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想被他记得!
于是上午是吏部,下午是礼部。
朝中都知晓许相压力大,开启了狂躁模式,春调之事,谁不配合,相爷直接在谁头上动刀。
有了吏部和礼部的前车之鉴,旁的部分都不敢护着自己那一亩半分田。
朝中直接革职的人不少,拆东墙补西墙在短时间内是必须,一些长期久待的岗位,其实已经滋生腐败,这次也一道轮岗调动。
如今梁城之事在前,谁不动,谁就可能同瑞王有关。
所以恼火是恼火,但是当调还是要调。
……
等到黄昏时候,许骄手中的事才算告一段落,尤其是春调的事,得一个部一个部的看,而且后还有各地的官员,才是重头戏。
她这一两个月要全扑在此事上。
许骄今晚是回不了陋室了,还真只有去鹿鸣巷许府……
许骄让六子去收拾,正好齐长平来了堂中,“相爷,我明日离京,来同相爷辞别。”
许骄僵住。
许骄推掉了旁的事,不起眼的酒肆里,许骄替齐长平践行。
“一直说,等不忙的时候来这里,结果一直等,等到眼下你都要离京了。”许骄声音有些发沉,“西关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关押的流放之人,离京中又远……”
言外之意,你去那里做什么?
齐长平却反而释怀,“相爷,不破不立,西关离京中远,反而没有顾虑。“
许骄指尖微滞,夹了一颗花生米,觉得不脆。
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还是觉得不脆。
宋卿源不会无缘无故让齐长平去西关,一定是西关有什么事让宋卿源上心,那宋卿源让齐长平去西关,确实是让他历练的,
并非搪塞。
他应该去。
但是西关实在太偏远……
许骄越吃越不是滋味,唤了小二端酒。
“相爷?“齐长平诧异,他跟相爷四年,未见过相爷饮酒。
许骄温声道,“长平,践行酒要喝。”
齐长平眼底一抹碎莹。
“一路顺风,平安抵达。”许骄举杯。
齐长平一饮而尽。
许骄也是。
齐长平每回给她斟酒,都是盖过杯底不多,但多喝几杯,聊得时间又长,许骄还是有些昏呼呼得上头了去。
“长平,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他们连我的话都听不懂。”到了后来,画风已经演变成了这幅模样。
齐长平见她喝多,没让她再喝,临行起,朝她道,“长平一定不辜负相爷信任,若不是相爷,没人会信我。”
许骄道,“那你给我好好干,干不好别回来,丢我的人。”
齐长平知晓她喝醉,“只要相爷开口,日后长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骄恼火,“别了,都要你赴汤蹈火了,那我也应该倒台了,还是别倒台的好。”
齐长平哭笑不得。
……
她喝得有些多,齐长平扶她下阶梯,她推辞,“不要不要,有醋坛子……”
齐长平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确实收手了。
然后许骄从阶梯上摔了出去。
大监眼珠子都险些调出来了,哎呀,我的祖宗!
大监连忙上前,齐长平也吓到,但见到大监,齐长平顿住,大监道,“齐大人,奴家来吧,陛下要见相爷,奴家等了些时候。”
大监这么说,齐长平也不好再问了,大监关切,“我的相爷,您这是摔到哪儿了吗?”
许骄摇头,“没有。”
大监虽然不信,但能这么说没有,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监朝齐长平道,“齐大人,奴家送相爷回就是了。”
齐长平退后一步,朝着许骄一拜,“齐长平拜别相爷。”
瞧着模样,许骄应当是喝多,想上前同人拥抱,大监看出了趋势,想到身后马车中,大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扶住,“相爷,奴家送您回家了。”
齐长平倒也没看出来许骄方才的动作。
大监扶许骄上马车,
低声叹道,“我的相爷,你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挑今日……”
许骄恼道,“我日日都很忙啊!”
这幅理直气壮模样,是喝多了,差不离了。
大监扶她上马车,提醒道,“相爷,陛下在……”
许骄顿了顿,“他在我就怕他了?”
大监想死的心都有了。
撩起帘栊,许骄入内,对上宋卿源的眼睛,大监连忙放下帘栊。
马车内,短暂的沉默。
许骄:“我喝多了!”
宋卿源:“摔哪儿了?”
两人都顿住,宋卿源先开口,“朕知道你喝多了。”
许骄还未出声,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带至怀中,许骄一惊,以为又要摔,但整个人扑到他怀中,他身上有熟悉的白玉兰混着龙涎香气,是最让她喜欢的味道……
他指尖撩起她额头一头的青丝碎发,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皱。
他方才没看错,是磕这里了。
许骄也忽然想起来,她方才好像磕着头了。
“疼~”她主动示好。
他又不会随身携带药膏在身上,许骄看着他,他凑近,朝着她磕着地方轻轻吹了吹。
许骄愣住。
“还疼吗?”他的声音没有特意,就似平常,但在夜空里就似别样的好听,撩人心扉。
许骄违心,“疼。”
他又吹了一次,许骄整个人都苏了。
“还要吹……”她脑子里“嗡嗡嗡”的,也不看宋卿源表情
他果真又吹了一次。
这回,不待她开口,他主动问,“还要吗?”
许骄看他。
他揽起她,吻上她唇间,许骄背后已经抵在马车一角,被他抱起坐在身上。许骄脑海里原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亲她,她脑海中仿佛什么都没想,伸手揽上他后颈,在马车中拥吻,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多问。
马车到许府的时候,六子开的门,见到大监,六子愣住。
大监朝他摇头。
继而帘栊撩起,天子抱着相爷下了马车,身上盖着天子的龙袍,大监和六子等人都低头。
待得人从眼前过去,六子诧异,大监叮嘱道,“哪些当说,哪些不当说,分得清楚吗?”
六子懵懵点头。
……
屋中,宋卿源放下她,方才两人的气氛就到了,眼下更不是停的下来的时候。
他放下她,一面撑着手亲她,一面松开自己的衣领。
他刚松完衣领,她扑倒他,蛾眉蹙紧,“宋卿源,养你太贵了,你别来这里了……”
宋卿源:“……”
她继续道,“我就这么点俸禄,都快被你罚完了,现在都动用我的秘密小金库了,金屋藏娇,也要看我藏不藏得起呀……“
他皱眉,“许骄,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想也不想,“勤勤恳恳工作,挣钱养小白脸啊……我们家小白脸还金贵,非要住这种地方……”
宋卿源目光里有些恼,“许骄,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宋卿源是小白脸!
——我是小白脸……
——许骄是小白脸,还不行吗?……手勒疼了
大监离得稍远,都听得脸都红了。
……
临近拂晓,宋卿源从屋中出来,大监上前。
宋卿源淡声道,“让她多睡会儿,早朝别去了。”
大监会意。
回宫的马车上,宋卿源目光望着窗外出神许久,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冷清的街道两侧,屋檐下的灯盏亮着微弱的光,在风中摇曳不定着……
宋卿源放下帘栊,淡淡垂眸,掩下心中潜滋暗长的念头。
***
等回了寝宫,沐浴更衣,又在龙塌上小寐了会儿。
子松来唤的时候,宋卿源才起身。
早朝时,天子带十二玉藻冕旒落座,百官手握笏板,齐呼万岁的时候,宋卿源一眼看到许骄,微微怔住。
——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和你一起,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为生计奔波,无需劳心生死,往来皆富足,孩童有笑颜……
宋卿源凝眸看她。
她手握笏板,遂百官起身事,抬眸看向他,眸间清澈若四月暖阳。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我很勤奋我很勤奋我很勤奋,给自己洗脑
第043章 幼稚龙
昨日早朝连串重磅消息,今日早朝便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无多少波澜。
除了许骄例行通报恩科和春调的进度,大抵大理寺对梁城一事的彻查进度,再有,便是各地不太紧急之事,今日的早朝结束得很早。
许骄忍了一早上的瞌睡,想从宫中去政事堂的马车上小寐一会儿,结果刚出正殿,小田子就来了跟前,“相爷,陛下请您去一趟。”
许骄抖了抖。
身侧,罗友晨拱手,“相爷去吧,应当是恩科和春调之事,下官先去政事堂。”
许骄颔首。
等罗友晨离开,许骄心中忍不住恼火。
她眼下还同散了架没两样,走路都发软。
她困得睁不开眼也要来早朝,是真怕宋卿源脑子一横将她拎后宫去……
所以再困都得来。
眼下,又让她去明和殿,开荤了没完没了了吗?
去明和殿的路上,听到花苑里有猫叫。
许骄忽然意识,春天到了,动物发.情了……
抱抱龙也是动物……
许骄摇头,肯定是没睡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等到明和殿外,子松见了她,连忙迎上来,“相爷。”
今日是子松当值。
“相爷,陛下让您去偏殿。”子松轻声。
去偏殿?
许骄诧异,子松道,“陛下原话,奉旨补觉。”
许骄忽得反应过来,宋卿源是方才见她在殿中一直打瞌睡,怕她又要去政事堂连轴转,所以特意让她连偏殿的。
“那陛下呢?”许骄问。
子松道,“鸿胪寺卿邵大人在,陛下在同邵大人说话。”
老师……
许骄点头。
到偏殿的时候,许骄有些脸红,路上还不怀好意揣测了抱抱龙一番。
但其实,他是关心她……
许骄躺在床榻上,她是真困了,困得走路都可以眼皮子打架那种。
躺在床榻上,许骄很快就睡着。
睡得安稳,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瞧着模样,应当快午时了,许骄撑手起身,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是差不多午时。
她一觉睡到现在,还压了一
堆事情要去政事堂处理。
许骄还没怎么醒,又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这才俯身穿鞋。
等整理好头发衣襟,开推开偏殿的殿门,守在殿外的小田子迎上来,“相爷醒了?”
“嗯。”许骄刚来得及应了一声,就见明和殿前一道身影遂子松一起入了明和殿中。
刚好,对方也是听到偏厅这里的动静,目光不由看过来,便正好在入殿的同时,看到许骄从偏殿走了出来。
短暂的四目交汇,尽快六七年不见了,对方比起早前来,高大笔直了很多,但许骄还是一眼认出魏帆来。
魏帆应当也认出她来。
只是正好入殿中,顺势收回了目光。
许骄心想,这么快就回京了?
坐得是火箭吧。
但不管魏帆坐得是不是火箭,她应当坐火箭离开了。
“小田子,稍后同陛下说声,我去政事堂了。”许骄嘱咐了声。
“诶,相爷,陛下想留相爷……”小田子是想说陛下想留相爷一道用午膳,但许骄已经匆匆忙忙走了,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先去政事堂了。”
小田子叹息。
……
许骄今日确实一大堆事情。
昨晚和长平喝践行酒去了,压了一堆事情没有做完。
眼下这个时候,长平应当已经离京了……
西关之行不易,但对长平来说是举足轻重的一步,希望再见他时,他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西关城守。
那时候,她应该不在朝中了。
许骄微微敛目。
等到政事堂,众人见相爷来了,顿时纷纷开始头大。
尤其是专门从六部和两寺抽掉来做恩科的一批人,晨间要早朝,相爷又要求每日要有半日在政事堂的鸣涧厅中集中办公。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四舍五入就是一整日。你想想,你刚下了早朝,准备回去坐一会儿的功夫就要去政事堂了,还不如直接来政事堂得好。
许骄到的时候,人人都在忙得热火朝天中。
虽然各部的初试都是分开设计和出题,但是相互之间交流是可以的。
其中最忙的是沈凌。
整个工部被一锅端了,早前的礼部员外郎曾在工部任员外郎,眼下调了回工部
,同沈凌一道看工部的事,沈凌眼下既要忙工部的事,也要忙恩科的事,沈凌是唯一一个不是专门抽掉出来负责各部恩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