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芽没进屋,直接扔给他:“给你买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自己试一下,不合适跟我说声,我拿去铺子找人给你改一改。”
她又不会做衣服,连缝衣服都缝得很难看。
李春花虽然会做布鞋,也会缝衣服,甚至会做些样式简单的衣服,但是她绣工一般,做出来的衣服,只能是下地干活穿,平日里上街,都好不好意思穿出来。
江远山接过她扔来的衣服,抱在怀里,心窝子一暖,朝她笑道:“谢谢。”
白小芽没再多说,转身去了楼下。
黄宁已经把笋子都剥完了,她下去一边做泡笋,一边和黄宁闲聊,顺便也教他。
泡完笋子,她又把那些叶子菜都洒上水。
接着又开始炒第二天的臊子,黄宁和她一起炒。
翌日,忙完中午那一阵后,吃过午饭,白小芽趁着清闲的片刻,去了隔壁书坊。
不巧的是,陈员外不在,陈夫人来了书坊。
第72章 有地的人了
看到陈夫人, 白小芽下意识的就想走。她脚尖都转了半圈,正要转身离开,陈夫人从书坊走了出来, 并喊了她的名字。
“白掌柜。”陈夫人胳膊上挽着绛紫色披帛, 缓缓地从书坊出来,“白掌柜可是来找我家老陈?”
她淡淡的笑着, 然而笑容里满是鄙夷。
白小芽也不遮掩,直言道:“对呀, 我来找他谈生意。”
她看出陈夫人对她的鄙夷, 却并不把愤怒表现在脸上。
再生气,都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生气。
陈夫人嘴角向下弯了弯:“白掌柜,我记得你丈夫去世还不到一年。按理, 你现在应该在夫家为他守孝。
就算你急着想要再改嫁,至少也得三年后吧。这还不到一年, 你就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勾缠缠, 我看你丈夫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吧。”
白小芽笑着走到陈夫人跟前,伸手勾起她垂下来的披帛, 手指勾住她披帛的一端, 捏在手里绕着玩。
她捏着陈夫人的披帛, 忽然猛地拽了一下,笑道:“陈夫人,在对我进行说教前,能不能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呀。
你还没和陈员外成亲前,便和家里的小厮勾搭在了一起, 咱俩究竟是谁不守礼教?
我成亲前可没和任何一个男人乱搞,现在我也没有,就算是有, 谁也奈何不了我。”
见陈夫人铁青着脸,大有一巴掌扇死她的冲动,白小芽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更温柔了。
她松开陈夫人的披帛,抬手撩了下头发:“而且你说的那些礼教对我没用,什么为夫守孝,不存在的!
谁让我自己能挣钱呢,我又不用伸手找别人要钱花,我要是看上了谁,可不会受人威胁。
哎呀,我要是看上了哪个男的,不管那人是小厮也好,是商人也好,或者是屡次不第的秀才书生,只要对方也喜欢我,那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没办法,有钱,腰杆子硬,你说气不气人!不像有些只能指着家中爹娘吃穿的,那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陈夫人一张脸气得青白相交,恨不得当场把白小芽打死!
白小芽似乎怕她气不死,又火上浇油的来了句:“哎呀,不过我还是很羡慕陈夫人的。虽然陈员外对你冷冷淡淡的,但毕竟您不愁吃喝呀。
只是可惜了,陈员外不是官老爷,否则您就是官太太,那可比商人的太太要有脸面得多呀。”
陈夫人自觉说不过她,转身想回屋里,压根不想再与白小芽多说。
然而白小芽却一把拉住她的披帛:“陈夫人,走什么呀,咱俩还没聊完呢。”
她拽着陈夫人的披帛,跟进了屋里,挨着陈夫人坐在一旁。
“大家同为女子,说实话,我内心是向着女子的。”
陈夫人斜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白小芽敛了笑:“我是觉得,陈夫人您真的不必要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一样,很多事你想开了后,会发现以前的自己好蠢。”
陈夫人当场砸了一个茶盏,伸手指着门:“滚出去!”
白小芽换了个坐姿,笑着道:“陈夫人,您与陈员外之间的事,我多少也听了两耳朵。在您成亲前,您和家里小厮相恋,结果被您父亲知道了,他不允许,威胁逼迫你嫁给陈员外。
恰好陈员外家里需要一大笔钱,您父亲愿意出那笔钱解陈家的危难,条件是让陈员外娶了你。
于是你和陈员外就成了亲,做了夫妻。可你们成亲后,陈员外却放弃了科考。
你父亲生气,你也生气。
你气的是,家里人逼你嫁给陈员外,本意是图他的功名,结果他却放弃了功名。
当然你更气的是,你舍弃了自己的真爱,娘家还倒贴钱,嫁给了一个穷书生,那个穷书生放弃了功名不说,婚后对你还很不好。
在你的心里,你可以不喜欢陈员外,但是陈员外却必须要喜欢你捧着你。
然而他非但不把你捧着宠着,却对你冷冷淡淡,甚至还在外面有很多的女人,那些青楼也好,乐坊也好,都有他的红颜知己。”
陈夫人阴沉着脸,愤怒地看着她,满脸都写着“你这个小寡妇赶紧去死”。
白小芽又道:“当然了,陈员外也不是好东西,要么干脆就硬气到底别屈服在金钱之下,既然因为钱娶了你,那就该对你好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陈员外因为钱对你好,你会高兴吗?未必吧,你估计也并不会开心。
他看在钱的份上对你好,那他无论对你多好,你都不会满意。因为在你的眼里,那不是爱,不是纯粹的爱。”
说到这,她咳了声,低笑道:“我是个俗人,我一直不能理解所谓的爱情,我只知道钱很重要,没有钱想活下去都难,爱不爱的都是扯淡。
只有那些有钱的富家小姐,才会吃饱了没事干,整天想着情情爱爱那些事。
不过陈夫人,您现在不再是富家小姐了,今非昔比,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别活在虚妄里。”
说完她站起身,温柔大方地笑了笑:“陈夫人,今天是我主动来你店里的,所以就算了。
下次你再对着我说难听的话,五百两,记住了哦,五百两哦!”
从雪松书坊出去后,白小芽回到店里,刚好来了几个客人,她煮好几碗米线后,趁着没人,又去了郑秋林家里。
哪个财主家里没有地呢,只不过他们不亲自种地罢了。
跟郑秋林说明来意后,郑秋林哈哈笑道:“可以可以,你真是来对了。”
他站起身,“正好南街口出去,往书院的反方向走,有两块旱地是我家的,与陈员外家的地相邻,一共是五分地。
我早就想把那两块地卖出去了,但因为那两块地比较少,而且靠近路边,所以一直没人愿意买。”
白小芽听到是五分,皱了下眉:“五分地有点多了,我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而且,太贵了我买不起。”
她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地,毕竟她是以做买卖为主,至少得留下一百五十两的周转资金。
郑秋林道:“按照行价,这里是镇上,临近镇上的土地肯定是比乡野的要贵。
但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你又是我的租户,我也总不能全部按照城镇的价格收你的钱,这样吧,我给你打个三折,十两银子一分,那五分地,只收你五十两银子。”
白小芽听完摇摇头:“还是太贵了,我只买得起两分地。”
郑秋林:“四十两,不能再少了。”
白小芽:“最多三十两,不能再多了。”
最后白小芽以三十二两银子,从郑秋林那里买下了五分地。
临走前,郑秋林捏着银子对她说:“那五分地临街,你以后还可以拿来建房子,修住宅或者铺子都可以,不愁卖不出去。
我要不是两年后要搬走,那五分地我都不会卖,我会再修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到时候再以五百两的价格卖出去。”
白小芽:“……”
她心想,这货幸好不是生在现代,不然又是一个黑心开发商!
拿上地契回去后,白小芽便问黄宁,问他会不会种地。
黄宁点头:“会呀,掌柜的,我肯定会种地呀。”
白小芽想了想又道:“不行,你会种也不行,饭馆离不开你。这样吧,你帮我找两个佃农过来,对了,你们村有地少人多的吗?”
黄宁回道:“有啊,我们村是青安镇最穷的村,我们村的庄户人家,九成都是佃农,要么是租的有钱人家的地,要么是给有钱人家种地,自家能买得起地的不多。
就说我家吧,我们家是租的地,每年收了粮食,既要给朝廷交赋税,还要给地主家里交租子。
两头交完,根本剩不了多少,去年遇到一场地龙,颗粒无收,我们家还倒欠地主家的钱。”
白小芽:“……”
这么说来,江家还算是富户了。
起码江家有自己的地,虽然也要交赋税,但至少不用给地主交租子。
她拍了拍黄宁的肩:“你帮我找两个可靠的人过来,能种地的,你与他们说,除了给应有的工钱,我这里中午还会管一顿饭。
人一定要可靠,要勤恳老实,话不多的,偷奸耍滑、玩心眼的不要,种个地还给我玩心眼子,烦死去。”
黄宁道:“我明白,掌柜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第二天下午,黄宁趁着饭馆不忙,便赶回黄岩村叫了两个人来。
他叫的那两个,都是村里最老实本分,又勤快肯干的,其中一个外号叫“小黄牛”,足以证明有多勤快。
他没叫他们自家人,因为他家几个堂哥表哥的,都没有那两个人勤快务实。
只是他带着人,前脚刚回到饭馆,还没坐下来喘口气,门外便响起了黄宁奶奶的声音。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有好事竟然不找自家人,反倒去找外人!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腿打断!”
听到骂声,黄宁脸色如菜。
白小芽手里还拿着抹布,看了眼黄宁,走出门去。
她刚走出门,一个精瘦老太太,气汹汹地朝她冲了过来,差点撞上她。
第73章 做好自己就行
“你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东西!我打死你, 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东西!”
精瘦老太太冲进屋里,抓着黄宁又打又骂。
“你个身子都不健全的废物,有这等好活儿, 没说把这份挣钱的好活儿让给你大堂哥, 你竟然瞒着一大家子,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做事!
你背着家里人出来做事也就罢了, 竟然还把挣钱的事情介绍给外人做,你腿残心还残了不成?
你个废物东西, 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白小芽看了一会儿, 猜出了这老太太的身份,八成是黄宁的奶奶。
眼见她越打越气,越骂越大声, 实在看不下去,白小芽上前去拉她:“黄老太太, 您别在我店里大吵大闹, 影响到我做生意了。”
黄老太太胳膊肘一拐,转身正想连白小芽一起骂, 听到“店里”, 及时把那句谩骂的话压回了肚子里。
她讪笑道:“掌柜的好, 我这个残废孙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吧。
我家还有个大孙子,是我大儿子家的,比这个残的能干多了,要不您换一下, 别用我这个没用的残废孙儿了,用我大儿子家的那个。”
白小芽扯了下嘴角,要不是看在黄宁的份上, 她立马就把这个老太太赶出去了。
忍着怒意,她冷笑了下:“谢谢黄老太太的好意,黄宁人很好,又勤快又聪明,我谁也不换,就用他。”
黄老太太讪笑了下,转身在黄宁胳膊上掐了一把,很用力的掐,把他胳膊都掐出了淤青。
然而黄宁却一声不吭,不躲也不说话,任由他奶奶掐他。
掐了黄宁出完气,黄老太太又转过身看向白小芽,腆着脸笑道:“掌柜的,听说您要找两个佃农,除了给钱,还要管一顿饭,您看看能不能用我家那个大孙子。
我这个残的孙子都能给您当杂役,我家身体健全的正常孙子,难不成还不能帮您种个地?
以后啊,我们黄家人,都任由您使唤,无论是您店里要人,还是地里需要人,您只管说一声,我老婆子携家带口的来帮您。”
白小芽:“黄老太太,您请回吧。”
黄老太太非但不走,还直接坐了下来:“掌柜的,您今天要是不答应,我老婆子就不走了。”
白小芽看向黄宁:“黄宁,去把秦捕头叫来,就说店里有人闹事。”
黄宁一脸为难:“掌……掌柜的,您看要不……”
白小芽冷笑一声:“黄宁,我这是饭馆,不是佛堂。我开门是迎客做生意,不是无条件做慈善。
杂役这这份活儿,你能做就做,要是做不了,现在就可以走人,我马上给你结算月钱。”
黄宁膝盖一弯,又想下跪,白小芽眼神一凛。
“少来这一套!”她突然拔高声音,吼道,“当初你就耍这套把戏,一来就下跪,哭爷爷告奶奶的找我要了杂役这份活。
你说去年你父亲不在了,家中母亲又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还说你奶奶甚至把你大的妹妹都卖了,家里实在是穷得吃不起饭,求我收下你。
我看你可怜,收了你,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了的,你家里那些破事,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意,你家里的人,也不要带到我店里来。”
黄宁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一个劲道歉:“掌柜的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是我给您惹麻烦了。”
白小芽扫了眼黄老太太,又看向黄宁:“现在你奶奶竟然跑到我店里来威胁我!
我要招什么样的人,想招什么样的人,那是我的自由!你黄宁不过是我请来的一个杂役,你的家人在我这里算什么?”
她一转头朝着后院喊道:“玉红,去把秦捕头请来,就说店里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