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你没考中举人,也没那样的念头了,那就还是像现在这样,咱们该怎样就怎样。”
江远山听她说完后,抬起头,撩起眼皮看她:“那你呢,你说了这么多,倘若在这期间,你爱上了别人呢?”
白小芽:“哦,那以上就全部作废,到时候我爱上了谁,就跟谁过。”
江远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他咬了下嘴角,低着头冷笑了声:“合着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白小芽挑了下眉:“那不然呢,是你先有那种心思的,又不是我先对你有那种心思,再说了,我又不靠你来养。
你哪怕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你的那点爱,对我来说,锦上添花罢了,又不是雪中送炭。
说直白点,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那再好不过了,就算找不到,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江远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白小芽的发顶:“好,那就照你说的来。最多三年而已,我等得起。
就算三年后,以上你说的那些作废了,也没事,于我而言,好歹有过念想。”
之后江远山,每天照旧回来,中午回来吃午饭,晚上回来睡觉,早上吃过早饭继续去书院。
他天天都回来,只是在白小芽面前,再也没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那天谈话后,他瞬间将自己的心思收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外泄,好像之前的所有小动作、小心思都是假的。
他见到白小芽依旧笑着打招呼,只是无论在人前,还是私下里两个人相对的时候,他眼中再没了那份隐忍而又炽热的爱。
二月十五花朝节这天,镇上人来人往,又因为白马寺就在附近,不少人都过来赶庙会,一下子客流量激增。
来来往往的人路过南街,以至于白小芽在这一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直到黄昏快打烊了,店里都还有生意。
太阳下山后,店里才算彻底没了人。
她垂着腰坐在门口歇气,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李春花和江玉姝头天夜里就赶了过来,知道今天店里客人多,她们特地赶过来帮忙。
即便如此,大家也都累得够呛。
累归累,不过好在确实也挣了不少钱。
今天一天,就挣了三两多银子,相当于前面半个月的总和。
挣了钱,白小芽身体上虽然累,但心里却很充实。
歇了一会儿,缓过劲后,她站起身走回屋里,招呼大家全都进去坐下。
“今天大家辛苦了,一人发五十文钱的辛苦费。”
她从装散钱的陶瓷盅里抓出一把铜钱,数出五十文推到黄宁面前:“给,拿上,这是额外的奖励,月钱在月底才结算。”
黄宁接过钱,连连道谢:“谢谢掌柜的,谢谢!”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把五十文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方叔,这是您的。”白小芽又数出另外五十文铜钱,给了方老先生。
自从熟了后,店里的人都称呼方老先生一声“方叔”。
毕竟一直称呼方老先生,显得比较见外。
方老先生接过钱,装进自己口袋里,笑着说了句感谢的话。
接着,白小芽又给了江玉红五十文。
然后就是李春花和江玉姝,她也一人都给了五十文。
李春花连连推着不要:“给啥给,娘又不是外人,哪里还要你给钱。”
白小芽笑着道:“娘你收着吧,大家都有,五十文也不多,玉姝你也拿着。”
最后一个便是江远山了,白小芽从陶瓷盅里抓出一把钱,正要数五十文给他。
江远山急忙站起身道:“我想起来还要写一篇赋。”
他转身就走了。
白小芽数出五十文攥在手里,笑了笑道:“我一会儿上去给他。”
然而当她到了楼上,走到江远山门前,正要敲门时,江远山打开门。
“这是给你……”她话还没说完,江远山伸出手递给她三两银子。
白小芽诧异地看着他,挑眉笑道:“什么意思?”
她又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一下拿出三两银子的“巨款”,这小子是去抢劫钱庄了?
“饭钱,我这一个月在你这吃饭的饭钱,以及住宿费。”
江远山见她不接,直接塞到她手里。
白小芽把银子捏在手里搓了搓,笑道:“被我那天的话刺激到了?这是要找回男人的自尊还是骄傲?”
她掂着手里的钱,淡淡的笑着。
江远山一脸淡定道:“没有,没有什么自尊与骄傲,只是该怎样就怎样。
别说你并不是我嫂子,就算是,我们一家也没脸靠你来养。更何况,你与我哥什么都不是,只是走了个形式罢了,根本算不得夫妻,没道理要养着我们一家人。”
白小芽捏着沉甸甸的银子,却没说话。
她低垂着眸子,心里大致猜出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想法,哦不,应该算是成年男子了。
他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辰,在她这就是成人了。
江远山看着她:“你那天的话,点醒了我。我想了一夜,你说的很对,让我很羞惭。
我如今什么都不是,连吃饭读书都困难,却厚颜无耻的说爱慕你,着实是很羞愧。
我有什么资格说爱,又拿什么去爱呢,我连下一年的束脩费都还凑不齐。
嘴上说着爱,但却靠着你挣钱供我读书生活,看上去,倒像是个孟浪的骗子。”
他扯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声:“你是个聪慧通透的女子,想得比我深远,我也很庆幸你没有顺着我胡来,否则,待我醒悟时,不知该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你。
接下来两年我入学的束脩费,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别告诉娘,免得她胡思乱想。
包括我刚刚给你的三两银子,你心里知道就行,也不用告诉她,连玉姝也不要说,就你一人知道就行。
你也不用猜我是怎么来的,总之不是非法途径得来的,是我正经挣来的。”
白小芽点点头:“好,我不说,谁也不说。”
她把银子捏在了手里。
江远山朝她笑了下:“我该看书了,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白小芽攥着三两银子回了卧房,她打开床头边的樟木大箱子,从箱笼里抱住一个四四方方的朱红色檀木小箱子。
然后又打开檀木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两个圆盒,一个金色的圆盒,一个蓝色的。
金色的圆盒里装着整数的银钱,一共是二百两。
蓝色的圆盒里装着散钱,有散碎银角和大把的铜钱。
散碎银子有八十钱,铜钱有九百文。换算成整银子,总共是八两九钱。
她把江远山给的三两银子,放在了金色的圆盒里。
又把今天挣的散碎银子,放在蓝色圆盒里。
她抱着两个圆盒,左手抱着金色圆盒,右手抱着蓝色圆盒,笑得一脸满足地的躺在大床上。
两盒子钱压在身上,从身到心都是满足的。
这特么抱着钱睡的滋味儿,比和男人行鱼水之欢要快乐得多。
当然了,她也没和男人做过那事。
男女欢好究竟有多快乐,她心里没数,但抱着钱的快乐,她却深有体会。
白小芽抱着钱,回想了下刚才江远山一本正经对她说的那番话。
难怪他这阵子对自己态度突然变了,估计是她那句“我又不靠你来养”刺激到他了,让他瞬间就从羞涩的悸动少年,长成了理性的男人。
挺好的,人成熟了,心性才会稳。
过完花朝节,接下来的半个月,生意又慢慢淡了下来,不过因为饭馆紧挨着书坊,主要顾客源是书院的学子,所以每天的进账还算稳,不至于亏本,只是赚的少些罢了。
因为到了春耕之季,所以李春花来的也少了,她仍旧是种着田地的。
白小芽给了她钱,让她忙不过来就请几个临时的佃农帮着种一下。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拿钱请人,白小芽是没时间回去的,店里的生意不敢轻易断,一时走不开。
白小芽打算等过完三月,到了四月清明再回去一趟。
总也不能一次都不回,还是该回去看一看的。
过完二月,进入三月时,她决定再增添两样新口味——盖浇饭和煲仔饭。
先前做干锅的小火炉可以继续用,拿来煮煲仔饭也一样。
只是砂锅需要再增加一批小号的,饭食刚够一个人的容量就行,大了一人吃不完,两个人合着吃也不像话。
她夜里把自己所需的东西都想好后,让江远山帮她写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卖完早上一波的饭食,便带着黄宁和江玉红去采办。
饭馆留给方老先生看着,门前挂着“暂停营业半日”的牌子。
今天她打算去一趟县里,一来,她到现在还没去过县城,二来,她想多采办一些东西,把所要的东西一次性买齐全。
江玉红听说要去县城,激动得早饭都没吃几口。
她从来也没去过县里,最远也就到柳溪镇和王楼镇。
黄宁也是很兴奋,又紧张又期待,一个劲搓手。
白小芽背上自己缝制的小包,笑着道:“走吧,带你们去县城转一转。
咱们今天中午要是赶不回来,就在县里吃午饭,我请你们上大酒楼吃一顿好的。
正好咱们也去学一学人家,看看人家大酒楼都是怎么经营的。”
第64章 想参加厨艺大赛
整个柳溪镇, 除了陈员外和郑秋林这样的地产商,以及一些祖辈便扎根在镇上的土财主,其他的小掌柜, 家里是没有马车的。
马车在这个时代, 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奢侈品,一般人家, 根本养不起。
柳溪镇和王楼镇,两个镇加在一起, 总共也才四家人有马车。
平日里大家出行, 不太远就靠脚,太远的地方就只能去租马车。
即便是租马车,也只有县城才能租到, 小镇上是没有的。
白小芽算了下从柳溪镇到县里的路程,早点去, 走路的话来回一趟, 下午太阳落山前肯定是能赶回来的。
只是去的时候,空着手倒是轻松, 走累了大不了半道上歇一歇, 但是回来要拿东西, 就有些费劲了。
她看了眼一瘸一拐的黄宁,又看了眼才到她耳朵位置的江玉红,于是她决定去找房东郑秋林租用一下马车。
原本找陈员外更方便,但她要是开口找陈员外,对方肯定不会收她的钱。
然而等到下次陈员外在她饭馆吃饭的时候, 就算她不收钱,陈员外还是会给,吃完把钱放到桌子上就走。
来来去去的, 时间一长,就有些说不清。
倒不如直接去找郑秋林,反正她和郑秋林,没太多私交。
郑秋林公事公办,不会不收她的钱,如此一来,她心里也不用内疚。
找郑秋林租了一天的马车,连驾车的马夫都一并租用过来了。
车马费,加上车夫的人力费,一天下来,二钱银子。
贵,确实是贵。
她店里的杂役,一个月下来才二钱银子。
但没办法啊,想轻松一点就得花钱,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原本只租用马车,能便宜一半,只要一钱银子。
可他们三个,没人会驾车。
她不会,江玉红和黄宁更不会。她和江玉红好歹还坐过马车,黄宁连马车都没坐过,更别提驾车了。
黄宁一听租一天马车要二钱银子,与他一个月的月钱一样了。
他赶忙劝道:“掌柜的,咱们还是别租马车了吧,一天二钱银子太贵了,左右从咱们这到县里也不是很远。
采买回来,东西都由我来背,您和玉红姑娘空手走就行,走累了,咱们半道上坐下来歇一歇,天黑前总能回来的。”
白小芽笑道:“没事的,坐马车去咱们能轻松些。今天就当给你放假了,你安心跟着一路采买玩耍就行,别的不要多想。”
她又看了眼江玉红,“你也是一样,不要想太多。你们俩在我这做事,都很勤奋,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开业一个多月了,忙到现在,你们也都没休息过。以后饭馆的生意稳定下来后,你们每个月都可以休息两天,这两天工钱照算。
至于是哪天休息,你们自己决定,随时想休假,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
黄宁急忙摇头:“不休,我不休,掌柜的我不累,真的。除了每月的大月市那天店里客人会比较多,以及中午那阵子忙碌些,到了下午便清闲了下来,咱们基本上都是坐着闲聊。
现在我一个月能挣二钱银子,每天都能吃好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江玉红点头道:“嫂子,我也不想休假,休了回去呆在家里吃饭,我娘少不得又要骂我。
嘻嘻,倒不如在这里为你做事,每天都有好吃的,还不会挨骂。”
白小芽笑了笑,没再多说。
反正她给了他们俩假,至于他俩愿不愿意休假,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不是圣人佛祖,人家自己都不愿意休假,她还非得让人家休假。
郑秋林家里有三辆马车,一辆大的,两辆小的。
大的马车,内部很宽敞,足以容纳六七个人。
小的马车,里面只能容下三四个人。
他自己和他的夫人,平日里出行,一般都是坐小马车,夫妻俩一人一辆,家里车夫都是两个。
只有出远门,他们才会用大马车,或者需要搬运贵重东西时用大的。
郑家老太爷早就去世了,郑老太太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偶尔出去也都是在郑夫人的陪同下。
婆媳俩坐着小马车,携带丫鬟小厮一两个就足够了。
白小芽租了他家的大马车,这也是租金要贵些的原因。
坐在豪华的马车内,白小芽抚摸着绸缎软垫,啧啧直叹。
土豪啊,真是土豪啊,三辆车,铺子几十间,不光是柳溪镇上有铺子,郑家在王楼镇和青安镇以及县里也有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