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自己很烦,”颜词掩下眼睫,话语淡淡的:“可是你听到了么,此刻它还是为你跳动,这完全不受我掌控。”
许星离开他的那一天,他恨极了她。
他发誓再见到她一定会恨她,让她受到惩罚。
再遇许星的那一天,他再次喜欢上她。
异常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直坠深渊。
喜欢你,从来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事。
如你所见,我又输了。
颜词又成为了许星的手下败将。
说完,他周身的情绪似是在这一瞬消散而尽,他缓缓撑着坐椅起来,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勾上脖颈。
那双手臂微微颤抖着,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颜词垂眼。
那双反反复复在他梦境里出现了三年的眉眼,正一点点朝他靠近。她眸中像是晕了层水雾,清凌凌的。皮肤白皙,若有似无的桔梗花香萦绕在鼻尖。
下一瞬。
吻轻轻落在他脸颊。
“是可怜我么。”颜词淡淡问。
她摇头,握上颜词的手腕覆在她的胸膛:“颜词,此刻,它也为你跳动。”
似乎有什么炸裂开来。
颜词停顿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便迅速朝她压下来。
厚重而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强硬地撬开牙关,唇舌交缠。许星睁眼,只看见那双晕染上情/欲的桃花眼。
“闭眼。”
低哑的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思。
他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眸子,手心温度滚烫,她慌地闭上眼。
吻越发往下了些,经过下颌脖颈,她听到羽绒服拉链拉开的声音,好像还有针线裂开的声音。
吻滚烫至极,所到之处似有火苗燃烧起来,她的意识都模糊起来,只搂着颜词的脖颈任凭他领着她沉浮在情/欲深海中。
直到脖颈处最柔软的位置被轻轻咬了下,她吃痛叫了声,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颜词。
车内隔板处安了一块小镜子。
镜中的她羽绒服拉链半拉开,低领毛衣也被扯下去,白皙的脖颈上是密密麻麻的淡粉色吻痕。
唇上的口红早被抹到了唇部以外的位置,碎发被汗珠黏在额头,眼神中还带着点未消去的茫然。
浑身都是颜词的气息。
天呐,她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她还要赶飞机。
许星扭头去看颜词。
他懒懒地靠在柔软坐椅上,西服扣子散开,白衬衫胸前的位置褶皱一片。他唇角微微勾着,狭长的桃花眼内落满细碎的笑意。
像是随时要抽一只烟的程度。
见许星冷静下来,颜词从旁抽了张湿纸巾,轻轻将她唇边溢出的唇彩拭去,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满意吗?”
刚从□□中抽身,他声音还夹杂着点欲念。
许星恍惚之间真觉得自己重金雇了一只鸭子,现在是写事后评价的时候。
她瞥了眼颜词带笑的眸子,咬牙道:“不满意。”
他真的一点不知收敛,现在脖颈上全是吻痕,她究竟要怎么见人啊。
“没关系,”颜词轻笑了一声,又俯身压上来:“我们再来一次,这次肯定让你满意。”
???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话?
她退到车内角落里,推开他即将压上来的胸膛,冷静说:“不用。”
颜词有些不虞地啧了声,明显是不满足。
顿了顿,他问:“你去宁荷做什么?”
如果是她要去除了宁荷以外任何的地方,他可能都不会像今天这般失控。
“去祭拜父亲,”许星打开手机,找到她和颜词的对话框给他:“我本来打算和你说的,但直到快上飞机之前才想起来。”
颜词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唇角勾笑。
他一直知道许星过年会回宁荷祭拜父亲,但今年的时间未免也太早。
“今年怎么这么早?”
颜词漫不经心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轻卷着,鸦羽似的黑发和冷白修长的指尖形成巨大的视觉差异。
许星将那一抹发丝从颜词手中抽出来,闷闷答道:“今年打算在湾洱过年。”
“哦,”颜词也不恼,俯身凑近她:“是打算和我一起过年。”
他离得太近,许星的脸腾得红成一片。
虽然确实当时是这样想的,但她现在就不想承认,她手指紧紧捏着坐椅,说:“我没有。”
颜词轻轻笑了声。
小姑娘明显是在撒谎。
她真的很不会撒谎,一撒谎脸就变得通红,音调也会不自觉变轻。
“哦。”
颜词又向许星那儿凑了些,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双手顺势也要环住她的腰身,鼻尖在她脖颈处轻蹭。
许星惊了。
为什么,颜词突然间这么黏她,甚至比心心还要黏她。
不过一想到颜词好像确实四年没有近过女孩子的身,她又突然能理解了,也就半推半就地顺着他的意思。
“我陪你回家祭拜父亲吧。”
颜词靠在她耳边淡淡说,仿佛这是一件极其理所当然的事。
“不行!”许星立马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行?”颜词皱眉:“星星,你忘了,以前我都会跟你一起的。”
许星沉默了会儿,一想到之前颜词陪她去祭拜的场面,她越发不想让他去了。
她说:“名不正言不顺。”
说完后,她又觉得这句话不太恰当。
因为说实话,现在颜词已经算名正言顺能进祠堂了。结婚证也领了,告白也告了,确实没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颜词直接被气笑了:“许星,你倒给我说说,我哪儿名不正言不顺了?我是你各种意义上的丈夫!”
丈夫两字语气加重,表示强调。
“呃。”许星沉默。
之前过年和颜词去祭拜父亲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墓园里特别安静,大家都在默默哀悼。
只有颜词一直在说话,对着她父亲说话,无外乎是一些我会好好照顾你女儿、千万放心,希望您在下面过得好之类的话。
从下午一点说到下午四点。
来来回回送走好几批悼念的人,他也没说完。
最后还是被她拽着走的,她一边又觉得感动一边又觉得尴尬。
更让人不悦的是,可能会遇到那群自以为会算命,又极其讨厌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和邻居。
三年前差点就遇到了。
自此以后,她再也不想让颜词去墓地。
颜词:“你说不出来就得让我去,过年了,我理所应当去祭拜的。”
许星抬头,诚恳道:“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颜词眉心一跳:“什么条件?”
“少说点话,我父亲不喜欢话痨。“许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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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词办事一向很有效率,第二天下午五点他们已经到了许星家楼下。
这房子年代久远只有六层楼,各个设施都不太完善。
许星顺着楼梯走到六楼,用钥匙插/进锁孔,木门应声而开。
几个月没打扫,烟尘飘扬在空气里,在阳光下,厚重得像一层雾。
家里陈设很简单,基本都是木制品,大概没有青羽湾百分之一的奢华。
“进来吧。”许星转头对颜词说。
她换上拖鞋打开各个房门和窗户,冷风拂面而来,吹散了烟尘。
颜词提着个乳白色行李箱走进来,习惯而自然地走到许星卧室里,打开行李箱将衣服一一归到衣橱里。
许星泡了点热茶递给颜词一杯,她就坐在床头看颜词收拾行李。
慢慢喝茶也不说话,愣愣的。
快到傍晚时,衣橱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他们两人的衣服。
颜词收完衣服见许星还坐在床头,有些无奈:“星星,让一下,要铺床。”
许星想了想,她在自己家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假装客气:“要不我来铺床吧。”
“不用,”颜词熟练地将床铺好,嘱咐道:“你去楼下买两束花吧,等会儿去祭拜伯父。”
“颜词。”
“嗯?”
许星讷讷说:“你把我们衣服放一块儿了。”
“嗯?”颜词不解:“怎么了?”
许星耳尖有些红:“那我们晚上要睡一块儿?”
“?”颜词失笑,虚按住许星的肩膀,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星星,我们是夫妻,记好了。”
“哦。”
许星转身下楼买花。
夫妻,她和颜词是夫妻。
许星想到这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多写点!(关键下一个片段有点长,我今天只写了一半,又不方便拆,所以短小)中秋节快乐!记得吃月饼。
我喜欢吃鲜肉酥皮月饼、榴莲蛋黄月饼、藤椒牛肉月饼(虽然奇怪但是真的挺好吃)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星星真相
傍晚的时候宁荷在下雨,雨丝浸入身体时让人觉得通体冰凉,被雨打湿的烂泥裹挟着零散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地上。
公墓。
许星穿着纯黑色的羽绒服,轻轻跪在墓地上,她将手里的那束花鲜花放在墓前。
颜词打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色照片。
雨落在伞上,顺着伞的骨骼一点点滑落,最终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
就保持着这个静止的画面将近两个小时,许星用手拭去了照片上的雨滴,轻声说:“我会如您临终所说,幸福一辈子。”
“颜词。”许星轻轻拽了拽颜词的衣角,颜词顺势跪下。
“这是我丈夫颜词,就是您当时说的我早恋对象,您还特别不喜欢他,说要把他的腿打断。”
高中他们就被传早恋叫家长,颜词当时还以为是作业没写被老师传唤,所以校服也没好好穿就去了。
而且当时还顶着个当下最流行的锅盖头,导致许洋一度以为他是二流子混混,对他的印象极其差。
在办公室就说了,和我女儿早恋,会打断他的腿。
顿了顿,许星又说:“可我喜欢他,觉得和他在一块儿会很幸福很久。”
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很明显的哭腔。
颜词搂上许星的肩膀,望着那张黑白照片,郑重而严肃地说道:
“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永远爱和保护许星,否则不得好死。”
黑白照片上的人笑吟吟的,似乎是很满意这门亲事。
雨越下越大了,许星腿跪得有些酸痛站不起来,颜词搀着她,快到墓园门口时,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
“哎,是老许家的女儿吗?”
颜词脚步顿了顿,以为是许星的七大姑八大姨,想要停下打个招呼。
谁知下一秒,一双被雨水染得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腕,他垂眸,看见许星轻轻摇了摇头:“不认识,走吧。”
“当时小玲要生你的时候我就百般劝阻,现在好了吧,”那道声音有些尖酸刻薄:“我的小玲子,其实都要怪你和你爸爸。”
颜词眉目间涌起冰冷,他想要转身,却被许星按住,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说:“我们走吧。”
破旧的老房子里,雨珠反复拍打着玻璃窗,窗边蒙上一层薄薄雾气。
许星脱了羽绒服外套,又在厨房倒了两杯热茶,递了杯给颜词。
坐在窗边看着雨水反复洗刷着玻璃窗,许星有些茫然。
好像,所有她不想让颜词知道的,都一一袒/露在他面前。
“颜词。”许星碰了下玻璃杯,滚烫的温度让她清醒过来。
她偏头看颜词,表情有些疑惑:“你不好奇么?”
“我会等到你想要开口的那一瞬。”颜词淡淡抿了口茶水,语气平和。
许星望向窗外。
似有雷声,可内心却并无惧意。
透明的玻璃窗上浮现出一片虚晃的影子。
像是三年前雨夜里,少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话语顺着雨水一起坠下,砸落在人心上。
【玩够了便要将我甩了么。】
又像是昨晚车内,男人眸中晕着细碎难过,唇角勾出自嘲的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也是,你三年前便这样觉得。】
或许她可以永远不说,但那样对颜词未免太不公平。
她必须给颜词一个解释。
所有与颜词有关的回忆都是彩色的,鲜活又难忘。
这些都被她当作最珍贵的宝藏藏在心底的最角落,甚至不敢翻开。
她怕,当她重新翻开后,她会忍受不了现在枯燥又乏味的黑白生活,去追逐那抹漂亮耀眼至极的色彩。
她不希望。
颜词会认为他是那个做错的人。
她的颜词永远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和她的懦弱。
误会从这里开始,也应当从这里结束。
“你信算命的吗?”许星突然问。
颜词摇头:“我不信。”
许星笑着说:“原先我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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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出生在宁荷的小巷子里,那里信命信算命。
宁荷有一位算命道士,据说能明了神意,所说所算无一不准,快被奉为神明。
刚才那个老妇人烟霞是许星母亲顾玲最好的姐妹,在许星出生之前经常陪着顾玲做些小孩衣服,也陪着她做产检。
只是这一切在那位算命道士算出,顾玲所怀会害至亲之人性命之时结束。
烟霞是信命的,劝顾玲打掉孩子,再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