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跟上,“哦,是神清气爽啊。”
岑女士深吸一口气,奈何摇了摇头。
许娇觉得自己沙雕到了极致……
***
终于,也在许娇时不时切换的沙雕状态中,众人抵京了。
许娇撩起帘栊,看着眼前熟悉又巍峨的城关,眸间些许怔忪……
京中百官已至城门外迎候,宋卿源的马车在队伍前。
随行的马车依次停下,许娇才反应过来,伸手搂住岑女士的脖子,看着马车外,轻声道,“娘,我们回京了。”
岑女士也眸间微红,感叹道,“是呀,回京了……”
原本,她以为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京中了。
许娇下颌搭在岑女士肩头,亲密道,“娘,我想家了。”
岑女士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娘也是。”
两人都温和笑了笑。
……
百官在城门口迎候,宋卿源换了龙撵回宫。
许娇要回家中,和宋卿源并不同路。
两人早前也未来得及道别,眼下,宋卿源撩起帘栊,往外看了一眼,见她的马车在远处。
婚期定在九月,这次傅乔和小蚕豆回京要常住。
陋室就三间破屋子,对付一两日可以,常住还是会有些打挤,所以许娇同岑女士回了陋室,傅乔和小蚕豆留在鹿鸣巷。
郭睿并未随侍回宫中,而是留下来,“傅乔,我送你们一程吧……”
郭睿憋了一整日,这几句来来回回练了起码几十次,“鹿鸣巷空置太久了,怎么也需要打扫,还要收拾,就你们母女两人也不方便,正好我一道,送你们回去后,我再回家中,有什么事也好照料。”
傅乔还未应声,小蚕豆先道,“好啊,娘,我们和郭叔叔一起。”
郭睿已经高兴抱起小蚕豆。
御驾已经离开,许娇和岑夫人坐了另一辆马车,还有再一辆马车驼了一马车的书一道往陋室去了,郭睿抱着小蚕豆上了傅乔这辆马车。
一路上,两人都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小蚕豆上次离京时还小,很多东西有印象,却记不住,这次回来好多东西都很新奇。
郭睿虽然也离京三年,但是他自幼在京中长大,也算早前的京中纨绔吧,京中哪条街巷他不清楚?
于是两人凑在一处,小蚕豆问什么,他都清楚。
气氛和谐又温馨。
傅乔看着他们两人,短暂出神。
“是不是,傅乔?”郭睿回头的时候,正好见傅乔愣住。
郭睿看她,她收回目光,温和笑了笑。
郭睿心中唏嘘。
……
等到鹿鸣巷的时候,才见原来鹿鸣巷中整整齐齐,有人打扫,而且还有一个粗使的婆子和小厮在照料。
郭睿忽然觉得没有用武之地了,支吾道,“那……那我先回家中了。”
傅乔还是道谢。
郭睿看她,想邀她明日一道,但是又说不出口,都一路了,一日推一日……
小蚕豆正好开口,“郭叔叔再见~”
郭睿口中的话咽回了喉间,“舟车劳顿,那你们先歇着。”
傅乔颔首。
郭睿转身,走出去几步,还是一闭眼,郭睿你怎么这么窝囊!
忽得,郭睿又驻足,转身看向小蚕豆,“对了小蚕豆,不是说想去买书吗?明日一道去啊?”
傅乔微顿。
小蚕豆想也没想,“好啊!”
郭睿又看向傅乔,“傅乔,刚回京,东西也不齐全,明日一道把东西置办齐全吧。”
小蚕豆抬头看她。
傅乔看了看小蚕豆,略有责备,只是小蚕豆都应了,她再拒绝,反而拂了郭睿颜面,傅乔看向郭睿,轻声道,“好。”
郭睿脸色一红,“那我先回去了。”
等郭睿离开,傅乔半蹲下,与小蚕豆齐高,“小蚕豆……”
小蚕豆很聪明,“郭睿叔叔喜欢娘亲……”
傅乔叹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这样?”
小蚕豆轻声,“我觉得郭睿叔叔人很好,对娘亲也好……”
傅乔看了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蚕豆,娘亲有娘亲的想法,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小蚕豆愣了愣,而后上前同她相拥,“娘,郭叔叔不好吗?”
傅乔温声,“他很好……但娘心里已经被你爹占满了,放不下其他人了……”
小蚕豆叹道,“可是,爹爹不在了。”
傅乔眸间氤氲,“他在娘心里呀。”
小蚕豆似懂非懂。
傅乔拥紧他,“他永远在娘心里。”
***
马车晃悠悠到陋室附近,已经是黄昏前后了。
她的陋室!
她终于回来啦!!
许娇怎么看怎么激动,她的湖景豪宅,还有她的锦鲤,会不会都死了?
“哇,这里就是陋室~”葡萄在苍月的时候就听许骄说起过,她家门口好大的湖,湖里好多锦鲤。
真到眼前的时候,葡萄才知道她真没浮夸~
许娇唤六子停下马车。
她养了好多锦鲤,苑中的养生湖有,门口的长天湖也有。
许娇下了马车,葡萄跟着一道去看。
“有锦鲤!”葡萄高呼!
许娇上前,真的还活着!
许娇意外。
葡萄感叹,“是不是有小鱼小虾吃?”
许娇也不知道,但看着这些锦鲤还活着,许娇心中莫名欢喜。
等回了马车,也同岑女士道,“娘,锦鲤都还活着!”
岑女士温声道,“那些锦鲤看着人就围过来了,应当是有人在喂养。”
岑女士这么一说,许娇也忽然反应过来。
是宋卿源?
许娇忽然想。
陋室门口的长天湖很大,马车继续往苑中去,然后一路往苑中去,才见都有人打扫过了。
“真的有人在照料。”许娇挽了岑女士胳膊入内。
阔别三年,看这里的什么都觉得厚重而亲切,好像在这里都是昨日的事情一般。
许娇挽了岑女士走在前面,葡萄因为没来过,跟在两人身后,好奇打量着四周,这里真和小姐之前说的一样~
葡萄惊喜!
有葡萄在,小姐和夫人安稳,所以葫芦,六子和豆角落后,都在搬许娇的那车书。
“小姐,夫人……”
入了苑中,许娇愣住,眼前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敏……敏薇?”
敏薇看向许娇和岑夫人,两眼含泪。
“敏薇!”许娇快步上前,同敏薇拥在一处。
敏薇似是不敢相信,但又确实相信,哽咽道,“小姐,你真的……还活着……你和夫人都回来了……奴婢真的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了……”
敏薇泣不成声。
许娇的眼泪也顺着鼻尖滚落下来,“回来了!我们都好好回来了……”
敏薇自幼就跟着她,她每日的慌慌忙忙里都有敏薇的痕迹。
许娇松开她,一面伸手摸眼泪,一面看她,嘴角挂起笑意,“敏薇,你胖了~六子和豆角同我说你成亲了?”
敏薇也一面擦眼泪,一面笑道,“嗯,成亲了,小姐还记得那家栗子糕的伙计吗?”
许娇似恍然大悟,“哦~那个你每次买栗子糕都会多给你两块的伙计?”
敏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天哪~”许娇觉得实在奇妙。
敏薇道,“我回京的时候,想起小姐,就去买栗子糕,然后一个人坐在路边吃栗子糕,一边吃一边哭,小杨就出来了,他说,别哭了,我日后陪你吃栗子糕……”
许娇觉得惊呆,“那不行,那得让我看看,把把关!”
岑女士叹道,“阿骄~”
敏薇都成亲了,她还把
关……
许娇觉得也是,又道,“宝宝呢?”
敏薇笑道,“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哇~”许娇是真没想到,“长得像吗?”
敏薇点头,“像,很像。”
许娇叹道,“那是同卵双胞胎了……”
敏薇:“……”
岑夫人:“……”
许娇连忙道,“像才好呢~什么时候带我看看,明日吧~”
敏薇点头。
许娇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温声道,“你一直在陋室?”
敏薇道,“大监来寻了奴婢,说陛下的意思,让奴婢每隔两三日就回陋室这边照顾着,所以,奴婢也算一直都在。”
难怪了,所以她的锦鲤是敏薇一直在喂养的。
许娇再次和她拥抱。
这一路风尘仆仆,敏薇没耽误太多时间,许娇洗漱完,一头栽倒在自己的狗窝上!
天很轻,水佷蓝,她的陋室比哪里都好!
许娇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金窝银窝,都不比自己的狗窝!
这里才是她的狗窝!
***
回宫后,宋卿源先去了明和殿,到黄昏前后,才回了寝殿。
这一趟去西关惊心动魄,但最后,他接回了许骄,诸事都算圆满了。
虽然大婚推迟到九月,但九月还好,不算太长……
“喵~”许小骄和许小猫很久没见到他了,都蹿到了他跟前,宋卿源弯眸,也蹲下,伸手摸了摸许小骄和许小猫的头,温声道,“我把阿骄带回来了。”
许小骄和许小猫听不懂,但往他手中蹭了蹭。
宋卿源想起许娇撒娇蹭他的时候,低声笑道,“是像猫一样。”
真好大监入内,“陛下。”
这趟回来,宫中有一堆事情要大监去看,先前一直是小田子在伺候,眼下大监才来。
“回去了?”宋卿源没起身,还是继续抚着许小骄和许小猫。
他是同大监说,许娇安稳回家后,同他一声,眼下应当是了。
大监拱手道,“相爷和岑夫人回陋室了,傅小姐暂住在鹿鸣巷,郭公子送傅小姐回去的。”
“好。”宋卿源应声。
大监见他没什么吩咐,便退了出去。
等大监退了出去,宋卿源眸间才微微滞了滞,朝许小骄和许小猫轻声叹道,“是个难题……”
他怎么之前没想到,许骄回了陋室,他在宫中。他们隔得很远不说,而且,许骄不在朝中……
他不宣她入宫,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眼下才六月初三,离九月二十还有三个半月时候……
他方才还觉得大婚在九月无伤大雅,眼下,忽然觉得要重新计量……
***
郭睿也回了郭府,郭石弘在偏厅等他。
郭睿入内,恭敬拱手,“大伯。”
“嗯。”郭石弘沉声。
郭石弘曾是户部尚书,天子的亲舅舅。
郭家也是京中的世家望族,是天子母亲的娘家,因为户部清算之事,郭家被拉下马,沦为京中笑柄。
但这次郭睿在边关立了战功,又随侍天子回京,京中又纷纷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也都私下猜测,这回郭家是不是要复宠……
郭石弘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出。
当年他膝下一直无子,只有三个女儿,老来才得了一双儿子,眼下都还年幼。
那个时候,郭睿是从族弟家中抱来的,是他的亲侄子,一直在他跟前教养。
从小到大,郭睿都不敢忤逆他,包括有一年郭睿提了想去军中,被他罚在苑中跪了两日。
郭睿按照他的意志,按照他设定的人生轨迹,入东宫做伴读,任户部员外郎。
最后户部和郭家被天子清算,郭家倒台……
他想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郭睿执意去了西关,他威胁过他断绝族中关系,若不是天子调令,许是郭睿已经被他除名。
他从没想过,郭家的子孙,能在边关大展宏图,重新回到朝堂的视野致之中。
“这一趟回来,还回去吗?”郭石弘问。
郭睿恭敬应声,“这次回来,不会再回西关了。”
郭石弘喉间轻咽,“伤得重吗?”
“都好了。”郭睿避重就轻。
郭石弘看他,“你没去过军中,怎么带兵打仗?”
郭睿委顿,“当时危急,也没想那么多,周围的驻军和义士都同西戎人杀红了眼。原本,也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当时就什么都没想。”
郭石弘指尖攥紧,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心底揪起,喉间哽咽,将早前的话咽了回去,沉声道,“陛下怎么说?”
郭睿应道,“陛下让我想想日后去哪里,让我想好了去找他。”
郭石弘微怔,那就是……
郭石弘低声,“那你怎么说?”
郭睿道,“没想好。当时繁伊血战,死了两千多义士,我答应过他们,会替他们家中送书信。陛下让我先去,旁的等日后再说。”
郭石弘看了看他,垂眸问道,“什么时候走?”
郭睿深吸一口气,“就这几日,看能不能赶在陛下大婚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