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最终目的,撒谎对他来说不算些什么,家常便饭罢了。
“顾离,”陆月梨冷静到了极致:
“我觉得我们该重新考虑一下关系,要不我们现在先分手吧。”
没有一点商量的意味,就是明明白白地要分手。
顾离似乎是被这句话震到,他脸色变得有些白。
他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鼻尖钻入的玫瑰香气让他慌乱的心绪平静了半瞬,他不知道哪里出了漏洞。
他明明没有露出破绽。
“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些什么?”他说。
他的话语轻柔,拍着她背的手一下一下很温柔。
在陆月梨看不到的地方,那双丹凤眼中却只有冰冷和漠然。
陆月梨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说:“没有,只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太耽误学习了。我们可以高考结束再在一起。”
“对不起。”
过了几秒后,顾离放开陆月梨,垂眸道歉。
顾离眼睫垂落,六月的阳光被玻璃窗割裂落在他的身上,也染不上半分暖意,他好像永远在冰冷的地狱里。
“我错了,”他扯住陆月梨的衣角,淡淡说:“梨梨,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学习。”
顿了顿,他又开口:“我一天只亲你一次。”
陆月梨看着他,好像又看见两年前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少年,她伸手抱住他,轻声说:
“好,不分手。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怕我考不上湾洱大学,我们异地可能就会分手,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顾离反抱住她,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那双冰冷漠然的丹凤眼散落满浅浅淡淡的笑意。
他的小梨子。
怎么永远会心软。
顾离从来没想过会和陆月梨异地的情况。
陆月梨考多少分都行,她填完志愿,他可以直接抄她的志愿。
“为什么要去湾洱大学?”
“你不是喜欢物理么?”陆月梨不解:“我以为湾洱大学是你的梦想呢。”
顾离笑着咬了咬她的耳尖。
湾洱大学,从来就不是他的梦想。
他没有梦想。
“谢谢梨梨,我很喜欢湾洱大学。”
他说。
正常人应该都会有梦想吧,他想。
--
高考结束后,陆月梨和顾离都拿到了湾洱大学的录取通知。
顾离内心涌起细细密密的喜悦,如果不用每天上课,陆月梨会不会每天来找他,他可以亲她,甚至可以做更过分的事。
可陆月梨没有,她永远有那么多朋友,今天去这儿,明天去那儿,时不时用微信和他分享她和好友的日常。
好像在告诉他,陆月梨没有顾离也行。
可顾离没有陆月梨不行,但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因为陆月梨随时会甩了他,她有很多选择,他只是其中一个。
再后来,或许是天赋异禀的缘故,他创立了顾氏,在大学毕业那年顾氏成为湾洱的龙头企业。
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顾氏总裁。
陆月梨的父亲被双规在牢里自尽,一眨眼成为落魄千金。陆月梨选择成为摄影师,平时拍摄赚的钱根本不够买摄影设备。
在陆月梨成年的那个晚上,他们做了。
自此以后,顾离感觉自己像是染上了性/瘾。他不想开那冗长又没一点意思的会议,他只想和陆月梨做。
可陆月梨因为是摄影师的缘故总是出差。
那天陆月梨出差时,顾离恰巧去一个宴会应酬。酒过三巡,大佬推给他一个小姑娘,说叫梨子,特别漂亮技术又好也有体力。
小姑娘的确很漂亮,垂落腰际的长卷发,清凌凌的双眸,白皙修长的双腿。声音也和陆月梨很像。
他第一次没有拒绝大佬,将小姑娘带到套房。
说到底,他不是长情的人,甚至,他从来就没喜欢过陆月梨。
他只喜欢亲陆月梨,更喜欢和陆月梨做。
没出轨,只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陆月梨的替代品,仅此而已。
小姑娘跪着,“啪嗒”一声,皮带被解开。
顾离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温柔问道:“你叫梨子?”
小姑娘仰头看他,说:“是的。”
顾离想了想,问:“你名字很好听,叫我阿离。”
陆月梨总是喜欢叫他阿离,每次叫他,他都会想做。
“阿离。”小姑娘软声说。
就在她的指尖碰上顾离裤链的那一秒,顾离向后退了一步,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金卡。
顾离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微微勾了勾唇说:“算是你今晚陪了我,这是报酬。”
卡的右上角写着顾离的名字。
他轻轻将那张卡推入小姑娘指尖。
没有感觉,只感觉脏。
酒店门外,他倚着墙,指尖烟火猩红。风灌进他的体恤,吹得鼓起来。
“梨梨,”顾离声音混进风里,单薄又温柔:“我好想你。”
愣了一秒,那边响起一道清澈女声:“乖阿离,我明天就回来,一回来我就找你。”
“梨梨,你会有一天离开我么。”
他知道,他没法离开陆月梨了。
根本就不是因为她腰间的那朵玫瑰纹身,也不是那一声阿离。
是因为,那个人是陆月梨。
那就,永远占有她。
他想要陆月梨的承诺,和他完全不同,陆月梨的承诺从来就有分量,承诺会让他安心。
“不会,”如他所愿,那道女声再次响起:“阿离,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好。”他说。
那天晚上,顾离连夜飞过去找陆月梨。
偌大的酒店套房里,凌乱的衣服铺开在干净雪白的床榻上,晃动的床柱,滴落的薄汗。
“梨梨,别离开我。”他伏在她的身上,喘着气。
“好。”
她白皙的指尖插/进他细碎柔软的黑发中,眸中有些失神。
结束时,她仰脸轻轻吻上顾离的唇瓣。
“阿离,我喜欢了你九年,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
是啊,陆月梨怎么也想不到,和她在一起九年的顾离从头到尾便从来没爱过她。
作者有话说:
顾离铁渣男【轻轻】,他是真的神经病,希望各位老婆千万不要遇到这样的人。
第42章 心死陆月梨&顾离
心死。
陆月梨是在清吧里听到这件事的。
旁边的卡座上,女孩们的议论声快要盖过清吧的音乐声。
“梨子,好羡慕你啊,顾氏总裁哎,不是说不沾女色么,还栽在你石榴裙底。”
“哪有,诺,这是他给我的卡,里面有十万。”
“嘶,”有个女生尖叫了下:“草,真有这么大方的老板么?睡一觉这么多钱?”
听见这话,陆月梨的指尖微微颤抖,杯子应声而落。
砸在水晶台上,溅出一簇簇水花,碎掉的玻璃在顶上灯光的映射下,闪着微光。
陆月梨慢吞吞地拿纸巾擦了沾满酒的手,她站起来走到旁边卡座,轻声问:
“请问你们说的顾氏总裁是顾离吗?”
中梨站起身,语气不算友善:“你谁啊?”
陆月梨不回答,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卡,掷在桌上。
那是她来A城出差拍摄全部的费用。
“你只需要回答,是顾离么,”陆月梨弯腰将卡推向中梨:“还有你们做了么,什么时候做的。”
顿了顿,陆月梨又补了句:“这里面是三万,一个问题一万。”
有钱不收是脑子坏掉。
中梨看着面前女人如此认真的模样有些不敢撒谎,但刚才和姐妹的牛已经吹好了,她说:
“对,就是顾氏总裁顾离,做了,就一个星期以前。”
“诺,”为了印证话的真实性,中梨将顾离给她的那张卡推给陆月梨:“这是他给我的卡。”
金卡的右上角裹着一截白色胶带,上边写着顾离的名字,顾的最后一笔很重,似要戳破胶带。
陆月梨可以确认,这是顾离的卡。
一个星期以前,陆月梨想起来了,是他去A城找她的那次。
所以,他是和别人做了又去找她做么。
陆月梨只想吐。
走出酒吧时,陆月梨腿都是抖的。她从包里掏出电话,打给顾离。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那边响起一道男声:“梨梨,怎么了?”
一如既往地温柔。
陆月梨摸了根烟,可指尖颤抖到烟怎么也点不着,她干脆放弃了。
她说:“顾离,你和别人做了?就你来A城找我的那天晚上。”
顾离沉默了两秒,说道:“没有,梨梨,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必,”虽然陆月梨也不想相信,但那实在算是证据确凿:“直接雾青湾见。”
说完,她挂了电话。
顾氏集团。
落地玻璃窗外,霓虹闪烁;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办公桌上的文件凌乱不堪,有些散落在地上,纯白色地毯上静静躺着一个碎掉的玻璃烟灰缸,黑色烟灰散落在地毯上。
男人站在那块巨大的落地窗前,垂眸向下看,霓虹闪烁万家灯火。黑色衬衫的袖子处半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指尖中,烟火明灭。
电话被挂断,不断传出嘟嘟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倒显得异常清晰。
男人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那人垂眸轻声辩驳着:
“我已经给过中梨小姐封口费了,反复提醒过了。对不起,给您带来这样的麻烦。”
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男人五官的轮廓。但周身清冷甚至于压迫的色彩却丝毫未减。
指尖传来微微痛楚,顾离垂眸,才发现是烟头燃尽烧到手指。
太久没有尝过疼痛的感觉,竟连烟火烫手也会觉得疼。
顾离自嘲般地笑了声,他漫不经心抽了张纸轻轻拭去指尖的烟灰,转身开口:
“把中梨带到雾青湾,让她好好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清冷的声音中,威胁之感丝丝入扣。
--
真到了要走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
除了那一个行李箱的摄影设备,就是一个小行李箱。
顾离回到雾青湾是晚上九点,他淡淡瞥了眼行李箱,路过时稍稍用力,行李箱便摔落在地上,碰出声响。
他倚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懒懒叠着。黑发细碎柔软,睫毛垂落在眼睑处刻下淡淡阴翳。
神色如常。
陆月梨盯了他几秒,淡淡道:“顾离,你是出轨了么。”
顾离抬眼,想伸手触碰陆月梨的脸颊,可她轻轻躲过。
他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下一瞬,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还是强行压抑住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温柔道:“梨梨,我这不是回来给你解释了么。”
事实是,在看到陆月梨脚边的行李箱的那一刹那,顾离的世界就在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但他这次可以骗过陆月梨的,和以往每一次一样。
当分针指向十五时,一个穿着淡色连衣裙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那天我在酒吧瞎说八道的。”
顾离盯着客厅里的女孩,神情漠然。
中梨整个人快要跪在大厅里,她不敢抬头,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陆月梨站起身将女孩扶到沙发上,皱了皱眉:
“别紧张,我和顾离都不会伤害你。中梨,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是顾离找的你么。”
中梨微微抬头,却恰巧撞入顾离的视线。
冰冷、漠然,看她便像是死物一般。
他真的不会伤害她么。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磕磕巴巴说了顾离助理为她准备好的说辞:
“那天晚上是我主动进的顾总的房间。”
“然后呢,你们做了么。”陆月梨将中梨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
中梨立马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那天真的只是解了皮带就结束了。
“那顾离为什么给你卡。”
“卡......卡,”恐惧彻底让中梨脑袋里的思路变得混乱,方才背过一百遍的说辞就这样忘了,她神情变得害怕: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可我真的没有和顾总做。”
“真的没有,”中梨整个人完全被恐惧控制,她一心只想让陆月梨相信她真的没有和顾离做。
“真的没有,姐姐,你相信我,”中梨一把攥住陆月梨的手:“那天只是解了皮带顾总就让我走了。”
话音刚落,客厅安静下来。
半晌,陆月梨说:“中梨,你走吧,我和顾离说会儿话。”
--
月凉如水。
陆月梨懒得再纠缠,她直截了当对顾离说:“我们好聚好散,就这样。”
她实在不想让一段九年的感情收尾地太难堪。
陆月梨提着箱子向外走,却一把被顾离攥住了手腕:“陆月梨,你要做什么?”
陆月梨垂眸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倏然笑了:
“你出轨了,还问我要做什么?当然是分手,不然等过年再分么。”
在这一刻,顾离竟稍许有些庆幸他没有真的和中梨做,他竭力克制住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