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也要被迫修罗场——星棘
时间:2021-10-28 10:46:04

  说到底,那三人是被她带进来的。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把解救温言的重负分担到他们头上。
  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必须由她一个人负责。
  而她没有执念,就算这心怀不轨的鬼佛有心想要困住她,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么一想,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她救不了温言,最坏的结局不过也就是失去肉身而已。
  只要魂灵不灭,她就无所畏惧。
  想通后,白凛深吸一口气,慢慢抬眸望向鬼火。
  “好,我就听你的,赌一把。”她眼瞳清亮,闪烁着惊人的辉光,“怎样才能进入他的困境?我要进去找他。”
  鬼佛闻言,“嗬嗬嗬嗬”地笑了起来。
  像一只千疮百孔的破风箱,奸邪之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白凛无动于衷,又催促一遍:“快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竖子无畏,好、好、好,正合吾意。”
  鬼火不规则地晃动起来,在一片刺耳的浑浊笑声中,一点细细的火光凝成一线,慢慢向白凛的方向移去。
  白凛下意识握紧剑鞘。
  “别动。”鬼佛缓慢道,“这是领汝入境的引子。”
  白凛微微蹙眉,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火光像黑暗里的游鱼,不急不缓地、一点一点地游向她的手。
  白凛抬起手,淡粉色的指甲泛着贝壳似的光泽。火光幽蓝冷寂,没有一丝声响,像一只小蝌蚪似的,慢慢钻入她的指尖,莹莹闪烁,甚至能看到一条细细的蓝色萤火在莹白的肌肤下缓缓游弋。
  没有任何疼痛感,也没有任何灼烧感。
  不知道温言在接受这缕萤火的时候,是否也像她一样无知无觉,不声不响。
  毕竟她没有真正的身体,而温言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即便再痛,他应该也会忍耐住吧?
  毕竟他一向擅长隐忍。
  白凛收回心思,垂眸看着肌肤下游动的火苗,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鬼佛之声沉沉响起:“握住他的手。”
  “什么?”白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他十指相握,让引子将汝与他相互连结。”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白凛有些想笑,但又觉得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
  她抿了抿嘴角,保持平静,在温言的面前盘腿坐下。
  温言的手就垂在膝上,手指修长,关节分明,一眼望去有着白玉般的质感。许是感应到了潜藏在白凛肌肤下的引子,他的指尖也亮起莹莹微光,在莹润的指甲下透出似有若无的蓝。
  那是他的“引子”。
  白凛抬起他的手,与他一点点交握。
  有点凉。
  她安静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定很孤独吧。
  她慢慢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任由那簇细细的萤火在她的肌肤下缓慢游动。
  蓝色的萤火慢慢上游,像在被另一缕萤火所吸引。
  一点点试探,一点点接近。
  直到与彼此相遇。
  白凛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白光瞬间将她的视野笼罩,眨眼间,便将她的一切尽数吞噬。
  *
  双眼慢慢睁开。
  白凛的视线有些恍惚,只看到了朦朦胧胧的青色。
  她揉了揉眼睛,用力地眨了两下,这才使自己的视野恢复清晰。
  这一看,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绵延起伏的山脉与苍茫空濛的薄雾。
  她对这一幕何其熟悉。
  这……这不是太微宗的碧霄峰吗?
  她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正要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和低柔的声音。
  “……凛凛?”
  白凛听到这个声音,猛地转过身。
  一袭白衣的青年正站在她的身后,神色惊讶,眼下那点墨色泪痣无比清晰。
 
 
第52章 醉酒。
  是温言, 活的温言,会说话的温言。
  白凛有一瞬间的怔忪,她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凛凛,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言见她不说话, 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微微俯身, 关切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白凛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温言还是那个温言,只是眼里眉梢看过去……好像要更稚嫩些。
  眼神更亲切了, 身上那种隐隐约约的疏离感也淡了几分,整个人就像一捧融化的雪水,虽然清澈,却又带着暖阳映照后留下的温度。
  和她认识的温言很不一样。
  白凛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直到温言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耳根泛起一丝浅浅的薄红,白凛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是有点冷。”
  “那快进来喝杯热茶吧。”温言听了, 立即招呼她,“这里……没有别人, 你不用担心,就算变回剑灵也没关系。”
  他还记得她是剑灵……这到底是什么时期的温言?
  白凛百思不得其解, 又怕随便提问会触及到这幻境里的什么禁忌, 只好点了点头,轻声应下。
  “好。”
  温言的眼底漾开浅浅笑意。
  他转过身,领着白凛进入那座熟悉的竹楼, 木门推开,温暖的茶香顿时扑面而来。
  白凛下意识地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她一眼望去,发现里面的陈设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
  猜不透了。
  白凛一边暗自琢磨,一边跟着温言来到桌案前坐下。
  案上放着刚沏好的热茶,温言倒了一杯给她,然后托着下巴,微微侧头,安静仔细地看着她。
  “烫吗?”他轻声问。
  白凛抿了一口,轻轻摇头:“不烫,刚刚好。”
  “那就好。”
  温言柔和地笑了,眼里眉梢都是如水的春意,那双琥珀似的浅眸恬静清透,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白凛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
  现在的温言……看起来很幸福、很满足。如果她贸然提出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他会不会不乐意呢?
  白凛不太确定。
  她想了想,决定再等等,静观其变。
  两人安静地面对面喝茶,轻烟袅袅,一室宁和。
  没过多久,有人敲响了竹楼的门。
  温言看了白凛一眼,提声问道:“是谁?”
  门外想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是我,你最最亲爱的师兄!”
  白凛:“……”
  这语气,是范衡无误了。
  温言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没有起身开门,而是放低了声音,轻声询问白凛:“你要不要先变回去?”
  白凛想了想,坚定道:“不要。”
  这里是鬼佛制造的幻境,并不是真正的太微宗,因此她也无需遮遮掩掩藏着自己。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看看,除了温言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够看到现在的她,如果看到了,他们又会作何反应。
  这对她的判断很重要。
  温言见她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再多问。他拂袖起身,不紧不慢地去开门,刚一打开门,候在外面的青年便急不可耐地走了进来。
  “师弟,不是我说你,你开个门都磨磨蹭蹭的,长此以往,师父怎么放心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温言淡淡道:“我对掌门之位没有兴趣。”
  “嗨呀,这不是有没有兴趣的事……”青年正要说教,一扭头,突然看到了坐在桌案前的陌生少女,“哎?这谁啊?”
  他惊讶地眼睛都瞪大了,显然是完全没见过白凛的。
  白凛也很震惊。
  这个看上去风流倜傥的俊朗青年居然是范衡?!
  不会吧,是不是她认错了,范衡他是长这样的吗?!
  看着面前这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白凛开始怀疑温言是不是还有除了范衡以外的其他师兄。
  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显然也没料到,在温言的屋里居然还会出现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一点很重要,非常重要,至关重要。
  他一脸惊奇地看着白凛,转头就对温言挤眉弄眼:“可以啊师弟,活了这么多年,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温言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范衡。”
  一字一句,冷彻如冰。
  听到这两个字,白凛瞬间瞳孔地震。
  卧槽,还真是范衡!
  “哎呀哎呀开个玩笑嘛,怎么还急眼儿了呢?”
  范衡全然不惧,拍拍温言的肩膀便兀自走到白凛对面坐了下来,笑着看向她,无比自然地开口,“介绍一下,我是温言的师兄,我叫范衡,你不用客气,直接叫我范师兄就好。”
  谁跟你客气了?!
  白凛无语,但脸上仍然一片平静:“我叫白凛,是温言的……”
  她顿了一下,下意识向温言投去一瞥,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又继续道,“是他的好朋友,范师兄叫我白凛就好。”
  一本正经地输出了一番废话文学。
  温言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好朋友?”范衡挑眉,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不知道师弟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好朋友呢,师弟,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有什么好解释的。”温言轻轻叹气,冷淡的语气透出些许不耐,“有事说事,没事就出去。”
  “啧,什么态度。”
  范衡摇了摇头,语气恢复正经:“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师父让我过来喊你,他说今晚的月色不错,想让你准备一下,晚上咱们三个一起去赏月。”
  师父?
  白凛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从刚才范衡提到“掌门之位”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个看上去格外年轻跳脱的范衡此时还不是太微宗的掌门。如今他们又提到“师父”,便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个幻境的时间线远在现实之前。
  此时的范衡还没有继承掌门,而他与温言的师父——千景真人也还没死。
  也就是说,温言的苦痛与挣扎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她似乎理解温言为什么不愿离开了。
  如果换作是她,她应该也不想离开这里吧。
  可是为什么几百年前的温言也会认识她呢?难道即使是在虚假的幻境,他的潜意识里也有关于她的记忆?
  白凛想不明白。
  “赏月?”温言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师父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浪费时间的吗,今天怎么突然有这等闲情逸致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清心寡欲了太久,憋坏了吧。”范衡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去,“反正我就是过来传话的,你只要告诉我去不去就行,我好回去给他老人家答复。”
  温言:“既然是师父的提议,那我当然是去的。”
  言下之意,如果这个活动是范衡提出来的,他就不去了。
  范衡撇了撇嘴,不置一词。
  “只是,凛凛怎么办……”温言看向白凛,欲言又止。
  白凛随即意识到,温言是在顾忌她。
  她笑了笑,正要开口,范衡便先她一步说话了。
  “把她一起带过去呗。”
  “?”
  白凛眨了眨眼睛。
  你们师徒三人聚在一起联络感情,把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带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她反射性想要拒绝,但温言却微微沉吟,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师兄,你说得对。”他声音很轻,“师父一定也会喜欢上她的……”
  也会?
  白凛眼睫轻颤,抬眸看了他一眼。
  温言已经移开了视线。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带上你的晚白玉,今夜咱们喝个痛快!”
  范衡满意地起身,拍了拍温言的肩膀,高高兴兴地扬长而去。
  范衡走了,竹楼里再一次恢复宁静。
  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白凛终于忍不住开口。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范衡?”
  “当然。”温言垂下眼睛,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你认识他?”
  差点忘了,在这个时间线里,她还从未与范衡打过照面。
  “不认识,只是以前好像在哪儿看见过这么一个人。”白凛面不改色地胡扯,“感觉……他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活生生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内敛大叔,难道这就是成为掌门的代价吗?
  “原来是这样。”
  闻言,温言轻轻颔首,长睫半垂,眸光浅浅,看向白凛的目光平静而优柔。
  “你好像很在意他。”
  “什么?我在意他?”白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一心压榨别人的男人,整天还不务正业,我怎么可能会在意他?”
  她对范衡的印象可一直不太好,不仅是因为这人总是间接地妨碍到她,还因为之前温言刚出关,这人就一门心思地压榨他、蹭他的学识。
  虽然人家俩人是亲师兄弟吧,于情于理她都管不着,但她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已经这样了,后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好起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