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求之不得
时间:2021-10-26 10:13:43

  都知晓天子同相爷走得近,眼下天子还病着,怕胡乱猜忌引得天子震怒,所以许相的事人人都好奇,却没人敢问……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中放开了宵禁。
  虽然早前有昱王之乱,但到了元宵这一日,还是开放了夜市,火树银花不夜天,处处都是精致的花灯,也处处都是喜庆,仿佛早前昱王之乱的阴霾都一扫而散去,京中也恢复了早前的繁华与平静。
  这一日,孩童带着面具,在夜市上追逐嬉戏。
  年轻的男女手持着花灯,还在猜着字谜……
  昱王之乱过去好几日,宋卿源在驿馆坐了三日,而后葬下许骄,又在宫中昏昏沉沉睡了两三日,到眼下,才敢到鹿鸣巷的宅子里……
  推开府中大门,整个新春过去,大门处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正月元宵,府外热闹,但偌大的府中,却没有一盏灯,似冷清枯槁,全然没有早前的景象。
  仿若故人去。
  “大监,点灯。”宋卿源沉声。
  “诶。”大监连忙嘱咐人去做。
  周围的宫人不敢马虎,很快的时间,一盏接这一盏的灯笼亮起,仿若最热闹的时候。
  宋卿源推门入了屋中。
  案几上还有没看完的卷宗。
  迷糊的时候,也有披风落在小榻上,是夜里看册子的时候冷,随意披着用的……
  还有随处可见的蜜饯,糖果,零嘴,无论熬不熬夜,她都喜欢得不得了。有一次噎住,脸也涨得通红,他没留意,她使劲儿攥着他的衣袖,他才发现,赶紧给她拍背,她后容易将整颗蜜枣咽下去,眼泪都憋出来了,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也不吃了……然后分明眼下的案几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蜜枣罐子……
  外阁间到内屋的门上挂了一串风铃,是她非要闹着骑在他脖子上挂上去的,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原本以为她闹够就是了,但后来时不时看到风铃,想起来就要骑在他脖子上去摸风铃才好……
  这里有他和她数不清,又屈指可数的记忆……
  ——宋卿源,养你太贵了,你别来这里了。
  ——我就这么点俸禄,都快被你罚完了,金屋藏娇都藏不起了……
  ——勤勤恳恳工作,挣钱养小白脸啊……我们家小白脸还金贵,非要住这种地方……
  宋卿源上前,疲惫得躺在床榻上。
  枕边还有熟悉,而残留仅有的气息……
  大监入内的时候,宋卿源已经睡了。
  大监噤声。
  陛下已经很久在夜里合不上眼,眼下,仿佛是终于睡着过去了……
  大监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也遣散了旁人,勿扰到天子歇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宋卿源梦到天湖山的时候,一叶扁舟上,仍是少年的他在小舟上看书,许骄在用书册盖在脸上,懒洋洋睡觉,他终是伸手揭掉盖在她脸上的书册,轻声道,“真出息了你,许骄,来天湖睡觉的总共也没几个……刚才就该扔你下去喂鱼的……”
  转眼间,白驹过隙,他已是君王,在长天湖畔泛舟的时候,他温声问她,“笑这么开心,做什么美梦了?”
  她温和道,“梦到你了。”
  他笑了笑,手中翻过一页书册。
  湖光山色,岁月静好……
  是美梦。
  他已经很久没梦到过她了……
  ***
  翌日清晨,屋门推开。
  大监守了一宿,今日见天子出来,整个人气色似是都好了许多。
  “陛下。”大监心中微缓。
  多少时候了,终于……
  “回宫吧,让沈凌和楼明亮来明和殿见朕。”他吩咐一声,大监赶紧照做。
  但临到大门口,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诧异回头看向原处。
  ——我回了趟陋室,好像发现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又去了鹿鸣巷找,没找到,又去了陋室一次才找到,最后迟了……
  “大监,去陋室。”宋卿源指尖攥紧。
  ***
  马车停在长天湖外。
  宋卿源入了苑中,径直去了许骄屋中。
  内屋里,案几上的长明灯已经熄了。
  长明灯的一侧,是一个一枚信封。
  信封用一根簪子别好。
  他认得是在明镇时候,她当时非要带一朵花,带了好久,最后不要了,他挑了一枚簪子给她,那是他送她的唯一一枚簪子,也是在明镇时,他和她最温馨的时候。
  宋卿源在小榻上坐下,拆了信封。
  ——抱抱龙,我走了,对不起,不辞而别,是因为我舍不得你……
  ——我要是没去东宫多好,那我不会遇见你,但我要是没遇见你,也许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对不起,在庆州的时候,我不是特意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也知晓你我都会难做。但在庆州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险些永远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只想自私地同你在一处,不用负任何责任地在一处……
  ——是,我是想和你一起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为生计奔波,无需劳心生死,往来皆富足,孩童有笑颜……但永远只是我想……你那么好,我嫉妒心这么重,就算我们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也没办法看到有人同你并肩而立,所以,无论我们在不在一处,我们最后都不会在一处……
  ——有一句你没听过的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抛下了,你也抛下吧……
  ——许娇。
  宋卿源缓缓放下信笺,眼泪再度浸湿双眼。
  走都走了……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
  ***
  同年二月,天子下诏。
  许卿自东宫伴读至朝中为相,诸事亲力亲为,功在社稷,然许卿过劳,猝于正月初,朕痛心疾首,凡朕在位之年,右相空缺,永不再录。
  同年三年,沈凌任左相,楼明亮任翰林院编纂,位同副相。
  五月端阳,龙舟赛,祈南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后六月,天子启程亲赴庆州祈福,预计来年四月返京,朝中之时交予沈凌,楼明亮监管。
  ……
  马车路遥遥,柳秦云看着眼前的天子,“陛下,还有十余日就到西关了。”
  上次就是打着去庆州的幌子去了梁城,眼下又是打着去庆州的幌子要去西关……
  宋卿源道,“嗯。”
  西关路遥,西戎又时时入侵,西关作为边塞,一直风雨飘摇。
  齐长平和郭睿去了一段时日了,听闻西关大有起色,也有折子递回。
  他只要在位,始终要去西关看看。
  他是在路上遇见的柳秦云,听说又被柳老爷子赶出了家门,没处去,到处晃悠,听说他要去西关,柳秦云说一道啊,西关他熟。
  宋卿源想起许骄也曾同他一路,莫名应好。
  眼下,只有十余日便到西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么晚,这章写了好久,但总算写过去了,开启新篇章了
  你们知道的,相爷要开始狗了,往后都是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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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海市蜃楼
  西关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因为中途也有荒漠和极其不好走的一段,所以荒无人烟,没有城镇。
  和北关还不同。
  距离西关城最近的城池是鹤城,但鹤城到西关城之间有十五日脚程。
  西关更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左边是虎视眈眈的西戎,但距鹤城又路远。一旦发生战争,根本来不及驰援,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西关城都游离在朝中的管辖之外,自生自灭。
  所以西关虽是南顺的边陲城池,但真正重兵屯守的是鹤城。
  眼下,宋卿源行至秀城,距离鹤城还有三两日路程。
  中途暂歇,在客栈落脚。
  这趟出行极其隐秘,朝中旁人都不知晓,宋卿源也只带了十余个暗卫,大监还在庆州,除此之外,身边就是柳秦云。
  柳秦云的确像个百事通,一路去西关,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也会规避冲突和风险。
  有柳秦云在,这一行很顺利。
  客栈中,柳秦云同宋卿源一桌用饭。
  柳秦云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红油猪耳有吗?”
  “有!”小二应声。
  “那要红油猪耳。”
  宋卿源看他,没有吱声。
  小二应好。
  但等稍后,小二折回的时候,一脸尴尬,“客官,不好意思,红油猪耳没了,方才有位夫人喜欢吃,一人吃了六七盘,没了……”
  柳秦云应好。
  等小二离开,宋卿源问道,“红油猪耳有什么说道吗?”
  这一路上,柳秦云的黑话一套接着一套的,若非时常在这条路上走的,怕是根本听都没听过,或是听过了也不知晓。
  柳秦云看了看他,沉声道,“没,就突然想起来,许爷喜欢吃红油猪耳。”
  宋卿源微楞。
  柳秦云继续道,“早前同许爷一道去北关的时候,她每到一处都要吃很多,当时就同她起,西关这一路的红油猪耳才是最有名的,许爷还说有机会要来吃,我就是忽然想起了……”
  宋卿源没有吱声,手中的筷子也没动。
  柳秦云忽然反应过来,不要提许爷,不要提许爷!
  柳秦云赶紧惶恐捂嘴。
  宋卿源低声道,“没什么。”
  方才小二告诉柳秦云红油猪耳没有的时候,指了指很远处的位置,每处用屏风隔断,其实不特意看,其实是看不清的。
  宋卿源抬头瞥了瞥,见那张桌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是人才走不久……
  是在二楼,宋卿源下意识瞥目看向窗外,许久也没看到有往来女子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
  他从来不知晓她喜欢吃红油猪耳……
  他知晓她的其实并不多,也很少主动问起,但她知晓他的却很多,忌口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她都知晓……
  宋卿源淡淡垂眸,“走吧。”
  “哦。”柳秦云跟着起身。
  前方就是鹤城。
  等到鹤城,便要好好准备,穿过荒漠去西关了……
  宋卿源上了马车,马车驶过时,帘栊一角拂起,见到一侧汇南书局的字样,宋卿源轻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马车驶过汇南书局,书局内,许骄踮起脚尖,好容易够着书架上层的那本册子。
  都积灰了。
  取下书册,许骄轻轻拍了拍,书册上的浮灰顿时落了下来。
  隔着面纱,许骄还是呛了呛。
  早前落下的病还未好,浮尘一多,就容易呛到,却总是忘……
  有时呛得似要命一般。
  听到许骄的声音,一侧侍从恭敬上前,“大人?”
  遂即,又改口,“夫人?”
  先前得面纱上也沾染了灰,许骄摘下面纱,退到临侧,淡声道,“没事,浮尘大了些。”
  取下面纱的遮掩,方才露出一张清丽明艳的面容,粉泽微施,颜如渥丹。墨发青丝微微绾起,莹白和湖蓝两色相间的纱裙再普通不过,也不显眼,但也衬出纤腰窄窄,身姿绰约,尤其是面纱揭下后,那一双明眸含水,一眼芳华。
  许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书册上,她是没想到竟然在秀城的一家书局找到这本书。
  应当是孤本了。
  她早前寻了许久都没寻到。
  其实这一路去西关,发现好些书的孤本都散落在这样不起眼的书局里,还都塞在这种布满浮灰的地方,是这一路的意外收获。
  许骄将册子递给方才的侍从,“葡萄,要这本。”
  葡萄接过,温和应了声好。
  言辞间,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暗卫入内,沉声道,“夫人,可能要暂避稍许。”
  许骄看向他,目光微讶。
  青面獠牙面.具的暗卫名唤榆木,也是这一趟来西关,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头领。榆木道,“附近有十余二十个暗卫在,不知道是什么人,应当马上要出城了,我们先暂避为好。”
  榆木说完,许骄好奇抬眸看了远处一眼。
  一辆马车正驶向远处,周围只跟了四五骑,榆木口中的暗卫应当散在四处……
  这一趟出行的事都是榆木在照看,许骄轻声应好,没有再说旁的。
  稍许,有旁的暗卫入内,在榆木身边附耳,榆木才道,“可以了,夫人。”
  面纱上的浮灰已经清理过,许骄带上面纱出了汇南书局。
  马车已经停在书局门口,葡萄搭手扶了许骄上马车。
  车轮滚滚,也是往鹤城去。
  要去西关,鹤城是必经之路。
  马车内堆了不少书,出西关的路途遥远,看书可以打发时间,否则脑袋一空就会想起早前的事……
  快至西关了。
  岑女士和傅乔都在西关……
  她可以趁着外出西关的一路,远远看看她们。
  送信捎话这样的差事,谁都可以做。
  柏靳是知晓岑女士在西关,特意让她走一趟……
  柏靳去了长风。
  等他从长风回苍月要来年了。
  她这一趟出西关再苍月,还能在朝郡呆上一两月。
  她已经离开南顺许久了,最后的事情她其实记不太清,印象里只是她和宋昭在一处,陶和建灌了她的药,逼问宋卿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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