同话题多,不知不觉又聊上了,香桃边吃边看向兄长,思忖着怎么开口跟他说莫欢然的事。
从兄长的表现来看,现在他还不知道莫欢然已经做了曹笠的小妾,要怎么跟他说呢。
夏渊听的认真,洛锦鸣越说越有兴致,香桃看着兄长脸上满足的笑容,决定先不开口。
两人从战争聊到兵器,又从兵器聊到战马,夏渊难得夸赞香桃,“你的妹妹养马很有心得,不惜到账房支银子,也要喂它们最精细的饲料,现在国公府的马场里,有几匹马可以直接拉去上战场。”
闻言洛锦鸣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什么?妹妹到账房支银子?”
方姨娘倏然转脸看向香桃,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香桃低头喝汤,心里忿忿,夏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他们惊愕的表情,夏渊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隐情,遂补充道:“她银子不够用,在账房预支了二十两。”
“二十两?”洛锦鸣突然笑了,“那不可能,阿娘怕妹妹进了国公府受欺负,把自己攒了几十年的银子连带着她当年的嫁妆,全都给了妹妹,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万儿八千两,区区二十两银子,她还能缺?”
方姨娘母家是滁州的一个小门富户,虽说没有富裕到金银堆山,但家中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方老爷子生性洒脱,既然遗产后继无人,索性每个女儿出嫁的时候,都备了丰厚的嫁妆。
方姨娘进侯府的时候自然是十里红妆,羡煞其他的姨娘,就连嫡母郑氏的嫁妆也不及她的一半。
香桃被抬进国公府后,方姨娘坐卧不安,生怕香桃在国公府被轻视,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