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我不,我就叫,禅院阁下禅院阁下禅院阁下!】
惠:“……”
为什么你一个28的比我一个15的还像叛逆期幼稚少年?
【五条:反正阿音又不在——】
等等,不对。
五条悟忽然卡壳了一下。
他迅速把手机屏幕往上划,重新浏览了一遍惠发来的消息。
惠不会好端端地在他面前提阿音。
“在阿音面前喊你五条阁下”这种威胁……这一世的他们更习惯于直呼名字,很少用敬称。如此富有既视感的称谓一出,相当于直接对她摊牌了,是五条悟目前极力避免的。
但前提是阿音在。
五条悟想到了一个可能。
呆愣片刻,他听到了清脆的“咔嚓”声,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不自觉把手机屏捏碎了。
他顾不得其他,急忙向惠确认。
【五条:她回来了是吗?】
【惠:你猜?】
这一世顺风顺水父母双全,被禅院家当宝贝捧的惠也终于不再压抑个性,本性中的恶趣味一点点暴露了出来。
【五条:你在哪里?】
于是惠给他发了个定位。
之后,五条悟的消息便沉寂了下去,惠把手机收回兜里,端着点心走向了阿音和虎杖悠仁。
看着那两人,惠几乎可以预见到咒术界不再平静的未来。
但是,他的心态很是轻松。
那是冥冥之中不知所起,却让人觉得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惠单刀直入,平静地直视阿音的双眸:“禅院家的话,禅院直毘人那家伙还算老实,没有趁你不在搞小动作。你要是想,随时可以去收回权力。”
“至于高专……”惠顿了一下,犹豫几秒,还是没把“夜蛾校长可能巴不得你赶快回去接手”这句话说出来。
“总之,一切看你的意思。”
阿音双手捧着奶茶,软弹的珍珠含在舌尖,她边咀嚼边沉思。
方才,她根据惠的叙述,多少了解了一番现在的咒术界。
也多亏咒术界整体的固步自封,即使过了十年,和十年前的体制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阿音很快就能重新熟悉起来。
高专那边几乎全是自己人,人才资源溢出,阿音过去了也就是挂个闲职。
比起已经不需要太大改动的东京高专,还是御三家更适合她施展手脚……
“这还用考虑吗?阿音肯定是跟我一起回高专啊!”
串成线的思绪被斩断了,留下大片空白。
一股忽如其来的外力,揽住阿音的肩膀,将她往后方一带。
阿音不受控制地后仰,抵上了一个人的胸膛,略高的体温从背后传过来。那只手环过她的肩头,竟是直接把她半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耳垂处,是湿热的吐息。
她听见他低语。
“对吧,阿音?”
阿音猛地抬头,眼神惊讶。
呆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半晌,阿音嘴唇翕张,近乎耳语般喃喃道。
“悟……这么久不见,你的造型更奇特了。”
五条悟:“?”
惠:“噗。”
如果说,惠的变化给阿音最大的感触,是在年龄层面的。
那么五条悟……则是他的造型。
七十年前的悟,白色长发飘逸如雪,双手揣袖,唇角噙着笑意,虽然内在不正经,但外表上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充斥着贵族公子的优雅气韵。
结果这样的他一去不复返了。
孩童期还好,神子气质拿捏得很到位。dk悟就是鸡掰的代名词,比惠要让人不省心十倍。
而现在的他……
阿音情不自禁地拽了拽他的眼罩,吐出一句:“比你学生时代更像个盲人了啊,悟。”
哇,居然还把头发撩上去。
这家伙,完全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乱搭配啊。
五条悟扯住阿音的脸颊,往外捏。
“我觉得这样不错,超酷的好吗?”
他大肆揉捏阿音的脸蛋,把阿音的双颊都搓红了,他才堪堪放手,摘下了自己的眼罩。
刹那,琉璃幻色般的通透蓝,再一次映出了她的面孔。
五条悟的眼中含着笑意,然而那蜜糖般的外壳包裹下,是某种晦涩不明的介质。
手感是干燥的。
没有黏糊的、温热的血液。
呼吸平稳绵长,没有如风中残烛般的断续不接。
五条悟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阿音的脖颈,又立马收回。
脉搏也是跳动的。
时至今日,五条悟才能舒松神经,将十年来郁结于心的苦闷和执迷化作一道吐出的浊气。
手底下感受到的生命的搏动,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五条悟的额头抵在她的颈侧,阖目半晌。
他的反常甚至引起了惠的频频侧目,黑发少年面露疑惑,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是这样一副,劫后余生般庆幸的模样。
“五条悟?”
惠蹙眉,不满地催促道。
“你打算就这样把别人晾在这里吗,我说过有正事的吧。”
五条悟抬起头来,略带调笑道:“好啦,惠真是的。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惠:“……”
这个人!
不拿年龄辈分堵他会死吗!
若说惠这辈子有什么最懊恼的事,那毫无疑问就是他比五条悟出生晚了十多年,让这家伙能拿出“长辈”的姿态堵得他哑口无言。
“你这孩子……叫虎杖悠仁是吧?”
抚着下颌,五条悟凑近距离,细细打量虎杖悠仁。
“嗯,真的混在一起了啊。”
他笑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
“那么,在此之前,我先提出一个问题。乖乖回答哦。”
虎杖悠仁条件反射地正襟危坐:“是的,请说。”
“你……”
五条悟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度,轻佻的笑容收敛,他看着虎杖悠仁,眼里是某种冷静的思量。
“如果有人对你说,‘只有你死掉才能摧毁宿傩的手指’,你会去死吗?”
白发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姿十分随意,然而嗓音暗沉,徒添清冷甚至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回答我。”
“为了‘大义’,你愿意被我杀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哈,前世的阿音是咋死的……
虎子的情况,就很像一种历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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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十年变化
“你愿意被我杀死吗?”
像是一道无形的“帐”划开了两界, 周遭的喧杂在一瞬间抽离,气流静止,阳光凝固。
粉发的少年似乎被问住了,他讪笑着挠了挠头发, 说道:“嗯……如果可以的话, 谁不想活下去呢。”
“我的爷爷曾经和我说过, 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刚开始, 我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知道了咒术界、宿傩手指的事后, 我好像有点理解了。”
他生来与众不同, 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
吞下宿傩手指, 却没有被毒性侵蚀,一如命运□□的决策, 他逃不过的宿命。
虎杖悠仁的眼眸澄澈有光,轻描淡写地决出了自己的未来:“我希望能在人们的簇拥下,有价值地死去。”
轰——
所有人悚然一静。
崩裂的沙石滚落到虎杖悠仁的脚边, 他们紧挨着的墙壁无端破开一个大洞,砖块被碾成粉末,混入空气中,呛得人咳嗽不止。
普通人被这异变吓住,随即尖叫着逃离现场。
混乱逃跑的人群中,不为所动的他们四人,显得分外诡异。
白发青年仍坐在椅子上, 岿然不动。
他平静得就好像刚才“不小心”拆毁了一面墙的不是他, 拍了拍手, 他扬起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绚烂的蓝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虎杖悠仁。
“抱歉,刚才我没听清。”五条悟微笑着, “你说什么来着?”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没有接收到惠疯狂使来的眼色,耿直道:“我说我愿意,五条老师。”
“啊,这样。”
噼啪——
头顶的吊灯陡然震碎,密匝的玻璃反射刺目的太阳光,如尖锐的雨滴,簌簌掉落了一地。
五条悟在低笑,当头淋下的玻璃雨被无形的障碍隔开,他的眼神平静极了,连气息也没有紊乱一分。
“悠仁,对吧?”五条悟歪了歪头,“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再让我不满意的话,我会现在就杀了你。”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哀悼,更不会有众人簇拥,你将一个人孤零零地埋葬在坟墓里。”
明晃晃的威胁。
“来,再回答一次。”
五条悟避开了阿音的目光,他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
“你愿意为了‘大义’牺牲吗?”
“……”
纵使是虎杖悠仁,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他头一次设身处地意识到,“咒术师都是疯子”这句话的释义。
眼前的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男人,有一双好像能参透万物的眼睛,但不知为何一叶障目,被某种诅咒般的执迷蒙蔽于眼前,他用最耐心的语调劝诱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威胁他,仅仅是为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阿音愣在原地,她看着五条悟,像是在看一个冷静的疯子。
此时她才意识到,缺席的这十年间,五条悟的变化有多大。
是她的原因吗?
阿音抬起手,想拦住五条悟,不要再让他为难一个新生了,但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握住了阿音的腕部,轻轻下压。
阿音扭头,对上了惠的目光。
黑发少年对她摇头。
【不要去干预他们。】
惠可以说是除了阿音以外,最了解五条悟的人了。
这十年里,五条悟那家伙一点一滴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
不对。
与其说是“变化”,不如说是五条悟本性里的某些东西,在没了压抑之后,开始成百上千倍的反弹。
惠拦住了阿音,他沉静地望向对峙的那两人,不自觉拧了拧眉。
这下完了。
五条悟的脾气有目共睹,这些年更是愈发偏执,惠前世的记忆并不完全,他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一个捧在神坛上的、几乎可以说坚不可摧的最强给逼成这样。
平日里还好,逗比搞怪还喜欢整活,除了性格以外属实完美无缺。
但是一到了出任务,面对那些不需要“温和对待”的咒灵和诅咒师,这家伙疯子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嬉笑着猫捉老鼠式捉拿诅咒师,用甜腻的嗓音询问对方“下一步是先敲碎你的手骨呢还是腿骨呢?”,乐呵呵地把人往死里揍,还偏偏不给人一个痛快,任由诅咒师飙出的血液溅了满地。
祓除咒灵时更是离谱,把好端端一个咒灵切成了三千多块挨个分盘,看着它们重聚后再碎尸成更多块,就是不肯用咒力祓除,美其名曰“我这是给杰留着收服啊”。
可别,自从夏油杰亲眼见证他是如何在任务中发疯的以后,夏油杰就很少和五条悟一起搭档出任务了。
夏油杰自认为还算正常,远离五条悟保平安。
反而是惠在诅咒师阵营里卧底良久,所以对五条悟玩弄敌人的各种手法适应良好。
恶劣就恶劣吧,反正五条悟是对着敌人输出,对自己人他还是很正常的。
惠在某一次旁观了五条悟审讯诅咒师的全程后,他递上了一张纸巾,看着五条悟擦拭了沾血的手,询问他这么做的用意。
“咦,吓到惠了吗?”
当时,五条悟眨了眨眼,貌似认真反省了一下:“我下次果然还是收敛一点吧?”
“倒也不必。”惠淡淡说道,“你以前没有这种糟糕的爱好,发生什么了?”
“这个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五条悟的声音深沉了几度,“我这是为了摸鱼啊!”
惠:“……?”
五条悟说得煞有其事:“你看,咒术高专的007工作制非常不讲人性对吧?我又是最强,一年不见得有两天假期,灭完了一个咒灵就要火速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当我是除灵工具人呢?”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我多玩弄一会儿咒灵,耽搁的多一点,聚沙成塔,我就有了大把摸鱼的时间!”
“加班就是狗屎,社畜要学会自救。哦耶!”
惠面无表情地走了。
会担心这个傻子,果然他也脑子里进水了吧。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五条悟是在故意避而不谈。只不过他们俩都没有挑明而已。
五条悟的精神已经绷到极致了,如同一根随时会断的细弦。
他迫切的需要一种方式,能让他把压抑在心里的怒火、戾气、恐慌、无望……统统发泄出去。
他的记忆于十年前觉醒。