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来要钱?
沈双听到了那边“哗啦啦”的麻将洗牌声,正要开口,就听那边继续道:“儿子,快点啊,妈这等着钱急用呢——”
“——伯母,季远他发烧了,接不了电话。”
沈双忙打断她。
“你谁啊,怎么接小远电话?你让他接电话,我来跟他说。”
“他真的发烧了,39度5,伯母您方便过来一趟吗?就在他罗普湾的公寓。”
那边“哦”了一声,像是感到为难,过了会才道:“可我现在有点事脱不开身,要不这样,你给他助理打电话,让那个,对,孙助理过来处理,他很能干的,什么事都能处理好。”似乎是那边牌搭子催,她扬了声,“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这不是来了嘛……”
“咔嚓”,还没等沈双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挂断了。
沈双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屏幕上“宁女士”的名字又闪,她心松了松,再接,那边声音立马就进来:“对了,你别忘了,等季远醒了,记得提醒他给我转账,别忘了,啊?”
“咔嚓”,没等沈双回答,又挂了 。
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沈双一时却不知道什么滋味,她生病时陈秀娟女士每次都跟天塌了似的,端茶倒水忙前忙后地照顾,那也是她最能作的时候,可宁女士却……
她看了眼季远,眉紧紧皱着,这样的高烧,一般人总会呻l吟个两声,可他除了这一点紧拧着的眉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时间不容耽搁。
沈双搓了搓脸,才要起身,眼睛却在掠过床头柜时顿住了。
第二格露出一角的……
是不是医药箱?
拉开一看,果然是的。
里面光退烧药就有好多种,沈双找了一款速效的,直接给他灌下去,谁知才灌下去,季远就吐了。
地毯、大衣,还有床,全都报废了。
沈双只好将人又拖到客卧,这回再灌药,总算成功了。
等吃完药,沈双又去烧了一壶热水,想了想,还煮了白米粥,温着,一通忙完,时间已将近三点。
客卧的床上,刚吃了药的男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脸不烧了,却更显出苍白,唇也白,黑色碎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似乎是感觉到热,他动了动,被子就掀了开来。
沈双叹了口气,伸手,替他将被子掖了掖,转身要走,才起身,手却被抓住了,低头,却见那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迷迷糊糊地抓着她:“别走。”
声音很轻。
沈双的心,一下就软了。
第102章 等待 昨晚做贼去了?(改)
沈双再没抽手, 对着季远那几乎像用硬笔勾勒出的侧脸,以及那脸上难得一现的柔软,她叹息了声。
她承认, 她心软了。
手机震动了两声,沈双用另只手划开,就见肖楠开始催她第四回 :「姐姐, 还回不回了?不回我可走了。」
知道她是不耐烦了,沈双莞尔,一只手打了几个字都不顺,干脆拿起, 凑近话筒,发了条语音过去,肖楠在那边早就睡了两回了,此时见一条消息发来, 忙点开, 就听沈双那小小的还带点沙的声音——
一定是熬狠了。
肖楠心里暗骂那祸水男, 再帅都不行,却听那边沈双道:“楠姐, 你在附近找个酒店睡一会吧,明天七点, 公寓门口接我。”
卧槽?
还真…
“他留你了?”
“没,病了, 发烧。”
“……哦。”肖楠懂了。
沈双对付男人是心狠, 可对着老人、孩子,和病人,那一贯是心软的——这也是肖楠、赵奇闾一直包容她的原因之一,这姑娘, 大事从不出错,纵小事任性些,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们爱她呀,和她的粉丝一样。
肖楠什么都没说,只嘱咐她抓紧时间休息,就一打方向盘,自去附近找了个宾馆睡觉。
沈双可不知道肖楠这些曲折的心理,她这一天节目录下来,又忙着照顾个病人半天,早累得不行,这会一坐下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热气熏到脸上,渐渐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和床头的夜灯融为一体,将这一隅照得隐隐绰绰:一个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沿,一个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中,两人之间,唯有一双手连着,叠成了个朦胧的影子。
季远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此时,天微微亮,一缕柔和的光照到女孩的脸上,将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照得纤毫毕现,比起平时的张牙舞爪,这一刻的沈双,才显出符合她年纪的稚嫩来。
季远就这样看着她,看了很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刚才还睡得死沉的女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等一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才愣了愣:“你……醒啦?”
“恩,早安。”
季远朝她一笑,女孩像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喂?恩,楠姐,好的,我这就下来,你在门口等我…”说着要走,才走了一步,却停住了。
季远朝她晃了晃手,沈双这才发现,她手还在那。
这一发现,所有被忽略的知觉都回来了:
“哎哎哎,疼疼疼,轻点,你轻点……”
攥了一夜的手,早麻了,分开时像有毛毛虫往骨头里钻,沈双难受得不行,再看季远,这人明明也难受,却还是笑,看着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看得人脸红。
沈双一怔,下意识一抽,这下手终于抽回来了,季远就坐在那,看着她笑。
沈双揉揉手,拿起手机,才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喂,借我件外套。”
“真要走?”季远挑眉,沈双“啊”了声,季远起身,床下是没鞋的,他就赤足站在地板上,藏蓝睡裤下,一双脚白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沈双看着吓了一跳:“你下来干嘛呀?快上去快上去,病还没好呢。”
季远又笑,被她推着坐回去,仰头看人的模样有点乖。
沈双摸了摸他额头,烧是退了,那边肖楠电话又催,她急急忙忙应了声,道:“药记得吃,我先走了,”说着,也不等人同意,转过身就去季远衣帽间拿了件外套,手一伸胡乱套上,而后踩着地板就往外走。
“等等。”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季远叫住了,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也不管沈双反对,拉着她去了衣帽间,从里面取了一件毛衣和一双新袜子来。
“手。”
“脚。”
沈双被他指使得一愣一愣的。
一会功夫,外套就被重新脱下,毛衣被套在睡衣外,季远又重新替她套上外套,拉上拉链,男人的衣服像个长长的茧子,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脚上是一双厚厚的男人袜子,暖烘烘的。
最后,季远替她系上围巾,那双漆漆的、半垂着的眼睛近在咫尺,过了会,掀起:“好了。”
沈双“哦”了声,视线在地上比她脚大了许多号的长靴上顿了顿,似想起什么,才又匆匆忙忙出去。
季远就在客厅站着,看着女孩像跳脚的猫一样冲出去,过了会,门又突然打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对了,昨晚上你妈找你,记得回电话!”而后,“砰——”一道更大的碰门声。
季远莞尔,过了会,嘴角的笑消失。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又塞回口袋,在经过客厅时,脚步顿了顿,而后一转,到了桌边,桌上的水杯下压了一张粉色纸条:「你发烧了,水记得喝,饿的话,厨房有粥。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拍摄,拜拜。」
下面是一张笑脸。
季远看着纸条,笑了下,脚步一转,去了厨房。
跟样板房似的厨房灶台上,一个蓝色小煲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季远揭开盖子,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果然是温着的。
白米粥温了一夜,早就熬得很稠,季远盛了一碗,端到餐厅,喝了起来。
米粒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季远却像是被呛到,一下子咳了起来。咳了会起身,端起粥到了厨房,要将粥往桶里倒,倒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过了会,又重新坐回去,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一时空间内只剩下调羹碰撞的声音。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季远看了眼,点开,一笑:“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
“我打电话来不是看你死没死吗?”扬声器内方鸣之的声音传来:“听你这声音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他声音吊儿郎当的。
季远笑了下:“托福,没死。倒是你,方哥,玩一晚上了吧?当心精尽人亡。”
“你八次都没亡呢,我他妈能亡?!”方鸣之扬高声音,两人笑闹了一会,方鸣之问:“对了,你那小情人呢?昨晚我听她语气可担心死了。”
“去录节目了。”
“录节目了?这折腾了一晚上你让她去录节目?!”
“恩,”季远应了句,“这是她工作。”
他只说了一句,方鸣之却是不怎么理解了,不过,他也懒得管旁人闲事,两人又聊了几句,各自挂断电话。
季远继续吃粥,只是才吃了一口,手机又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宁女士”三个字跳来跳去,跳去跳来。
亮起,熄灭。
亮起,熄灭。
到第三回 ,才接了起来:“宁女士,这么急?”
那声音含了笑意,又柔软,又多情。
可不知怎的,宁玉怜在电话那头却生生打了个激灵,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窗外,大晴朗的天,太阳还没出来,汽车在往别墅区前进,道:“对啊,儿子,这回是真的急,我跟张姨打了一晚上的牌——”
“要多少?”
“两千万。”
季远笑:“这么多?”
“对啊,你张姨她们玩得大,我也骑虎难下,只能跟了。”透过听筒,宁玉怜的声音有些失真,“儿子,现在可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可不想被姓张的笑话……”
“可我最近刚投了一笔,现金流不多,给你两百万,好不好?”
“可,可——”宁玉怜还想说什么,那边却道,“就这么说定了哦,宁女士。”
说完,“啪”一声,挂了。
宁玉怜愣了下,过了会,又哼起歌来,竟好像对两千万骤然缩水成两百万的事实毫不在意。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摸摸新做的复古卷,白了他一眼,爱娇道:“看什么看?”
司机忙收回视线。
宁玉怜哼着歌,照了照镜子,将口红重新涂得艳艳的,拨了个电话出去:“喂,珺珺啊,有没有空?景骊?景骊行啊。现在?现在不行,刚打了一夜麻将,我得回去好好睡一会。晚上八点?行,不见不散……”
司机从后视镜,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宁玉怜回了个笑。
这边季远挂断电话,舀了口吃了,自言自语:“冷了。”
不过,却还是低下头,一口一口,吃光了。
***
沈双赶到拍摄地时,还是晚了五分钟。
一下车,她就赶忙去找导演,打算好好道个歉,只是没见到导演,就听见了他的大嗓门:“宋景驰呢?沈双呢?还来不来了?!快,找人去才催!”
“来了来了!”沈双忙举手,不过老实说,听说有个垫底的,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笑着道,“张导,抱歉,我有点事耽搁了。”
张导本来也不是生她气,看了她一眼,摆摆手:“去去去!去化妆。”
“哎!谢谢张导!”
沈双笑着,又鞠了个躬,张导看小姑娘活泼泼地往化妆间走,笑了笑,对左右说:“我原来看网上,这小姑娘一出现就血雨腥风,还当是个难缠的,现在看,难缠的倒是另外一个。”
旁边人说了声“是啊”:“第一天来就挺精神,还配合,让补拍就补拍,排到大半夜的档也不生气,每次来都是个笑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还经常请喝下午茶,咦,怎么一大早的就……”
只见那小姑娘身边常跟着的圆脸助理大包小包地进来,身后还跟着人,招呼:“来来来,喝咖啡和咖啡……”
张导拍拍他:“这你就不懂了,你要一喝她咖啡,还能生她气?这路啊,都是越走越宽的。小姑娘不得了哦。”说着,喝了口咖啡,又喊:“宋景驰呢?!来没来?没来去催啊,拉都要拉起来!”
沈双确实在车上就定了咖啡,算好时间,让外卖员在外面等,因订的多,那边还分了好几批。
而且,她现在——也急需咖啡续命。
沈双喝着肖楠递来的咖啡,呻1吟了声,化妆师gigi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问:“昨晚做贼去了?不行不行,你先敷个面膜,不然都不吃妆了。我跟你说,你们女明星别仗着年轻就作,迟早有你受的……”
沈双朝他讨饶地笑:“gigi,好啦好啦,这次是情况特殊,下次不会了。”
Gigi哼了一声,弹了下她额头,到底还是不忍心说,只一边给她敷面膜一边道:“这面膜一片三百块,你记得还我……哼,幸好有我gigi,不然你这一脸纵欲的模样给粉丝看去可怎么办……”
一低头,却发现小姑娘嘴张着,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